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依托之物 巧妙言志抒情

［摘要］“一切景語皆情語”，好文章離不開寫景狀物。對于初中生而言，面對驅動型的作文任務，更適合通過寫景言志抒情來表情達意。針對學生習作中出現的問題，通過提供范文、思維、圖片、評價量表等支架，從定中心，選物象；尋關聯，摹狀貌；擅布局，巧言志幾方面，引導學生從立意、選材、語言、布局等方面探索借景抒情類記敘文寫作路徑，在實踐中借助評價量表拾級而上，做到精選依托之物，巧妙言志抒情，從而提高學生的寫作能力，促進學生高階思維的養成。

［關鍵詞］借景抒情；言志抒情；記敘文寫作

［作者簡介］莊錦芳（1989），女，廣東省深圳市龍崗區天譽實驗學校，一級教師，從事初中語文作文教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G633．34 ［文獻標志碼］A

統編版七年級下冊語文教材在第五單元的單元導語中明確提出：“學習托物言志手法，體會運用生動形象的語言寫景狀物，寄寓自己的情思，抒發對社會人生的感悟。”［1］同時，在單元寫作練習第二題指出：“自主立意擬題，可以借鑒課文的寫法，將寫景或狀物的片段擴展為寫景抒情或托物言志的作文，不少于500字。”［1］128在讀與寫的雙重層面強調了“托物言志”的重要地位。

劉勰在《文心雕龍·明詩》中說：“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2］即人具有各種各樣的情感，受了外物的刺激，便產生一定的感應。心有所感，而發為吟詠，這是很自然的。這句話闡述了“人—物—情感—表達”之間的關系：人自身有情感，外物引發情感，情感通過吟詠表達出來。即我們常說的“借景抒情”“借物抒情”“情景交融”等。

“觸景生情”和“借物抒情”是兩個思維方向。前者自然而然，遇到景物生發感情；后者因情造物，為情感抒發找到適合借助的景物。從寫作角度看，前者屬于自主性寫作，限制小，看到景物有了感悟，主動寫一段文字以作表達；后者屬于任務性寫作，限制大，常見于作文訓練和考場寫作，需要先積聚確定想抒發的情感，再篩選合適的景、物，寫作難度更大一些。其實，不論哪種寫作，關注四個方面，就可以讓文章令人耳目一新。

一、抒情記敘文寫作要領

（一）積聚能表達情感、哲思的“金句”

這種“金句”，是一篇文章的“神”“根”“核心”。要達到能激發人的情感共鳴、能讓人愿意反復品味，甚至愿意記住的效果。需要在確定主題情感哲思基礎上，從選詞、句式方面進行精心設計。比如《紫藤蘿瀑布》中，“花和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這句話運用了類比、對比的手法，言簡義豐，意味悠長，令讀者回味無窮。

（二）選取物象有“合格”和“更好”的篩選思維

為了表現“堅強”的主題，文章里多是風雨中的小花、小草、小桃樹、小蜘蛛；為了寫至愛親情，文章里多是梨花樹、桂花糕、粽葉清香把人撩……這些不是不可以，但只屬于“合格”范疇，因為實在俗套，看到開頭已知結尾。廣闊天地中有太多美好瞬間，何必只盯住小花、小草、小蜘蛛。天上有云，出城有海，遠方有泰山、有敦煌，江南有杏花春雨，塞北有鐵馬秋風……很多學生到過“遠方”和“異鄉”，遺憾的是，寫作時心里只剩下些寫得純熟的花花草草，不肯逼著自己打開思維，將眼光投向遠方。

（三）描寫景物時“抓特點”“理順序”

抓特點，可以用五感寫作法。以梨花為例，可以這樣描繪：那一簇簇潔白如雪的梨花，在春風中輕輕搖曳，宛如仙子下凡（視覺），陣陣清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嗅覺），指尖輕觸花瓣，柔軟細膩（觸覺）……理順序，就是要描寫出層次。賀知章《詠柳》中，“碧玉妝成一樹高”是整體，“萬條垂下綠絲絳”到局部，“不知細葉誰裁出”到細微，典型的觀察者由遠到近、描寫時由整體到局部，符合人們認知規律，不混亂、不突兀。

