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媒介視角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播研究

摘 要：“陳靖姑信俗”是以臨水夫人陳靖姑為核心形成的民俗文化，于2008年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一部分，“陳靖姑信俗”的有效傳播與傳承對于弘揚中華民族精神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通過分析影視戲劇、文創產品、文旅活動等陳靖姑文化的當代傳播媒介，發現以上媒介分別為陳靖姑文化帶來了古今融合、創新發展、文化認同的傳播作用，而這些傳播媒介的共同作用不僅有助于陳靖姑文化的傳承，還促成了文化的繁榮與進步，由此彰顯出傳統文化在當代媒介的推動下所煥發的活力。

關鍵詞：文化傳播；當代媒介；陳靖姑信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中圖分類號：G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4）08-0098-04

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媒介轉型與時代融合

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要把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神標識提煉出來、展示出來，把優秀傳統文化中具有當代價值、世界意義的文化精髓提煉出來、展示出來。”[1]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內涵對當代人民及國家來說具有非凡意義，既能使潛藏在世代百姓中美好的文化精神獲得永續傳承，也能為社會帶來更平衡、和諧的發展，助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實現。由此可見，如何有效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成為當代社會及國家發展的重大議題之一。過去，諸如戲曲、舞蹈、唱詞、科儀等類型作為普遍的文化表現方式，而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日常使用的媒介已經發生了顯著變化，互聯網、影視、廣播、書刊等現代媒介逐漸成為主流。這種媒介的轉變導致傳統文化的表達形式與現代社會的溝通交流手段之間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錯位，此現象表明傳統文化只有適應新的傳播環境，才能更好地與現代社會相融合[2]。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文明的智慧結晶，代表著國人豐富多樣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內涵。然而，隨著當今社會主要傳播媒介的不斷變化，傳統文化以何種方式與現代媒介進行結合，此結合又使傳統文化的內容、價值和受眾的接受情形呈現出哪些變化，這些都是本文探討的核心問題。

本文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陳靖姑信俗”為例，探討了該文化在當代社會中傳播載體發生的變化，以及通過新媒介形式進行傳播對文化本身及其受眾起到哪些作用。陳靖姑文化自唐代誕生，經發源地福建向外傳播，目前在浙江、廣東、臺灣等地皆可見其蹤跡。根據古田縣政府的統計數據，“陳靖姑信俗”在世界范圍內擁有超過1億的信眾，這一數字充分展示了陳靖姑文化在全球的深遠影響力。“陳靖姑信俗”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在培養國人的文化自信、文化自覺上，還是對外弘揚中華文化、提升國家軟實力等方面，均發揮著重要作用[3]。

二、陳靖姑文化在當代的傳播方式分析

當今社會，文化傳播的格局已經由傳統媒介與新興媒介的融合所重塑，形成了一種全方位的傳播模式。這種媒介融合不僅擴大了文化本身的傳播力度，也為文化的傳播帶來了更為深遠和廣闊的影響力[4]。然而，傳統文化融入現代社會進行傳播的過程中，會不可避免地產生一系列的雙向作用，既帶來諸多積極影響，又伴隨著一些潛在的消極效應。

一方面，現代媒介有利于提升傳統文化的傳播速度、擴大傳播范圍[5]。傳統文化最初依賴于人際傳播，雖然這種方式深入人心，但是在傳播范圍上受到了一定的時空限制。隨著現代媒介的興起，尤其是數字技術的應用，傳統文化的傳播方式逐漸轉向大眾傳播。這一轉變提升了傳統文化的傳播力，使其向著更為廣闊的范圍擴散，并快速地被不同地區的受眾所認識和了解，進而產生更大程度的社會影響力[6]。另一方面，現代媒介本身帶有的功能、屬性與傳統文化的本質形成了區別，會對傳統文化造成沖擊。正如大眾媒介在滿足人們娛樂需求的同時，也會導致傳統文化的部分內涵受到人們的錯誤解讀，影響人們對文化的正確認知[7]。此外，傳統文化的傳播，本質上重視的是思想層次的交流，旨在進一步增強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系，而這種情感聯系也是傳統文化的價值內涵之一，其較難通過現代媒介加以完整實踐。比如，當人們使用數字產品時，盡管可以了解傳統文化的具體內容，但相較于以往多以線下形式傳播文化的媒介而言，其導致受眾之間的實際互動有所減少，由于受眾的文化互動也是傳統文化內容的重要體現，前述現象說明現代媒介降低了人們面對面交流傳統文化的機會，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傳統文化全面展示的空間[8]。

