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對外漢語教材文本對比研究

摘要：該文以《成功之路·進步篇》與《博雅漢語·準中級加速篇》教材為研究對象，從詞匯、句法、語篇及文本難度層面對教材課文文本進行對比，旨在挖掘教材文本特征。研究發現：在詞匯和句法層面，《成功之路·進步篇》的詞匯、句法編排比《博雅漢語·準中級加速篇》更符合對外漢語教材逐級遞增、循序漸進的編寫規則;在語篇層面，兩種教材題材類別較廣，體現了對外漢語教材題材選編的廣泛性和多樣性;體裁多以記敘文為主，體裁占比均按記敘文、說明文、議論文、應用文從高到低排列;在文本難度上，《成功之路·進步篇》文本難度稍大于《博雅漢語·準中級加速篇》。

關鍵詞：對外漢語;教材文本;對比分析;語料庫;語篇;文本難度

中圖分類號：H1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8（a）-0133-05

A Study on Comparison of Chinese Teaching Text for Foreign Language Based on Corpus

Abstract： The study selects Road to Success and Boya Chinese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compares the texts material from the aspects of vocabulary， syntax， discourse and text difficulty， so as to explor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extbook. The results show the following. （1） Compared with Boya Chinese， the arrangement of the vocabulary and syntax of Road to Success is more consistent with the compilation rules of the textbooks of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2） At the level of discourse， the two textbooks have broad themes categories which reflect the extensive and diverse selection of teaching materials for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most of the genres are narrative， and the proportion of genres is arranged from high to low by narration， expository writing， argumentation， and practical writing. （3）In terms of text difficulty， Road to Success is slightly more difficult than Boya Chinese.

Key words：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Textbooks; Contrastive analysis; Corpus; Discourse; Text difficulty

教材研究一直是語料庫語言學和語言教學領域中一個重要的研究課題，也是第二語言習得研究的重要部分。近年來全球“漢語熱”持續升溫，促進了對外漢語教學事業蓬勃發展，隨之對外漢語教材大量出版。趙金銘[1]、劉珣[2]等指出，盡管目前對外漢語教材種類繁多，尤其是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數量上有了驚人的增長，但仍存在著一些良莠不齊的教材。究其原因，劉珣總結歸納為四個方面的問題，其中一條就是缺乏基礎研究，影響到了教材的科學性。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語料庫語言學在外語教學中得以廣泛應用，胡慧娟[3]自建教材語料庫對《高級漢語精讀教程》與《發展漢語》（高級綜合）進行課文題材和體裁、教材語言知識及難度方面的比較，發現兩本教材因編寫理念不同而各具特色;郭曙綸[4]從超綱詞的角度考察對外漢語教材的難度，通過統計具體數據說明現行對外漢語教材超綱詞問題的嚴重性，認為數量關系的研究能夠為教材編寫提供科學依據，從而使對外漢語教材編寫由傳統經驗型向現代科學型轉變。

綜上，基于語料庫的量化研究可以取長補短，彌補傳統教材研究的不足，為對外漢語教材研究提供新思路、開拓新方向，優化對外漢語教材對比研究。但目前多數研究仍以傳統方式為主，缺乏教材間及教材內部系統的文本特征對比研究。基于此，本文以對外漢語教學理論和實踐為基礎，對《成功之路·進步篇》與《博雅漢語·準中級加速篇》教材文本進行詞匯、句法、語篇及文本難度對比分析，旨在回答以下兩個研究問題：《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在詞匯、句法、語篇層面呈現什么樣的特征？《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文本難度呈現什么樣的特征？

1 語料與方法

1.1 研究語料

本文語料來自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成功之路》和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博雅漢語》（第二版）。《成功之路》全套20冊，按進階水平分別設計為初級（《入門篇》《起步篇》《順利篇》《進步篇》）、中級（《提高篇》《跨越篇》）、高級（《沖刺篇》《成功篇》），是一套使用范圍較廣、影響力較大的進階式綜合教材。《博雅漢語》共9冊，分為《初級起步篇》《準中級加速篇》《中級沖刺篇》，以及《高級飛翔篇》，對應初級、準中級、中級和高級四個級別。兩個系列教材對應層級不完全相同，經過比較和分析，本文選取詞匯量達1 000—1 200個、漢語水平達到HSK4級的準中級學習者適用的綜合漢語教材《成功之路·進步篇》與《博雅漢語·準中級加速篇》（以下簡稱《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對教材課文進行對比分析。語料基本信息如表1。