（四）明確景物和情感、哲思之間的聯系

景、物與情、理是貫通的，是渾然一體的，這就需要用聯想和想象。例如，寫梨花，以花期的“短暫”為點，運用對比聯想，從“長久、永恒”等角度去聯想，可以寫出：“但它們卻用短暫的生命裝點了整個春天，成為人們心中的永恒。”寫敦煌、泰山，可以從歷史、文化等角度去聯想……當然，還可以運用想象，賦予景物新的特質。總之，圍繞景物用發散思維去聯想想象；圍繞主題用聚合思維，將聯想、想象的內容和自己想表達的主旨結合在一起。二者結合，完整的行文思路就產生了。

然而，學生在寫景抒情容易出現所選的物不夠新穎，諸如路邊的小草、小花等物象，敘事中物與情難以結合，顯得牽強附會，文章在布局上出現本末倒置等問題。因此，筆者認為，針對學生習作中出現的問題，可以通過巧設支架，從立意、選材、語言、布局等方面探索借景抒情類記敘文臺階式寫作路徑，在實踐中借助評價量表拾級而上，讓學生學會精選依托之物，巧妙言志抒情，從而提升寫作素養。

二、借景抒情類記敘文臺階式寫作路徑

所謂臺階式寫作路徑，即通過搭建支架，引導學生一步步完成寫作任務。可在寫作的過程中，通過提供范文、思維、圖片、評價量表等支架，助力學生從構思、創作、評價上拾級而上，完成寫作任務，提升高階思維能力。

（一）定中心、選物象是寫景抒情的前提

千古文章意為高，在下筆之前，學生需要先定情，再圍繞中心選取合適的物象。在選物象時，學生往往關注的是路邊的小花、小草，校園陽臺上的三角梅，所選之物過于常見，缺乏新意，因此，通過思維導圖支架，引導學生眼中有物，有助于擴大學生的視野，為學生選擇物提供了可能。比如，當學生要寫路邊的小花的時候，可引導他關注二十四番花信風對應的花，關注校園里、公園里、花市、旅游景點等地方出現的花，抑或關注每一個城市的市花。通過提供維度，學生的視野從語文書延伸到生活，樹立生活即語文、語文即生活的意識，做生活的有心人。

學生眼中有物，但想抒發心中之情，還需要從眾多事物中選擇合適的物象。在選擇物象時，須注意以下標準：

1.物象要獨特

寫作素材，切忌千人一面。這樣的素材，很難寫出新意。因此要選擇獨特的素材，人無我有，才能吸引讀者的眼球。一花一樹木，都有自己的特點，然而在什么樣的情境下的物象更能吸引人呢？需要進一步琢磨和構思，在對比中做出選擇。比如往下生長，開在水里的薔薇花就比開在花瓶里的向上生長的薔薇花更驚艷。

2.物象要真實

物象來源于現實生活，不能憑空虛構，所選的物象必須是自己熟悉的物象，是自己曾經細心觀察或了解過該物象的生長環境、外形、特性等，以便描寫的時候符合實際情況，為尋關聯、摹特點作鋪墊。

藝術來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如果學生對所選的物象缺乏一定的了解，這將影響描摹的深刻性。教師可借助圖片、視頻等支架，助力學生了解物象的特征。比如：通過延時攝影記錄花開過程，讓學生更細致地觀察記錄相關數據，比如通過圖片，從不同角度展現物的狀態，引導學生從對比中描寫物的特性；或者通過創設情境，讓學生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引導學生有話可說，有素材可寫；抑或是布置學生堅持寫一周的觀察日記，借助表格，記錄所描寫物象的特點，學生筆下的物象自然而然更為真實。

3.物象要形象

具體形象的物象，才適合進行濃墨重彩地描寫和刻畫。所選的物象要有獨特的特點，才便于抓住特點圍繞中心進行描寫，以免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困境。比如，當學生選擇風雨蘭、一品紅、梧桐花等物象就比選擇路邊的小黃花更加具體，可從花瓣、花蕊、花的顏色、特性等多方面進行描摹，為學生濃墨重彩地描寫提供了可能。

