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我國高等教育規模擴張過程中,高職教育作出了應有的貢獻。隨著高等教育普及化的到來,高職教育的時代角色應從量的擴張者轉變為質的承擔者,亟須從“外擴式”的發展轉變為“內涵式”變革,以應對高職教育體系自身、外部期望與內在構成的三重根本性轉變,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時代命題。高等教育普及化帶來的從量到質的轉變需要立足于我國高等教育內部分化邏輯、社會發展的需求變化邏輯與生源生態變化邏輯進行本土化分析,應基于以上三維邏輯進行人才培養定位、辦學功能與辦學內涵上的改革與革新。據此,高職教育亟須在人才培養定位上兼顧高層次與類型化;在教育功能上基于區域性構建專業靈活調整機制,進而實現科研功能延伸與社會服務創新;在辦學內涵上基于教學靈活度與發展個性化作出改變。
【關鍵詞】高等教育普及化;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高等教育多元化
【中圖分類號】G710【文章編號】1003-8418(2024)09-0116-09
【文獻標識碼】A【DOI】10.13236/j.cnki.jshe.2024.09.017
【作者簡介】余雅蘭(1997—),女,湖南株洲人,華東師范大學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博士生;匡瑛(1978—),女,上海人,華東師范大學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
2019年,我國高等教育正式邁入了普及化階段,意味著數量上的擴張已成為歷史,未來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重點將轉為內在質量的提升,以實現“量的累積”與“質的變化”的協調發展。根據馬丁·特羅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需要“為全體人口適應快速的社會發展和技術變化”[1],預示著高等教育的職能將發生根本性的變化,這對于高職教育而言,無疑是重新洗牌的機會,也是一次全新挑戰。在高等教育規模擴張過程中,高職教育為高等教育量的增長注入了強勁動力,而立足于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如何繼續為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質”的新樣態無疑成為新的時代命題。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潘多拉魔盒”,致使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正經歷著三重轉變:一是高職教育體系的層次完善之變;二是與之帶來的外部社會期望之變;三是擴招過程中體系內部生源涌入的構成之變。這一系列變化導致未來發展的變化性與不確定性,而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思路理應遵循高等教育變革多元化這一現實前提,創新發展模式。據此,本研究欲探究高職教育為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發展作出了哪些貢獻,進而剖析邁入普及化階段后我國高職教育三重轉變的基本邏輯與可能面臨的挑戰,最后討論我國高職教育又該如何回應系列變化帶來的新挑戰。
一、高職教育轉變之源:從量的突破到質的考驗
我國高職教育的發展助推高等教育規模實現了從大眾化向普及化的過渡,而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高職教育仍需在提質增效中實現新的時代使命,從量的擴張者轉變為質的承擔者。
(一)量的突破:高職教育在高等教育規模化擴張中的歷史貢獻