1.2 研究步驟

首先，搜集《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教材，提取課文文本并進行排版、校對、分類、命名，完成教材語料庫建庫。其次，用Excel對每課字數、生詞數、語言點數、題材及體裁等統計，進行數據梳理。然后，利用Corpus Word Parser對語料分詞并人工校對[人工校對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信息處理用現代漢語分詞規范》（GB/T 13715-1992）為參考標準]，并用AntConc3.5.8統計型符以計算平均詞長;使用EditPad Pro Manual檢索句號、問號、感嘆號及省略號，人工排除不表示完整句子的省略號及問號后統計句子數以計算平均句長;使用“漢語閱讀分級指難針”分別統計每篇課文最大句長、文本長度以計算平均最大句長及平均文本長度，同時提取每課詞匯難度及文本難度值。最后，用統計后的數據進行教材詞匯、句法、語篇層面特征及文本難度對比，并用SPSS20進行差異性檢驗。

2 數據與討論

2.1 詞匯、句法、語篇層面特征對比分析

詞匯是語言的建筑材料，詞匯的學習貫穿于語言習得的始末，作為課文學習的基礎部分，詞匯特征也是影響學習者文本閱讀和理解的重要因素之一。句子是語言中最基本的表達單位，也是與文本難度高度相關的一組變量。一般認為，長句的語法結構要比短句的結構復雜，由于閱讀者工作記憶的局限性，長句的理解難度要大于短句。因此，句子長度是目前廣為使用的句法特征測量指標。此外，語篇也是教材文本特征的體現，如修辭、題材、體裁等。一般情況下，文本中修辭數量越多，用法越生僻，閱讀理解難度越大：日常生活題材的文本顯然比專業文章容易;敘事性文章要比議論性文章簡單。

因此，本文從詞匯、句法及語篇三個層面選取相關指標對《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教材課文文本進行對比分析（見表2）。

根據表2可知，在詞匯層面，《成功之路》生詞率（13.39%）大于《博雅漢語》生詞率（7.42%），SPSS20獨立樣本T檢驗顯示兩種教材生詞率具有顯著性差異（P<0.05），平均詞長與詞匯豐富度也相對大于《博雅漢語》，且其平均詞長和詞匯豐富度在分冊間逐級增加;而《博雅漢語》上冊的生詞率、平均詞長及詞匯豐富度均大于下冊。周小兵和趙新[5]提出教材編寫需控制生詞數量，每課平均生詞不超過50個;趙新、李英[6]指出中級精讀教材每課生詞量應保持在40—55個之間并應逐冊增加。據統計，《成功之路》平均每課生詞量45.81個，分冊間平均每課生詞量分別為37.08個、44.67個、55.67個。可見《成功之路》課文中生詞數量編排合適，生詞量逐冊遞增，與曹淑英[7]對《成功之路》（中）生詞量統計結果一致。且隨著學習者水平提高，《成功之路》的平均詞長及詞匯豐富度逐漸增加，但增幅較小，適合準中級階段二語學習者對詞匯學習的要求，編排上也更符合教材詞匯編排循序漸進的科學規律。

在句法層面，《成功之路》的平均句長（以詞數計）大于《博雅漢語》，但不顯著;其平均最大句長和平均文本長度均小于《博雅漢語》。李紹山[8]認為句子長度是目前廣為使用的句法難度指標;Stern[9]認為篇長與學習難度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對于準中級向中級階段過渡的二語學習者，教材選取簡短的句子及短課文可以減少畏難情緒，有利于閱讀理解，同時可以更好地實現從對話到文章階段過渡。《成功之路》的平均最大句長、平均句長及平均文本長度在分冊間均呈逐級遞增趨勢;《博雅漢語》平均句長與文本長度在分冊間也呈現遞增狀態，但其平均文本長度增幅大，在文本長度的控制方面沒有很好地進行過渡。此外，《博雅漢語》的平均文本長度顯著高于《成功之路》（P<0.05），原因在于《博雅漢語》下冊的16篇課文長度都較長，其中有6篇為字數超過1 000字的長篇課文。