在寫作教學中，教師可根據物象要符合的標準制定評價量表（如表1所示），讓學生在評價量表上涂上顏色，從對比中篩選適合自己的物象。學生選擇出適合自己的物象后，可根據組間同質、組內異質的原則，引導學生以四個人為一組，以小組為單位推薦最適合的物象，并根據評價量表說出理由。學生在這樣的語言實踐中，慢慢提升自己的審美能力，自然在選材這一方面有新的突破。

（二）尋關聯、摹特點是寫景抒情的基礎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曾提過：“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這句話闡述了寫景的原因。一切景物都是內心的投射，那是因為寫作者有意識地進行審美篩選。

只有“物”與“志”、“物”與“情”之間有內在聯系，才能借助物象的特點進行言志抒情。如宗璞的《紫藤蘿瀑布》一文，看到一樹盛開的紫藤蘿，生命力旺盛，由此聯想到花和人雖各有各的不幸，但生命的長河無止境這一永恒的哲理，從而感受到生命的永恒與美好。《白楊禮贊》中作者由白楊樹挺拔、枝葉向上的特點，聯想到北方農民質樸、堅強、倔強、力爭上游的精神，抒發了對他們的崇敬、贊美之情。

可見，情是物的靈魂，物是投放情緒的載體。寫景狀物的本質是移情入境，將主觀的色彩融入自然界物象，對外在的景物進行審美移情。只有找到物象與情感的關聯點，才能夠有敘述，有描寫，水到渠成地突出中心。

摹物象，是寫景狀物的難點，也是借景抒情打動讀者的重頭戲。七年級下冊中的《陋室銘》《愛蓮說》《紫藤蘿瀑布》《一棵小桃樹》運用最典型的寫作手法就是借景抒情言志，通過比讀四篇文章，自然發現它們有以下共同點。

1.寫景方法多樣化

借景抒情，物是基礎，物是承載情感的載體，如果不能很好地寫“物”，“志”就無從談起。因此，要細致觀察、深入了解所寫景或物。綜合多種寫景方法，比如多角度、多感官、有順序、善修辭，等等。

因此，要提醒學生去觀察、去捕捉，關注身邊一花一樹木的特征，在抓住形似的基礎上，可以借助景物描寫，引導學生從多種角度、運用多種修辭等寫景方法去展開描寫，讓筆下的景物搖曳生姿。

我們還可以運用五感聯想法，抓住能夠體現自然之美、純真之美的“神似”。比如，在引導學生寫景狀物時，可讓學生發揮想象和聯想，從視、聽、嗅、味、觸、來處、去向、價值等角度去聯想，使文章的語言更加生動形象，更有感染力。通過提供思維支架，能夠讓學生有話可說，有素材可寫。當學生運用五感聯想法去描寫桂花，就能寫出：“桂花，我仿佛聽到它們微微搖曳奏出的弦樂，縈繞充斥鼻腔的清香。輕觸，伴著午夜的燈光，仿佛映著季節的光影，它們乘著濃郁的情思，落在小巷，落在記憶深處，久久留在心中，不能消散。”這樣的語言，讓物象更為生動具體。

2.“物”“志”和諧統一

物是言志的基礎，只有物與志的和諧統一，才有利于突出中心。以周敦頤的《愛蓮說》為例，兩宋理學家往往借詠物賦體現其對“心道合一”心態的向往和對“雖處困極，而樂亦無不在焉”等高尚情操及美好道德境界的追求［3］。定中心在前，摹物象在后，要根據中心思想的需要，抓住事物的特點進行描寫。

同樣是爬山虎，文章的主題不一樣，我們的關注點也會有所不同。比如，要學習爬山虎頑強生命力，就要抓住它在被鏟除得徹底的情況下，如何艱難地發出綠芽長出綠葉；要悟出根深才能葉茂的道理，就可以設計情節為清理老房子爬山虎，發現根很難拔出，長得非常牢固，拔出來后發現根很長。而當要悟出站得穩才能攀得高的道理時，就可以設計情緒低落的時候，隨手扯爬山虎，發現很難拉動，把筆墨重點放在爬山虎的腳上。只有這樣，文章寫景、抒情言志部分才不會顯得牽強附會、貌合神離。

