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人民滿意的職業教育,是新時期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的理想圖景。人民滿意的職業教育意味著職業教育得到社會大眾的普遍認同,家長和學生愿意主動選擇職業教育,這是職業教育生存與發展的民間基礎所在。
無論是職業教育的理論研究者,還是職業教育的實踐工作者,經常會被問到這樣一個問題——你會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入職業學校就讀嗎?暫且不論該問題的情緒色彩,從該問題可看出社會大眾對職業教育的不認同現象。實際上,無論對職業教育從業者而言,還是對學生及其家長而言,是否愿意主動選擇職業教育,不僅是一種個體行為,而且是一種集體行動。時代的一粒沙落到個體頭上都是一座山,不能以集體行動對個體行為進行“道德綁架”,亦即,不能將社會的重擔強壓在個體身上。我們更需要思考的是,這種集體行動背后的底層邏輯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在主導著職業教育的民間想象。
近代以降,在民族危亡之際,職業教育作為一種“舶來品”被引入中國,并被寄希望于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業的高素質勞動者。然而,相關研究表明,在中國教育體系中,職業教育從引入中國之日起,就被視為“不受歡迎的陌生人(unwelcome stranger)”。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探索,職業教育才被納入正規學制體系。中國文化傳統信奉的是“學而優則仕”,素有士農工商等級之分,而彼時職業教育所培養的多是工商業從業者。
新中國成立以后,隨著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的推進,對具有專業技術技能的人才提出迫切需求。作為“短平快”特點的教育形式,中專教育很快推廣開來,為各行各業的復蘇與發展做出巨大貢獻。彼時,由于社會整體受教育率與高等教育率均處于較低水平,中專教育具有明顯的精英色彩。而且,就讀中專學??梢阅玫窖a貼、早就業,畢業可以轉戶口吃上“國家糧”,包分配拿到“鐵飯碗”,尤其對處于貧困邊緣的農村家庭具有極大吸引力。及至20世紀末,隨著中專學校包分配制度的廢除、高校擴招政策的施行、國企改制的推進等,作為職業教育重要標簽的中專學校社會地位開始一落千丈。
但這段職業教育曾經短暫而輝煌的“歷史”至少可以證明,職業教育民間基礎的薄弱并非始終如此,而是可以改變的,關鍵在于重構職業教育的民間想象。當然,由于經濟體制的轉軌,我們已不可能回到計劃經濟時代,要立足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這一前提,夯實職業教育的民間基礎。近來,不少家長與學生主動選擇職業教育,表面原因是“升學之路”,但其背后邏輯仍然是對未來職業生涯的預期。讓職業院校學生在畢業后獲得體面的職業,讓其職業更有尊嚴與價值,仍然任重道遠。而職業院校的使命無非是堅定不移地把高技能人才培養這件事做好。道阻且長,行則將至,站在人民的立場上,才能辦成人民滿意的職業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