我國高等教育的規模化擴張時期,高職教育在其中承擔了“量”的主力軍,加速了我國高等教育從精英化邁入大眾化以及普及化階段的進程。1999年作為我國高等教育的擴招年,同時也是我國高職教育大規模發展的“元年”,為了實現1998年出臺的《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中提出的“到2010年……高等教育規模有較大擴展,入學率接近15%”的目標,我國開始積極擴張高職教育規模,通過對現有高等專科學校、職業大學和獨立設置的成人高校進行改革、改組和改制,并選擇部分符合條件的中專改辦的“三改一補”的方式實現高職教育機構的數量增長。2000年我國高職院校招生數僅為48.7萬人,占總招生數的22.08%,而2003年高職院校的招生數占比就已經超過了本科院校,達到了52.2%[2]。之后的十多年時間內,高職院校的招生規模一直穩定在總招生人數的45%左右。2019年,《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高職百萬擴招”計劃,彼時高職院校招生達到了483.6萬人,相較于去年增長了近120萬人。同年,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51.6%,正式跨入高等教育普及化時代。
從2000年到2019年,我國高職教育僅用20年的時間實現了從招生48.7萬到483.6萬的規模發展,而普通本科招生規模僅擴張了約2.5倍,高職教育在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進程中的發展貢獻功不可沒。然而,盡管高職教育的發展助力我國高等教育實現了“量的積累”,無論是政策話語還是學界言說都普遍對高等教育普及化時代的到來持積極的價值判斷[3],但這一客觀的數據與規模的背后仍需要秉承理性審思,快速擴張導致高等教育系統難以在短時間調整以適應規模擴張帶來的系列挑戰,隨著增速放緩系統性問題將進一步暴露,未被消化的問題都會積累在高職教育系統中,成為其進一步發展的阻力。普及化階段下的高職教育需要解決內部結構性矛盾,實現內涵式革新的同時持續為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強勁動力。
(二)質的考驗:高職教育在高等教育提質增效中的時代使命
量的擴張進而帶來了質的考驗,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目標,需要高職教育突破傳統的發展模式而尋求新的邏輯遵循。過往高職教育的發展邏輯往往是強政策指引下的規模擴張式,而較快的發展速度可能忽視了量與質協調發展中的內生性適應問題。
從現實必然因素分析,普及化階段高職教育發展的政策指導動力持續減弱,探尋新的發展內生動力將成為后續需要關注的核心問題。高等教育學學者西蒙·馬金森認為,“對于高等教育普及化,雖然沒有哪一個單一的因果解釋是令人信服的,盡管政府政策在高等教育普及化早期階段可能發揮強勁作用,但隨著規模的繼續增長,政府的重要性和影響力會持續減弱”[4]。過往以政策驅動為主要推手的高職教育發展路徑已成過去式,普及化階段高職教育的未來發展之路需要擺脫路徑依賴,找尋新的發展突破。
從未來發展趨勢分析,高職教育在普及化階段所要面臨的變革與考驗更加深刻。馬丁·特羅曾對二戰以來現代社會高等教育的形式與階段進行反思,提到“高等教育從精英到大眾化階段,或從大眾化到普及化的轉變并不一定意味著前一階段形態模式的消失或改變……它最新的、逐漸生成且最重要的機構往往具有下一階段的特點”[5]。這意味著后生成的高等教育機構往往在普及化階段將面臨更大的改變與挑戰,同時也承擔著更多的職責。隨著加速期遺留的內部結構性矛盾與沖突進一步顯露,高職教育需要面對的是內在的多元化變革,亟須通過結構優化、資源整合、體制機制改革等系統性行為進一步釋放活力,拓展質量提升空間[6]。
從多元化變革分析,我國高職教育面臨著從內到外的三重轉變:第一,高等教育體系規模擴張將不可避免地帶來內部的分類分化,高職教育需要立足于整個高等教育體系思考自身的新定位;第二,高等教育體系規模擴張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緊密相連,這也預示著社會發展對其需求的變革,而高職教育也需要立足這一現實分析其在社會發展中承擔的新功能;第三,高等教育體系的規模擴張無疑將豐富生源構成的多元化,反映在高職教育體系內部,這一事實由于高職百萬擴招而顯得更為突出。從這三重轉變明確普及化的新變化與考驗,才能掌握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基本依據,以回應國家與社會對建設高質量高等教育體系的呼喚。
二、高職教育三重轉變的邏輯剖析:一種本土化的分析框架
從量的突破到質的考驗,我國高職教育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高質量發展更應聚焦于高等教育結構的變化,基于我國實際國情分析教育制度、社會發展結構和各類過程性要素,關注可能遭遇的挑戰及文化和地區差異[7]。
(一)高等教育內部分化邏輯:類型化的內適性價值找尋
