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時代要義、誤區破解與實踐路徑

［摘 要］ 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是我國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支撐，也是完善我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體系的重要著力點，進一步推進人才培養模式改革的重要手段。為了更好地推進應用型拔尖人才培養，需要破除應用型代表著低水平人才培養、拔尖人才只能針對精英學生、創新能力的單維度性等認識誤區，樹立人人成才、以學生為中心、成果導向教育（OBE）理念。在學生選拔過程、課程設計、第二課堂與實踐教學等方面優化人才培養全過程，從學生、教師、培養單位三個主體出發，構建有利于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教育教學環境和育人生態。

［關鍵詞］ 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人才培養

［基金項目］ 2020年度北方民族大學校級教育教學改革重點項目

［作者簡介］ 劉自強（1978—），男，寧夏青銅峽人，博士，北方民族大學經濟學院教授，主要從事金融地理與區域經濟研究。

一、問題的提出

大力培養拔尖創新人才是時代要求。近年來，高等教育界對如何培養拔尖創新人才進行了大量的實踐探索，許多高校，尤其是研究型大學實施了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項目，積極探索各類培養模式［1］。同時也有大量的理論研究，提出了目前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存在的問題，包括對特定學生集中優質教育資源培養與教育公平之間的矛盾，學生的選拔、評價標準比較單一，不僅學生的個性發展受損也導致了過度的同質化競爭和教育內卷現象［2-3］。對這些問題進行深入思考，實際上涉及對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定位的認知反思，如果將拔尖創新人才定位為學術型人才，以上的問題可能就是一種必然，但這種定位顯然是不符合政策設計初衷的。筆者對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認識誤區進行了分析，對未來實施路徑進行了探討。

二、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誤區及破解

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有沒有明確的培養目標、鮮明的培養特征、獨立的培養價值，這是進一步探索培養模式和路徑的前提。但目前對于以上問題似乎還沒有公認的結論，甚至還有一些認識誤區有待進一步破解。

（一）如何看待“應用型”

與學術型和技能型人才相比，應用型人才更多地被賦予了從理論到實踐，面向生產一線的專業人才。由于強調對已有學科理論知識體系在實踐中的應用，因此往往被認為在人才類型和層次上低于研究型人才，還達不到拔尖創新的高度，實際上，這是一種認識誤區。從科學和技術的特征來看，科學研究是客觀規律的發現過程，而技術應用則是將科學規律向生產動力轉化的過程，二者并不存在孰輕孰重的對比，但由于目前將高校根據其實力劃分為研究型、應用型、技能型三種類型，導致了相應的人才類型也就有了高低之分。這種認識誤區直接導致了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更多地定格在研究型人才，而輕視應用型人才。但在實際的社會經濟發展中，技術對生產力的促進往往更為直接。例如，我國目前在重要技術領域面臨的“卡脖子”問題，而非科學領域。當然，這并非說科學研究的重要性低于技術，對于創新來講，二者在不同環節發揮不同功能。隨著創新活動復雜性程度的提升，將應用型人才視為對學科理論的實踐也是不全面的。研究型人才注重破解實踐發展中存在的矛盾問題，實現這樣的培養目標，需要注重多學科跨界整合能力，其培養的模式也需要深入探討，不斷實踐才能逐步成熟。

（二）如何看待“拔尖”

從字面上理解，所謂拔尖人才，當然是少數出類拔萃者，目前國內外高校進行拔尖人才的培養，也一直奉行著強選拔、強培養的運行邏輯，即經過嚴格的程序將一部分學生選擇出來，視之為“拔尖人才”，再集中優勢師資進行加量式的教學培養。這種教育理念以及實踐同樣是認識誤區，它是基于靜態人才觀的體現。近年來，國際學界對此觀點基本是持否定態度的，認為：拔尖人才并不是過早挑選出來專門培養的，每個人在特定的領域都有成為拔尖人才的潛力，不同的環境，機會和運氣對個體創造力的成長和發揮有決定性影響等［4-6］。這些新理念對高校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啟示就是，應摒棄“精英論”的培養定式，轉換為秉持人人成才的培養理念，拔尖人才是“冒”出來的，不是“選”出來的。高校則應創造一種環境，提供更多的機會，使每一名學生有更多“運氣”在自己有潛力的領域中成為拔尖創新人才［7］。從這個角度理解拔尖人才培養，盡管在形式上也有選拔—培養的運行環節，但其根本目的是要通過先行先試，塑造出創新拔尖人才成長的生態和培養的機制，通過推廣使每名學生都能受益，最終推動整體教育質量的提升。

