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聯動機制研究

摘 要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職業教育經歷了顯著的演變，對區域經濟的蓬勃發展起到了堅實支撐和智力推動作用。通過歷史分析法梳理我國改革開放以來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的歷程發現，二者在不同發展階段呈現聯動效應。根據人力資本理論，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動發展與人力資本在素質提升、學歷結構優化、城鄉協同發展、男女文化程度均衡提高密切相關。結合人力資本向度的全面性、歷史與動態性、經濟關聯性與政策指導性特征，可對二者的聯動機制進行充分闡釋和分析。

關鍵詞 職業教育戰略；區域經濟發展；聯動機制；人力資本向度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4）24-0049-09

作者簡介

李國良（1983- ），男，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博士研究生，山東華宇工學院信息工程學院副院長，副教授，高級工程師，信息系統高級項目管理師，研究方向：職業教育理論（天津，300350）

作為國家教育體系的核心構成部分，職業教育肩負著培養技術技能人才、促進就業與創新以及推動經濟社會全面發展的歷史重任[1]。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職業教育快速發展，對區域經濟的蓬勃發展起到了堅實的支撐作用。職業教育政策體系及頂層設計也體現著為區域經濟發展賦能的工具屬性[2]，并為區域經濟發展保駕護航。2015年，教育部頒布《關于深化職業教育教學改革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若干意見》，強調職業院校應優先設置與區域經濟社會發展迫切需求的鼓勵型產業緊密相關的專業，同時逐步減少或停止設置受限或淘汰型產業的相關專業。2019年，教育部發布《關于職業院校專業人才培養方案制訂與實施工作的指導意見》，提出推動校企在產業鏈、創新鏈、人才鏈上的深度融合，共同推動區域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2022年，教育部等五部門聯合印發《職業學校辦學條件達標工程實施方案》，指出各地要統籌區域職業教育資源，結合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求，采取合并、集團化辦學、終止辦學等形式，優化職業學校布局，合理確定招生規模。2023年，教育部出臺《關于加快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重點任務的通知》，提出針對關鍵行業與重點領域，構建一批全國性的跨地區行業產教融合聯合體，以引領和推動地方層面建設一批能夠助力區域經濟增長、服務地方特色產業發展的區域性行業產教融合聯合體。我國職業教育相關政策及戰略緊密圍繞區域經濟發展需求，不斷調整優化，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了有力的人才保障和智力支持，推動了區域經濟的均衡、協調與可持續發展。

一、歷程描述：改革開放以來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路線

（一）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變遷歷程

1.1978到1984年：恢復與重建階段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將全黨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這個時期，我國教育系統面臨兩個亟須解決的問題，一個是結構問題，另一個是發展問題[3]。結構問題表現在普通高中在校生與中等職業教育在校生的數量差異上。根據國家統計局1978年數據，全國普通高中在校生數為1553萬人，而中等職業教育在校生數僅為212萬人，高中階段普職比達到88∶12，差距懸殊。發展問題表現在計劃經濟體制下的職業學校供給能力不足，職業教育無法適應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變化。我國當時的中等職業學校數量相對較少，無法滿足社會對技能人才的需求。同時，由于傳統觀念的影響，人們對職業教育的認知度也不高，進一步限制了職業教育的規模發展。

在這種社會背景下，我國改革開放初期職業教育的發展戰略主要在于通過調整中等教育結構，以解決職業教育發展過程中的結構問題和發展問題[4]。1978年，鄧小平在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指出，在規劃學校發展的過程中，需要權衡各級各類學校的比例關系，尤其是要著重增加農業類中學、各類中等專業教育機構以及技工類學校的比重。1980年，國務院批轉教育部、國家勞動總局發布的《關于中等教育結構改革的報告》，提出實現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并行發展，廣泛在城鄉地區設立職業技術學校。同時，在普通高中引入職業技術教育課程。部分普通高中可轉型為職業技術學校、職業中學或農業中學，以滿足多樣化的教育需求改革思路。1983年，教育部聯合相關部委頒布《關于改革城市中等教育結構、發展職業技術教育的意見》，指出要進一步明確改革中等教育結構。1984年，根據各部委針對中等教育結構改革的相關政策要求，各地應系統地推進普通高中教育的結構性改革，并針對性地調整部分普通高中轉型為職業中學或農業中學，以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多元化需求，從而開創職業高中這一新的中等職業學校發展新模式。

