摘要:文章利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對2005—2022年中國對東盟知識產權出口額的面板數據展開實證分析,基于引力模型探索影響中國對東盟知識產權出口的影響因素,測算不同國家的出口效率,據此對其市場類型進行劃分,并對2022年的貿易潛力以及未來可拓展空間進行了詳細測算,最后對不同類型的國家提出中國將來與之貿易的相應政策建議,以供參考。
關鍵詞:東盟;知識產權;出口潛力;引力模型;出口貿易
圖分類號:F752.62;F746.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1(a)--05
1引言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中國對外貿易取得了顯著成就。但隨著經濟形勢的演變和國內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需求,知識產權貿易已成為推動中國對外貿易提質增速的突破口。這就要求中國企業尋找新的市場和貿易伙伴。東盟作為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不僅在知識產權貿易方面展現出潛力,還存在一些挑戰。在此背景下,探討中國與東盟知識產權產品貿易效率和拓展空間,進一步利用國際市場推動雙方貿易多元化發展具有重要意義,這也將成為中國與東盟各國深入合作的發力點。
2文獻回顧
學術界對中國知識產權出口潛力的研究較少,尚未形成系統性的研究成果。王麗麗和張會清(2017)探討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效率,發現存在顯著非效率性[1]。湯春玲等(2018)對61個沿線國家的出口潛力進行了數值評估,并將這些國家分為三個潛力等級[2]。侯敏(2017)和匡增杰(2019)分析了中國與中東歐國家的貿易潛力,認為潛力巨大[3]。王穎和郜志雄(2021)實證研究了影響美國知識產權出口的因素,包括FDI存量和稅收政策[4]。
針對中國與東盟的出口貿易,AnqiZhou(2022)指出機電設備在貿易中占重要比重[5]。HiepXuanTRAN和NhanThanhThiHOANG(2020)通過分析2000—2018年數據,強調了高技術產品貿易的重要性[6]。EvelynS.Devadason和V.G.R.Chandran(2019)通過SFA方法分析越南與中國的農產品貿易,認為出口效率有提升空間[7]。何歡和藍珊珊(2021)建立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發現雙邊貿易效率在上升[8]。李奇璘和姚莉(2022)研究顯示,中國與東盟服務貿易互補性因RCEP而增強[9]。
總體來看,現有研究多集中于中國與發達國家或地區的知識產權出口,而中國與東盟之間的研究則聚焦于工業與農業產品領域。鑒于中國與東盟經貿關系的緊密性及RCEP的生效,中國對東盟的知識產權出口值得更多關注,以促進雙方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3我國知識產權出口貿易現狀
本文選取東盟十國作為研究對象,依據經濟發展水平將其劃分為三個類別:發展中經濟體(包括文萊、柬埔寨、老撾、緬甸、越南)、新興工業經濟體(包括印度尼西亞、菲律賓、泰國)以及高收入經濟體(包括馬來西亞、新加坡)。研究范圍涵蓋廣義知識產權貿易所包含的產品類別,依據《中國國民經濟核算體系(2016)》對知識產權產品的分類標準,即研究與開發、礦藏勘探與評估、計算機軟件與數據庫、娛樂及文學和藝術品原件。鑒于礦藏勘探與評估的專業估價不屬于海關體系的職能范疇,故不納入本文統計范圍。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發布的《版權產業經濟貢獻調查指南》,計算機軟件與數據庫以及娛樂、文學和藝術品被歸類為核心版權產品,并依據商品的SITC(rev.3)編碼進行統計。研究與開發產品則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知識產權(專利)密集型產業統計分類(2019)》進行分類統計,涵蓋信息通信技術制造業、新裝備制造業、新材料制造業、醫藥醫療產業以及環保產業五大類別。