隨著規模的不斷擴張,高職教育占據了高等教育體量的“半壁江山”,但目前我國高職教育的學歷層次也僅實現了本科學歷的突破。2019年全國首批15所職業本科的試點工作,使得我國高等教育形態從“h”變為“H”,實現了高等教育類型分化的基本雛形,使得本科及以上層次的高等教育不單由普通院校舉辦,而是高等職業院校與普通高等院校并重發展。這一變革標志著職業教育地位的顯著提升,職業教育將在我國高等教育體系中占據越來越重要的位置。無論是學者還是政府部門均對我國高職教育體系提出了設想,即建立一個“與普通高等教育并行且相互溝通、辦學主體多樣、學歷層次齊全、辦學功能完備,以市場為辦學導向,以應用為根本特點的開放式、高水平的高職教育辦學體系”[8],或是“未來我國高職教育還將在研究生層次進行探索,與專業碩士、專業博士進行接軌,實現高職教育在學歷層次上的完整與完善”[9]。而高職教育體系的完善,無疑也順應了我國技能型社會對高級技術技能人才的蓬勃需求。我國高職教育作為一種類型化高等教育,應基于人才培養的不同定位來溯源其確立的理論必要性。在未來,高職教育轉變的當務之急是在高等教育體系中確定自己的屬性定位。擺脫對數據指標的迷戀,高職教育學歷體系的完善與類型化的確認并不是通過多辦幾所職業技術大學或者授予學位頒發的資質就能實現,而是要基于我國技能型社會對高技術技能型人才的現實需求,明確高職教育體系完善的內生動力。
(二)社會發展的需求變化邏輯:高等教育普及化初級階段的外適性價值厘清
隨著高等教育規模的擴展,高等教育的功能在不斷調整以適應社會發展的步調,正如阿特巴赫所言:“利用高等教育來滿足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需求可以說是這一階段最重大的革新。”[10]從全球發展經驗來看,高職教育機構的產生往往是為了積極響應社會發展之需,是為高等教育功能的發展與調整而必然誕生的新興機構。從我國高職教育自誕生以來的發展脈絡來分析,政策強指引下過于強調社會服務,更多的是在滿足一種增量的服務。然而,如何更好地基于我國經濟轉型升級、生產方式變革,從供給側更好地為我國社會發展提供技術技能支撐,需要立足于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初級階段的現實國情來考慮。目前我國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也僅是剛跨越了50%的門檻,屬于高等教育普及化的初級階段[11]。而透過數據的表象,會發現我國高等教育體系的發展存在明顯的區域不均衡,不僅是我國不同省份之間高等教育普及化進程的快慢并不一致[12],同時還存在我國東、中、西部高職教育對經濟發展的貢獻率的明顯區域差異[13]。因此,我國高職教育外適性價值的有效發揮需要基于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初級階段存在的區域間不平衡不充分的現實進行分析,找尋提升服務區域內經濟社會發展能力和社會吸引力的突破口。
(三)高職教育內部的生源生態變化邏輯:大量生源涌入迫使個體性價值重審
自2019年以來,高職院校經歷了巨大的變革,主要源自高職擴招政策的推動。這一政策導致學生生源結構的多樣化和學生需求的多元化,對學校的教育教學以及管理服務帶來了顛覆性的沖擊。首當其沖的是在校生規模的“萬人”突破,2022年我國高職高專學校校均規模10168人[14],相較于2021年的9470人,增幅達到了7.4%。過去十年來,高職高專校均規模逐年擴大,而生源的猛增導致我國高職院校師生比的不均衡,高職院校師生比19.69∶1明顯高于普通高等院校的17.65∶1。同時,生源的增長還將聯動帶來高職院校的年生均經費的波動,對地方財政造成一定的壓力。而最為迫切的是生源的激增將持續性對高職院校的辦學內涵發展提出新期待。國際數據與經驗表明,近年來高校學生服務成本的增長速度遠遠快于教學和研究成本[15],隨著我國對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改革逐步推進,如何在教育過程中凸顯學生的中心地位,將成為普及化階段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問題。這些變化迫使高職院校主動、積極、有效地回應內在生源變化的需求。這是高職院校增強辦學內涵適應性的核心要義,也是適應大量生源涌入并重新審視個體性價值的關鍵路徑。
三、高職教育三重轉變的可能挑戰:外在變革到內在革新
高職教育在高質量發展道路上的最大考驗來自于高等教育內外部的形態發生了巨大的變革,不僅是包括形態構成的多元化,同時也包括在社會中承擔職能的多元化以及內部擴張后帶來的生源多元化。
(一)高職教育人才培養定位變革
高等教育體系的規模擴張將不可避免地帶來內部的分類分化,高職教育需要立足于整個高等教育體系思考自身的新定位。而在這一過程中如何確立高職教育人才培養的教育特性與價值,明確內在邏輯發展的主線將成為多元化挑戰道路上的第一要義。