（三）如何看待“創新”

對于拔尖創新人才來講，創新能力是一個最重要的培養目標。但從出發點看，創新能力如何能被準確定義以及精確地測評需要思考。目前的培養模式隱含著一個認識誤區，即將學習能力等同于創新能力，只有學習到難度系數高的學科專業知識，創新能力才會提升。實際上，創新能力在不同領域，其蘊含的核心素養差異很大，每一個獨立的創新行為、創新成果背后支撐的創新能力也不盡相同，甚至隨著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加速演進，所需要的創新能力也在不斷變化。從這個意義上講，創新能力是客觀存在的，但準確測評是做不到的，如果把不同的學科專業、不同的領域、不同的創新行為，以及未來可能的變化都囊括進來，創新能力也就成為無所不包的能力集合，很難匯集于一人，也不可能通過有針對性的培養來造就。因此，創新能力雖然是客觀存在的，可以培養提升的，但它必定不是在標準模式下培養的。既然創新能力是多維度的、動態的，那么其培養目標、路徑當然也是多元化的、面向未來的。創新拔尖人才不能局限于一種類型，應覆蓋各類型人才［8-9］。同時，每一種類型的拔尖創新人才也只能在特定領域中有創新能力，但對于整個國家來講，當多類型、多領域的拔尖創新人才都涌現出來，也就能為創新型國家建設提供多方面、多層次的人才保障。

三、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實踐路徑

目前，我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存在多元目標與單一實現機制的沖突［10］，需要更多的高校投入到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事業中，結合辦學特色探索新的培養路徑，構建新的培養模式，尤其是提升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質量，更好地服務新質生產力加快形成的現實需要。

（一）確立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教育教學理念

破除認識誤區的同時要確立新的教育理念來支撐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創新是一個復雜的過程，既有從0到1的突破，也有“最后一公里”的成就，中間環節更需要多領域協作才能破解。高等教育界應從創新活動的全過程出發，確立新的教育理念，推動多類型、多樣化的拔尖創新人才培養。（1）確立人人成才的教育教學理念。應明確拔尖創新人才培養不具有人才篩選的功能，只有讓更多人才脫穎而出的功能。通過開設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班，目的不是傾注大量資源，將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希望寄予少數被選拔出來的“精英”學生，而是通過先行先試一些拔尖人才培養的措施和路徑，在取得成果后，及時向所有學生推廣普及，使人人都能獲取成為未來拔尖創新人才的機會。（2）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教學理念。近年來，各類教學改革、課程建設都將以學生為中心作為重要的目標，但很多培養措施卻很難支撐這一目標，例如，認為既然是選拔出來的拔尖人才，自然應給予更大的學習壓力，開設更多、更難的課程，給予更嚴格的考試，甚至實施末位淘汰機制等。這些措施實際都將學生作為知識被動接受的客體，通過壓力傳導來實現人才培養目標。這些舉措短期內應對一次考試，或培養具有標準化規格的人才是可行的，但培養需要在未知領域中作出開拓性成就的拔尖創新人才是難以實現的。樹立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理念就是要在培養中，讓學生成為追尋知識、開拓探索，努力挖掘自身潛力的主體，作為培養者來講，就是要創造各種條件和機會，推動學生實現自主深度學習。（3）成果導向教育（outcome based education，OBE）的教育理念，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最核心的能力是從理論到實踐的遷移能力。對現有的知識體系的學習以及通過考試來評估是難以實現這一能力培養和提升的。樹立OBE理念，就是從培養目標的確立、課堂教學的方式方法、教學內容的構建、第二課堂的設計等各方面突出創新成果的導向。國際上有創造力四層次說，即微創造、小創造、職業性創造、大創造［11］，相應的啟示是，創新能力培養是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用“十年辛苦終出鞘，一朝開放便留香”的方式來理解，它需要多年的積累才能取得創新突破。創新更多地是需要學生通過獲得一個個微小的創新成果來感受，有更多的機會將理論知識向應用實踐遷移，并在此過程中提升創新能力。