2.1985到1997年：調整與轉型階段

隨著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入，職業教育開始進行大規模的調整和充實。中等職業教育在這一階段得到了快速發展，同時高等職業教育也開始嶄露頭角。1984年，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發布《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提出我國社會主義經濟是“公有制基礎上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標志著經濟建設成為我國社會主義改革的主旋律。在此后的十余年中，我國職業教育面臨教育資源不足、教育質量、管理體制與經濟發展的匹配度不高等諸多問題。首先，教育資源不足。這一時期，隨著中等職業教育的快速發展，師資力量、教學設施、教學資源等方面的不足，制約了職業教育的發展[5]。其次，教育質量不高。由于職業教育剛剛起步，這一時期的職業教育質量普遍不高。部分學校的教學內容和方法陳舊，與市場需求脫節，導致學生的就業競爭力不強。再次，管理體制不優。這一時期，職業教育的管理體制還存在諸多問題，比如部門間職能交叉、管理混亂、缺乏有效的評估和監督機制等，這些問題影響了職業教育的規范化和健康發展。最后，與經濟發展的匹配度不高。這一時期，我國的經濟體制正在發生深刻變革，產業結構調整加快，職業教育的發展速度和人才培養模式卻未能很好地適應這一變化，導致人才供需失衡，出現了技能人才短缺和就業難并存的現象[6]。

為破解我國調整與轉型階段職業教育面臨的諸多問題，這個時期我國職業教育發展戰略重點在于固本培元，明確職業教育的社會地位和發展方向[7]。1985年，中共中央發布《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明確提出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方向要以中等職業技術教育為重點，同時積極發展高等職業技術教育，逐步建立一個從初級到高級、行業配套、結構合理，又能與普通教育相互溝通的職業技術教育體系[8]。該決定是我國職業教育發展的重要里程碑，它明確了職業教育的發展方向和目標，提高了全社會對職業教育的重視程度，促進了職業教育的多元化發展，為我國職業教育的健康、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9]。1986年召開的首次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剖析了當時職業教育面臨的若干挑戰，這些挑戰涵蓋了職業教育的規模、層次與結構，為我國職業教育的后續發展提供了目標和方向。1991年1月，國家教委聯合勞動部等五部門召開第二次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會議指出職業教育作為現代教育體系的核心構成部分，是工業化、生產社會化和現代化的堅實支撐力量。各級政府和有關部門要提高對職業教育重要性的認識，并切實加強對職業教育工作的領導，將其納入當地經濟和社會發展的總體規劃中。同年10月，國務院出臺《關于大力發展職業技術教育的決定》，提出“初步建立起有中國特色的，從初級到高級、行業配套、結構合理、形式多樣，又能與其他教育相互溝通、協調發展的職業技術教育體系的基本框架”。1993年，國務院頒布《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提出“要形成全社會興辦多種形式、多層次職業技術教育局面”的政策要求。該政策的提出使我國職業教育開始走上不同于普通教育的辦學體制路線，為我國接下來為因地制宜發展初等職業教育、集中力量發展中等職業教育、積極探索發展高等職業教育奠定了基礎[10]。1996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的頒布，為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提供了法律保障。在法律指導下，我國職業教育逐漸走向規范化、法治化。

3.1998到2004年：改革與創新階段

20世紀末21世紀初，我國進入經濟增長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約型轉變的“兩個根本性”轉變關鍵時期。在此期間，我國經濟體制向市場化方向轉型，產業結構調整升級，這為職業教育改革提供了動力和方向。

