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瑛青山紅樹繪畫風格探究

摘要：目的：藍瑛通過學習古人的繪畫風格并加以創新，使青山紅樹這種繪畫方式達到了新的高度。藍瑛通過古書對張僧繇的記載，了解到張僧繇特有的繪畫風格，通過對董其昌的學習，形成了自己的繪畫風格。基于此，文章主要分析藍瑛青山紅樹繪畫風格及其繼承與創新。方法：采用文獻分析法和案例分析法，對藍瑛畫作的表現方式和筆墨技法進行分析。結果：藍瑛的畫作更偏向于裝飾畫，顏色鮮艷，但不俗氣，對白云的處理方式非常特別，用白粉敷染，畫面效果更加生動。其筆墨技法也有所創新，在山石繪畫中多用沒骨畫法，少了線條的勾勒。在空間關系上，小徑的縱向延伸使畫面空間感更強。結論：藍瑛的繪畫風格與其生活環境密切相關。他的繪畫風格多種多樣，這與他師承張僧繇、董其昌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在繪畫技巧上，藍瑛模仿元四家，結合各家的繪畫優點，集成了自己獨特而鮮明的繪畫特點，在明清時期千姿百態的藝術流派中別具一格，借古開今，獨開門庭。他的青山紅樹畫作既有文人畫的風骨，在色彩上又吸人眼球，風姿綽約。

關鍵詞：藍瑛；青山紅樹；繪畫風格；沒骨山水；創新

中圖分類號：J2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4）15-00-03

1 藍瑛青山紅樹繪畫風格的形成

藍瑛的繪畫風格源自董其昌，而非傳說中的張僧繇。其青綠沒骨山水畫風與董其昌的作品存在明顯相似之處。有學者指出，藍瑛雖曾嘗試模仿張僧繇的風格，但其繪畫技藝和風格實際上主要受董其昌等文人畫家的影響。

南朝梁張僧繇的《雪山紅樹圖》盡管在繪畫史上頗具爭議，但它對探究梁朝繪畫及張僧繇的藝術風格，無疑具有重要意義。這幅作品目前藏于故宮博物院，以獨特的藝術魅力吸引著無數觀眾。畫面中的雪山銀裝素裹，與鮮艷的紅樹綠葉交相輝映，營造出一種靜謐而典雅的氛圍。山齋中獨坐的人物，小溪橋上騎驢行進的旅者，為畫面增添了人文氣息和生活情趣。在色彩運用上，畫家采用沒骨畫法，舍棄了文人畫常見的筆墨線條，使畫面簡約明快。全幅作品以淡墨勾勒物象，色彩則主要是青綠、紅色和白色。白粉的運用巧妙地平衡了紅與綠的艷麗，使畫面不俗。在構圖上，畫家采用高雅稚拙的圓弧形狀山體，通過重復排列，營造出一種返璞歸真的美感。

藍瑛在繪畫生涯后期，與董其昌的聯系密切，這不禁讓人思考其繪畫風格與董其昌的直接關系。據史書記載，明代的山水沒骨畫頗為罕見，而花鳥畫的沒骨繪畫方式則較為常見。藍瑛繪畫風格的獨特之處，展現了他對繪畫藝術的深入探索和獨特理解。有研究表明，董其昌的仿張僧繇繪畫作品實際上是根據古籍推測獨創的。他并沒有見過張僧繇的真跡，而是借鑒古人的風格，開辟了自己的藝術道路。這種做法使他的作品備受歡迎，也影響了后來的畫家藍瑛。

藍瑛作為一名職業畫家，繪畫風格獨具特色。他的畫作中既有文人畫的筆墨和顏色的淡雅，又有對古代繪畫風格的傳承和創新。在畫面構圖上，藍瑛喜歡采用高遠法，使畫面層次分明，空間感強。同時，他對小徑的延伸安排也十分巧妙，增強了畫面的空間感和縱深感。欣賞藍瑛的畫作，仿佛能感受到那份寧靜與和諧。雖然藍瑛并非文人畫家，但他的作品中充滿了文人士大夫的傲骨和隱居的趣味。這種氣質使他的畫作在藝術史上獨樹一幟，備受矚目。藍瑛的繪畫風格是多變的，他既能夠畫出水墨淋漓、落筆瀟灑的山水畫，也能夠創作出山石壯觀、樹木奇古的水墨畫。他的畫作中既有小青綠的山水，也有沒骨的青綠山水，充分展示了他在繪畫藝術上的才華和創新精神。

總之，南朝梁張僧繇的《雪山紅樹圖》雖然存在真偽之爭，但它對研究梁朝繪畫及張僧繇的藝術風格具有重要意義。同時，這幅作品揭示了藍瑛繪畫風格的淵源，能讓人們對這位杰出畫家的藝術成就有更深入的了解。藍瑛在繼承古代繪畫傳統的基礎上，不斷創新和發展，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他的作品在繪畫史上獨樹一幟，為后世提供了寶貴的藝術財富。

