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的理論之核與實踐之維

【摘 要】 新時代，部分創業型大學生過度關注功利與競爭，缺乏友善。培育創業活動所蘊含的友善價值，大學教育需要不斷強化目的、方法和效果之間的同一性。現行友善觀教育體系存在著對外在利益和內在利益關系定位不清晰、教學方式不適用及學生之間欠缺“有機團結”形態的發展動力等問題。一個具有合理性的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體系，應當實現不同資源、政策與行動的和合共生，進而保證創業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推動創業型經濟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建設進程。

【關鍵詞】 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友善觀培育；創業導師；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

【中圖分類號】 G647 【文章編號】 1003-8418（2024）10-0096-05

【文獻標識碼】 A 【DOI】 10.13236/j.cnki.jshe.2024.10.013

【作者簡介】 端木燕萍（1995—），女，江蘇南京人，南京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任華卿（1984—），女，江蘇泗洪人，南京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

一、文獻綜述與問題提出

直接使用“創業型大學生”這一概念的學者非常少，但他們采用了“創業大學生”“創業型人才”等相近概念。有學者認為，創業大學生指從未畢業時就已經開始并在畢業后持續進行創業活動的人［1］。雖然這一概念既覆蓋高校環境，又涵蓋社會（市場）環境，但是上述限定條件將那些在畢業后兩到三年內尚未實施創業活動、但具備穩定創業意向的學生排除在外。為此，有學者則提出了“創業型人才”［2］這一概念，并從培育目標的角度對其進行闡釋，具體指向了解創業，掌握創業知識、技能和態度及經營企業三個不同的層次。雖然這一概念彌補了“創業型大學生”覆蓋范圍不足的缺陷，但其存在著概念界定過于淺顯的問題。

針對友善觀，學者們分別從微觀、中觀和宏觀等不同層面，對其進行詳細分析。其中，武東升等人認為，友善意味著“與人為善、關愛他人”［3］。張曙光等人則以人際友善為根基，將其升華為社會友善和生態友善，從而營造和發展現代社會的和諧氛圍［4］。也有學者以個體本身為考察點，強調人際友善、社會友善均須以自我友善為根基［5］。至于何為“友善觀培育”，當前學界是針對特定群體確定研究主題。比如，王翠華分析了大學生友善觀培育的價值及具體的培育內容［6］；徐浙寧則以“90后”一代為研究對象，強調從這一群體的主體性、社會性、批判性入手，提升群體成員對友善觀的認同程度；陳勇等人則將視線聚焦于少數民族大學生友善觀培育的有效途徑與策略［7］。

當然，學界也意識到創業大學生友善觀培育與上述培育模式有著明顯的區別。例如，段海超等人主張，友善是大學生創新創業的內引力，強調通過打造“兩化為本”的創新創業價值引導隊伍、構建“三位一體”的創新創業價值引導體系、實施雙向互動的創新創業價值引導模式、嵌入思想評價的創新創業教育考核機制”等舉措，實現高校創新創業教育價值導向［8］。阿蘭·法約爾等人則強調，針對創業人才，需要考察其在創業活動中運用個人道德標準和價值觀的能力［9］。縱觀相關研究成果，學者們更多的是針對創業大學生友善觀培育的上層研究主題即價值觀培育進行系統分析，相對缺乏針對性。而本研究的優勢則在于，我們基于歷史唯物主義觀點，對友善觀和友善觀培育進行詳細分析，對創業型大學生這一概念作出科學界定，并對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的必要性、重要性及現狀加以闡釋。由此，多利益相關方將會意識到為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面臨的困境尋找應對之策的緊迫性，進而考量相應的變革舉措并予以落實與推廣。

二、核心概念闡釋：創業型大學生與友善觀培育

（一）創業型大學生

由非創業型大學生轉變為創業型大學生需要具備哪些特質和后天的賦予和塑造？這些主客觀元素是如何相互融合、共同促進創業型大學生產生與發展的？創業型大學生畢業后的發展道路的可預見部分有哪些？對上述問題的回答涉及“創業型大學生”這一概念的本質。第一，創業型大學生需要具備創業理論知識、創業技能等必要條件，同時還需要擁有主客觀層面的社會資本這一充分條件。第二，創業型大學生需要將上述要素綜合運用于一系列創業活動中。本文認為，創業型大學生指從在校時就受到政府、高校、社會（市場）三位一體創業教育體系的深刻影響，并在畢業時擁有可持續創業意向，期望開辦企業或者是繼續運營在校期間開辦的企業，以提升自身就業能力、促進創業型經濟發展的人。這些目標的達成離不開友善觀這一內驅力。