職業教育需要適應經濟發展需求，在提高教育質量、增強國際競爭力、完善體系結構等方面進行改革和創新[11]。為適應經濟發展需要、提高勞動者素質、促進教育公平和推動教育改革，1994年出臺的《國務院關于〈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的實施意見》中指出，“要實行在國家宏觀指導下，學校與用人單位供需見面和一定范圍內雙向選擇的制度”。由此，國家對于中專、技校學生的統包分配局面被打破，并進入了雙向選擇、自主擇業的新就業模式階段。1999年，教育部印發《關于調整中等職業學校布局結構的意見》，指出要通過合并、共建、聯辦、劃轉等途徑，改變“條塊分割”的中等職業學校布局結構，并著力共建布局結構合理、專業門類齊全、辦學質量和整體效益好、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現代化建設需要的中等職業學校布局結構。該意見的發布，有助于優化資源配置、提高辦學質量、適應市場需求、促進職業教育體系完善和創新。2002年7月，李嵐清在第四次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上強調，職業教育要形成政府主導，行業、企業社會力量積極參與的多元辦學格局。會后，國務院頒布《關于大力推進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決定》，強調要依靠企業、行業舉辦職業教育，鼓勵和支持民辦職業教育的發展。此決策突顯了企業和行業在推動職業教育發展中的重要地位，積極倡導并扶持民辦職業教育的壯大。這一時期，國家也積極扶持農村地區、西部地區及少數民族地區的職業教育發展，促進經濟薄弱地區的技術技能人才供給。2003年，國務院發布《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教育工作的決定》，提出“城市職業學校要擴大面向農村的招生規模”政策要求。2004年，教育部頒布《2003-2007年教育振興行動計劃》，并強調要深化農村教育改革，發展農村職業教育和成人教育。

4.2005到2013年：內涵式發展階段

2005年之后，我國進入了內涵式發展階段。這個時期，我國經濟發展保持穩定增長，產業結構不斷優化升級，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得到實施。在這一背景下，職業教育需要在適應經濟發展需求，提升人才培養質量，加強實踐教學和校企合作，推進職業教育信息化以及增強國際交流與合作等方面進行改革和創新，以更好地服務我國經濟社會發展[12]。

2005年11月，國務院召開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首次提出要發展中國特色的職業教育，建立和完善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同年，《國務院關于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要堅持“以服務為宗旨，以就業為導向”的職業教育辦學方針，積極推動職業教育的市場驅動、宏觀引導、就業導向的內涵式發展策略。2006年，教育部、財政部聯合啟動實施“國家示范性高等職業院校建設計劃”，并按照“地方為主、中央引導、突出重點、協調發展”的原則，遴選100所高職院校進行重點建設。2010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指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要體現經濟發展的需求性、終身學習的開放性以及職業教育的系統性。2012年，教育部頒發《國家教育事業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指出要完善職業教育結構，促使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發展有機結合，加強職業教育與其他類型教育的相互溝通，并提出要改革職業教育辦學模式和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試點。

5.2014年至今：中國式現代化與高質量發展階段

2014年至今，我國經濟處于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并進入中國式現代化和高質量發展階段。隨著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的不斷涌現，職業教育需要為學生提供更加符合市場需求的專業技能和綜合素質[13]；在創新驅動發展的大背景下，職業教育需要注重培養學生的創新意識和能力，為企業和社會提供更多的創新型人才[14]；為了滿足高質量發展的需求，職業教育需要不斷提高教學質量，提升畢業生的就業競爭力；為了更好地適應市場需求，職業教育需要加強與企業的合作，實現產教融合，為學生提供更多的實踐機會和就業渠道；職業教育需要為農村地區提供技能培訓和人才支持，助力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15]。

