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新生代農民工已經成為我國城鎮化建設的重要力量,如何提升新生代農民工人力資本質量、促進其職業良好發展,對于進一步推動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重要意義。文章利用中國家庭追蹤調查2010、2012、2014、2016、2018、2020年6輪調查形成的面板數據,結合新人力資本理論,從社會心理學視角考察了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發展的影響。結果表明,非認知能力的提高顯著促進了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發展,表現在職業聲望的提高和工資性收入的增加。在進行面板OLS模型估計和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估計后,結論依然保持穩健。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非認知能力;職業發展
隨著新興行業的崛起和農民工數量的不斷增加,農民工已不再是一個高度同質的群體,其內部產生了較大的分化,呈現出明顯的代際差異。具體表現在,老一代農民工多基于生存理性,以掙錢為主要動機,留城意愿較低,傾向于歸根農村;而新生代農民工以發展理性為主,工作的意義由“謀生”逐步向“立業”轉變,有較強的留城意愿,希望扎根城市[1]。英格爾斯在《人的現代化》中表示,社會生存環境和社會實踐活動是制約人現代化的決定因素[2]。新生代農民工在進入城市從事現代化生產的過程中,不僅提升了工作技能,與其人格特征相關的非認知能力也在不斷改變,這使得非認知能力影響農民工職業發展成為可能。
1 文獻綜述
早期經濟學文獻認為,人力資本是存在于人體之中具有經濟價值的知識、技能和體力等質量因素之和[3]。個人職業發展與其人力資本投資密切相關,教育年限、職業培訓和健康狀況對職業發展的正向作用得到了眾多學者的驗證[4-6]。新人力資本理論認為人力資本被嚴重扭曲,應將多維能力引入人力資本理論分析框架,包括認知能力和非認知能力。認知能力是指理解復雜思想、有適應環境、從經驗中學習、進行各種推理以及通過思考克服障礙的能力。非認知能力定義為同智力活動發生交互作用的一切心理因素,包括動機、自尊心、自控力、性格特點等。
隨著現代心理學技術的發展,非認知能力的測量技術逐漸成熟。在國內外經濟學研究中,大五人格量表和自尊量表常被用來測量非認知能力。其中,大五人格量表從盡責性、親和性、開放性、外向性和情緒穩定性五個維度來測度非認知能力,自尊量表側重于評定個體關于自我價值和自我接納的總體感受[7-9]。但也有學者認為,單一使用大五人格量表、自尊量表等難以反映個體的動機、價值觀、生活經歷等更深層次人格特征的潛在影響[10]。
綜上所述,人力資本的外延不盡相同,被傳統人力資本理論視為先天給定的非認知能力在決定個人社會和經濟表現上發揮著核心作用。因此文章對在傳統人力資本要素相同的情況下,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發展差異、非認知能力對于其職業發展的影響進行研究,以期為研究新生代農民工的就業質量問題提供新思路、新方法。
2 理論框架與研究假說
非認知能力可以從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兩條路徑來影響新生代農民工職業發展。首先考慮直接效應,非認知能力可以通過影響新生代農民工的勞動生產率進而影響其收入。嚴謹性和協作能力更強的人具有更好的時間管理能力,在工作時可以減少雇主的監督成本;自我效能感更強的人更相信努力的重要性,因為他們更相信努力工作會帶來好的結果,例如加薪、晉升等。由此促進了勞動生產率的提高,直接導致績效工資的增加。此外,人際交往能力和情緒調節能力更強的人在工作當中可以擁有較好的人際關系,從而在職位晉升方面獲得優勢。
其次考慮間接效應,格蘭諾維特在《找工作》中指出,類似“尋找工作”的事情是嵌入社會關系結構之中的,非正式的社會網絡關系能夠使勞動力與工作崗位得到匹配[11]。社會網絡理論表明,個人所擁有的社會資本對勞動者求職過程和工作滿意度具有顯著影響,信息不對稱會阻礙勞動力與相關就業崗位的有效匹配,非認知能力是構造人際關系網絡和擴大社交范圍的關鍵能力[12],具有不同非認知能力的人可能建立不同的社會網絡,進而影響農民工的人崗匹配。
據此提出文章的研究假說:非認知能力的提高有利于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發展。新生代農民工的非認知能力越高,獲得職業向上流動和加薪的可能性越大,表現為職業聲望的提高和工資收入的增加。
3 數據來源與變量描述
3.1 數據來源
文章所使用的數據來自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選取了2010、2012、2014、2016、2018、2020年6輪數據。文章將研究對象界定為出生于1980年之后、戶口性質為農業、工作類型為非農就業的被訪者。按照以上標準,剔除主要變量的確實及異常值后,共獲得了一個樣本容量為9 649的非平衡面板數據。
3.2 變量選取與測度
3.2.1 職業發展
文章選取新生代農民工的工資性收入和職業聲望作為職業發展的代理變量。在變量處理方面,職業聲望可用標準國際職業聲望得分衡量。工資收入則以勞動者年工資性收入衡量,并將收入做對數化處理。
