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形制及其制作工藝

摘 要：明代江南地區紡織業發達，工藝精湛，留下眾多寶貴的服飾遺存。通過對出土實物的復原，再現服飾原貌，展現明代服飾特色，對推動服飾的保護傳承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文章選取無錫七房橋錢樟夫婦墓出土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為研究對象，通過對出土實物資料的搜集整理、數據測量、面料分析、形制闡釋及紋樣解析對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進行一比一復原。通過相同工藝、結構和質料裝飾完成裙裝復原，以期再現明代典型馬面裙的服飾原貌。

關鍵詞：錢樟夫婦墓；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服裝形制；工藝復原

中圖分類號：TS941.63；K854.3"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文章編號：1674-2346（2024）01-0014-06

Siheruyi Cloud Satin Skirt Shape and its Production Process in Ming Dynasty

LIN Pengfei1，2" " CUI Yuting3" " SHAO Siyan3" " CHEN Chuyi3" " NIU Li1，2

（1.School of Design，Jiangnan University，Wuxi，Jiangsu 214122，China；"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Chines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Inheritance Base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Jiangnan University，Wuxi，Jiangsu 214122，China；3.School of Environment and Civil Engineering，Jiangnan University，Wuxi，Jiangsu 214122，China）

Abstract： The textile industry in Jiangnan area of Ming Dynasty was developed well， and the- exquisite craftsmanship left many valuable clothing relics.Through the restoration of the unearthed objects，the original appearance of the clothing is reproduced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lothing in the Ming Dynasty are displayed，which has a certain positive role in promoting th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the clothing.This paper selects the Siheruyi cloud satin skirt unearthed from the tomb of Qian Zhang and his wife in Qifangqiao，Wuxi as the research object.Through the collection and sorting of unearthed material data，data measurement， fabric analysis，shape interpretation and pattern analysis，the Siheruyi cloud satin skirt is one-to-one restored.Through the same process，structure and material decoration，the skirt restoration is completed so as to reproduce the typical horse-face skirt appearance in Ming Dynasty.

Key words： tomb of Qian Zhang and his wife; Siheruyi cloud satin skirt; clothing form; process restoration

0" " 引言

目前國內關于中國傳統服飾的研究，已經形成了較為系統的理論研究基礎，但是對于服飾實物結構復原的研究還不夠完善。為避免歧義，在這里先對復原進行界定。復原可視為實物原貌的重現，復原研究就是通過實物自身的研究以達到文物原貌重現的目的。[1]選取無錫七房橋錢樟夫婦墓出土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為復原依據，對大運河江南流域明墓出土典型裙裝進行結構研究和實物復原。通過對實物原件的數據測量和分析，結合文獻圖像探討其與原貌之間的聯系。除了對文物的外在視覺形象分析外，還有紋樣、形制、結構等進行一一復現，探索其中的織造技術與結構，以期透過實踐性制作技術再現其形制原貌。本文基于女裙形制的實物復原，從文物源頭出發，通過對文物技術的解碼，將傳統服飾文化以全新面貌呈現，有利于中國古代服飾文化的傳承和延續。同時，為后期文物工作的開展提供了實踐方法和理論研究基礎。紋樣、形制、結構等進行一一復現，探索其中的織造技術與結構，以期透過實踐性制作技術再現其形制原貌。本文基于女裙形制的實物復原，從文物源頭出發，通過對文物技術的解碼，將傳統服飾文化以全新面貌呈現，有利于中國古代服飾文化的傳承和延續。同時，為后期文物工作的開展提供了實踐方法和理論研究基礎。

1" "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復原背景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出土于江蘇無錫七房橋錢樟夫婦墓。為了方便服飾復原，“背調”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下文將對出土文物信息進行簡要的介紹，除此以外還將對文物所處朝代進行一定的分析，了解明代中后期服飾的特色。