（二）友善觀和友善觀培育

友善觀指人們實現對友善的認識，并予以踐行，具體包括自我友善、人際友善及社會友善。其具有豐富的思想文化淵源。亞里士多德指出，友愛應以維護共同體的利益為目標［10］。古代中國思想傳統蘊含著諸多相關理論主張。孔子闡述了從國家、家庭到個體的理想化的仁愛圖景；墨子則認為雖然認同一個所有人都共享和平、經濟安全與和諧的社會，但是天下之善需要人們做到“志以天下為芬，而能能利之，不必用”［11］；莊子不滿于上述規范化的觀點，認為人們應當形成一種“自然的仁愛之心”［12］。當代友善觀則對它們作出創新性發展。自我友善指以友善的心態體悟身心關系，既意識到自身優勢，又對自己的缺陷持接納態度。人際友善則指向構建一種和諧人際關系。社會友善則以維護和進一步強化社會的平等、公正特征為重要目標。

友善觀培育則主要指教育者借助三位一體培育模式，引導教育對象將友善價值觀念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其中，政府完善政策支持，如針對友善觀培育的法律法規及志愿服務、公益活動等社會實踐活動；學校則致力于將友善觀融入課程教學、校園文化活動和第三課堂中［13］，以深化友善文化氛圍；社會多元力量則以友善心態去處理多領域問題，以促進社會和諧。基于上述概念，我們進一步探討創業型大學生這一特殊群體為什么需要參與友善觀培育這一關鍵問題。

三、創業型大學生緣何需要友善觀培育

（一）目的論：以創業型大學生“獲得幸福的能力”為目的

實踐所能達到的最高友善是“幸福”［14］，包括外在的友善和內在的友善。而創業型大學生的根本生活意義是“獲得幸福的能力”，即在創業活動中尋找外在善與內在善的能力。創業型大學生需要發展知覺人際友善和公共善的能力，以提升創業項目的創意性。一個具有強創意性的項目，需要創業主體探求消費者具體需求，并為社會持續帶來正能量。這一過程蘊含著創業型大學生對人際友善和公共善的準確知覺。而將創意轉化為技術、產品，并最終創辦公司，需要學生維持必要的理智，并與教育者共同構建一種良性利益相關者關系。從公司試運行、公司組建成熟，再到進入市場實現獨立運營，則需要創業型大學生能夠堅持倫理友善與法律友善辯證統一發展。

（二）方法論：與創業教育隊伍建構和諧社會人倫關系

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方法與創業教育體系教學方法也應深度融合。創意產生過程中，學生需要與高校創業教育隊伍形成一種和諧、平等的相互支持關系。在創意轉化為商業運營規劃及后續開辦公司的過程中，創業型大學生需要避免與創業教育隊伍之間生成更多的矛盾與分歧，使得偶然的社會關系發展成為一種穩定的社會資源。此后，創業型大學生在將項目推向市場、資源配置、取得績效等方面的安排離不開他們對個人友善、社會友善和國家友善的準確體悟。

（三）效果論：把團隊親密度提升作為培養成效重要體現

創業型大學生團隊親密度的提升是彰顯創業教育體系培育成效的一個重要表現，為此我們需要對創業型大學生進行友善觀培育。團隊親密度激勵著創業型大學生共同在創業活動領域中營造團結一心、同舟共濟的友善氛圍。這種團隊內有機團結的形成與發展，既需要他們發展友善人格特質，又需要不同個體之間構建共同慣習，進而形成持久的友善關系。此外，團隊成員之間凝聚力的有效提升，依據一種綜合有用性與德性的成員間強關系，而友善是發展德性的最終目的，因此他們需要接受友善觀培育。

四、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現實之困

（一）“外部性目的”凸顯：“追求成功”還是“追求幸福”

相較于創業型大學生的創業能力發展，其根本目標應是獲取幸福的能力。但一些教育者在宣傳培育目標的時候，過度關注前者。其中，部分教育隊伍采用結構功能主義看待友善觀和創業成功之間的邏輯關系，因此少數學生甚至將人際友善、社會友善視為自己創業成功的墊腳石。考察深層因素，包含師資力量和制度環境兩個方面。現階段，國內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師資力量雖然在持續強化，但更多的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他們欠缺創業理論知識和實踐經驗，致使培育過程面臨以下困境：一方面，友善觀培育集中在大一、大二階段，難以觸及創業教育體系的后半程；另一方面，友善觀培育尚未與創業課程實現深度融合［15］，導致學生們難以真正體悟友善價值觀念在創業活動中的本質與現實表現。在制度環境上，相關扶持政策、規定則呈現出地區差異。全國不同地區對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的規定存在著數量和質量上的差別。東部沿海地區積極發揮政府和社會的償善養德功能，在校紀校規中嵌入友善模塊，在市場環境中導入友善回報機制。而中西部地區則僅僅能夠顧及創業能力，對于友善知識教授和評價反饋機制則牽涉較少。

