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活態性模型的老工業住區評價研究

【摘要】老工業住區更新作為老舊小區更新和工業文化更新的重要環節，卻面臨居住與文化遺產的雙重失活。因此，提出老工業住區活態性概念，從建成環境活態、文化活態、社會活態三方面構建老工業住區活態性評價模型，對成都市中心城區3個典型老工業住區進行活態性定量評價。結果表明：老工業住區整體失活較普遍，在無障礙設施、工業文化留存率、居民自治參與率和可持續更新性等方面明顯失活，且不同活態程度的老工業住區的主要失活貢獻因素有所不同。案例研究初步證明了利用活態性模型對老工業住區進行評價與分析的實用性與可行性，進而提出針對性的老工業住區更新策略。

【關鍵詞】老工業住區； 活態性； 定量評價

【中圖分類號】TU984.12【文獻標志碼】A

［定稿日期］2023-05-29

［作者簡介］魏維（2002—），女，本科，研究方向為建筑學。

［通信作者］周波（1964—），男，博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建筑設計及其理論、城市人居環境。

0 引言

老工業住區，是指在上世紀快速工業化時代為滿足工業發展需要而興建的住宅區。這些住宅區多建于工廠附近，由工廠或政府統一建設和管理，主要為工人及其家屬提供住宅和基礎設施服務。老工業住區是特殊歷史時期的產物，具有老舊小區與文化遺產的雙重特性，如今卻面臨功能缺失、文化失活等諸多問題。作為當前老舊小區更新和工業文化更新的重要環節，老工業住區更新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與價值。

結合老工業住區的文化遺產價值，老工業住區更新研究也應注重其活態性。國外關于老工業住區更新的研究大多傾向于工業遺產社區的改造更新研究［1］，且研究方向從初的解決工業城市革新困境［2］逐漸轉變為工業遺產社區的價值保護與利用研究［3］。主要研究內容有工業遺產社區的轉型機制［4］、文脈延續［5］、社會參與［6］等，從物質要素到文化內涵，再到社會層面，相關研究更加注重對老工業住區的綜合性保護開發研究。國內關于老工業住區更新的研究始于對人居環境［7］和空間格局［8］的研究，后來擴展為對適老化改造［9］、記憶傳承［10］、遺產保護［11］、住區活力［12］等的研究，提出了適宜性改造［13］、藝術文創活化［14］、環境可供性［15］等理論，并將理論與實際相結合，豐富老工業住區更新研究。近年來國內外關于老工業住區更新的研究都更加注重對其文化的保護與傳承，以及住區的綜合性更新，而從活態性評價的角度探究老工業住區更新策略的研究還相對較少，缺少對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系統性定量評價研究。因此，本文通過構建活態性評價模型，對老工業住區活態性進行定量評價與分析，以探究老工業住區的活態與失活主要影響因素，希望為老工業住區更新模式的探索提供可行的方法與策略。

1 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內涵及評價模型構建

1.1 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內涵

活態性原用于描述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活態特性，強調遺產的社會活態屬性。在城市更新中，活態性被視為一種新的保護與利用文化遺產的理念和實踐方式，旨在實現文化遺產的持續活躍，提升城市的品質和形象，通過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創新與利用，發揮其活力，推動城市可持續發展。老工業住區活態性評價是對其居住環境質量、工業時代生活生產活動真實性集體記憶的延續性、工業文化遺產的完整性、社會活動的豐富程度和活躍程度等活態性進行綜合評估，進而提出老工業住區的更新活化方案。相比其他研究方法，活態性評價法更具有全面性與可持續性，能夠從物質環境、文化、社會等多方面進行對老工業住區進行評價分析，為住區內在活力提升和可持續發展提供科學、有效的建議。

1.2 老工業住區活態性評價模型構建

結合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概念及以往研究人員對活態性評價體系［16］的研究，綜合考慮對物質型指標與非物質型指標的選取，從建成環境活態、文化活態和社會活態三方面進行評價指標的選取，在咨詢相關專家的基礎上構建老工業住區活態性評價模型（表1）。