1.1" " 出土文物信息

這件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原物是無錫市文化遺產保護和考古研究所在探索和調查洪山一塊被征用的土地時，發現了這座明代澆漿石室墓――無錫七房橋錢樟夫婦墓。陵墓的主人錢氏為無錫望族，是吳越王錢镠的后裔。錢家歷朝后代皆有俊杰，無錫七房橋錢氏一支更是人才濟濟。經考古發掘，墓中出土了大量的工藝品和紡織品，且保存程度很高。其中，紡織品雖多有褪色，但形制多樣，花紋清晰，材質豐富，極具明代服飾特色。墓中發掘出的紡織物共24件：鑲幾何邊、菱格紋邊、花邊纏枝的絹襖；鳥銜花枝紋對襟夾襖；素絹棉襖；四季花鳥紋織金妝花緞襴裙；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等。[2]在其中云紋作為明代織物中最為常用廣泛的紋繡，更有祥云瑞氣，直上青云之意，自古以來始終被人們所喜愛。[3]而且馬面裙是明代女性獨具特色的服飾，本文選用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進行形制研究和復原流程的討論。

1.2" " 樣本選擇依據

明朝中后期社會呈現越禮求奢的發展風向，服飾也隨著這一風尚由顏色單調變為多彩鮮艷、由規整刻板變為新奇多樣。在明初時期，整個社會對于服飾有嚴格的等級制度規定，因為服飾在封建社會中是身份地位的重要象征。朱元璋更是發布了一詔令：“士民皆束發于頂，官則烏紗帽、圓領、束帶、黑靴；士庶則服四帶巾、雜色盤領衣，不得用黃玄。樂工冠青卍字頂巾，系紅綠帛帶。士庶妻，首飾許用銀鍍金，耳環用金珠，釧鐲用銀，服淺色團衫，用纻絲綾羅絹。其樂妓，則戴明角冠皂褙子，不許與庶民妻同，不得服兩截胡衣。” 在這種規定下，工農商長期壓抑不滿。而到了明朝中期，商品經濟繁榮，商人財富積累、社會地位變高，便不再甘于受禮治約束，行為作風愈加放縱奢靡，穿著打扮更加艷麗，服飾質地更加豪華。原本僅皇家貴族可用的織金妝花布料，只要有錢，無論是工農商士皆可穿戴；娼妓穿金帶銀，披紗穿綾羅緞絹；官員的家奴都能穿官靴。這種風氣長期蔓延，突破服飾禁令的現象時有發生，尤其在江南城市，更是見怪不怪了，甚至被衛道士指責為“服妖”。

材質上，在明初，服裝用料一般為絲綢或麻，到中后期，棉因產量大、成本低、易加工、耐穿等優點脫穎而出，成為最常見的布料。除了棉，紗羅、絲、杭絹、衢絹、南京青、西塘布等產地不一的各色布料也層出不窮，在現已出土的明墓中可證明這一點。顏色圖案上，明中后期審美追求華麗富貴，與以往的含蓄高雅相比，更加世俗化。芙蓉紋、壽字紋、球路紋、銀錠紋、云紋、火紋、蓮紋、卍字紋等等大量紋樣，從自然界、社會生活中取材而出。而紋樣和紋樣間的搭配也有講究：鯉魚和蓮紋搭配寓意年年有余，金魚和海棠花組合叫做金玉滿堂，蝙蝠和銅錢是盼福在眼前，牡丹和松子則是長命富貴。顏色也從恬淡轉化為濃郁鮮艷。

裙根據制作材料的不同而不同，其中以緞裙，綢裙，織金裙，白布裙最為普遍；并從形制上劃分，然后是馬面裙、月華裙。裙裝，明初用色偏淺，崇禎時，白色裙特別盛行。裙邊一般都有1寸或2寸繡邊。明初，裙寬6幅，明至末期發展到8幅、10幅。江蘇泰州市發掘的徐蕃夫婦墓，女主人的裙都是馬面裙，其中四合云花緞裙，白布腰，裙長84.5cm，馬面寬約37cm，腰部兩側各有8道褶，以2片花緞各4幅。[4]還有浙江嘉興王店鎮李家族墓出土的4件織金裙中，3件綢裙、1件緞裙。而在本次研究的錢氏錢樟夫婦墓中，出現了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可見綢、緞裙是有錢人的主流服飾面料。目前為止，出土的明代女性裙裝中，馬面裙數量最多。馬面裙是兩片裙身分離、群頭共腰的結構，目前認為其源于宋代兩片裙。其中以織或繡工藝制造而成的則稱為“襕裙”。馬面裙的褶分為喇叭褶和平行褶，喇叭褶一般搭配寬裙門，平行褶則搭配窄裙門。明制馬面裙（圖1），通常以7幅布拼接，左右各3.5幅，左右兩片裙幅圍成一條裙子；裙子前后左右重疊四扇裙門，使其平齊，兩邊打活褶的褶又大又疏，以異色裙腰定型，裙腰的兩端縫綴有系帶；裙擺較寬，擺幅面以編織或刺繡方式綴飾底部。[5]目前出土文物中裙門最窄的是此次研究的錢樟夫婦墓中的馬面裙，裙門僅有5cm。四合如意云紋緞面裙就是馬面裙，皆有兩片裙構成，且折褶細密。