1.高職教育層次分化后的人才培養定位重置
類型的分化將對高職教育人才培養的基準點帶來新的考驗。在高等職業教育的層次逐步完善中,我國人才培養類型化的縱向貫通軌道將愈發完善,高層次技術技能型人才的價值和定位迫切需要理論支撐與實踐探索。過往高職教育作為壓縮餅干式的高等教育,在普通高等教育的裹挾下往往難以明確自身的職業性定位,堅守人才培養的“自留地”更無從談起。而由于社會認可度不高等多重因素疊加,又會因辦學的生存性而需要刻意謀合企業發展,缺失了基于教育規律與人才發展規律的定位考量。隨著高等教育普及化的深入,普通高等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的“H”形態將會愈發完整,高職教育高等性的內涵模糊將進一步暴露,廓清高職教育的定位成為學歷層次完善后需要解決的首要問題,需要立足職業教育的高等性討論人才培養層次的拔高具體“高在何處”。
2.高職教育類型分野后的人才培養特性再審
馬丁·特羅指出“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中,組成機構的性質有很大的多樣性,其中沒有共同的標準。事實上,標準的概念本身就是有挑戰和有問題的。”[16]差異化的分野帶來了原本大眾化階段形成的標準尺度的效度模糊,而在這一高等教育內部分化過程中適切自身發展的模式范型將被重新定義。高等教育普及化極大地分化了高等教育機構的發展路徑,提升了高等教育內部結構形態的多元化程度。例如,學者根據人才培養層次上的不同將我國的高等學校劃分為研究型大學、教學研究型大學與教學型大學這三類[17];或者以知識論為邏輯對不同人才培養類型進行區分將我國的本科教育類型分為普通本科、應用型本科、職業本科[18]。不同高職教育需要基于人才培養的特性特點打造自己獨特的發展道路,結合自身特色優勢和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在不同的類型定位上發揮相應的育人功能[19]。從理論上分析其作為高等教育的類型性在知識本源論上找尋作為類型分化后的必然屬性,以差異化的競爭凸顯不同高等教育機構的特性與定位。
(二)高職教育功能革新
高等教育體系的規模擴張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緊密相連,預示著社會發展對其需求的變革,而高職教育也需要立足這一現實分析其在社會發展中承擔的新功能。
1.高職教育如何立足區域性賦予傳統高等教育功能新內涵
隨著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到來,高等教育與社會發展聯結的需求性與緊密度大大增強,高職教育在其中需要發揮功能的重點將基于區域性與地方性進行功能的有效發揮與具體落實。然而,作為后生型或者后發型的高職教育,其所承擔的社會功能由于誕生背景的現實使然,致使高職教育是“先有需求后有機構”,而非傳統大學的“先有機構后有價值”,導致了高職教育同樣作為高等教育學府,卻在內生價值的重視上發生了偏移。高等教育功能的討論往往聚焦于大學這一身份地位而進行分析,比如雅思貝爾斯的《大學之理念》提到“任何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學,都包含三個相互之間密不可分的方面:學問傳授、科學與學術研究,還有創造性的文化生活”[20],而諸多國內學者的討論也延續了高等教育功能的傳統理論,形成了經典的高等教育五大功能,即人才培養、 科學研究、 社會服務、 文化傳承創新、 國際交流合作[21]。故誕生之初局限于專科層次的高職教育往往被排斥在傳統高等教育功能相關論述的話語體系之外,功能的“失語”間接導致高職教育功能內涵的弱化甚至漠視。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是高等教育發展的“三駕馬車”[22],我國高職教育應以堅守人才培養為核心,基于區域性的特點探究以科研和社會服xQrx0ndMhGBCYIchr3QWXO1thTtapAKgSzj62h4kFB8=務促進人才培養的方式。目前我國高職教育的目標應在于發掘提升服務區域內經濟社會發展能力和社會吸引力的戰略突破口,不限于對不同地區的高職教育需求進行精細化分析,考慮各地區的產業結構和社會需求的多樣性,以及為滿足不同地區的人才需求而調整高職教育的專業設置和課程體系。
2.高職教育如何實現“適應性”新功能的主動探索