在高質量發展轉型、產業變革驅動、供給側改革調整、鄉村振興戰略、綠色發展愿景的綜合背景下，我國職業教育在適應產業升級需求、培養新時代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提升職業教育質量、夯實產教融合、服務鄉村振興戰略方面深化改革，提高人才培養質量，以滿足中國式現代化與高質量發展階段經濟社會發展的需求[16]。為積極推動工學結合的人才培養模式改革，2014年，教育部印發《關于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意見》，指出各地應給予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高度的重視，并努力構建完善的現代學徒制培養體系。同年，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要深化產教融合和校企合作，培養數以億計的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術技能人才，以滿足經濟社會發展的需求。2017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指出深化產教融合，實現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的緊密銜接，是當前推進人力資源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緊迫需求。2019年1月，國務院印發《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指出在未來的5至10年間，職業教育將實現由政府主導轉向政府統籌引領、社會多元參與的辦學模式變革，由注重規模擴張轉向聚焦質量提升，由模仿普通教育辦學模式轉向深度融合企業與社會的參與、彰顯專業特色的類型教育轉變。這一轉變將極大提升職業教育在新時代的現代化水平，為經濟社會的繁榮發展和國家競爭力的提升提供堅實的人才資源支撐。2022年5月，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正式頒行，為職業教育的發展提供了更加完善的法律保障。2023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快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重點任務的通知》，指出為了有序且高效地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建設與改革，需要迅速建立中央與地方互動、區域間相互聯動，政府、行業、企業與學校共同協作的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新機制。

（二）我國區域經濟發展演進歷程

1.1978到1984年：恢復與重建階段

在1978年至1984年間的恢復與重建階段，全國各地區域經濟發展狀況逐步恢復。由于這一時期我國實行的是計劃經濟體制，區域經濟的發展受到國家政策和計劃的影響較大。全國各地區域經濟發展狀況呈現一定的區域差異和不平衡性。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和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建立，各地區都迎來了更加廣闊的發展機遇和空間。東部沿海地區由于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資源豐富等因素，經濟發展較快，成為中國經濟發展的引擎。例如，廣東、江蘇、浙江、山東等省份在這一階段積極利用自身優勢，發展外向型經濟，吸引外資和技術，其經濟實力得到明顯提升。中部地區在改革開放初期也取得了一定的經濟發展成就。例如，河南、湖北、湖南等省份在農業、能源、原材料等領域發揮自身優勢，經濟基礎得到一定程度的鞏固和發展。西部地區在這一階段經濟發展相對滯后，但也有一些地區在特定領域取得了一定進展。例如，四川、陜西在軍工、航天等領域發揮自身優勢，經濟實力得到一定提升。東北地區作為中國的老工業基地，在這一階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和發展。遼寧、黑龍江和吉林等省份在重工業、農業等領域發揮自身優勢，經濟實力得到一定提升。

2.1985到1997年：調整與轉型階段

在1985年至1997年間的調整與轉型階段，全國各地區域經濟發展狀況呈現出多元化、差異化的發展特點。各地區根據自身優勢和條件，積極探索適合自身的發展道路和模式，推動了全國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同時，國家政策的引導和支持也對各地區的經濟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在這一階段，國家繼續推進改革開放，經濟特區和沿海城市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如深圳、上海、廣州等城市在這一時期經濟迅速崛起，成為全國經濟發展的領頭羊。隨著國家對中西部的重視和支持力度加大，中西部地區在這一時期也開始嶄露頭角。如重慶、成都、武漢等城市在這一時期經濟發展迅速，成為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東北地區作為中國的老工業基地，在這一階段面臨著經濟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的挑戰。國家開始實施東北振興戰略，加大對東北地區的支持力度，推動東北地區的經濟轉型和升級。隨著交通、通訊等基礎設施的不斷完善，各地區之間的經濟聯系更加緊密。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加速，區域間的經濟合作和協調發展成為各地區的共識。例如，長三角、珠三角、環渤海等區域經濟合作區逐漸形成，推動了區域經濟的快速發展。