2" "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材質分析與選擇

這件裙服的用料為四合如意云紋緞，基于已有的無錫七房橋修復檔案資料，本研究是在對文物原件進行窮盡式分析基礎上進行的，以盡可能“溯源”為原則，從衣物用料和紋樣兩方面對復原的有關資料加以分析和考究。復原的目標是不能僅僅著眼于“形似”，更要深挖復原裙與出土原裙的“神似”，因而對于衣物的具體用料情況、衣物面料的紋樣圖案的理解與分析便成了此次復原研究的關鍵點。

2.1" " 衣物用料分析與選擇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由兩片裙片構成，面料為四合如意云紋緞，襯里為絹，中夾絲綿。緞是一種比較厚的正面平滑、有光澤的絲織品，經緯組織緊密，表面光滑、有光澤，色澤溫潤、風格高雅，是最富麗的高級衣料，可見墓主人家族地位不低。緞是指經緯線在交織位置上按一定規則散開，并在表面出現很長經線或者緯線的織物。[6]由于緞紋組織單獨組織點常被相鄰經紗或緯紗的浮長線所遮蓋，因而花紋有較強的立體感。從我國紡織歷史上看，《天工開物·乃服》中便有記載，“先染絲而后曰緞。”它起于唐代，興盛于宋元時期，到明代成為絲織品中的主流產品。絹作為絲織品比紗和羅都粗。絹在工藝和組織結構上是經線雙升降，即《天工開物》中記錄的“雙經曰絹地”。在明代，絹根據提花與否分成素絹和提花絹，而此裙以絹為內里，為素絹。它具有光滑潤澤，手感柔和的絲綢特性，為平紋組織、質地輕薄、堅韌、挺括而平整。絲綿，指的是用蠶絲制成的棉絮。雖然明代棉花已經普遍種植，但絲綿在明代中后期的出土物中仍然可見蹤影。絲綿作為裙表里所夾的填充材料，秋冬季節保暖。

與漢服面料供應商進行協調并選擇最合適此次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復原的面料（圖2）。面料與里料的使用功能不同，二者面料也需要分開選擇。里料一方面要保護面料，一方面也可掩藏線跡。以出土緞綿裙的原里料絹為基礎，在選擇時應以柔軟細膩平滑為更優選擇，使穿著更加舒適，顏色也應與面料相搭配。雖然墓中出土緞綿裙由于年代久遠，顏色有失真，但仍應以與原裙里料顏色相近為宜。依據原出土物生產與使用年份，選擇《憲宗元宵行樂圖》為復原裙的參考配色，顏色選擇為綠色。面料上，優先考慮墓中出土緞綿裙的四合如意云紋的暗紋樣式，其次是面料的平滑與光澤程度。對綿裙的復原不僅是形制的再現，更要探索古人的智慧與意圖。提花綢是綢緞的總稱，經緯交織成各種圖案，與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實物面料比較接近，所以復原制作中選用四合如意云紋提花綢面料，將傳統活化為符合現代人審美的時尚新品，同時又不失傳統基調。

2.2" " 衣物紋樣分析與選擇（圖3）

這款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采用了明代最為典型的絲綢紋樣四合如意云紋作為地紋。云紋是自然物象圖案化后的產物，由商周時期云雷紋，一路發展，發展到明代，又過渡到四合如意云紋，又稱骨朵云。與其他王朝相比較，明代四合如意云紋，主體造型較豐滿圓潤。四合如意云紋由四合如意紋加上云紋組合而成，觀其組成方式，又以一單體如意作為基本要素，標準四合如意形，即在單體如意下加上如意頭，由此構成上、下、左、右對稱花紋，因4個方向看皆相同而得名。而四合如意云紋則是在此基礎上四方飾以彎曲飄逸的小飛云。上下與左右云的式樣各不相同，其中上下飾以帶狀流云，左右兩側則是更為小些的飛云。[8]