1.2.1 評價指標選擇

（1）建成環境活態指標選擇。建成環境是包括了建筑、服務設施、景觀等在內的為人類活動而創造的人造環境。從建成環境來看，建筑功能與布局、交通組織、配套設施、景觀綠化等是影響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主要因素。本文從建筑活力、配套設施活力、景觀活力三方面來表征老工業住區建成環境活態性。建筑活力方面，建筑格局形態越完整、功能越完善、建筑風貌越協調，建筑活力越高，

活態越好；配套設施活力方面，住區的交通系統、物業管

理、環衛設施、無障礙設施配套越完整，活態性越好；景觀活力主要體現在綠化覆蓋率、植物配置多樣性與景觀空間使用率上，反映了住區景觀規劃是否合理。

（2）文化活態指標選擇。文化是工業歷史遺產傳承的核心，作為擁有深厚工業文化底蘊的老工業住區，其文化保護與傳承是活態性的重要部分。文化活態通過對工業歷史建筑的保護、工業文化的傳承進行描述。工業歷史建筑的保護重在考慮歷史建筑的完整性與原真性；工業文化傳承方面，文化留存種類越多樣化、居民對文化的認可度越高、鄰里居民越和諧，住區的活態性越好。

（3）社會活態指標選擇。作為城市更新發展的歷史遺存，老工業住區處在不斷發展變化的動態環境之中，必須考慮與社會各個層面的聯結，包括人口、經濟、管理、區域政策等，通過社會面的交流互動使老舊小區不斷煥發出活力。因此社會活態考慮從住區人口、區位活力、管理機制三方面進行闡釋。住區人口是老工業住區保持活態的核心，從人口密度來看，住區人口密度越高代表其對人口的吸引力越大，人口活力越高。住區的常住人口增長率同樣為表征住區人口吸引力的重要指標，住區內老齡化指數則反映住區人口結構活力。其次，住區所處區位也是影響其活態性的重要因素，出行交通越便利，片區人流量越大，表明住區周邊環境活力越高。最后，住區的管理機制是其保持活態的重要一環，良好的管理機制更易于發動居民自主參與住區治理，并以可持續發展為目標合理進行住區管理與更新。

1.2.2 指標標準化

對于定量指標X8、X10、X11、X13、X16、X17、X18、X20、X21，通過極值法使各個指標標準化。為使評價結果的可移植性更高，需根據片區（全省或全國）各指標的極值對指標進行校正，校正方法具體如下［17］：

Sij=Xij-XminXmax-Xmin×100（正向指標）

Xmax-XijXmax-Xmin×100（逆向指標）

式中：Sij（j=8，10，11，13，16，17，18，20，21）為i住區j指標的標準化值；Xij為i住區j指標的實際數值；Xmax為所有研究對象中j指標的最大值；Xmin為所有研究對象中j指標的最小值。

對于定性指標，本文采用李克特量表法對定性指標進行量化分級處理，采用五級標準劃分：極端失活（10分）、嚴重失活（30分）、失活（50分）、微失活（70分）、活態（90分），分級結果見表2。

1.2.3 指標權重確定

在yaahp軟件中構建老工業住區活態性評價模型，邀請相關專家對22項指標進行重要度評判，并將結果錄入數據庫，通過構建判斷矩陣對各準則之間、各要素之間以及各指標之間的重要性進行一致性檢驗，計算結果為一致性小于0.1，證明方案具有滿意的一致性。通過yaahp軟件進行權重分析，得到各指標的權重值（表2）。

1.2.4 評價標準確定

為了從整體反映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程度，采用綜合指數加權求和模型來計算老工業住區活態性指數，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Activity=∑22i=1Xi×Wi