社會發展對高職教育需求的多元化帶來的功能變革,需要基于社會發展實然討論社會服務功能的調試與適應。高職教育的社會服務功能應不僅提供職業技能培訓、促進就業和提升就業能力,立足地方產業支持地方經濟發展、推動社會轉型與創新,而更應該立足新時代社會發展的新境遇,通過整合不同教育領域,使高職教育體系具備更強的適應性,更好地滿足社會需求。黨的二十大報告首次明確提出“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的重點是協同創新,推進職普融通、產教融合、科教融匯,優化職業教育類型定位”。“三教三融”的目標是對教育體系系統性變革的展望,無疑也是對高職教育如何主動適應社會發展、如何與其他教育協同發展的探索,即從教育體系這一整體的有機組成部分出發,立足于產業之需,從教育、人才與科技“三位一體”討論整體價值的發揮。這意味著我國高職教育的功能發揮將更多地從整體性出發,基于人才與科技兩方面,聚焦如何在體系協同與內在融合中實現功能“適應性”的關鍵問題。高職教育的功能適應性調整,需要打破原有教育層次或類型之間的界限,為“三教”協同創新提供關鍵支點,作為“三融”實現的著力點。
(三)高職教育辦學內涵改革
我國高職教育需要遵循學生群體多元化的現實邏輯變革高職教育的內在形態,這不僅是高職教育內在文化革新的重要推手,也是引發高職教育發展動能轉型的關鍵催化劑。
1.高職教育面對生源群體差異如何實現個體發展價值
高等教育體系的規模擴張無疑將豐富生源構成的多元化,反映在高職教育體系內部這一事實由于高職百萬擴招而顯得更為突出。從國際經驗來看,生源多元化引發高職教育機構內部變革是具體而復雜的,不僅僅是學生群體的學業水平整體表現下滑,與此同時學生發展的訴求也更加多樣化,而在這一過程中如何采取恰當方式以彌合學生之間的差距則成為核心問題。我國提出高職百萬擴招政策的初衷在于“穩就業”,培養實體經濟發展急需的技能人才,通過“供給側”改革解決面臨的結構性失業問題,實現我國現有的2.87億農民工、0.57億退役軍人與0.85億殘疾人穩定就業[23]。然而現實問題則是傳統生源往往是通過“文化素質+職業技能”的考核方式進入高職院校,而擴招生源則免去了文化素質考試,僅采用職業適應性測試或職業技能測試。這就面臨著必要的科學文化知識如何補、補什么的現實問題。此外,面對不同學生群體需求的多元化,高職教育機構不僅需要積極回應升學、就業、創業、轉業、再就業等多元化的群體發展選擇,還需要基于不同類型學生學情的巨大差異,對不同的發展路徑進行個性化設計。
2.高職教育面對生源群體復雜化如何變革辦學形態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教育需求的多樣化,高職教育面臨的生源群體變得更加復雜。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背景、興趣和需求,將導致學習迫切性上的差異。傳統生源由于年齡偏小,還需要在學習中不斷尋找以確定未來職業發展方向,而擴招生源在年齡與心智以及社會經驗上更為成熟、豐富,故盡早畢業的迫切性遠強于傳統生源。而傳統的辦學形態可能無法適應這種變化。然而,這種復雜生源情況引發的連鎖反應也將產生如何統籌管理的難題。盡管2019年頒布的《高職擴招專項工作實施方案》提出:按照“標準不降、模式多元、學制靈活”原則,提高人才培養的針對性、適應性和實效性。目前我國高職院校也普遍采取單獨編班的方式,利用周末、寒暑假、晚間等時間授課,但這種模式多元化雖然實現了擴招群體的培養方式避免趨同于傳統生源,但反而加劇了班級管理與課程開展的問題,同時也難以保障最終的教學質量,因而需要深入剖析實現“學制靈活”的關鍵抓手為何,以及如何以抓手為核心把握模式多元但標準不降的現實“悖論”。
四、高職教育三重轉變的應對與展望
高職教育發展所面臨的多元化挑戰問題隨著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到來而表現得愈發明顯,高職教育在其中不僅需要基于新的人才培養基點找尋時代定位,也需要轉變昔日被動賦予功能的范式,主動探求教育功能發揮的新內涵,更是要基于內在生源群體的變化,積極做出辦學形態的調整與反應。
(一)高等教育體系內部分化帶來的定位考驗:兼顧高層次與類型化的人才培養剖析
1.依據行業所需的職業能力厘定高職教育人才培養定位的邊界