（二）支持方式虛化：“恩義負欠關系”抑或程序公平

少數地方的培育隊伍過度強調“施報法則”作用下的“恩義負欠關系”，削弱培育方式的效度與信度。極少數友善觀課堂教學尚未實現對忠孝型友善價值觀念的創造性轉化，強調當前的善言善行將會成為在后續創業活動中獲得友善報償的觸發機制，而不是將創業活動中的和諧關系視為強化創業生態系統公正性的重要渠道。過于強調“恩義負欠關系”，將會導致部分創業型大學生更加傾向于遵循拿捏進退的需求法則，增加不同利益相關方之間關系的不確定性。這種“恩義負欠關系”容易引發部分創業導師將創業型大學生及其創業能力的獲取視作自己的成就，而創業型大學生作為受恩者，更多的是關注利益友善，導致他們在合作失敗時就義盡利散。由此，創業型大學生就難以與上述多方力量之間筑造長期、穩定的“互惠共贏”關系。造成上述困境的主要原因在于，當前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隊伍多元責任之間的張力有所擴大。其中，高校教師兼顧教學任務和科研任務，一方面，部分教師學術任務繁重，難以在市場環境下構建學術項目、創業活動和友善觀培育之間的共生關系；另一方面，他們欠缺對創業活動的深度體驗，導致其在教學過程中，出現無根化的現象，降低學生們的學習興趣。

（三）團隊角色關系場內卷：“效用性關系”還是“有機團結形態”

就培育效果而言，部分創業型大學生團隊內部的內卷現象逐漸加劇，造成不同成員之間對相互關系的認知更加偏向于有用性，而不是在強調分工基礎上共同構建與發展一種“有機團結形態”。在創業型大學生團隊領導者與其他成員之間，產生了維護群體成就還是增強自身橫向創業技能的困惑。團隊領導者強調實現整個團隊的友善，具體包括增強團隊對市場環境的適應能力，獲取和積累第三方資源支持，并達到和不斷增加團隊盈利。但一些學生領導者對這一維度的友善認知不足，更加關注自己橫向創業技能的獲取［16］。在其他成員之間則產生了強化團隊凝聚力還是更為注重經驗學習結果的自我選擇難題。比如，相比較于強化相互交流、協同效應，多數人更關心特定項目能否為自己帶來直接收益。其主要原因既包括外部教育環境尚未實現友善元素的深度嵌入，又可以從部分地方尚未實現社會建構主義模式的積極構建予以解釋。課堂教學環境、市場環境和政策環境均需要進一步融入友善元素。例如，少數創業導師在自身學術和企業盈利任務與教學工作之間產生齟齬的情況下，選擇向前者妥協，造成創業友善價值培育的形式化問題；市場環境下的部分風險投資者過度注重投資發展創業型大學生團隊的商業化能力；少數地方面向學生們的創業扶持政策和規定缺乏友善元素。此外，一些學生并未積極探尋友善觀培育的重要地位，進而削弱了參與友善觀培育的深度。由此，一些創業型大學生團隊內部張力有所加劇。

五、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優化策略

面對上述問題及其歸因分析，我們需要提供具體解決方案，包括推動創業型大學生義利二元視角的平衡與調和，在具體方法上保障政策激勵與平等公正價值之間的平衡，并最終實現創業型大學生團隊內部差序格局與社會主義和諧關系之間的調和。

（一）和合共生：推動創業型大學生功利主義視角與造福社會的調和

為了有效抑制部分創業型大學生對外部性目標的過度關注，各教育主體需要在教學目標上共同推動功利主義視角與造福社會之間的有效調和，以提高學生們在參與友善觀培育體系的過程中，依據個人特質獲取幸福的能力。其中，多元教育主體要從社會建構主義學習范式出發促進創業型大學生自我友善和社會友善目標的實現。社會建構主義學習范式強調學習者與教育主體共同探索、協商，進而確立相應的教學目標。為此，相關教育主體要引導學生學會分析自己在創業活動中的優勢與不足，并因勢利導，進一步完善創業能力，實現自我友善。同時，他們應幫助學生厘清從創業型經濟、創業型大學到創業型大學生的邏輯鏈條。兩種教學目標之間的平衡發展，將會促使更多的學生達到自己在創業活動中的最高的善，既包括自主運營企業和持續學習的能力，又指向對研發產品或服務進行推廣，以營造社會創業文化氛圍及更新社會發展推進機制。