式中：Xi（i=1，2，…，22）為第i項指標的標準化數值；Wi為第i項指標的權重?；顟B性指數大小介于0～100，數值越高，活態性越高，按照活態性指數由低到高將老工業住區活態性進行等級劃分（表3）。

2 老工業住區活態性評價與分析

2.1 案例選擇

本文以成都市中心城區為研究范圍，從中選取3個相對重要且具有代表性的老工業住區進行活態性定量評價與分析（圖1）。其中，7322工廠宿舍（圖2）修建于20世紀90年代，位于成都市武侯區，隸屬于成都市7322軍工廠，現仍有大批職工居住于此。如今的7322工廠已改造成為文創園，而其附屬的職工樓由于缺乏物管、用地產權復雜，建筑年久失修，原有工廠文化和生活記憶減退，亟待進一步更新改造；工人村（圖3）位于成都市金牛區，為20世紀50年代省、市建筑單位修建的職工住區，居民大都為周邊工廠的職工，曾參與成都工業建設高峰時期。如今工業建設熱潮已去，工人村的居住環境已經難以滿足當代人的居住要求以及城市建設需求；無縫鋼管廠居住區（一區）（圖4）位于成都市錦江區，現存建筑修建于20世紀60年代，居民以60年前來成都支援三線建設的技術工人為主?，F存居住區歷經幾次修正，但活動空間和配套設施的不足等問題使得住區活力減退，給居民帶來多方面的困擾。

2.2 數據來源

（1）實地踏勘：對各住區進行現場調研，對建筑總體布局、建筑功能、建筑風貌、住區交通、物業管理、配套設施、綠化景觀等進行相關數據收集。通過實地踏勘收集了數據X1-X9、X11-X12 、X20。

（2）問卷調查：調查問卷設計采用了李克特量表法，在設置問題時力求直觀、準確、全面，確保收集數據的真實可靠。最終發放問卷120份，回收有效問卷106份。通過問卷調查收集了數據X10、X14-X15、X19、X21，其中X10以調查問卷為主，實地踏勘為輔。

（3）現場訪談：以住區的居民為訪談對象，深入了解其生活居住的特點，以及居住感受與體驗。通過現場訪談收集了數據X12、X16—X18、X22。

按照前述方法將定量指標標準化，將定性指標量化處理。運用SPSS軟件對問卷所得指標數據進行Cron-bach’s alpha檢驗，計算結果為系數大于0.7，表示問卷具有較高的可靠性，可用于后續的數據分析。

2.3 評價結果

運用前述的老工業住區活態性指數計算公式，結合實地踏勘、問卷調查和現場訪談所得數據進行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綜合評價，得到各個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綜合得分（表4）。

2.4 結果分析

2.4.1 總體特征分析

從實證研究的結果來看，老工業住區總體活態性較低，失活現象在各個老工業住區中比較常見。其中，7322工廠宿舍的活態性等級為“微失活”，工人村的活態性等級為“嚴重失活”，無縫鋼管廠居住區（一區）的活態性等級為“失活”，各住區失活程度有所不同，但都亟需進一步改造與更新。

2.4.2 要素層特征分析

從8個要素來看，（1）老工業住區的建筑活力相比其他各項指標為最高，建筑活力遠高于其他要素層指標的活力，其中7322工廠宿舍的建筑活力遠高于其他兩個住區，從整體上看老工業住區建筑活力水平還有待提高。（2）老工業住區的管理機制活力嚴重缺失，明顯低于其他指標的活態性，說明老工業住區普遍缺乏有效的管理機制。（3）老工業住區在工業文化傳承活態性上相差不大，無縫鋼管廠居住區（一區）的工業文化傳承活力最好，最差的為工人村。（4）7322工廠宿舍擁有相對較好的景觀活力和區位活力，但同樣面臨配套設施活力低、工業文化傳承活態性低等問題。