從專科到本科的高職教育層次完善,需要進一步明確層次遞進后人才培養的實質性區別。絕大部分歐洲國家受益于國家資格框架的推行,明確區分了高職教育專科層次與本科層次的本質差異,如歐洲資格框架6級(對應學士學位)中從知識、技能、責任與自主性更注重對工作領域的知識結構高階性、技能在復雜工作情境下的應對性以及個人在專業活動中的管理能力[24],無疑是對人才培養復合型程度的極大提升。我國學者傾向于用職業帶理論論述本科層次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技術+技能”或“工程+技術”的復合性。相關政策文本對職業本科教育的人才培養定位采用的表述有“培養高素質創新型技術技能人才”“堅持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定位”,然而如何理解高素質、創新型、高層次,需要根據我國各產業業態發展的現eb6827239044c64af5b3e42c3dc5a741acdd23a22cbc88df64c457f35657280b實情況做具體分析與考慮。我國各行各業對高級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到底應該是何種形態的復合型?例如,針對制造業中有著很強的技術依附性的崗位無疑需要提升人才培養的理論知識,而需要依靠人工操作的如車床與設備或零件檢驗等崗位,則要求從業者不僅有豐富的技能實操經驗,還需要對整個生產線的運作有一定了解以應對工作突發狀況;而面向第三產業的相關工作往往在人際溝通的通用技能和基于專業拓展的商業或管理能力有著更高的要求。基于以上實情,會發現不同行業對于高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往往在“高”的深度與廣度上有不同的理解,因此政府部門需要進一步根據產業發展與企業需求做實際調研與分析,通過工作任務分析方法對職業能力作更加具體的闡釋和分析,并在國家專業教學標準中進一步體現,以保障高職教育人才培養的基本準線,明確人才培養的基本定位。
2.基于職業能力的培養特點凸顯高職教育人才培養的類型特性
高層次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特性需要回到教育過程的特質來討論。隨著崗位之間的模糊性不斷增強,工作任務的不確定性也在逐步攀升,諸多昔日熟悉的崗位隨著產業的變革而消失在大眾視野中,這帶來的最大考驗在于人才培養可持續性發展的問題。因此,需要認識到高職教育到底是培養能直接勝任企業所需的高技術技能人才,還是關注勝任力塑造的高技術技能人才胚型?“勝任力”關注人才培養過程中應具備的職業能力,將重點聚焦在人才培養的準備性而非對接性上,這往往也體現了職業教育與職業培訓的最大差別。職業教育的教育性圍繞人的培養需要關注的首要前提是適切性,而職業培訓往往是照搬工作需求,關注工作邏輯而非教育邏輯。職業學校教育不能奢求在有限的培養時間內實現人才的專業理論積累和實操經驗的豐富,越俎代庖行為的產生往往是因為我國職業教育過于重視企業的發展需求,而忽視了人發展的規律,企業出于逐利的本性往往會期待減少人力成本而把職業培訓的本職工作轉嫁給高職院校代勞。事實上,根據心理學家馬爾科姆·格拉德威爾(Malcolm Gladwell)的研究,成為某一領域的專家,往往需要10000小時的專門學習積累[25]。故高職教育的人才培養定位應該注重為高技術技能人才的發展提供實現教育手段的前置條件。基于以上分析,我國高職教育人才培養類型性的凸顯,應該以教育本身為出發點,在人才培養過程中把握職業能力的具體內容,通過對職業能力的分解實現工作任務到教學內容的轉化[26],聚焦能力而非工作崗位要求,形塑人才培養的教育邏輯,以教育過程中職業能力的培養來定義人才培養的類型化。
(二)社會需求多元化產生的功能裂變:基于區域性的科研功能延伸與社會服務創新
1.構建專業靈活調整機制彌合地方產業與人才培養的需求間隙
我國高職教育面臨的一個關鍵性挑戰,即地方產業需求與高職教育的專業培養之間存在不平衡。因而需要通過專業動態調整機制,發揮“緩沖帶”與“連接橋”的作用,確保我國專業布局與市場需求和產業結構保持一致。首先,教育部、人社部等政府機構應整合多源數據,以建立綜合各行業人才供需情況的大數據平臺。該平臺可為地方政府提供重要信息,有助于將需求有效轉化為實際人才培養計劃。此外,制訂未來各地區各行業人才需求的預測報告,明確所需人才數量、教育層次分布和必備職業技能。其次,各政府部門需開展協同合作,共同調查高等教育、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資源,以確保各級各類教育與產業需求之間的緊密對接。政府應提供政策支持、資金和資源,鼓勵職業學校主動調整專業設置,以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最后,建議建立省級、市級和縣級三級層面的專業預警機制和評估體系。這一體系可定期對各類專業的建設情況進行評估,并設立明確的監測結果反饋渠道。綜合考慮數據的量化監測和質性指標,有助于完善我國職業教育專業的動態調整機制,更好地滿足市場需求。
2.依托應用型研究拓展高職教育科研創新功能的邊界