通過表3數據發現，在題材方面，《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課文文本題材涉及較廣，分布各有側重。《成功之路》涉及9種題材，占比前三的題材依次為語言與文化、日常生活及社會交往，分別為29.79%、19.15%和19.15%。《博雅漢語》涉及11種題材，占比前三的題材依次為日常生活、語言與文化、家庭生活及社會交往，稍側重日常生活題材（26.67%）。周小兵和趙新在《中級漢語精讀教材的現狀分析及新型教材的編寫》中指出：“課文題材應具有廣泛性的特點，不僅能反映有關的社會生活、家庭婚姻等內容，還能反映一定的環境保護和自然科技知識，增加教材的吸引力和可讀性。”李燕、張英偉[10]主張“課文的選材應以體現中國本土特色及人類普遍關注的話題為主”。《博雅漢語》不少課文題材貼近日常生活，且在自然與環境、科學技術方面也有涉及，符合學生心理發展水平;《成功之路》更多地關注語言與文化，突出中國傳統文化，有助于學生熟悉中國國情，了解中國文化。兩種教材題材分布雖各有特色，但題材選編方面涉及類別較為廣泛，較好地體現了對外漢語教材題材選編的廣泛性特點和多樣性原則。

在體裁方面，《成功之路》的36篇課文中，記敘文、說明文、議論文、應用文占比分別為55.56%、30.56%、8.33%和5.56%;《博雅漢語》的32篇課文中，記敘文占比65.63%，說明文占比18.75%，議論文占比9.38%，應用文占比6.25%。兩種教材的文本體裁占比都是按照記敘文、說明文、議論文、應用文從大到小排列。其中，記敘文在兩種教材中占主導地位，其次是說明文，占比最小為應用文。日常生活中的文章主要以記敘文和說明文為主，且敘事性文章要比議論性文章容易閱讀和理解。劉頌浩[11]認為生活中語言形式是多種多樣的，但最為常用的仍然是記敘文，幽默故事和日常生活的題材最容易激發學習者的興趣，而這兩種題材對應的體裁都是記敘文。議論文要求有邏輯性，無形中加大了語言難度，不利于學習者理解[12]。因此，記敘文和說明文類體裁可以更好地服務于準中級階段的學習者，幫助學習者更好地學習。

2.2 文本難度對比

課文的難易程度是教材選編的一項重要參考依據，也是影響學習者能否學好漢語的重要因素。本文根據“漢語閱讀分級指難針”文本難度在線評估系統[13]，對《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語料進行等級劃分及詞匯難度、文本難度統計，統計結果見表4。

通過觀察表4發現，《成功之路》文本難度等級分布在初等二級到高等六級，其中難度值在[2.50，3.50]區間分布占比最高;《博雅漢語》文本難度等級分布在初等一級到高等六級，難度值在[2.00，2.50]區間占比達50.00%。說明《成功之路》多數語篇分布在中等四級到高等五級，《博雅漢語》多數語篇集中分布在中等三級。

進一步對兩種教材每課課文的詞匯難度和文本難度進行統計，最后統計其平均值，結果見表5。

由表5可知，《成功之路》的詞匯難度均值為0.25，文本難度均值為2.84;《博雅漢語》詞匯難度均值為0.19，文本難度均值為2.34。可見《成功之路》教材每課的詞匯難度均值和文本難度均值相對大于《博雅漢語》，說明其課文比《博雅漢語》難度稍大一些。

3 結束語

本文以《成功之路》和《博雅漢語》教材為研究對象，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從詞匯、句法、語篇層面特征及文本難度對兩種教材進行考察和對比，發現就整體教材編排而言，《成功之路》的詞匯、句法在內部分冊間的編排較好地遵循了教材文本循序漸進的編排規則，更符合教材編寫要求和學習者的認知規律。此外，兩種教材的課文題材涉及類別較為廣泛，較好地體現對外漢語教材編寫具有的廣泛性特點和多樣性原則;兩種教材涉及體裁多以記敘文為主，便于準中級學習者閱讀和理解。通過統計詞匯難度和文本難度均值，發現《成功之路》文本難度稍大于《博雅漢語》。本文的研究結果可以為教材編寫者、對外漢語教學者及漢語二語學習者提供較為客觀的參考。建議教材編寫者在選編教材文本時注重教材文本分冊間的難度銜接和語言學習的漸進性與持續性;教師能夠根據教材研究的數據靈活調整教材內容及授課進度;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漢語水平和感興趣的話題選擇教材文本進行學習，提升漢語水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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