（二）兼容并蓄：保障政策激勵與平等公正價值的平衡

在上述目標發揮導向作用的基礎之上，創業教育體系要推進一系列教育方式改革舉措的落實，根本上來說是完善相應的法律制度框架，既要保障政策激勵的及時性與有效性，又要維護具體方式的平等性與公正性。

政府相關政策與大學配套政策均是需要考量的重點，以創造有利于創業型大學生友善觀培育方式不斷更新的條件。在積極支持大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的基礎之上，地方政府需要在具體條例和辦法等法律框架下提供對友善觀教育方式的規范性解釋。而高校需要針對第一課堂、校園文化活動和創業體驗仿真系統中的友善元素，制定和執行配套的行為準則，以強化學生們對創業活動中的友善的知覺行為控制。同時，要將線性方式和非線性方式綜合作用于不同的創業型大學生身上。線性方式指各教育主體按照學生們掌握友善理論知識的邏輯順序，友善情感的調動程度，對友善價值觀念的初始信仰水平，安排課堂教學、校園文化活動和社會實踐活動，而非線性方式則更加觀照學生們的信心和樂觀情緒。二者的結合要求教育隊伍在創業活動所包含的特定情境中，依據學生的心理發展水平，實現理論與實踐、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相互平衡，讓學生明白不同類型友善之間的邏輯關聯，有信心不斷完善自身創業能力，并與多利益相關方構建和諧關系，進而實現創業導師指導與自我指導的連續體。

（三）生態重塑：實現團隊內部差序格局與社會主義和諧關系的調和

立足于上述變革舉措，再加上創業型大學生對友善精神和友善言行的積極探索，他們將會在學生團隊內部構建一種現代化的差序格局，并與新時代背景下的和諧關系之間形成有效調和，具體包括和諧政民關系、和諧師生關系與市場環境中與其他團隊之間的和諧共生關系。

差序格局原指一種傳統社會形態。而本文提出的現代化的差序格局，則要求創業型大學生在其中嵌入學緣關系、趣緣關系，同時也要將習得的友善觀念融入其中，以構建一種堅固的伙伴關系結構。正如前文所述，創業型大學生團隊內部不同成員之間存在著較近的關系距離；同時他們因掌握的創業知識、技能和態度不同而形成了錯綜復雜的關系結構，容易在逐利心態的作用下產生矛盾與沖突。為此，他們需要將自己與友善觀教育隊伍共同探索的認知和情感元素注入其中，為不同成員之間的關系界限增加正義和平等特征。在此基礎之上，創業型大學生團隊將會與其他利益相關方建設和發展上文所述的三種和諧關系。在團隊與政府之間，前者將會更好地向后者表達自己的盈利和履行社會責任需求，以尋求政府的資源和公共政策支持，比如為創業團隊解決住房問題。在團隊與創業教育隊伍之間，學生們意識到創業導師的友善意志示范效應，以學習榜樣這一間接方式規范自身創業能力學習及應用。而在市場環境中，他們與其他團隊也在復雜競爭中意識到相互構建一種正向的強關系網絡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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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江蘇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放管服’改革背景下江蘇管理與服務方式創新研究”（20ZZA02）。

Theoretical Core and Practical Dimension of Cultivating

Entrepreneurial College Students' Friendly Values

Duanmu Yanping， Ren Huaqing

Abstract： In the new era， some college students pay too much attention to external interests and competition， resulting in a lack of friendly values. To promote friendly values contained in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among students， college education needs to strengthen the consistency between purpose， method and effect continuously. However， some problems still exist in the current education system of friendly values， such as the vague position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ternal interests and internal ones， the inapplicability for teaching methods， and the lack of motivation for developing "organic solidarity form". A r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of friendly values for entrepreneurial college students should realize the harmony between different resources， policies and actions， so as to ensur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 and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process of entrepreneurial economy and socialist modern country.

Key words： entrepreneurial college students; friendly values; cultivation of friendly values; entrepreneurship instructors; teacher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責任編輯 楊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