3.1998到2004年：改革與創新階段

在改革與創新階段，全國各地區域經濟發展狀況呈現出經濟快速增長、區域協調發展、產業結構調整、城市化和基礎設施建設加強以及區域合作與一體化進程加速等特點。在這一階段，各地區經濟繼續保持快速增長。國家在這一階段開始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注重推動中西部地區的發展。例如，西部大開發戰略、中部崛起戰略等相繼實施，為中西部地區的發展提供了政策支持和資金投入。各地區在這一階段注重調整產業結構，加快發展高新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等新興產業，推動產業升級和轉型。例如，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地區成為全國的高新技術產業和現代服務業集聚區。

4.2005到2013年：內涵式發展階段

在內涵式發展階段，全國各地區域經濟發展狀況呈現出經濟持續增長、區域協調發展、產業升級與轉型、城市群和都市圈發展以及生態環境保護等特點。在這一階段，各地區經濟繼續保持穩定增長。經濟總量的持續增長以及人均收入的不斷提高為各地區經濟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撐。各地區在內涵式發展階段注重產業升級與轉型，加快發展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高新技術產業、新能源等新興產業的快速發展成為區域經濟發展的新動力。各地區在內涵式發展階段注重城市群和都市圈的發展，推動了城市間的協同發展。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城市群和都市圈的經濟發展水平得到進一步提升。各地區在內涵式發展階段注重生態環境保護，推動經濟與環境的協調發展。通過加強環境治理和生態修復，各地區實現了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雙贏。

5.2014年至今：中國式現代化與高質量發展階段

在中國式現代化與高質量發展階段，全國各地區域經濟發展狀況呈現出經濟持續快速增長、區域協調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崛起、綠色低碳發展和開放合作等特點。一是經濟快速發展。我國經濟繼續保持快速增長，經濟總量不斷擴大。國內生產總值（GDP）從2014年的約90萬億元人民幣增長到目前的超過130萬億元人民幣，年均增長率約為7%。各地區的經濟增長也十分顯著，以廣東省為例，其GDP從2014年的6.5萬億元增長到目前的超13萬億元，成為全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之一。二是區域協調發展。國家在這一時期繼續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加大對中西部地區的支持力度。中西部地區經濟實力不斷增強，與東部地區的差距逐漸縮小。例如，重慶市的GDP從2014年的約8500億元增加到目前的超過2萬億元，年均增長超過9%，成為西部地區的重要經濟增長極。三是高新技術產業崛起。隨著科技創新和產業升級的不斷推進，高新技術產業在各地區經濟發展中的地位日益凸顯。這些產業的發展不僅提高了經濟效益，還促進了就業增長和技術進步。例如，北京市的高新技術企業數量不斷增加，已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新動力。四是綠色低碳發展。面對全球氣候變化的挑戰，各地區積極推動綠色低碳發展。通過加強生態環境保護、節能減排等措施，實現了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雙贏。例如，上海市在推進工業領域清潔能源改造的同時，大力發展循環經濟和低碳交通，形成了綠色發展的良好生態圈。五是開放合作與國際交流。我國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和國際合作，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各地區也在對外開放方面取得積極進展，加強與國內外企業和機構的經貿往來。例如，深圳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之一，積極吸引外資、拓展海外市場，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窗口和試驗田。

二、理論綜述：人力資本理論

（一）理論基礎

在古典經濟學時期，經濟學家已經開始關注人力資本的問題，如亞當·斯密（Adam Smith）在《國富論》中提到了人的能力和素質對經濟發展的重要性。然而，直到20世紀60年代，隨著經濟增長理論的興起和發展，人力資本理論才真正成為一個獨立的經濟學分支。20世紀60年代，舒爾茨（Theodore W. Schultz）和貝克爾（Gary S. Becker）等認為，傳統的經濟增長理論無法完全解釋經濟增長的源泉，因此需要引入人力資本的概念。他們認為，人力資本是經濟增長的主要源泉之一，而教育、培訓、健康等方面的投資是提高人力資本的重要方式[17]。這一理論的提出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討論，并成為經濟學的一個重要分支。該理論為我們理解經濟增長的源泉和如何提高人力資本提供了重要的思路和方法。

