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視域下健康科普的內容生產模式與創新路徑

摘 要：新媒體、元宇宙內部的多元技術為健康科普的內容生產提供了技術支撐，在降低生產門檻、提高生產效能的同時也造成了內容真假難辨、應用轉化率和診療資源利用率不夠高等問題。本文聚焦新媒體、元宇宙技術賦權的健康科普內容生產現狀進行研究與反思，引入“健康科普元宇宙”的概念，基于健康科普發展邏輯和健康科普元宇宙內容生產的現實基礎，分析健康科普元宇宙內容生產的現有模式和形態，并結合未來科普傳播訴求和走勢，探索元宇宙健康科普傳播的可持續發展導向與創新路徑，旨在為健康科普的內容生產提供借鑒。

關鍵詞：元宇宙；健康科普；內容生產；虛實結合；沉浸感知

中圖分類號：G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4）05-0013-05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內生型數字農家書屋的治理邏輯與實踐路徑研究”（21AXW007）。

一、引 言

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提出，要“加強健康教育”“建設健康信息化服務體系”[1]。健康科普信息與大眾切身利益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相較于其他科普內容具有顯著的需求優勢與明顯的多級傳播態勢。

后疫情時代，以抖音為代表的短視頻應用成為僅次于微信之后大眾獲取信息的主要來源[2]。隨著視聽功能的不斷探索開發，大眾信息在場與實體在場的割裂趨勢也在不斷擴大。在社交面具的偽飾下，人們通過留言、互動尋求在場感，而理性思考的缺位和具身在場的身體困境，將會激化“社交偽裝”下的話語沖突與現實矛盾，給健康科普帶來新的傳播觸達與轉化困境[3]。

元宇宙（metaverse），也被翻譯為超元域、虛擬世界，是虛擬現實、數字孿生、AI、DT等信息技術深度融合的概念，也是對現實世界高度擬真的產物。科幻小說《雪崩》將“元宇宙”描繪成由代碼創造的平行于現實世界、實時在線、虛實相融、虛實相生的虛擬世界[4]。對健康元宇宙的探索不僅有助于促進醫療領域數字化轉型、智能化發展，也有利于健康科普信息從單向扁平化傳播轉向多維度立體化傳播。元宇宙視域下，健康科普的整體規劃能夠促進科普信息空間重構，推動公共理性共識的建立，進一步助推健康科普信息場域的良性發展。為此，本文嘗試構建健康科普與元宇宙耦合的內生邏輯和運行架構，使科技發展轉化為科普傳播的內生動力，為后疫情時代健康科普信息傳播可持續發展的時代命題提供可參考的發展路徑。

二、健康科普內容生產現狀與存在問題

媒介技術對內容生產的助力與不斷深入創新，改變了傳統科普內容生產中“人”作為行為主體的被動地位[5]，讓個體有了更多參與內容生產的機會，提升了科普信息的生產效率。“眾媒時代”碎片化的表現形式、大眾化的生產主體、分眾化的傳播平臺也為監管者和傳播者帶來了新的挑戰。

（一）社交媒體UGC科普內容生產魚目混珠，官方打假存在一定時滯性

社交媒體去中心化的傳播特性大大降低了內容創作門檻，吸引了眾多傳播者在信息場中各抒己見。現階段，我國新媒體科普傳播生態中非專業傳播主體占比較大，健康科普信息真假難辨，對專業知識的泛娛樂化與庸俗化極易誤導大眾[6]。然而，官方打假具有一定的時滯性、被動性等特點，往往在輿論被推至高峰才能引發相關專業主體的注意，同時，億次級的傳播、缺乏固定路徑的信息污染也加大了監管難度。

（二）科普內容制作形式不夠多元，實際傳播轉化能力較弱

健康科普是貼近民生的知識傳播，目前，我國健康科普研究領域存在“廣度不足”與“不夠精準”兩大問題，健康科普內容更多關注疾病本身的病理機制而非可預防的生活方式，對大眾的指導性意義不夠強。同時，視聽內容生產存在著敘事冗長、內容生硬等制作問題，往往錯失了“黃金前三秒”，影響著大眾的持續觀看意愿，進而造成科普信息內容生產與需求錯位的現象。

