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稅政策如何穩外貿

穩外貿事關經濟發展全局，對此，我們需要以構建新發展格局為戰略目標，全面把握當前外貿領域的主要特征與發展趨勢，堅持系統觀念、精準施策，更好發揮財政政策在穩外貿中的功能作用。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必須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方向，堅持高水平對外開放，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穩外貿事關經濟發展全局，對此，我們需要以構建新發展格局為戰略目標，全面把握當前外貿領域的主要特征與發展趨勢，堅持系統觀念、精準施策，更好發揮財政政策在穩外貿中的功能作用，筆者認為有如下主要方面。

第一，積極興建創新人才載體、不斷提升對創新要素的吸附作用，推動全球先進科技創新項目到國內轉化。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化，我國經濟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在全球分工格局中的地位也在逐漸上升，居民收入快速增長、消費升級趨勢逐漸顯現，我國不再單純擔當“兩頭在外”的生產地角色，而是同時成為全球重要的消費目的地。這些發展特征的變化，顯然會對外貿領域需求提出新要求：我國需要依托自身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在堅持科技自立自強條件下，通過激活創新領域的服務貿易活力，吸引更多全球創新要素更好服務于我國實施創新驅動戰略，增強國內國際創新市場與創新資源的聯動效應，不斷延伸、拉長全球科技創新產業鏈在國內部分，讓更多全球科技創新人才與國內開展重大協同創新，讓全球最前沿、最先進的科技創新技術在國內轉化為現實生產力。這要求構建與之相適應的財政資源配置體系，更好地發揮財政資金“四兩撥千斤”的作用：一方面，財政支持政策的導向從吸引全球物質要素一定程度上向吸引創新要素轉變，加強針對各類科技創新人才載體的支持力度，積極鼓勵國內研究型高校、各類科研機構與全球開展合作，興建更多的聯合實驗室、協同創新中心等載體，以科技創新項目合作為牽引，提升對全球創新要素的吸附作用；另一方面，財政政策支持理念從“點”轉變為“鏈”，不斷提升財政在支持科技創新產業鏈領域的效能水平，更加精準施策。提升科技創新領域的專業化生產能力，是更好利用全球創新要素轉化為生產的重要方面，讓一流科學家們和工程師們心無旁騖地開展科技創新，通過發展更多專業化服務機構，提升分工合作能力。對此，財政政策的支持對象應從創新項目的“點”不斷拓展至相關產業鏈供應鏈，更加增強財政支持在科技創新成果轉化方面的效能作用。

第二，適應于我國消費升級趨勢，更好促進國內消費、增強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完善與之相應的區域財稅優惠政策。

在改革開放初期，為了更好地利用我國的資源稟賦優勢，我國根據“兩頭在外”的貿易特征，構建并完善了保稅區、出口加工區等特殊功能區域，在區域內實行特殊的財稅優惠政策，顯著降低了國內企業融入全球分工體系的成本負擔，市場活力得以不斷激發。隨著我國成為全球重要的消費目的地，居民消費升級的潛力十分巨大，品牌化、高端化趨勢非常明顯，全球各國更加深入認識到我國的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及其帶來的市場機遇，逐漸以此為目標開展產業鏈供應鏈重構，這顯然對特殊區域的功能發揮提出了新要求。對此，我國在高質量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方面不斷發力，已經取得非常明顯的效果。未來，我們要更加充分發揮這些特殊功能區域在服務于國內超大規模市場的功能作用，降低全球資源要素進入國內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將之轉型為同時面向國內和國際市場的特殊優惠區域。在這個區域內，設立更多保稅倉儲設施，在尚未銷售時即保稅，有助于降低進口消費品在進口環節稅收的資金占壓成本；同時，將特殊功能區域與創新驅動戰略有機結合，逐步擴大區域范圍，將更多科技創新成果納入這些區域開展進一步研發、轉化，形成相關產業鏈、供應鏈。由于相關研發設施設備均在保稅狀態下投入運行，有利于降低科技創新成果研發轉化環節的總體稅負水平、激發科技創新主體活力。