根據人力資本理論，人力資源是一切資源中最有價值的資源，而對人的投資帶來的收益率往往超過對其他形態資本的投資收益率。人力資本理論主要包含四個方面的內容。首先，人力資本是經濟增長的重要源泉。在經濟增長中，人力資本的作用大于物質資本的作用，人力資本的增長速度也快于物質資本。教育投資是提高人力資本的主要方式，因此教育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其次，人力資本具有異質性。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知識、技能和經驗，這些差異會導致人力資本的異質性。在經濟發展過程中，這種異質性會導致人力資本的收益出現差異。再次，人力資本的投資需要轉化為人的能力和素質。人力資本理論認為，對人的投資需要轉化為人的能力和素質，才能真正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動力。因此，教育、培訓、醫療等方面的投資是提高人力資本的重要方式。最后，人力資本與經濟發展相互促進。一方面，人力資本的提高可以促進經濟的增長和發展；另一方面，經濟的增長和發展也會反過來促進人力資本的提高。

（二）人力資本向度內涵及適切性分析

人力資本向度是指在教育和經濟發展過程中，以人的全面發展和持續學習為核心，通過投資和積累人力資本來促進經濟和社會發展的理論框架[18]。人力資本向度關注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的歷史變遷過程，隨著技術的快速更新和經濟結構的調整，職業教育的內容和形式也在不斷變化[19]。

人力資本向度對本研究的開展具有高度的適切性。通過人力資本向度的分析，我們可以更好地理解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內在邏輯和互動機制，為制定有效的政策和措施提供理論支持。人力資本向度的適切性表現在四個方面。一是人力資本向度的全面性。人力資本向度強調人的全面發展，這為研究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的聯動機制提供了一個更為全面和綜合的視角。它不僅關注個體的技能和知識，還涉及到個人素質、價值觀和終身學習等方面的內容，與職業教育對人的全面發展的追求相一致。二是人力資本向度的歷史與動態性。人力資本向度強調歷史變遷和動態性，這有助于深入理解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變遷歷程與區域經濟發展的互動關系。三是人力資本向度的經濟關聯性。人力資本向度強調人力資本與經濟發展的緊密關聯，通過深入研究人力資本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進一步彰顯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動機制。四是人力資本向度的政策指導性。人力資本向度強調政府在職業教育發展中的政策引導作用。本研究在分析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關系的過程中，凸顯政策的重要性，并進一步明確政府通過政策賦能的方式驅動職業教育對于區域經濟發展需求人才的供給和培養的關鍵角色和作用[20]。

三、機制闡述：基于人力資本向度的聯動機制

人力資本向度的全面性、歷史與動態性、經濟關聯性與政策指導性有力支撐人力資本向度對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動機制研究的理論解釋力。本研究適于從人力資本向度出發，對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動機制進行闡釋。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動歷程，就是我國人力資本在人口素質提升、學歷結構優化、城鄉協同發展、男女文化程度均衡提高的過程。為明晰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動機制，需要明晰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人力資本在各層面的提升狀況。

（一）人口素質提升

人口素質的提升可以作為人力資本積累的一個重要體現，人力資本的核心是提高人口素質。當人口具備了更高的素質，他們就能更有效地參與到社會生產活動中，為社會創造更多的財富。因此，人口素質的提升可以被視為人力資本積累的一個重要標志。勞動力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可以作為表征人口素質提升的重要指標，它不僅能夠反映人口群體的整體素質水平，還能夠預測未來經濟發展的趨勢和潛力[21]。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職業教育戰略有效促進了我國人口素質的提升，尤其是有效提升了各區域勞動力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從而提升社會人力資本。根據“中國人力資本的度量及其深入研究”課題組相關調研數據，自從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勞動力人口總受教育年限、城鎮受教育年限以及鄉村受教育年限均得到了顯著提升，見圖1。