依托高職教育機構開展應用型研究能夠有效將教育、人才與科技緊緊綁定,走產學研道路。而高職教育機構往往因為發展歷程的歷史原因與資源限制,科研功能并未得到充分的重視和正視,而采用普通高等院校的學術導向科研范式來對標自身的科研發展,反而進一步阻礙了科研工作的開展。高職教育機構應該以自身人才培養特點與發展優勢為依歸,開展應用型研究拓寬高職教育科研功能的邊界,側重于通過分析經驗證據為具體問題提供實用的解決方案。例如,澳大利亞TAFE學院利用自身與區域內行業企業的緊密聯系作為應用型研究參與的天然優勢,在研究開展的過程中既為行業和社區客戶解決問題,提升了學院的專業建設與發展,更是培養了學生的應用研究和實踐創新能力,實現了人才培養、專業建設、研究創新在局部產業下的鎖鏈式扣環[27]。并且應用型研究已經作為一門成熟且具象化的課程,在TAFE學院形成了具體開展范式與教學步驟拆解[28],將高職教育的科研功能賦予了新的定義。據此,高職教育機構應以區域產業發展與創新為面向,更加聚焦區域內中小微型企業所面臨的實際問題,關注整個產業鏈上各個環節可能面臨的具體問題,從產品本身、生產過程、組織分銷與營銷售后等過程中找尋提升的可能,集中克服在技術挑戰、業務流程瓶頸和服務效率低下等方面存在的問題,這將成為拉動知識轉化與利用、依托應用研究解決實際問題的最好手段。
3.形成開放平臺提升高職教育社會服務功能的適應性
落點于區域與地方的高職教育,需要根據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的現實,考慮如何進一步有效發揮社會服務的功能以積極響應“為全體人口適應快速的社會和技術變化”的時代需求。在這一時代背景下,工作崗位的更新與迭代,導致大量群體從工作領域到學習領域之間的轉換變得更加頻繁。而在終身學習型社會背景下,學習需求和學習形式的多元將極大豐富高職教育社會服務功能的多樣性。因此,高職教育需要為全民的終身教育體系構建提供助力。參考美國社區學院立足于服務地方社區的服務定位,基于不同群體的生涯發展需求,形成了匯聚學歷化的高等教育、職業技能提升的短期憑證培訓與陶冶生活的社區教育等多功能的集合體,不僅提供全日制與非全日制的學習形式,學習方式也從線下教學變為兼顧線上與線下的組合式,以靈活自主為歸依,更好輻射周邊有需求的群體。未來我國高職教育也必將從單一的制度化高等教育走向兼顧非制度化社區教育的發展之路,打造靈活便捷的教學模式,服務地方發展的靈活變化,創造便利的終身學習社區。
(三)生源的多元化引發的機構內部系列革新:高職教育機構辦學內涵的改變
1.基于模塊化課程提升學生生涯發展導向的靈活度
目前我國高職教育教學模式是在學期制基礎上進行課程安排,并沒有賦予學生選擇的多樣性。響應高職擴招所提出的“學制靈活”政策,學校應該基于課程的不同類型準確劃分出必修課與選修課,以修滿多少學分為畢業要求之一,在一定的學期期限內讓學生自主選擇課程。而課程自由選擇的前提是課程的模塊化結構,依據工作任務分析,構建出的課程模塊以職業能力培養為具體內容,保障不同的模塊組合搭配出滿足個體發展需求的具體課程。我國高職課程實行專業基礎課程、專業核心課程與專業拓展課程組合,應梳理出專業必修基礎模塊中在保障專業后續學習的必要理論知識儲備與基本技能操練,并將后續的選修課程進行模塊分解,為不同發展需求的學生提供模塊選擇。國際上已經有不少國家依照工作具體任務拆解組合不同課程模塊,構建學生發展的成長體系,如德國的培訓框架計劃與美國的職業集群框架,都是基于行業或崗位的工作領域進行工作任務分析,然后拆分為不同的學習模塊,不再以課程的邏輯進行編排,而更像是項目下的模塊組合。
2.強化生涯發展指導,豐富學生生涯發展的個性度
課程的靈活模塊組合將極大地豐富學生的個人學習路徑,打破傳統的班級管理模式,也無形中提高了對學生管理的個性化考驗。面對同一專業不同發展需求與水平差異的學生,確保學生課程學習的邏輯性與未來發展的對標性,需要廣泛開展職業生涯規劃指導。而這種職業生涯規劃指導,不同于目前高職院校所提供的職業生涯規劃課,而是一種貫穿于整個學習周期的追蹤式指導,如美國社區學院為了避免自助式的課程選擇導致學生選課的盲目性,實行了“引導路徑”項目,通過對學生個人發展目標進行路徑設計,明確需要選擇的課程與對應的績點要求;通過生涯顧問定期訪談確定每學期的課程選擇,及時跟進學生的學習進度與學業表現,幫助學生在復雜的環境中作出選擇,使學生能夠清楚地意識到每個選項所需要的成本和可預見的益處,進而作出最佳決策[29]。參考美國社區學院的“引導路徑”項目,高職教育機構可以在人才培養方案中進行多元化處理,根據學生可能的發展趨向在方案中明確需要的課程模塊選擇與對應的學分要求,并明確最終可以勝任的相關工作崗位或繼續進修可以選擇具體方向,通過“一方案多路徑”的形式提升生源多元化基礎上的普及性與適應性。同時,需要在高職教育機構中增設類似于生涯顧問的職位,調動教師承擔相應的導師職責,通過定期會談,及時對學生學業成果與生涯發展進行督促與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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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iple Shift of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China during the Stage ofHigher Education Popularization: Challenges and Responses
Yu Yalan, Kuang Ying
Abstract: In the process of expanding the scale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has made its due contribution. With the advent of higher education popularization, the role of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should shift from being an expander in terms of quantity to a bearer of quality, urgently transforming from "expansion-oriented" development to "intensive" development, serving the era's central theme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e transition from quantity to quality brought about by the popular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requires localized analysis based on the internal differentiation logic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changes in the demands of social development, and shifts in the ecology of student sources. It should be grounded in these three-dimensional logics for the reform and innovation of talent cultivation positioning, educational functions, and educational content. Therefore,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urgently needs to balance high-level and typological talent cultivation positioning. It should establish a flexible major adjustment mechanism based on regionality in term of educational functions, subsequently extending its research functions and innovating its social service capabilities. Additionally, it should bring about changes based on teaching flexibilit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individualization in educational content.
Key words: higher education popularization;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diversific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責任編輯毛防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