2.4.3 指標層特征分析

從22項指標來看，建筑功能完整性和交通可達性的平均得分最高，說明老工業住區在建筑功能是比較完整，且外部交通方便。老工業住區在無障礙設施、工業文化留存率、居民自治參與率和可持續更新性等方面明顯活力缺失。盡管歷史建筑保留有一定的完整性且居民也比較認可住區的工業文化，但工業文化缺乏有效的傳承，留存數量少。

2.4.4 影響老工業住區失活的貢獻因素分析

計算不同活態程度老工業住區各指標的活態貢獻率與失活貢獻率（（指標最優得分-指標真實得分）/指標最優得分），進一步分析導致老工業住區失活的主要因素（表5）。從準則層來看，R1、R2、R3的平均失活貢獻率分別為56.9%、

47.6%、45.1%，可見建成環境活態是導致老工業住區失活的主導因素；從要素層來看，失活貢獻率最高的3個要素分別為配套設施活力（70.6%）、管理機制活力（60.6%）、景觀活力（58.7%）；從指標層來看，失活貢獻率最高的5個指標分別為物業管理完整性（79.8%）、無障礙設施完整性（78.0%）、交通系統完整性（66.2%）、可持續更新性（64.1%）、常住人口增長率（61.9%）。7322工廠宿舍屬于微失活等級，從要素層來看，活態貢獻率最高的要素為建筑活力（37.7%），失活貢獻率最高的要素為配套設施活力（71.7%）、管理機制活力（55.2%）、住區人口活力（43.4%）；從指標層來看，活態貢獻率最高的指標為建筑功能完整性（22.0%），失活貢獻率最高的指標為物業管理完整性（81.5%）、交通系統完整性（70.3%）、無障礙設施完整性（67.8%）、環衛設施完整性（60.4%）、老齡化指數（58.2%）；工人村屬于嚴重失活等級，從要素層來看，活態貢獻率最高的要素為建筑活力（31.2%），失活貢獻率最高的要素為景觀活力（79.6%）、配套設施活力（77.4%）、建筑活力（65.6%）；從指標層來看，活態貢獻率最高的指標為建筑風貌協調性（12.8%），失活貢獻率最高的指標為物業管理完整性（88.7%）、綠化覆蓋率（87.9%）、無障礙設施完整性（86.6%）、植物配置多樣性（84.9%）、常住人口增長率（84.8%）；無縫鋼管廠居住區（一區）屬于失活等級，從要素層來看，對其活態貢獻率最高的要素為建筑活力（30.5%），失活貢獻率最高的要素為管理機制活力（69.3%）、歷史建筑保護（65.1%）、景觀活力（64.3%）；從指標層來看，活態貢獻率最高的指標為建筑功能完整性（13.1%），失活貢獻率最高的指標為無障礙設施完整性（79.6%）、居民自治參與率（70.3%）、建筑功能完整性（69.7%）、景觀空間使用率（69.4%）、物業管理完整性（69.3%）。

5 結論

本文基于老工業住區活態性的內涵，構建了老工業住區活態性評價模型，并以成都市中心城區的老工業住區為研究對象，進行活態性評價實證分析，進而探究影響老工業住區活態與失活的主導因素及老工業住區更新策略。主要結論如下：

（1）老工業住區整體上存在明顯失活問題，3個案例住區的活態性等級分別為“微失活”“失活”和“嚴重失活”。

（2）從指標特征來看，老工業住區的建筑功能完整性和交通可達性較好，在無障礙設施、工業文化留存率、居民自治參與率和可持續更新性等方面明顯失活。

（3）從不同活態程度老工業住區的失活主導因素來看，“微失活”住區的失活主導因素包括配套設施活力、管理機制活力和住區人口活力；“失活”住區的失活主導因素包括管理機制活力、歷史建筑保護和景觀活力等；“嚴重失活”住區的失活主導因素包括景觀活力、配套設施活力和建筑活力。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如指標數據收集受限，老工業住區活態性模型的指標及其權重仍需進一步優化，并增加實證研究案例以佐證模型的科學性與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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