由圖1可知，改革開放以來由于國家各類型教育戰略的有效部署，尤其是職業教育戰略的頂層設計及有效落地，我國勞動力人口總受教育年限、城鎮受教育年限以及鄉村受教育年限均變化明顯。總受教育年限從1985年的6年持續增長到2018年的10.3年。其中，城鎮勞動力人口受教育年限從1985年的8年持續增長到2018年的11.1年。鄉村勞動力人口受教育年限也由1985年的5.5年持續增長到2018年的9年。

（二）學歷結構優化

人才群體中不同學歷層次人員比例構成的改善和優化，可以凸顯人力資本整體提升水平。增加高學歷人才在整個人才群體中的比例，可以提升整體的知識水平和創新能力。這些人才通常擁有更深入的專業知識和更強的研究能力，對推動科技進步和社會創新具有重要作用。在保持高學歷人才比例的同時，還需要確保各個學歷層次的人才比例合理分布。這可以避免人才結構的單一化，使得不同層次的人才能夠相互協作，形成高效的人才梯隊。學歷結構的優化還需要緊密結合經濟發展的需求。例如，隨著新興產業的興起，對特定領域的高技能人才需求可能會增加。因此，需要調整學歷結構，增加這些領域的專業人才培養。相關研究數據表明，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各項職業教育戰略的規劃和落地，有效優化了學歷結構，提升了整體人力資本水平，從而使人才群體更加適應經濟發展的需求，并推動社會的進步和發展。據相關資料統計，由于中職、高職各項政策措施的推行，中學以及大專以上受教育程度人數大幅增加，見圖2。

由圖2可知，我國改革開放后未接受教育人數從1982年的4億人迅速下降到2000年的2億人；小學教育程度人數，也在1997年之后由當年的4.5億人持續下降；中學以及大專以上教育程度人數在1997年之后出現迅速上漲態勢。其中，初中、高中、大專及以上人數在1982年分別為1.8億人、0.7億人以及0.04億人。截至2018年，這三個教育程度的人數分別迅速增長到5億人、2.3億人以及2億人。

（三）城鄉協同發展

伴隨改革開放以來的城鄉職業教育全面推進戰略的部署和實施，我國人力資本得到均衡發展和共同提升，通過優化城鄉職業教育資源配置、促進勞動力流動與技能培訓、激發創新能力等手段，推動城鄉經濟的協同發展和社會進步。這種協同發展不僅有利于縮小城鄉差距，實現城鄉一體化發展，還能為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提供有力支撐。改革開放以來，一系列職業教育的城鄉一體化戰略布局均體現城鄉一體化協同發展的推進思路，奠定了城鄉不同的人力資本發展路線。相關數據顯示，從城鎮層面看，未接受教育人數、初等教育程度人數增長緩慢，高中及大專以上中高等教育程度人數大幅增長，見圖3。從農村層面看，未接受教育、初等教育程度人數顯著減少，獲得中等及以上教育人數大幅增長，見圖4。