謝赫的繪畫“六法”強調“隨類賦彩”，根據不同的物體賦予不同的色彩，從而分清物體的類，同時有程式化的色彩體系［1］。藍瑛這位明末清初的畫壇巨匠，在色彩運用上的造詣堪稱一絕。他的畫作中色彩之鮮亮，非同一般，敷色皆出自他的切身感受。這種獨特的做法，使他的畫作跳脫出了那種既定的、刻板的繪畫程式。藍瑛的繪畫作品裝飾意味濃厚，色彩斑斕，風格獨特，在明末清初的畫壇上獨樹一幟。這種風格無疑成為藍瑛的一種標識，一種深深地烙印在其畫作中的獨特氣質。

雖然青山紅樹風格的畫作在藍瑛的作品中并不多見，但這些風格相近的作品幾乎都是他在繪畫生涯的晚期創作的。盡管青山紅樹風格作品不多，但細心觀察，依然能從這些作品中窺見藍瑛創作的軌跡。在藍瑛晚期的作品中，有的題字仿照張僧繇，有的則題擬范長壽。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記載，范長壽曾經學習過張僧繇的繪畫技法，因此，他們的繪畫風格頗為相似。然而遺憾的是，至今還未能發現張僧繇和范長壽二人的真跡，關于他們的山水繪畫的資料記載也相對較少。在《唐朝名畫錄》中，范長壽曾言，近代很少有人能見到他們所畫的作品，因此，在明末初期見到他們的畫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僧繇的沒骨青綠山水，最初是被南宋時期的樓觀發現的，并記載于《楊昇沒骨山水》中。張僧繇在畫布上不使用線條勾勒，而是直接用帶有顏色的筆畫出山石。這種繪畫方式被稱為沒骨青綠，在當時極受歡迎。據記載，只有楊昇學習了張僧繇的沒骨山水。樓觀認為，是張僧繇開創了沒骨青綠的這種畫法。自唐朝之后，關于沒骨山水的這種繪畫方式，就再也沒有相關記載了，直到董其昌的《仿古山水畫冊》出現，其中的物體大多數都是平涂，筆法皴擦的使用相對較少。畫作中題字：“唐楊昇《峒關蒲雪圖》，見之明州朱定國少府，以張僧繇為師，只為沒骨山，都不落墨。嘗見日本畫有無筆者，意亦唐法也。”由此可知，董其昌應該曾見過唐代楊昇的畫作，并仿照他的畫作展開創作。此外，董其昌還創作了很多仿照張僧繇的畫作，如《翠岫丹楓圖軸》《西山雪霽圖》《仿張僧繇山水圖》等。藍瑛的沒骨青山紅樹風格與董其昌有緊密聯系，畫風受到董其昌的影響和啟發［2］。藍瑛享年89歲，是一位異常勤奮的畫家，留下的畫作數量繁多。

2 藍瑛繪畫的繼承與創新

仔細觀察藍瑛的青綠山水畫，能夠從中看到董其昌的影子。兩人在筆墨的運用上，如山石中的披麻皴，都受到了黃公望的影響。藍瑛早期學習繪畫從元代的黃公望入手，董其昌也學習過黃公望的筆法，因此兩人在筆墨的皴法上有共同之處，但這并不能說明藍瑛直接學習了董其昌。在沒骨畫法的使用上，藍瑛可能受到了董其昌的點撥，平暈顏色。兩人在畫作中都有用紅點點綴山頭的表現，所點的是青山紅樹風格中的紅樹。在他們的畫作《白云紅樹圖》中，這種風格更是得到了充分的體現，這無疑更有力地證明了藍瑛的畫風受到董其昌的影響和啟發。

兩者畫作中的山間都有白云出現，且其處理白云的方法如出一轍，不是之前繪畫當中的留白，也不是用筆墨去勾勒，而是將白粉敷在上面，效果如真的白云一樣。這借鑒了唐朝“鉤粉為霽”的繪畫技法，增強了白云的層次感與形狀，使白云更加突出。由種種巧合可見，藍瑛的繪畫風格受董其昌的啟發。青山紅樹繪畫風格也成為藍瑛的重要風格特點和標識。后來，他逐漸從董其昌的繪畫風格中脫離出來，形成了自己的特色。藍瑛直接用濃重的礦物質顏料敷染山石，筆墨的成分更少，并且色彩有了層次感和濃重變化，山石的筆墨皴法變少，且直接用礦物質顏料表現結構層次；樹木的描繪也沒有線條勾勒和皴擦，而是直接用面組成樹干，用顏色的深淺表現樹的結構；樹葉直接用顏料描繪，顏色絢麗明亮，畫面潔凈清透。

藍瑛是一位職業畫家，深受民眾和畫工喜愛。民間追求色彩的靚麗，對用色有很高的要求，所以藍瑛作品的色彩往往非常鮮艷，在青綠色和紅色之間找到了平衡點，較好地把握了色彩的規律，畫面鮮艷，卻不俗氣。這是其青綠山水的一大特點，也是其和董其昌的不同之處。藍瑛學習董其昌，又異于董其昌。