（二）優化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全過程

人才培養需要教育教學各環節互相配合協作才能實現目標，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應注重以下幾點：（1）在選拔過程中，應實施弱選拔—強培養的模式。從人人成才的培養理念出發，將學生是否對培養方式有興趣，能否有毅力堅持作為選拔的標準，引導學生加入培養計劃，在培養過程中通過相對嚴格的方式進行。通過這樣的方式，使學生能意識到興趣驅動和毅力堅持才是造就創新人才最重要的品質。（2）在課程設計上，將理論與實踐的雙向遷移貫穿教學內容。對于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來講，課程教學要體現能力培養的高階性，要實現理論性為主的課程內容和實踐應用場景多維度雙向遷移和互動構建，在此過程中實現跨學科知識綜合分析與應用能力、批判性思維能力等能力的培養和提升，最終實現自主深度學習的課程教學目標。（3）在第二課堂與實踐教學過程中，要以項目式學習為主要載體，通過參加各類創新創業項目、教師科研項目、社會實踐項目等，不斷提升創新能力。學生參與項目式學習是以問題為導向作為出發點的，有助于打破學科本位的思維壁壘，提升學生的學習主動性。在解決問題、實現目標的過程中推動學生實現自我知識建構和自主深度學習，通過自我設定目標、自我追求卓越掌握能力來提升主動權，真正實現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理念。

（三）構建有利于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教育教學環境

人才培養需要良好的教育教學環境來保障，無論學生、教師還是培養單位的政策引導都應向推動拔尖創新人才更好成長聚焦。對于學生來講，要充分理解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教育理念，對各類教學改革的設想初衷有充分的理解，要在思想上、行動上和教師、學院的教學改革措施同向而行。例如，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教學理念得以實施的重要前提是學生自己要意識到自身是獲取知識和提升能力的主體，如果仍然以接受知識的客體來應對學習，那么這一理念從根本上是難以實現的；對于教師來講，要在培養模式的各環節上落實以學生為中心，要鼓勵、引導、啟發學生提升專業興趣，樹立自主學習意識，提升獨立完成各類項目的能力，教師應把握學生在不同年級普遍存在的心態變化規律，深入了解學生面臨的各類困惑，助推學生成長成才；對于培養單位來講，要為應用型拔尖創新人才提供政策支撐，尤其在評價導向上要體現新的教育教學理念。

在對學生的引導評價中，應更多地設立以創新成果導向為依據的獎勵。現行多數高校通用的以考試成績和參加各類活動次數為定量依據的獎學金評定方法，實際上是難以有效激勵創新活動的。創新不可預測，需要學生從志趣出發，以非功利的心態投入，最終才能有一定的成果產出。因此，應鼓勵高校設置一些創新獎學金，不設置過多的前置條件，以創新結果為核心評價標準。在獎學金發放形式上，也應減少直接的物質獎勵，以支持訪學交流、參加學術研討會等方式開展。這項改革的主要目的是要降低目前高校普遍存在的學生功利性學習的現象，防止將高中的“卷成績”“卷排名”移植到高校，與自由探索的創新活動完全背道而馳。在教師的評價考核層面，要切實地改善重科研、輕教學的弊端，在教學評價中也要改變重課堂教學、輕第二課堂的傾向，尤其要將輔導學生參加創新項目，取得創新成果作為教師崗位考核的重要依據，以此來鼓勵更多的教師投入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中，為拔尖創新人才創造最佳的學習環境和育人生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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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ra’s Essence， Misconceptions， and Practical Path of Cultivating Application-oriented Outstanding Innovative Talents

LIU Zi-qianga， LI Jingb

（a. School of Economics， b. School of Management， North Minzu University， Yinchuan， Ningxia 750021， China）

Abstract： The cultivation of application-oriented top-tier innovative talents serves as a critical pillar in supporting the advancement of new， high-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within our nation. It is also a pivotal aspect for enhancing our system of nurturing such personnel and an essential medium to further catalyze the transformation of talent development methodologies. To more effectively foster application-oriented elite individuals， it is imperative to rectify the misconception that application-oriented expertise equates to the preparation of vocational-level talent， and that top-tier innovation capacity is exclusively aligned with exceptional students， thus restricting the innovative potential to a unidimensional scope. We must instill and promote an educational philosophy that posits every individual has the potential to excel， is student-centric， and outcome-focused （Outcome-Based Education， OBE）. We must optimize the comprehensive process of talent development， encompassing student selection， curriculum construction， co-curricular activities， and practical instruction， to establish an educational milieu and ecosystem that foster the growth of application-oriented top-tier innovative talent， nurtured by the tripartite collaboration of students， educators， and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

Key words： application-oriented; outstanding innovative talents; personnel trai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