由圖3可知，1982年以來我國城鎮未接受教育以及初等教育人口數均為0.5億人，到2018年我國城鎮未接受教育人數一直控制在1億人以內，城鎮初等教育人數控制在1.1億人以內。城鎮初中教育程度人口數，從1982年的0.5億人迅速增長到2018年的2.7億人，并保持穩定。城鎮高中教育程度人口數，也從1982年的0.4億人迅速增長到2018年的1.7億人。城鎮大專及以上人口數增長最為迅速，在整個改革開放以來的發展歷程中，均呈現了加速增長態勢，并于2018年超越了我國城鎮小學及初中教育程度人口數。1982年，我國未受教育、初等教育人口在農村的基數龐大。其中，農村未受教育人口數達到3.5億人，初等教育人口數達到3億人。經過改革開放以來的城鄉融合教育政策，尤其是職業教育推行的一系列東西部地區學校結對幫扶政策、職業教育扶貧政策、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政策以及城鄉職業教育一體化發展政策，使城鄉之間的職業教育得到統籌規劃、協調發展，通過資源共享、師資交流、教學合作等方式，助力農村職業教育水平得到顯著提升。截至2018年，我國農村初中教育水平人數從1.2億人迅速增長到2.5億人，并一直保障基本穩定。但由于我國農村區域面積廣大、人口基數巨大、教育基礎薄弱，所以在高中、大專及以上教育水平人口數增長不夠顯著。但伴隨我國區域發展戰略、鄉村振興戰略在教育領域，尤其在職業教育體系中的部署日益深入，農村高中、大專及以上教育水平人口數也將呈現一個新的提升態勢。

（四）男女文化程度均衡提高

男女文化程度均衡提高對于區域經濟發展至關重要。它有助于消除性別歧視和偏見，促進實現社會公平和正義，增強社會的整體創新能力和競爭力。男女性別在教育領域需要享有平等的機會，包括接受基礎教育、高等教育以及職業培訓等，這意味著教育資源在性別之間得到公平分配。通過實現教育和文化在男女性別間的均衡提高，可以逐步減少不同性別人口在知識、技能和機會方面的差距，有助于構建更加平等、包容和進步的社會。改革開放以來，職業教育在辦學過程中堅持性別平等教育原則，保障了男女學生在職業教育中的平等參與機會；實施職業教育普及化政策，使更多男性和女性都能接受高質量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部署農村婦女職業教育支持政策，鼓勵其接受職業教育，提高她們的文化程度和就業能力。根據相關研究數據，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男性和女性教育程度同步提升，從而助推了我國人力資本的提升。見圖5。

由圖5可知，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在1985年、1995年、2010年以及2015年男女分性別未接受教育人數及受初等教育程度人數逐年減少，受中等教育程度、大專及以上教育程度人數逐年提升。與此同時，我國男性、女性的受教育程度及狀況呈同步變化態勢，說明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男女文化程度得到均衡提高。

四、總結論述：基于人力資本向度的聯動呈現

我國職業教育自改革開放以來，在恢復與重建、調整與轉型、改革與創新、內涵式發展以及中國式現代化與高質量發展各階段的院校數、招生數、在校生數以及中央財政撥款數均得到顯著提升，從而提升了各發展階段的人力資本狀況。

經過人力資本在人口素質提升、學歷結構優化、城鄉協同發展、男女文化程度均衡提高方面的持續升級，改革開放后我國各戰略部署階段內，均呈現出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的聯動效應[22]。人力資本向度的全面性、歷史與動態性、經濟關聯性與政策指導性特征，作為溝通我國職業教育戰略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動歸因，在整個聯動過程中為賦能機制的建設及動力機制的運行發揮出關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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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Linkage Mechanism between Vocational Education Strategy an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

——Analysis Based on Human Capital Orientation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up

Li Guoliang

Abstract"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up， China’s vocational education has experienced remarkable evolution， and has played a solid role in supporting and intellectually promoting the vigorous development of regional economy. By combing in the history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strategy an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since China’s reform and opening-up through the historical analysis method， it is found that the two present linkage effects at different development stages. According to the human capital theory， the linkage between China’s vocational education strategy an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improvement of human capital in terms of population quality， optimization of academic structure， synergistic development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and balanced improvement of male and female literacy. Combining the comprehensive， historical and dynamic， economic relevance and policy guidance characteristics of human capital orientation， the linkage mechanism between the two can be fully explained and analyzed.

Key words" vocational education strategy;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linkage mechanism; human capital orientation

Author" Li Guoliang， PhD candidate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and Education， associate professor of Shandong Huay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Tianjin 300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