3.2.2 非認知能力
參考已有文獻[3,13],文章從社交能力、開放能力、協作能力、情緒調節能力、自我效能感、嚴謹、宜人七個維度測量了新生代農民工的非認知能力。其中,社交能力衡量了個體的人際關系和口語表達能力;開放能力體現個體創造能力、創造力和好奇心;協作能力反映了個體的待人接物水平;情緒調節能力旨在衡量個人保持良好情緒的能力;自我效能感反映了對自身能夠完成特定任務的自信心;嚴謹反映了個體的自律程度和一定的工作能力;宜人旨在體現個體利他性和同理心。
3.2.3 控制變量
根據勞動經濟理論,文章控制了個體特征和工作特征,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年限、健康狀況、婚姻狀況和認知能力,變量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見表1)。
3.3 模型設定
由于文章研究勞動者的工資問題,故借鑒明瑟方程。在此基礎上加入文章的核心解釋變量和其它可能影響勞動者職業發展的相應變量,運用OLS實證驗證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發展的影響。此外,文章還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通過固定時間效應和個體效應來解決不可觀測變量對估計結果的影響。
4 實證分析
使用面板OLS模型進行基準回歸估計,厘清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發展的影響,并運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控制時間固定效應和個體固定效應,嘗試解決不可觀測變量對估計結果的影響。
4.1 面板OLS模型估計結果
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發展影響的估計結果中,第1、2行分別為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聲望和工資性收入的影響。結果顯示,非認知能力在1%統計水平上顯著影響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聲望,但對其工資性收入的影響并不顯著。加入控制變量后,非認知能力每增加1個單位,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聲望會增加0.277分(見表2)。其原因在于,非認知能力更高的新生代農民工基于謀生向立業的心態轉變,更看重發展機會與職業前景。
4.2 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估計結果
為得到更加準確的結果,本研究基于CFPS五輪調查形成的面板數據,進一步使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估計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發展的影響。表3匯報了估計結果,第1、2列表明,在控制了時間固定效應和個體固定效應后,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發展具有顯著影響。具體而言,非認知能力每提高1個單位,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聲望就會增加0.272分,其工資性收入會增加0.029個單位(見表3)。與面板OLS估計不同,非認知能力對于新生代農民工收入具有顯著的經濟效果,由此可見,個體隨著非認知能力提高,其在職業聲望和收入上均呈現顯著增加。
5 結束語
文章從社會心理學視角考察了非認知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發展的影響。實證分析表明,非認知能力的提高顯著促進了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發展,表現在職業聲望的提高和工資性收入的增加。文章的研究結論對于提高農村子女非認知能力的培養意識、重視農民工職業發展以及推動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與鄉村振興具有一定政策啟示。目前,我國新生代農民工的受教育水平普遍提升,但對非認知能力的重視不足,不利于其職業發展和“以人為本”的新型城鎮化發展理念貫徹落實。因此,通過教育和培訓,不僅要提升農民工的工作技能等認知能力,同時要引入對其性格、動機、控制力等非認知能力的培養,全方位提升新生代農民工的人力資本,促進其職業的良好發展,進一步推動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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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文淇(1997—),女,漢族,河北秦皇島人,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農業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