（三）診治資源與科普信息仍有壁壘，大眾存在疾病焦慮

醫療機構個體化、精準化的診療信息是后疫情時代重要的戰略資源，對大眾小病自查、區域分診治療具有重要的指導借鑒意義。隨著大眾疾病焦慮的不斷攀升，這一資源共享的舉措顯得更為必要。然而，醫療機構的診治資源多作為內部學習交流使用，未有效轉化為面向大眾的科普教育資源。二者之間存在一定的藩籬，致使醫療機構健康教育職能難以充分發揮，人們的健康素養也很難得到有效提升。

三、健康科普元宇宙內容生產的現實基礎

新時代，主流醫療機構、研究機構面臨著如何將健康科普信息的供給與需求相匹配的挑戰。“健康科普元宇宙”囊括科普宣導、前期預防、診斷治療等生命安全健康范疇多領域、各層次的研究場域及集成技術，將為解決健康科普內容生產困境提供更多的構想、展示、實踐空間。

（一）科普傳播的進化邏輯

科普傳播的發展主要歷經三個階段，即從中心廣播式的傳統科普到灌輸教育式的大眾接受，再到對話式的大眾理解、反思、轉化[7]。科普傳播主要通過圖像、視頻以及音頻實現，這一分化大眾視聽功能的行為，將大眾囿于扁平化的說服傳播中，容易導致大眾的具身在場感缺失與科普效果的不盡人意。

元宇宙的提出為上述問題提供了解決之策。誠然，科技發展歷程就是一個將人體的固有功能進行分化、模仿、再重構的過程，元宇宙的構建過程也必將經歷數字孿生、虛擬原生、虛實融生三個階段。目前，面向大眾的科普傳播尚處于功能分化階段，隨著生物科技的不斷發展，智能義體、仿生人的應用下沉將指日可待，結構重組后的私人健康信息虛擬數字人將成為構筑健康科普元宇宙的基本元素。此外，健康科普元宇宙就是通過數字化技術聚合診療經驗，對優勢醫療資源進行擬態重構，同時通過對多模態信息資源的聚類、融合、重組實現信息價值拓展，進而完成科普行為從靜態單向式傳播到動態雙向互動式傳播的轉變。

（二）健康科普元宇宙的理論基礎

具身認知理論、情景認知理論、沉浸理論都指向一個關鍵，即信息在場和具身在場的統一將促進認知塑造、信息轉化的效果提升。健康科普元宇宙基于真實可靠的數據源，通過創造沉浸式的體驗情景調動大眾的全方位運動系統，從而達到提升健康科普傳播效果與大眾健康素養的目的。

（三）健康科普元宇宙的技術基礎

2022年2月19日，我國首個醫療元宇宙醫學聯盟正式成立[8]。這一聯盟的成立，表明我國醫療科研人員對于健康元宇宙的探索步伐從未停止，而健康元宇宙也必將成為健康科普信息傳播堅實的助推器。近年來，沉浸式計算、邊緣計算、深度學習、去中心化網絡、AR/VR、感知科學、渲染引擎等技術的突破，讓元宇宙的實現逐漸成為可能。

1.虛擬刻畫現實

近年來，已有不少機構基于對現實世界的構造，在虛擬空間實現了職能拓展。例如，上海瑞金醫院通過對園區的逐級全要素建模，建構了元宇宙數字化智慧孿生園區，形成了全空間一體化關聯的醫院數據底板；韓國MBC團隊用逝者生前的照片重建其面容，并使用動作捕捉技術將其動作移植到虛擬人身上，甚至人們還能利用具有觸覺反饋的手套去觸碰“他們”，獲得身臨其境面對面對話的體驗。

2.虛擬賦能現實

通過利用AR、腦機接口、IOT等技術，虛擬技術輔助個體診療的研究成果也在持續發力。例如，珠海明象發布的首個醫療行業的數字虛擬人Dr.V，可使大眾通過穿戴設備來監測身體，同時將數據交由人工智能展開分析，從而提供個性化的健康管理方案，進行風險識別；白春學教授以BRM一體機輔助肺癌早診為代表研究，并于2018年啟動全球多中心AR技術輔助物聯網醫學臨床研究。

四、健康科普元宇宙內容生產的現有模式和形態

全媒體時代，健康科普內容的創作生產已經向元宇宙展開布局，借助技術升級對傳統傳播模式進行價值升級，能夠提高科普內容的轉化效率，從而滿足大眾對科普內容知識、情感、價值等層面的多元訴求。