3.從實到虛，虛實交融

在中考作文評分標準里，有一項要求是“中心突出”。然而學生考場作文卻往往出現無素材可寫，內容過于單薄難以突出中心的情況。如何突出中心？茅盾先生曾說過，作品中的景物描寫，不論是社會環境還是自然環境，都不是可有可無的裝飾品，而是密切地聯系著人物的思想和行動，為中心服務。

在描寫所選之物象時，要朝著自己抒情的方向發展，使事物的外在形態與內在精神統一，實現從實到虛的轉化。比如，《愛蓮說》中由蓮花的生長環境、外在形態、體態香氣，聯想到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品質，表達了潔身自好、不慕名利的處事態度。寫“蓮”為實，寫“我”為虛。《陋室銘》則以“陋室不陋”表達作者安貧樂道、高潔傲岸的生活情趣。其中“陋室”為實，寫“志”為虛。《紫藤蘿瀑布》中，則由紫藤蘿旺盛的生命力，聯想到生命的美好，觸景生情，情景交融。作者抓住觸景，展開聯想，這是借景抒情的關鍵。

總體來看，教材選入的 “托物言志”類文章體現出“由實到虛”的特征，最終達到虛實相融。我們在引導學生寫作的時候，也可以為學生提供由實到虛，最終達到虛實相融的思維路徑，讓文章的思路更加清晰，立意更為深刻。

（三）善布局、巧言志是寫景抒情的制勝法寶

寫景抒情類文章一般結構是遇—見—感—聯—結—愿，如果在寫作過程中，能夠綜合運用這些要素，適當地運用插敘、倒敘等記敘順序，抑或是對比、欲揚先抑等手法，將能讓文章的中心更加突出，意蘊更加深厚。比如劉成章的《三角梅》，借欲揚先抑的手法，通過多處描寫三角梅，以三角梅的前后變化對比來突出主題。在這一類文章，抑要略寫，揚要詳寫，先抑后揚，巧妙布局，方能水到渠成地點明主題。

當然，學生在寫作中不是為境造景，而是“由心生境”，寫出客觀事物景物中的主觀色彩，手寫我心，進行“世界中的我”到“我心中的世界”思維轉換，才能真實表達他們的內心世界，切實發揮寫作的表達、交流本質價值。《一顆小桃樹》中作者由小桃樹的遭遇聯系自身成長、實現夢想的經歷，抒寫自己的理想和情志。文中的“小桃樹”就是“我”的化身，物與我交相融合。這樣的寫景抒情文，由心生境，借客觀事物表達主觀情感，怎么能不打動讀者的心，如何不令人眼前一亮。

寫景抒情散文要以所描寫的物象為通道，尋找物與情之間的共同點，依情寫景狀物，切忌物與情割裂。比如同樣寫冬天，老舍筆下的冬天和魯迅《故鄉》中的冬天截然不同，難道濟南的冬天就沒有陰晦的一面，難道魯迅的故鄉就沒有響晴的時候？然而，兩位作者卻沒有用到類似的詞語，原因在于前者景語對應的是喜愛，后者景語對應的是悲涼。可見，由心生境，一切景語的選擇皆來自情語。

總之，峻嶺長松、流云大海、明月清風皆是景；思鄉懷人、曠達樂觀、抑郁悲苦皆是情。抓住定情、選景、繪景、關聯四個方面，將外在物象與內在精神虛實結合，一篇表達細膩情感、蘊含深刻哲理的美文就誕生了。

［參 考 文 獻］

［1］溫儒敏.義務教育教科書·語文·七年級·下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6：111.

［2］周振甫.文心雕龍今譯［M］.北京：中華書局，1986：56.

［3］莫艾，牧然.托物言志寄寓遙深——我國古代詠物詩淺說［J］.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