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地名時空分布及影響因子探析

【摘要】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地名的統計顯示，鳳凰山分布在西南各地區，其中四川地區呈現川西地區少而中部和東部地區多的特征，云貴地區呈現點散分布的特征。鳳凰山地名命名分布差異的影響因子：其一，自然地理環境影響下的山體命名；其二，土司政權及少數民族分布影響下的山體命名。

【關鍵詞】鳳凰山地名；清代；西南地區

【中圖分類號】K249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13-0007-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3.002

關于鳳凰文化的延展性產物活躍在各種事物上。曾出現的鳳凰圖騰崇拜、陶瓷器中的鳳凰意象展示、衣裝服飾上的鳳凰刺繡以及民歌傳承中的鳳凰沿襲，都是鳳凰文化的延展。同樣，借助地名，以鳳凰作為山體命名的表現，使鳳凰文化得到了進一步擴展。清代西南地區有較多的鳳凰山地名，目前從歷史地理角度對之予以探討的不多①。本文將依據地方志書以及地方史料，對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的時空分布進行梳理并探析影響因子，從不同的角度延展地名學研究。

一、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地名的時空分布

本文所說的西南地區主要指清代云、貴、川三省地域。地名在地方文獻中多有保留，因此在統計清代鳳凰山地名時，地方志成為主要的統計參考憑據，其中主要以康熙、雍正、嘉慶、道光、咸豐及光緒年間的方志為時間斷面進行統計。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在各地的分布情況如下頁表1。

根據表1的統計，我們可以有以下幾點認識：（1）本文所考察的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的地名數量有65處，其中四川地區鳳凰山的數量為32，云南地區鳳凰山的數量為20，貴州地區鳳凰山的數量為13；（2）在空間分布上，四川地區的鳳凰山地名數量最多，云南地區次之，貴州地區數量最少。四川地區鳳凰山分布呈現西少中東部多的特點。鳳凰山地名川西地區分布較少，多集中分布于四川中部和四川東部地區，具體而言，分布密集的地區為潼川府6處、雅州府4處、重慶府3處。云貴地區鳳凰山地名分布呈點散的特點，各府縣雖有分布，但分布不集中且鳳凰山地名出現頻率不高；（3）在時間分布上，在可見方志資料的統計中，康熙時期鳳凰山地名出現的數量為24個，乾隆時期鳳凰山地名出現的數量為30個，雍正時期鳳凰山地名出現的數量為25個，嘉慶時期鳳凰山地名出現的數量為28個，道光和光緒時期鳳凰山地名出現的數量分別為15和17個。在整體時間斷面上，鳳凰山地名的波動幅度不大，在整個清代時期，西南地區鳳凰山的個數大致在20-30之間。

二、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地名時空分布差異影響因子探析

鳳凰山地名時空分布，在歷史沿革變化中鳳凰山名變遷較小，故本文主要討論鳳凰山地名空間分布差異的影響因子。其中主要受兩方面的影響，即自然地理環境以及人文地理環境影響。自然地理影響主要是地形氣候影響，人文地理環境的影響主要包括少數民族土司區分布及少數民族分布。

（一）自然地理環境影響下的地名分布

四川地區地形復雜，川西地區主要以高原為主，海拔較高，氣候寒冷，受積雪影響，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川西地區的山地命名。松潘廳位于川西地區，嘉慶《大清一統志》記載：雪欗山，在廳東三十里，積雪不消；雪山，在廳東八十里；大雪山，在南疊溪西[1]。僅松潘廳就有三座以雪命名的山名，足以窺見地形氣候對山地命名的影響。因積雪影響地名命名，成為鳳凰山山地命名的影響因子。

云南一些地區受地形影響，霧日較多，年霧日在全年分布較多，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地名命名，且受霧氣影響下的命名在地名中也多有體現，如白云蕩山、臥云山、云龍山、大云山、云臺山、靈云山等。云南通志中記載云龍山在安甯州南二十五里，“雙峰屹立巔，云聚散可驗陰晴”。大云山在安甯州南六十里，“兩峰特聳，秀入云間，雙峰插”。云臺山在宜良縣西南五十里，“四山環繞，云煙凝結”[2]。同樣，貴州省內全年總云量多，日照時數少，對山地命名產生了影響。如貴筑縣云錦山“云煙繚繞”，定番州連云山“高聳連云”，廣順州白云山“山頂白云常覆，陰晴皆見”，龍里縣云臺山，貴定縣云霧山，永寧州云亮山，清鎮縣云歸山“云起由巔入，云散卜晴雨”，平越縣云霧山，甕安縣云霧山，余慶五云山，施秉縣云臺山“云停煙結”，石阡府云堂山，青溪縣瑞云山“嶺多云氣”，永豐州白云山“白云環擁不散”[3]。因此，受氣候影響的云霧分布也成為鳳凰山地名命名的影響因子。

（二）土司政區及少數民族分布影響下的地名分布

四川區域內鳳凰山地名主要集中分布在四川中東部地區，尤以中部為主，而西部及南部邊緣地區則少有鳳凰山地名的分布。雍正《四川通志·土司傳》詳細記載了四川各地土司的分布情況，如川西地區：雜谷安撫司、巴塘宣撫司、大金川安撫司、小金川土司、長河西魚通安遠宣慰司、沈邊司、上渣壩司等；川東地區：石砫宣慰司、酉陽宣慰司、平茶長官司等；川南地區：蠻夷司、泥溪司、九姓長官司、沐川司、雷波長官司等[4]。其中土司政區多分布在川西及川南地區，而本文所探討的鳳凰山地名在這些土司地區中少有出現。