（一）“UGC+元宇宙”健康科普內容生產新場域

目前，以抖音為典型代表的用戶生成內容（UGC）平臺已經成為大眾獲取和檢索信息的主要渠道。隨著移動互聯網技術的進步，這些平臺的內容創作模式得到了技術的強化，從最初依賴視覺和聽覺的分離模式，逐步發展到結合多感官體驗和實時在線互動的沉浸式傳播模式。這種變革促進了信息生產方式的演變，使信息生產從面對面的低效模式轉變為一個綜合感官體驗、突破時間和空間限制的高效模式。

通過技術賦權個體生產，重新喚回大眾主體性與能動性，這些嘗試都可視作平臺對元宇宙內容生產邏輯架構的初步探索。以抖音為例，生產者通過制作“仔仔”并構造人設，在抖音提供的虛擬空間內塑造自我新形象，再通過制作、發布作品或進行直播來完成任務，從而獲取價值、進行消費、反哺生產，形成抖音元宇宙內部內容生產的生態閉環（如圖2）。

從電商到娛樂再到科普講座，眾多行業領域與直播相結合，對傳統傳播模式進行解構，塑造新的內容生產形式與傳播架構，并形成了元宇宙雛形生態中的各級元要素。大眾透過移動終端沉浸在內容生產者形塑的元場景中，生產者則通過后臺精準把握大眾沉浸行為的元數據，并實時優化調整內容生產行為，以生產的元內容更為大眾所喜愛。大眾與生產者間的行為標簽共同筑成直播間具有身份認同的元符號，二者間的互動溝通也不斷豐富著元語言的內涵意義[9]。

“直播+健康科普”是直播在醫療行業的應用，以北京安貞醫院為代表的公立醫療機構通過抖音平臺履行面向大眾的健康教育職能，借助醫生“大V”的影響力，開展科普直播76場，涵蓋觀眾580萬余人，不僅拓寬了內容轉化的覆蓋面，也為健康科普內容生產的具身化回歸提供了新思路[10]。

（二）“AIGC+元宇宙”健康科普內容生產新活力

以ChatGPT為代表的AIGC為內容生產流程帶來了突破性的進步，實現了生產表達從“實體人”向“虛擬人”、生產方式從“人腦”向“AI”、生產調研從“人工檢索”到“大數據抓捕”的深度轉換。

在生產表達層面，具備文字驅動能力的虛擬人，通過智能交互增強技術模擬重構出人的外在表征，在視頻中模擬真人敘述，在直播中基于ChatGPT生成語言元邏輯，實現與進場觀眾的實時互動，打造出真實可感的內容創作。

在生產方式層面，基于對已有數據的學習和模式識別，運用AI生成海量不重復內容的技術（如AI寫作、AI配樂、AI視頻生成、AI繪畫等），能在較大程度上降低內容創作門檻，從而提高內容生產效率。

在生產調研層面，不同于以往人工檢索分析的繁瑣流程，通過網絡爬蟲、數據穿透等技術，內容生產者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大眾興趣錨點，優化內容生產，從而激發內容生產的新活力。

（三）“PGC+元宇宙”健康科普內容生產新動能

科普中國在“走進中國科學院武漢病毒研究所”的直播活動中，利用3D、VR等技術為大眾帶來了沉浸式的科普宣傳，并通過專家講解讓大眾對病理機制、診療方式、預防手段有了較為全面的理解[11]。隨著元宇宙相關技術不斷地更新迭代，針對PGC內容的優化處理，將進一步釋放專業機構的科普效能。

五、健康科普元宇宙內容生產的創新路徑分析

（一）內容生產邏輯升維

在現階段的健康科普內容生產中，UGC內容生產已占據主流。大眾將自己的生活經驗、就醫經驗在平臺上進行分享，構筑了平臺自循環內容生態。在這一生產邏輯中，強經驗主義的大眾占據主要內容供給位，而有價值的科普內容易被娛樂化、碎片化的信息潮流所淹沒，形成“劣幣驅逐良幣”的不良風氣，且大眾往往需要自行分辨內容的真實性，容易陷入算法沼澤[12-13]。

首先，健康科普元宇宙的內容生產邏輯基于一個中心點，即對真實健康信息的耙梳與轉化。通過對真實診療數據的存儲與再利用，醫療機構能夠實現診療數據與科普信息的互聯并聯，做到線上線下同步履行科普職能，打破內容生產一元主導的局面，促進海量生產主體深度合作、協同創作。