綜上所述，對傳統文化而言，現代媒介猶如“雙面刃”，其核心議題在于如何巧妙地發揮現代媒介的優勢，實現傳統文化與現代傳播手段的協同效應，從而使其傳播效果最大化，同時規避可能產生的負面效應。本文通過在“陳靖姑信俗”的發源地福建古田進行田野調查、深度訪談當地文化工作者、參與觀察受眾接觸該文化的境況、搜集各種表現“陳靖姑信俗”的文化載體，進一步歸納出以下三種傳統文化的傳播形式、內容與路徑，并作以簡要分析。

（一）影視戲劇：糅合傳統與現代的陳靖姑文化表達

近年來，國家非常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播，出現了以陳靖姑文化為主題的影視戲劇作品。此類作品通過影像和聲音結合的媒介，不僅對陳靖姑文化中瀕危的民俗事象做好妥善地維護與保存，也幫助中華文化的多樣性特征獲得延續[9]。根據本文的觀察，過去10余年官方及民間組織制作與陳靖姑相關的影視作品，無論從數量或質量方面皆有顯著提升。

從電影、電視劇方面來看，它們大多以史料記載和民間傳說為藍本，對陳靖姑文化進行藝術加工和改編，在結合影視戲劇特有的情節構造和敘事技巧后，成功將陳靖姑文化轉化為具體、生動的視聽內容。與以往口傳心授、祭祀科儀的形式相比，影視作品在傳播陳靖姑文化時，一方面傳達史實，并以生動易懂的敘述充分展示文化發展過程；另一方面，不僅增強了民俗文化的辨識度，使陳靖姑文化存在于文化持有者內部，更將其文化內涵向外擴散，共享于中華文化圈內各群體間，令更多大眾能夠接觸到，有效提升了該文化的傳播力和影響力。以微電影《臨水夫人陳靖姑》為例，講述了陳靖姑除惡濟民、扶胎救產、保童佑婦的故事，其內容參考了歷史且敘事簡潔，并穿插了一定的戲劇效果，完整描繪了該文化。將陳靖姑文化以電影形式進行呈現，不僅具有更大程度的觀賞性，也能使受眾從中學習到舍身奉獻、揚善抑惡等精神，達到寓教于樂的效果，進一步讓傳統文化與現代社會形成契合。

從地方戲曲角度來看，事實上，在關于“陳靖姑信俗”的文化表達中，戲曲是主要形式之一，只不過人們進行戲曲表演的目的、意義隨著社會演變而產生了變化。古代社會中，陳靖姑戲曲與宗教儀式緊密相連，當時的戲曲演出往往圍繞陳靖姑的祭祀活動而展開，其情境和內容都深深植根于宗教儀式，這也使得戲曲不僅僅是為了娛樂，更是一種神圣的酬神行為，用以表達人們對陳靖姑庇佑天下的感激之情。由于人們在共同演繹、觀賞時會自然而然地對該文化產生共識，并形成群體內部的認同和向心力，因此，本文認為陳靖姑戲曲也表達了豐富的社會性意涵。

如今，大眾的生活方式發生了較大變化，他們對陳靖姑文化的看法既有傳承，也有轉化。2009年，福州閩劇院創作的閩劇《陳靖姑》在保留部分傳統陳靖姑戲曲內容的基礎上，強調陳靖姑深切關懷民間疾苦和秉持正義、扶助弱勢群體的高尚品德，讓受眾充分感受到陳靖姑人性光輝的一面，揭示出陳靖姑戲劇中富含的人文精神。這種以現代舞臺劇形式演繹的陳靖姑傳奇故事，已不再以宗教祭祀為表演目的，更多是在結合文化與藝術的元素下進行具有商業性質的演出[10]。對大多數受眾來說，戲劇不僅為他們提供了欣賞陳靖姑文化在現代藝術形式下表達的機會，也進一步傳遞了激勵人心、值得深思和學習的正面價值觀。隨著社會的發展，有關陳靖姑的戲曲在社會功能上經歷了一些變化：盡管其促成的社會凝聚力有所減弱，但是，它在陶冶心性、愉悅精神等方面的作用得到了強化，這些轉變進一步對陳靖姑文化的表達和傳播產生了深遠影響。