從整體上看,2004—2022年中國對東盟國家知識產權產品的出口額經歷了顯著的增長軌跡,且呈逐漸遞增狀態,從最初的684億美元增長至5039億美元。從各個經濟帶的出口額來看,2022年,中國對發展中經濟體的出口額達1610億美元,對新興經濟體的出口額為1633億美元,而對高收入經濟體的出口額維持在1610億美元。可以看出,中國知識產權產品出口到新興經濟工業體國家的貿易額要高于高收入經濟體國家和發展中經濟體國家,并且發展中經濟體國家的出口總額最少。其中,高收入國家數量少,雖然總體貿易額低于新興工業國家,但單個國家的出口額高于其他兩個經濟體國家。因此,在中國與東盟十國的知識產權產品的出口貿易中,新型工業經濟體和發展中經濟體可能存在較大的貿易拓展空間。
同時,我國對東盟十國知識產權產品的出口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中國產業結構的多樣性,以及在不同領域和市場中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和應用程度不同導致對東盟國家知識產權出口貿易結構差異較大。例如,目標市場上存在一定差異,針對東盟國家中的高收入國家,中國通常出口技術密集型、高附加值的知識產權產品,以滿足這些市場對高質量產品的需求,對于發展中經濟體國家的知識產權產品出口則較少。
4我國對東盟國家知識產權出口潛力實證分析
為了研究影響中國對東盟知識產權出口貿易的關鍵因素,本文采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對中國對東盟的知識產權出口貿易進行剖析,旨在評估貿易潛力,并針對性地提出策略建議以促進中國出口貿易的發展。
4.1模型構建
關于貿易潛力及效率研究,本文鑒于BatteseandCoelli(1992)提出一個適用于面板數據的隨機前沿生產函數模型完善SFA分析,該模型被稱為時變無效性隨機生產前沿模型[10]。基本形式如下:
式(1)~(3)中:Tijt表示中國對東盟十國的實際貿易額,Xijt為影響貿易的因素,包括雙方的GDP、人口以及地理距離等因素,α是待估計的參數向量。Vijt表示外界沖擊的隨機影響因素,服從均值為零的正態分布;Uijt為非負的貿易非效率項,是難以被觀測到的人為影響因素,與Vijt互不干擾,通常假設其服從截尾正態分布或半正態分布。
T*ijt表示中國對東盟十國出口的貿易潛力,即無貿易摩擦下的理想貿易額。TEijt表示貿易效率,即實際貿易額與貿易潛力的比值,取值在0~1,用來衡量雙邊貿易的發展水平及潛力。當雙邊貿易不存在貿易非效率項,即Umnt=0時,TEmnt=1,雙邊實際貿易額等于貿易潛力貿易;當雙邊貿易存在貿易非效率項,即Umngt;0時,雙邊實際貿易額小于貿易潛力。由此提出時變模型:
式(4)中:η為待估計參數,表示貿易非效率隨時間變化的趨勢。η=0時,貿易非效率不變;η≠0時,貿易非效率隨時間遞增或遞減。貿易非效率項μ設定為:
式(5)中:zijt表示影響貿易非效率的人為因素,λ為待估參數,εijt為隨機擾動項。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構建全模型:
Tijt=β0+β1PGDPit+β2PGDPjt+β3POPit+β4POPjt+β5DISijt+vijt-uijt(6)
uijt=α0+α1PSjt+α2INTjt+α3IPPjt+α4FTAjt+α5IFDjt(7)
式(6)中:Tij表示t時期i國與j國知識產權出口額,PGDPit和PGDPjt分別表示t年i國和j國人均GDP,反映兩國經濟規模;POPit和POPjt分別表示第t年i國和j國的人口數量,反映兩國的消費需求水平;DISij表示兩國間距離,反映兩國間的運輸成本高低。
式(7)中:μijt表示貿易非效率;PSjt表示t時期j國的政治穩定性;INTjt表示互聯網普及率,代表t時期j國的信息基礎設施水平;IPPjt表示t時期j國的知識產權保護程度;FTAijt為虛擬變量,表示i國是否與j國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若已簽署,則取1,否則取0;IFDjt表示t時期j國的投資自由度;i代表中國,j代表東盟國家。
4.2變量及數據來源
中國與東盟農產品知識產權出口貿易額(T),單位以美元計,數據來自UNComtrade,時間跨度為2005—2022年;PGDP和人口數據來自WDI數據庫,分別采用美元和人作為度量單位;距離數據以千米為單位,數據引自CEPII數據庫。