其次，健康科普元宇宙將以人工智能生成內容（AIGC）技術為引領，實現內容的智能化生產。在內容推送機制上，平臺將依托智能算法，精準地向大眾推送定制化、個性化的健康科普信息，并通過高臨場感的具身化傳播技術，在提高科普活動效率和質量的同時，進一步增強信息的可獲取性、優化檢索效率，從而緩解健康科普信息分配不均、協調性不高的問題。在內容優化機制上，平臺可以通過大數據分析科普效果，實時調整內容生產，將科普從單向傳遞向動態互動轉變。由此形成一個從獲取到實踐再到反饋的全流程正反饋循環，從而有效促進大眾與健康科普信息之間的互動。

（二）內容生產要素優化

元宇宙的“虛實相融”為健康科普內容生產提供了全新的思路，能夠為內容生產者提供新的研發路徑。基于AR、VR、AI等技術的集成運用，大眾將在全景數字化場域中獲得具身沉浸式體驗，多維度、多感官“身臨其境”了解科普信息。面對一些難以理解的專業健康知識，健康科普元宇宙中的內容創作者可以突破文字、圖片及視頻、音頻限制，通過優化健康科普內容的供給要素、增強科普活動體驗、拓展科普服務場域，最大程度上消弭現實與虛擬空間的“邊界感”，從而提高科普效果，促進健康科普信息的傳播。未來，沉浸式內容生產技術的大眾化應用和多維度個體能動空間開放，將大大激發內容生產活力，健康科普元宇宙將通過創新優化內容生產關鍵要素，打破地理界限所帶來的健康信息獲取障礙，從而提高健康科普信息在解決實際問題中的有效性。

隨著科技的發展，虛擬數字人的普及化、個性化應用將成為可能。在智慧空間下，虛擬人將針對個人健康指標定制化推送健康科普信息，智能化預警健康隱患。同時，利用MRI、CT和血管造影掃描等技術創造的私有虛擬數字人，可以上傳個人實體素質指標至智慧空間后臺，面向全國乃至全球的醫生提供患者身體的3D視圖，每次虛擬與現實相結合的全方位診療，私人數字健康檔案都會實時更新，為后續提供更精準的健康診療打下基礎，從而給予醫生和患者超越空間的互動，實現遠程醫療信息的交互。

（三）內容生產軌跡可控

首先，元宇宙的興起和應用，為優化健康信息資源管理開辟了新途徑。個人的健康信息經過臨床、實驗等方式收集后，不僅儲存于虛擬世界，也保存在現實世界。這種做法將在各類科普活動及大眾健康信息檢索活動的推動下，勾勒出元宇宙視域下健康信息資源的流通機制。

其次，區塊鏈技術作為健康科普元宇宙的底層技術，將賦予科普信息唯一不可篡改和可追溯的特性，也將充分保證內容生產者的權益與傳播主體的敘事話語權，從而實現健康科普資源的高度聚合，促成生態內健康科普內容的自我造血、主動輸出。同時，健康科普元宇宙將通過智能化讀取、應用科普智庫信息來提高系統信息的可用性和存取效率，進一步實現科普內容的價值拓展。

最后，健康科普元宇宙對創作版權保護的增強，既可以提升科普元宇宙的整體內容質量，也可以進一步激發主體參與創作的熱情，重塑一種去中心化的交流模式，幫助大眾自由獲取并理解健康科普信息[14]。在健康科普元宇宙中，優秀的醫療經驗將通過數字化手段延長使用壽命，從而實現健康科普信息的普及化傳播，這一做法將是構建全人類數字健康文明的關鍵步驟。

六、結 語

元宇宙視域下，架構多維、跨維信息傳播格局，是醫療機構、研究機構進一步履行健康教育職能、突破醫療健康信息時空限制可預見的趨勢。健康科普元宇宙對未來醫療機構的空間重構、醫療主體的功能拓展、醫療信息的角色延伸和健康科普傳播場域中的意識統領發揮著重要作用，具有良好的社會效益與廣闊的市場前景。這一應用將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分級診療資源不平衡、科普信息良莠不齊等現實問題，是健康職能機構橫向一體化發展的必經之路。

與此同時，專業機構要強化將健康信息轉化成易于大眾接受的健康科普信息的職能，警惕陷入“沼澤模式”。不僅要促進虛實之間的技術并聯互嵌，更要通過信息傳播促進元宇宙中民意的同頻共振、健康科普信息的價值共生。此外，監管部門要督促內容生產者、大眾等不同主體規范行為，并開放監督舉報反映渠道，借助群眾力量對健康信息傳播加以約束，從而促進健康傳播公共意見理性共識的建立與健康科普元宇宙內容生產模式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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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