（二）文創產品：以創新理念發展陳靖姑文化

在當代社會進行文化實踐的過程中，文創理念強調文化的傳承與融合，進而推動文化的創新和創造。這種理念為我國當代文化的表達與傳播創造了有利環境，其一方面根植于中華文化五千年以來深厚的歷史積淀，另一方面又將傳統精髓與當代元素相互融合、相得益彰，由此激發出不斷創新發展的動力[11]。陳靖姑文化擁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在走入現代社會時仍具有重要的價值，但它應如何適時轉化，與大眾的生活更為貼近呢？此時，文創理念融入陳靖姑文化的發展過程中發揮著關鍵性作用。

以文化創意產品的形式展示與傳播陳靖姑文化，能夠凸顯陳靖姑文化具有代表性的內涵，更容易被大眾所接受。在當前的陳靖姑文創產品中，一些創作者巧妙選取了陳靖姑的傳說故事作為背景，不僅捕捉到陳靖姑斬妖除魔的英勇形象，還將陳靖姑文化中富含勸人向善、助人為樂、為民奉獻的精神進行具有教育意義的文化表達。同時，為了使陳靖姑文化更貼近現代生活，創作者采用卡通元素與圖文相結合的方式，將其精髓高度濃縮和凝練于文創產品，這種表達方式簡明而精準，既保留了文化深度，增添了故事趣味性，也使得陳靖姑的形象更加生動、活潑。此外，還有一些創作者將傳統文化元素融入日常生活的文創產品中，成功吸引了年輕群體的注意，使年輕受眾在體驗富有創意的文化產品的同時，不知不覺地了解陳靖姑文化的精神內核。

本文通過進一步訪談古田青年接觸陳靖姑文創產品的經驗來分析、證實前述觀點。在訪談過程中，發現青年通常只在特殊節慶或長輩要求時才會參與陳靖姑文化活動，然而，隨著文創產品的出現，他們開始以一種全新的方式接觸陳靖姑文化。產生這一轉變的原因，在于文創產品不僅富含民俗特色、符合當代審美標準，也使陳靖姑文化變得更加鮮活、多元，激發了他們的興趣。由此可見，文創產品見證了陳靖姑文化如何與時代同步，促使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與新時代的文化載體相融合，推動陳靖姑文化在現代社會獲得傳承與持續發展。

結合以上論點與實地考察內容，本文認為，陳靖姑文創產品所帶有的創新理念在文化傳播中起到雙重作用：一方面，它通過大眾易于接受的形式實現陳靖姑文化的廣泛傳播；另一方面，它也為渴望深入了解和傳承文化的群體提供了一個起點或帶來催化效果。首先，文創產品以淺層傳播的特性促使陳靖姑文化得以在當代社會被更多人所認識，盡管這種傳播很難使大眾對文化產生深度理解，但它成功地擴大了陳靖姑文化的受眾基礎，使人們直觀地感受到現代文創理念與民俗文化結合后的正向成果。其次，由于陳靖姑文化具有強烈的傳統性和地域性，因此，以往接觸此文化的受眾多以年長者或本地居民為主，然而，文創產品的傳播打破了這一局限，不僅讓更多受眾有機會初步了解陳靖姑文化，還激發了部分受眾進一步探索的興趣，吸引他們參與到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工作中。總體而言，文創產品不僅是傳播陳靖姑文化的媒介，更是吸引和培養受眾理解文化的平臺，它在文化傳播的早期和中期階段發揮著連接文化與受眾的橋梁作用，為文化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三）文旅活動：以文化認同促進陳靖姑文化發展

傅才武、張朝枝等學者的研究指出，“文旅融合”為旅游行為賦予更深層次的意義，它不僅是休閑活動，更是一種文化體驗和身份認同的過程，而在這一過程中，文化的象征意義成為旅游吸引物，當游客置身于富有文化意義的旅游場景時，會發現這些文化空間所展示的象征符號與自身的價值觀產生互動，由此感受到文化與自己精神世界的深刻聯系，從而在觀念上實現交流和聯結，進一步激發出對文化的認同感和歸屬感[12-13]。基于以上觀點，本文以“海峽論壇·陳靖姑文化旅游節”“閩臺陳靖姑民俗文化旅游節”為例，通過搜集、整理歷年陳靖姑文旅活動的新聞報道和材料記錄，深入分析了將文旅融合引入陳靖姑文化傳播后所帶來的影響。