3" "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形制分析與制作

馬面裙結構為前后里外共有4個裙門，兩兩重合，外裙門有裝飾，內裙門較少或無裝飾，側面打裥，裙腰多用白色布，取白頭偕老之意，以繩或紐固結[9]。在明代太監劉若愚所著《酌中志》中，也看到如下描述：“其制后襟不斷，而兩旁有擺，前襟兩截，而下有馬面褶，從兩旁起。”由此進行初步推斷，裙子兩側打褶，中間有一段光面的款式，即“馬面裙”。“形”與“制”，制決定形，形反映制。在明代，馬面形制與各式圖案組合，變化多樣，熠熠生輝。

3.1" "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形制分析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是一種馬面裙。馬面裙與“馬面褶裙”相對應，前后有4個兩兩重合裙門，側面進行打裥處理，對稱打褶，最后構成光面中部裙門。[10]馬面裙最早起源于宋代，當時只是一種功能性服裝，形制也簡單。而到了明代，馬面裙以穿著舒適為第一要性，風格也以清爽淡雅為主。[11]馬面裙真正發展起來是在清朝時期，形制也從簡單的基礎款延伸出了襕干裙、百褶裙、鳳尾裙等，形式各樣，裝飾各異。

此裙為窄裙門搭配平行褶（圖4），8對裙褶，裙由2片構成，每片裙片有3幅拼縫，裙面密密打褶，每片褶向均左右相對。其尺寸為腰長 118cm，腰高 8cm，裙長 93cm，裙下擺長160cm，繩長118cm（圖5）。據如上信息考慮排料，衣料幅寬為1.1m，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是兩片式，要預留出兩片布重合部分；此外，應預留出裙子包邊面積；裙腰部位也飾以8cm寬的白布。因此，完成服裝復原至少需要衣料2m。

3.2" "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結構制版與裁片

服裝打版，即根據平面圖與量身所得尺寸，將設計款式繪制成平面樣板。此次復原過程中的打版則是根據出土物――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的實物展開圖，結合對衣物存在年份時相關資料的參考，對衣物的復原產物進行科學性地分析，最終進行制版。在打版時，參考了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的相關文物資料和中國絲綢博物館的修復展品，結合對明代女裝的規范性認知，最終完成打版工作。此次制版將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分為裙頭、系帶以及互為對稱的裙片，依據出土原裙對它進行了尺寸、裙褶數量以及相關裙褶方向的設計，最終利用CAD軟件和牛皮紙完成了版型與紙樣的裁片（圖6）。裙腰2片118cm€？6cm；腰帶2片118cm€？cm，裙身2片，尺寸為142cm€？5cm，140cm€？5cm，且裙擺和兩片裙身的一邊留有2cm的縫份，其他的均為1cm縫份。

3.3" "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材料準備與縫制步驟

縫制工具和輔助材料包括剪刀、牛皮紙、針、縫紉線、畫粉、尺子、熨斗、白坯布。

馬面裙縫制工藝較為簡便，多以直線縫制。在裙片中沒有收省，裙片分割屬于直線邊縫，縫合時裙片兩兩折疊對齊，沿邊包縫為了及時調整版型節約用料成本，先用白坯布制作樣衣，然后在布面準確的情況下，再用真絲面料進行制作。（1）縫合裙片。裙身是由4個長方形和大量褶裥組成。在制作時，每一個褶裥都是在縫制前先定位和熨燙，然后是裙腰和腰帶。裙身底擺和左右兩側向內翻，并在內壓入0.2cm縫紉線，以確保線條流暢和平整。（2）上腰帶。將腰帶對折根據縫份位置壓線縫合，接著將每條腰帶的一端也縫合再外翻折，用熨斗熨燙平整。最后將未縫合的一端分別與腰帶的兩端拼合，同時保證兩端對齊平整。（3）上裙腰。裙子的腰身也是長方形的，長寬適中，可以和其他面料搭配使用，節省了面料的成本。這次的修復采用了和裙身一樣的緞料，讓裙子看起來更加完整和諧。裁剪：根據需要確定所需尺寸；縫制：選擇合適厚度的襯墊布或棉等材料制成的內襯套，并進行適當松量處理；熨燙：在縫合線上，腰面、腰里相對，根據預留的縫合線縫到裙片上，然后上縫到縫合線上，壓出一條明亮的線，寬度0.2cm，可以使切口平整，增加牢度，還具有一定的裝飾性。