“董其昌的沒骨青綠更加偏向于文人士大夫，以青綠淡著色為主，文人筆墨比較強烈，風格偏向于淡雅。”［3］而藍瑛的青綠山水色彩濃重，畫風比較嚴謹。其剛開始的時候學習董其昌，但后期的風格逐漸和董其昌拉開距離，顏色越來越強烈，將色彩運用到了極致。董其昌畫中的文人筆墨在藍瑛的畫中成了裝飾性元素。

藍瑛的《丹峰紅樹圖》收藏于上海博物館，其是藍瑛青山紅樹的代表作品，上面有題字“法張僧繇畫于邗上草堂，西湖外史藍瑛”。畫面中，遠處高山矗立，半山腰縈繞著云霧，山中的泉水潺潺流動，泉水旁邊有樹木交相掩映，樹葉有紅色、白色、綠色，顏色雜而不亂，三個顏色相互平衡。“用青綠色表現山石，用赭石色表現土地，用白粉來表現云彩，用朱砂渲染楓葉，這樣就給人一種色彩濃艷明快的印象。”［4］畫中有一位高士臨泉而座，靜謐而優雅。這幅畫的構圖采用了深遠法，畫面中山勢重疊，樹木茂密；主峰高聳，兩側山峰略低，形成環抱之勢。

《丹峰紅樹圖》的色彩鮮艷、明快，富有裝飾性。畫面中山水相互映襯，枝繁葉茂，顏色鮮艷，給人一種寧靜美好的感覺。這幅作品展現了藍瑛獨特的繪畫特點以及高超的繪畫技巧，同時反映了藍瑛對自然風景細膩的感情。

深入研究這幅畫，可以領略到藍瑛獨特的藝術風格及其背后的深意。從構圖來看，藍瑛巧妙地運用了深遠法，營造出一種空間感。畫面中層巒疊嶂，樹木茂密，仿佛將觀者帶入了幽靜而深遠的山林之中。主峰高聳入云，兩側山峰略低，形成環抱之勢，這種構圖方式不僅增強了畫面的立體感，還能讓人感受到山間的寧靜與和諧。在色彩運用上，藍瑛展現了自身卓越的造詣。其主要采用青綠山水的表現手法，用石青和石綠兩種顏色來表現山石和樹木。石青呈現出深藍色，為山峰增添了雄厚與沉穩的氣質；而石綠則是翠綠色，為樹木注入了生機與活力。此外，樹葉的紅色更是為整個畫面增添了秋天的韻味，觀者仿佛能嗅到秋天的氣息。藍瑛巧妙地運用了色彩的對比與調和，使畫面既具有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又顯得和諧統一。

《丹峰紅樹圖》不僅是一幅展現藍瑛高超繪畫技巧的杰作，更是其情感與思想的寄托。欣賞這幅畫作，不僅可以獲得美的享受，還能感受到藍瑛對自然的敬畏與熱愛。藍瑛繪畫講究“繁”，強調色彩的豐富性，在構圖上也比較繁密。在藍瑛的學生劉度1646年創作的《仿張僧繇山水圖》軸中，山石的整體設色和筆墨畫法都學習藍瑛的風格。主要山峰在使用石綠的基礎上使用朱磦來表現陽光的暖色，但這種畫法董其昌并沒有使用。在白云的畫法上，劉度依然學習藍瑛，用白粉敷染。劉度從藍瑛的繪畫中繼承了整體的沒骨法設色，同時保留了自己的繪畫特色，風格較為嚴謹。藍瑛的兒子、孫子也繼承了他的這種繪畫風格。《仿張僧繇白云綺樹圖》分別由藍瑛的兒子和孫子創作，繼承了藍瑛的沒骨青綠風格，題跋中都有仿張僧繇的字樣。張僧繇在明清時期受到廣泛推崇，他起到了借古開今的作用，開啟了沒骨青山紅樹的新風格。

3 結語

藍瑛在明清時期的繪畫作品別具一格，畫風與眾不同。其采用沒骨技法，加以清淡的皴擦，配色顏而不俗。從畫作中能看出其師法董其昌，而董其昌的青山紅樹繪畫中有仿張僧繇的字樣。追溯根源，藍瑛師法張僧繇的沒骨，加以創新，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繪畫風格。

參考文獻：

［1］ 孫香.一抹濃重，一份傳承：品藍瑛《白云紅樹圖》［J］.美術大觀，2016（10）：61.

［2］ 馮茜.藍瑛沒骨青綠山水的賞與鑒［J］.東方收藏，2019（15）：20-25.

［3］ 顏曉軍.董其昌對晚明青綠山水畫發展大轉變的作用［J］.故宮博物院院刊，2018（5）：28-46，159.

［4］ 張琰琰.白云紅樹有余情：藍瑛與沒骨山水畫［J］.西部皮革，2018，40（10）：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