從地域來看，福建省古田縣和福州市作為弘揚陳靖姑文化的代表地，開展文旅活動均超過10年時間，其目的在于加大陳靖姑文化的保護力度，為傳統文化提供展示的舞臺，并且從中促進文化與受眾之間的交流，進而推動陳靖姑文化的傳承與發展。

從主題來看，福建和臺灣是陳靖姑文化廣為傳播的區域，參與文旅活動成為兩地受眾接觸該文化的重要渠道，而這種參與促進了兩岸的文化交流，并賦予文旅活動更深遠的針對性和傳播意義。本文進一步以文旅融合的理論內涵深入理解陳靖姑文旅活動的運行機理，發現文旅活動通過陳靖姑文化塑造了核心吸引力，再利用節慶活動作為中介，從而為人們提供參與文旅活動的驅動力。當兩岸受眾共同參與陳靖姑文化節活動時，他們能夠親身體驗到該文化所蘊含的匡扶正義、甘于奉獻精神，同時從價值認知層面對陳靖姑文化予以肯定，進一步增強文化認同感。

總的來說，陳靖姑文旅活動在文化傳播上取得的顯著成效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一是文化內容的傳播，即受眾通過文旅活動得以直接接觸到陳靖姑文化的民俗事象，進而實現有意義的文化內容傳播，這也為傳統文化提供了一條可行的傳播途徑；二是文化價值的共鳴，即受眾在參與文旅活動的過程中，會將陳靖姑文化與自己內心世界所擁有的精神價值進行互動和比照，而這種深度的體驗與反思使人們能夠對陳靖姑文化的意義和內涵產生認同，最終在心靈深處達到共鳴。文旅活動經由以上兩個層面的傳播，不僅擴大了陳靖姑文化的影響力，加深了人們對文化的認同和理解，也實現了文化的有效傳承與弘揚。

三、研究結果與探討

本文通過對陳靖姑文化的當代傳播媒介進行分析，意在探討傳統文化在現代社會背景下的發展與傳承方式，得出以下結論：第一，陳靖姑文化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在傳播時，必須遵循其本質內容。具體而言，應保持對原有內容的尊重，尤其要避免在傳播過程中對文化進行過度技術性或審美性的改造，確保文化的核心價值和深層意涵得到有效傳播。第二，在維護陳靖姑文化核心精神的同時，推動其創新性發展和創造性轉化，這是實現傳統文化現代化的有效策略。由于社會的變遷與演進，傳統文化要以符合當代特色的表達形式進行呈現，才能觸及更廣泛的受眾，這不僅凸顯了將傳統文化賦予文創理念并加大文化事業、文化產業投入的重要性，也有助于傳統文化發展空間的拓展。第三，為了使陳靖姑文化更加深入受眾的生活，政府相關部門應增加受眾接觸和體驗此文化的機會。當受眾與傳統文化產生更多直接互動時，二者之間將建立起更深層次的精神交流，而這種交流不僅能夠加深受眾對文化的認同，也促使文化和受眾的聯系更為緊密，為文化傳播提供堅實的基礎。

四、結 語

陳靖姑文化已基本成功地適應了現代社會環境，并以多樣化媒介實現了當代傳播。一方面，盡管社會不斷變化，但是人們始終關注中華民族的精神文化根基，并堅守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使命和責任，這使得傳統文化與當代媒介相結合時依然能夠保持連續性與持久性；另一方面，傳統文化與不同時代的受眾相遇并產生共鳴，其內涵和表現形式也隨之進行調整和更新，這種適應性不僅賦予了傳統文化持續發展的活力，也促進其與當代社會的需求和價值保持一致，由此增強文化與社會的相關性。當下，我們應認識到每個歷史階段的文化主體都扮演著文化創造者的角色，并積極將傳統文化與當代的社會背景、媒介發展進行融合，由此推動文化的創新與傳承，進一步使傳統文化的表達愈發豐富并生生不息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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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