第三，財政支持政策應有助于促進構建產業鏈供應鏈國際合作機制，精準打通瓶頸堵點。

全面系統梳理不同產業鏈供應鏈國際合作的瓶頸堵點，建設具有全球競爭力的跨境產業鏈供應鏈體系，形成針對有關國家或地區的產業合作圖譜，以此作為開展對外援助財政資源配置的重要依據，運用對外援助財政支出等手段補齊產業鏈供應鏈短板弱項，不斷增強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聯動的能力水平。同時，財政更大力度支持產業鏈供應鏈國際合作的信息平臺建設，支持相關社會化服務體系建設，不斷提高與之相關的專業化、職業化水平。此外，以產業鏈供應鏈國際合作為導向強化相關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將推進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為作重要抓手之一，促進國際合作流通效率不斷提升。

第四，堅持系統觀念，不斷提升各地區高質量發展外貿的統籌性、協同性。

隨著產業結構不斷升級，產業鏈供應鏈更加細化、深化，與此同時，我國經濟發展的空間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為承載發展要素的主要空間形式，更加提升各地區發展外貿的統籌性、協同性，從根本上構建根治地區間無序競爭的體制機制，成為提高區域資源配置效率的重要手段，也是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的重要環節。一方面，以優化國土空間發展格局基礎引導優化貿易的總體數量與結構布局，根據不同主體功能區對外貿總量和類型的實際需求，提升利用外貿的總體運行效率水平，特別是一旦涉及跨行政區域的利用外貿重大項目，由更高層次的政府來統一協調布局，項目落地后，按照價值創造與稅收分配相一致原則，更加科學合理地優化區域稅收分配，激勵各地區正確發揮維護全國統一大市場的積極性。另一方面，基于產業鏈供應鏈的總體布局來有針對性通過利用外貿來補鏈、強鏈，積極鼓勵各地區積極梳理不同行業、領域的產業鏈供應鏈合作空間，形成正面清單、精準支持。積極推動重點經濟區域內各地區提升貿易發展的信息共享水平，財政支持構建信息平臺并形成公開、透明的信息共享機制，為優化區域內產業結構及產業布局、改善資源配置效率奠定基礎。

第五，適應于數字經濟等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快速發展影響外貿的發展趨勢，不斷優化財政支持重點、把握未來發展主動權。

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會使市場分工形態發生巨大變化：數據要素成為新的生產要素類型，成為凝結勞動價值的新領域，數據算法成為匹配供給和需求的重要手段，大大降低供求之間信息不對稱程度，也成為體現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數字經濟發展凸顯了數字平臺的重要性。在某些領域，企業組織形態甚至可能會趨于瓦解，越來越多的個人依賴于數字平臺就能夠開展區域分工甚至在全國、全球范圍領域開展分工；“數字平臺+個人”這種組織形態使得生產的非標準化不斷加強，不同個人甚至可以利用數字平臺開展實時分工生產，等等。數字經濟發展使得傳統貿易分銷模式發生了變化，生產者可以憑借數字平臺和倉儲物流體系便可以直接將商品送達消費者，而不再需要經過中間的實體銷售機構進行分銷。這樣一來，以往大宗、標準化的產品貿易形態一定程度上發生改變。為了適應數字經濟發展及其對貿易領域的影響，財政要進一步加強數據基礎設施領域的建設投入，強化貿易領域的數據連通能力，不斷提高高效敏捷的數據集成及算法水平，建立面向不同行業的數字貿易公共平臺，支持廣大市場主體特別是小微企業在運用數字化手段開展外貿業務的能力提升，也為廣大交通運輸企業提供充分的數字信息支持。同時，不斷強化針對全球倉儲物流體系及其相關節點的建設投入，不斷促進國際物流通道的暢通無阻，確保其自主可控。

2023年12月11日至12日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加快培育外貿新動能，鞏固外貿外資基本盤。財政政策是穩外貿的一股重要力量。

（蔣震為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稅研究中心副主任。本文編輯/王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