另在土司政區分布的地區，其山地命名也多呈現少數民族文化特性，如川西地區懋功屯務廳的喇嘛寺山，因其山上有喇嘛寺，故名[5]。喇嘛是藏傳佛教中對僧人的稱呼，而喇嘛寺山突顯了少數民族的文化特征。再如敘州府沐川司界的夷都山，載：“高聳秀麗，夷人暇日多會于此。”[6]因此，在有土司政區設置的地方，鳳凰山地名出現較少，在非少數民族的聚居地鳳凰山地名出現多且出現較密集。由上可見，四川地區非漢民族分布區與土司政區在地域分布上基本吻合，故少數民族主要分布在土司政區設置的地方，即川西及部分川東川南地區，少數民族分布較為集中。

云南地區土司政區分布的地方，少有鳳凰山地名的分布，而多具有少數特色的山名分布。如南甸宣撫司：東為丙弄蠻干山，南為沙木籠山，西南為牙山；永寧土府：北有卜兀山、剌不，東南為甲母，東北為六捏山；思茅廳：東有倚象、鐵山，西有玉屏、六困，東南六茶山為攸樂、蟒支、革登、蠻磚、倚邦、漫撒[7]2349。貴州地區土司分布政區，所分布的地名特點為土司地區少有鳳凰山地名分布。如都江廳：西為柳疊山，東北為大坪山；臺拱廳：北為貓坡山，西南為臺雄山；下江廳：南為朋論山，西南有崖雞、烏地、霧倮、九千里山[7]2365。土司勢力分布的地方少數民族集中，所命名的山名也體現了該特征。

云南與貴州地區所涉及的少數民族較四川要多，土司政權分布更廣且分散。清代云南地區主要的民族有普米族、白族、彝族、阿昌族、景頗族、怒族、俅族、藏族、納西族、哈尼族、傈僳族、回族、傣族、壯族、仡佬族、德昂族、佤族、苗族以及瑤族等[8]。貴州地區主要分布的民族有：苗族、仡佬族、布依族、侗族、彝族以及仫佬族等[9]，苗族族系龐大，其支系在貴州區域內都有分布。受少數民族分布及文化的影響，更多的山名以少數民族慣用的方式命名。如剌朋山布嶺、摩犁、寄箭、羅木、后蠻哈、蠻彌、們河源等山。

三、結語

在對西南地區相關文獻的搜集統計中發現異地同名現象突出，對鳳凰山名的搜集更是驗證了這一結論。西南地區各地鳳凰山地名的分布，在空間分布上，四川地區呈現川西地區少而中部和東部地區多的特征，云貴地區呈現點散的特征；在時間分布上，清代西南地區鳳凰山地名各時期鳳凰山地名出現次數波動較小，鳳凰山地名變化不大。影響鳳凰山地名分布的影響因子主要有兩方面：一，因地形氣候變化間接影響鳳凰山地名分布，山體數量有限，而以氣候地形原因命名的地名出現較多。二，土司政區分布與鳳凰山地名分布數量呈負相關，即土司政區分布越密集，鳳凰山地名分布數量越少。此外，云貴地區少數民族分布多且散雜，山地命名多以帶有少數民族文化特征的地名命名，對作為傳統意象下的鳳凰山命名亦有影響。

注釋：

①關于山體地名的相關研究，可見孫東虎、李汝雯著的《中國山名論稿》（地質出版社，1999年8月），以現代地名學觀點，分析了歷史上山名的結構變遷；牛汝辰《中國地名由來詞典》（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9年6月）第五章山名部分，記載了中國較著名的山體以及山體的位置、山體長度、歷史沿革及命名緣由；李汝雯的《關于<元和郡縣志>中的山岳命名類型研究》（《中國地名》，2006，03）對山名分類的基本類型做了梳理，對山名特點進行了分析。以上都是山體命名的總結性成果，缺乏單體山名的系統性研究。

參考文獻：

[1]嘉慶重修一統志：卷419：松潘廳[M]//穆彰阿，潘錫恩，等纂修.四部叢刊續編：史部.上海書店出版社，1984.

[2]卷11：地理志[M]//岑毓英，修.陳燦，纂.云南通志.刻本.[出版者不詳]，1894（清光緒二十年）.

[3]卷5：山川[M]//張廣泗，修.靖道謨，杜詮，纂.貴州通志.刻本.[出版者不詳]，1741（清乾隆六年）.

[4]卷19：土司[M]//黃廷桂，憲德修，張晉生，等纂.四川通志.補版增刻本.[出版者不詳]，1736（清乾隆元年）.

[5]嘉慶重修一統志：卷423：懋功廳[M]//穆彰阿，潘錫恩，等纂修.四部叢刊續編：史部，上海書店出版社，1984.

[6]卷24：山川（中）[M]//黃廷桂，憲德修，張晉生，等纂.四川通志.補版增刻本.[出版者不詳]，1736（清乾隆元年）.

[7]卷74：地理志[M]//趙爾巽，等撰.清史稿，北京：中華書局，1977.

[8]尤中.云南民族史[M].云南：云南大學出版社，1994.

[9]尤中.中國西南民族史[M].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

作者簡介：

聶蓉（1999-），女，青海海東人，西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民族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歷史地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