政治穩定性數據來源于WBWGI數據庫,互聯網普及率數據來源于WBWDI;知識產權保護程度數據參考《全球競爭力報告》;自由貿易協定數據來源于中國自由貿易區服務網站;投資自由度數據來源于美國傳統基金會官方網站。
4.3模型驗證與實證分析
4.3.1適用性檢驗
本文采用似然比檢驗(LRT)對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適應性和動態特性進行了評估,旨在確定最為恰當的模型架構。數據顯示,假設貿易非效率項恒定不變以及不隨時間演進而變的假設均被駁斥,從而進一步印證了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適用性(表1)。
4.3.2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回歸結果
本文運用時變模型與非時變模型進行回歸分析,旨在評估結果的穩健性,詳細結果如表2所示。所得估計值的γ系數均接近于1,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具有統計顯著性,這一發現進一步驗證了中國與東盟間知識產權產品貿易存在非效率性的假設。
表2數據揭示了中國與東盟國家人均GDP與雙方知識產權貿易之間的正相關關系,這一結果表明經濟體量的擴張有助于促進知識產權貿易的發展。具體而言,中國人均GDP的回歸系數為1.213,高于東盟國家的0.821,這一差異表明中國經濟規模對雙邊知識產權貿易的推動作用更為顯著。在人口因素方面,東盟國家的人口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呈現正向影響,意味著人口的增長有助于推動知識產權貿易的發展。相反,中國的人口系數在相同的顯著性水平上呈現負向,這可能歸因于中國龐大的人口基數,人口增長更多地促進了國內市場的消費需求,同時增加了勞動力供給和人力資本,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對外貿易的需求。此外,兩國間地理距離的回歸系數為-2.622,表明距離的增加對雙邊貿易構成了阻礙,這與預期的理論方向相符,即地理距離的增加不利于進行知識產權貿易。
4.3.3貿易非效率模型的回歸結果
本文應用Frontier4.1軟件對貿易非效率模型進行參數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估計結果表明,γ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具有統計顯著性,且數值接近1,這一結果顯示出在短期內,可變的人為因素對貿易效率的損失具有重要影響。政治穩定性作為解釋變量,其回歸系數為負且統計顯著,意味著東盟國家較高的政治穩定性有利于增強中國與東盟知識產權產品貿易的效率。互聯網普及率的系數為負,表明東盟國家信息基礎設施的發展有助于減少與中國農產品貿易的障礙。知識產權保護程度的系數為負,表明出口國和進口國較高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能夠降低雙邊貿易的阻礙,盡管這與預期相悖,但東盟國家較強的知識產權保護機制能夠確保進口產品獲得適當保護,吸引更多外國供應商,從而導致中國對東盟知識產權產品出口的增加。自由貿易協定(FTA)簽署狀況的回歸系數為-2.367,該結果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具有統計顯著性,這表明中國與東盟成員國之間簽訂的FTA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減少雙方農產品貿易的非效率性。另外,投資自由化水平的系數為0.092,此系數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暗示著投資自由度的提升可能會對雙邊農產品貿易效率產生負面影響。也就是說,投資與貿易之間存在相互替代的關系,即東盟國家對中國的投資開放政策更傾向于吸引外國直接投資而非促進貿易往來。
5中國與東盟的貿易效率及潛力分析
貿易效率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在國際貿易中實現其潛在貿易利益的能力,即在給定的資源和技術條件下,通過優化資源配置、提高生產效率、降低交易成本等手段,實現最大化的貿易收益。貿易效率的高低反映了一個經濟體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和貿易表現。圖1是利用frontier4.1計算的2008—2022年我國與東盟國家的知識產權貿易效率。