3.4" " 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樣衣制作

在制作過程中嚴格按照服裝加工流程進行。針對樣衣呈現出的外觀效果、穿著效果，對紙樣進行研究、對工藝進行合理變更和修改，直到樣衣符合設計要求為止。[12]樣衣制作過程中，在使用最終確定的面料進行設計前，選擇用白坯布進行樣衣的制作。白坯布，又稱薄亞麻織物，是一種廉價的素色面料，裁剪時要確保白坯布的重量和最終服裝作品使用的面料重量相似，這樣才能呈現出預期的服裝效果。[13]52由于平面圖與實際剪裁有很大差異，用白坯布在人臺上進行剪裁，可以解決最終呈現效果的問題。

樣衣制作時，首要工作是依據版樣圖紙對白坯布進行裁剪。裁剪順序要考慮最大限度地利用面料，優先剪裁前后片等大主體件，小件、零散件最后進行切割。在裁剪時，放縫的處理需格外重視，還要講究裁剪精準度，確保布料平整，走向均勻。[13]56裁剪后用劃粉進行輔助線的繪制，包括縫邊線、側縫線、腰線、前中線、后中線等，隨后依據輔助線逐片進行縫制（圖7）。“裙褶”的形制成為樣衣制作的難點之一，此裙與明代“馬面裙”的形制較為相似，裙褶多而密，且需要兼顧“鋒利”、硬挺的特性。因而在樣衣制作過程中，每條裙褶都有數條輔助線進行定位，隨后進行反復數次的熨燙工藝（圖8）。首先，縫制前進行初次熨燙成型，在與裙頭相連部位用縫線進行二次固定，縫制后再進行二次熨燙，使每條裙褶達到長直線以及近似平行排列的標準，盡可能達到成衣的最終呈現標準，最終得到樣衣（圖9）。

3.5" " 四合如意紋緞綿裙成衣制作

剪裁與縫紉在服裝制作過程中至關重要，首先，對緞面料進行裁剪，采用平面裁剪方式，緞面料質地緊密、柔軟、厚實，不易由風力或人力擾動而變形，僅需平鋪于案板上，裁剪紙板覆蓋上方，進行描繪與裁剪（圖10）。

縫制過程采用縫紉機進行機縫，每一步按照打版紙樣進行嚴絲合縫的標準縫制，縫紉時的針腳、針距固定，在追求還原性的同時不失美觀性。縫線采用與縫制面料顏色相近的極細絲線。同時，在裙片的縫合以及拼接處，盡可能減少多余縫邊，保持裙片間的一致性，避免出現紋樣排列上的位置錯落、針腳在縫合處過于明顯暴露，產生突兀感。裙頭與裙片、裙頭與系帶的結合也需進行嚴格定位，只有平整完美的縫合才能更大程度地還原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的古典之美及古代匠人手藝之精。熨燙過程中，由于裙片長度過長，裙褶數量較多，宜采用分片熨燙的方式，逐褶熨燙，逐片熨燙，且在熨燙過程中注意折線的平直程度以及與版樣的貼合程度，避免出現褶線歪斜。最終將成衣進行平鋪（圖11），檢查做工嚴密程度，逐邊逐面檢查針腳及殘余線頭等情況。

4" " 結語

在政治制度和社會經濟的雙重影響下，明代中后期服裝的形制、圖案和紡織工藝，較明初時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在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體制下，紡織業得到了較大的發展和飛躍，機戶出資，機工出力，資本主義的雇傭關系開始出現，規模化生產使得產量效率大幅增加。此外，從服裝中我們還可窺探到民眾對嚴苛的階級制度束縛的不滿與反抗。嘗試對明代中后期典型服裝個案進行形制復原，與時代歷史對話，與百年前的民眾、民風交流，使得以服飾為對象的文字性考據更具技術依托，與此同時，技術的實踐也反向支撐了服裝形制的研究。[14-15]

無錫錢氏夫婦的“錢家衣櫥”充分展示了明朝社會的發展以及明朝中后期江南地區紡織業的發展與江南士大夫獨特的審美觀念。以四合如意云紋緞綿裙為例，復原研究可進一步闡釋明代中后期的時代特點和文化內涵，為以后傳統女裙的形制復原提供實踐基礎和理論依據。分析出土文物表象時，實踐過程讓文物具有了更深邃的文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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