從圖1可以看出,中國與東盟十國整體的知識產權貿易效率呈上升趨勢,其中中國與新加坡的貿易效率一直居于高位,2018年以后,中國與柬埔寨的貿易效率得到大幅提高。中國與老撾、印尼、越南、泰國、菲律賓等國的貿易效率仍有待提升。
貿易效率的量化指標被設定在0~1的區間,這在宏觀經濟層面上揭示了中國與東盟在知識產權產品交易領域的效率未達到最佳水平。本文借鑒趙金鑫與田志宏(2019)的方法,對市場類型進行劃分,將其細分為冰山型(0~0.3)、發展型(0.3~0.6)、擴張型(0.6~0.9)以及飽和型(0.9~1)四個類別[11]。結果顯示,2008年,高收入經濟體的貿易效率整體上居于領先地位,而發展中經濟體和新興經濟體的貿易效率相對較低,且兩者之間差異較為顯著。然而,截至2022年,發展中經濟體中的柬埔寨和緬甸兩國的市場類型已從2008年的冰山型轉變為擴張型,表明貿易市場逐步走向成熟,貿易潛力顯著增強。與此同時,中國與文萊、越南、緬甸等發展中經濟體國家以及所有新興工業經濟體國家的貿易效率仍處于冰山型階段;中國與新加坡、馬來西亞的貿易市場類型保持不變。
本文對2022年的貿易潛力以及可拓展空間進行了詳細測算。具體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中國與新加坡、馬來西亞、柬埔寨的貿易效率較高,但貿易潛力較小,說明雙方已建立了長期穩定的貿易關系,貿易流程和機制已經相對成熟和高效。這意味著在現有的貿易框架下,雙方能夠高效地進行商品和服務的交換。因此,雙方需要在現有基礎上進一步探索新的合作領域和增長點以實現貿易關系的持續發展和貿易潛力的進一步挖掘。中國與越南、緬甸、印度尼西亞、菲律賓、泰國等國的貿易效率較低,但是貿易潛力巨大,這得益于區域經濟一體化帶來的貿易便利化以及基礎建設的和物流的不斷發展。中國與文萊、老撾這兩個國家受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貿易效率和貿易潛力均處于較低水平。其中,中國與越南的貿易額巨大,但是貿易效率較低,揭示了兩國可能在供應鏈管理、產業結構、貿易政策、市場準入、投資合作以及電子商務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問題,阻礙了兩國貿易效率的提升。通過持續的政策優化、產業升級、基礎設施建設和數字化轉型進一步提升貿易效率,實現更加穩定和高效的經貿合作。
6結論與建議
6.1研究結論
本文結合我國對東盟知識產權的出口現狀進行了規模分析與結構分析,并搜集2005—2022年的相關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測算出各國的貿易潛力。通過實證可以看出,我國和東盟十國的GDP、人口、地理距離等五個變量均與我國對東盟的知識產權出口顯著相關,其中地理距離和我國的人口數量為負相關,其他變量均為正相關。另外,通過貿易潛力測算得出,我國對東盟十國出口知識產權的貿易可拓展空間整體較大,個別國家潛力有待發掘。
6.2對策建議
綜上,本文提出建議:一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意識,我國應在出口產品中強調知識產權保護的重要性,通過培訓和宣傳活動提高企業和創新者的意識。積極與東盟國家政府合作,推動制定更加嚴格的知識產權法律和法規,提高侵權懲罰力度。二是加強與東盟國家合作,我國需要拓展與東盟國家的貿易合作,建立更緊密的雙邊和多邊貿易關系。在知識產權方面,促進知識產權交流與合作,建立專業的合作平臺,加強技術創新與研發合作。三是結合本地化需求開拓各國市場,為提升中國知識產權產品在東盟市場的占有率,應依據各國市場特性制定適應性策略。從貿易潛力的角度出發,一方面,中國應維持并進一步擴展對越南、緬甸、印度尼西亞、菲律賓、泰國等國家的知識產權產品出口規模;另一方面,應積極開拓文萊、老撾等市場份額較小的國家市場。同時,持續鞏固并提高對馬來西亞、新加坡、柬埔寨等貿易效率較高的國家的出口力度,以實現對中國與東盟十國間知識產權出口貿易潛力的最大化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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