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運用文獻資料法、邏輯分析法及文化變遷研究中的剖面分析法、歷史復原法等研究方法,探討武術攻防屬性演變進路。研究認為武術攻防屬性在“天圓地方”“天崩地裂”“開天辟地”3個階段分別呈現強化、弱化以及隱藏的演變進路。在此基礎上,展開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武術發展的思考,認為武術發展應該掙脫西方體育束縛,以中國式現代化思想為理論依據,確立以我為主的武術發展道路;堅定文化的自覺、自信、自強和自立,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新武術發展模式,汲取世界各民族體育文化的有益因子。
關" 鍵" 詞:民族傳統體育;武術攻防屬性;中國式現代化;文化變遷
中圖分類號:G85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24)04-0032-09
The evolution approach and realistic reflection on the offensive and defensive attributes of Wushu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change
WANG Yongqian1,WANG Guozhi1,YAN Min2,HAN Zheng1
(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215021,China;
2.School of Wushu,Shandong Sport University,Jinan 250102,China)
Abstract: Using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 logical analysis, and profile analysis and historical recovery in the study of cultural change, to explore the evolution approach of the offensive and defensive attributes for Wushu. It has been believed that the offensive and defensive attributes of Wushu show the evolution approach of strengthening, weakening and hiding in the three stages of \"round Heaven and square Earth\", \"Heaven rends asunder and earth cracks\" and \"the creation of the world\" respectively. On the basis of this, this study starts thinking about the development of Wushu in the process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and then holds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Wushu should break away from the shackles of western sports, and take Xi Jinping's Chinese modernization thought as the theoretical basis to establish a self-oriented developmental road for Wushu; to firm cultural consciousness, self-confidence, self-reliance and self-reliance, rooted in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nd to innovate developmental model for Wushu, and absorb the beneficial factors from national sports culture in this world.
Keywords: traditional national sports;offensive and defensive attributes of Wushu;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cultural change
“搏殺之術”的刻板印象,“旋轉跳躍”的藝術形態,“內外兼修”的健身理念,不禁讓人發出疑問:究竟什么是武術?李澤厚[1]認為:“對于一個事物,應該抓住它的最基本的東西,確定它的歷史地位,這樣也就了解了它。”而關于武術的“最基本的東西”,劉文武[2]則認為:“‘攻防’可以統攝整個武術內容的動作屬性,無論是功法、套路還是格斗,只要屬于武術,都具有攻防屬性。”隨著社會發展、文化變遷,武術衍生出多種表現形式,派生出多元化的社會功能,而這些功能的實現都立足于“身體攻防活動”之上,這種不具備擊打特征的“攻防”是“技擊”隨著人類文明的高度發達而產生的進化和升華,在當下的語境中武術攻防屬性涵蓋“技擊”,卻又不止步于“技擊”。另外,一直將“技擊”置于武術現代發展的語境中會誘使大眾囿于“打”的場域,無法對武術形象展開準確定位,產生對武術的“誤讀”,從而會割裂武術演進發展的歷史、忽視人類進步和文明的進化。
所以,理清武術攻防屬性的歷史演變更適合展開關于“武術是什么”“武術的演變軌跡”以及“武術未來發展”的探索。
1" 理論基礎與相關概念界定
1.1" 武術攻防屬性的概念界定
武術攻防屬性是貫穿武術所有內容的核心屬性,但是任何一種表現形式和內容都不足以完整概括武術攻防屬性,研究所指的武術攻防屬性是囊括武術所有內容和形式在內的攻防屬性。另外,“信息網絡”“現代軍事”“球類運動”以及世界上的其他武技都具備攻防屬性,因此有必要對武術攻防屬性作出界定。
武術攻防屬性與“信息網絡”“球類運動”等領域的攻防屬性相比,其產生至成熟的過程始終圍繞“技擊”,更為詳細地說是通過身體或手持器械做出“非攻即防”的動作,達到對彼方身體造成傷害或限制行動的目的。而武術攻防屬性較之其他武技的攻防屬性,雖然目的相似,但“如何攻防”是一項文化事實,武術攻防屬性的“技擊”蘊含深厚的中華傳統文化內涵和古代哲學思想。所以,武術攻防屬性的產生、發展和成熟的過程是“身體攻防”和“傳統文化”交織并進、互相影響的過程。另外,從身體哲學看,人是“身心合一”,身體是“我思故我動”,而“思”則是來自人類以身體為窗口對自然的感受、適應以及超越所產生的知識文化、哲學思想,“身體攻防活動”被放入中國人傳統的“思”,所以武術攻防屬性中的“身體攻防”與“傳統文化”就如同“身心合一”的人,不能二元分離。因此,研究闡述的“武術攻防屬性”是以“技擊”為支持背景,以“傳統文化”為理論支撐,通過身體攻防表現出的一種身體文化。
1.2" 以文化變遷作為研究理論的介入
武術攻防屬性的演變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隨著社會文化環境的變遷呈現出緩慢、局部且持續的特征,很難從時間和空間上用具體的年代、地域作出詳細的劃分。與此同時,武術攻防屬性的演變圍繞人的歷史需要,取決于人的價值觀,“而價值觀則處于文化的核心位置”[3]304,這為將武術攻防屬性的演變置于文化變遷的場域之中展開探索提供合理性依據。
文化變遷泛指文化整體結構及功能的變化[4],而創新為所有文化變遷的基礎,研究變遷的學者們通常認為創新有4個基本變種:長時期的變異、發現、發明、傳播和借用[5]23。武術攻防屬性作為一種身體文化,它的產生、發展以及成熟的過程就是以“技擊”為主要目的,以傳統文化、思想為理論支撐,“身體攻防”進行長時期積累、變異的一個過程。而“堅船利炮”等熱武器的傳入就影響武術作為“技擊術”的發展,從而改變了武術攻防屬性的存在特征,這種變遷形式就涉及外來文化的“傳播”以及對其的“借用”。
武術從“技擊”到“體育”再到“藝術”,已然成為武術發展的事實,為了洞悉事實和現象背后隱藏的諸多問題,從更深層次挖掘武術攻防屬性演變的原因和規律,就有必要將文化變遷作為研究理論介入研究之中。
1.3" 文化變遷階段劃分的理論依據
回眸歷史,在中國傳統文化孕育下,武術攻防屬性以具有“兩兩相當”擊打特征的身體攻防作為主要內容,此時武術攻防屬性的變遷主要取決于文化系統內部的“發明”和“發現”,需要以穩定的傳統社會文化環境為前提。葛兆光[6]332-345認為:“中國古代‘天圓地方’的天與人倫行為、知識體系、政治權力的合法性與合理性統統有關。”在終極依據——“天圓地方”的宇宙觀沒有崩潰之前,知識和思想世界就沒有“意料之外”的突然變化,沒有“出乎意料”的驚人斷裂,一切都在已有的知識與思想中推衍、綿延與擴張[7]41。因此,將“天圓地方”作為武術攻防屬性變遷的首個階段。
當西方舶來的新穎事物和相對先進的科學技術打破了中國穩定的傳統社會文化環境后,為借用西方文化提供了契機,武術從“暴力行為”的專門工具轉向“強種強國”的救國利器。這是由于傳統社會文化環境的失衡,正是葛兆光[6]332-345提到的:“西方科學技術對傳統宇宙觀的沖擊使中國古代的知識、思想和信仰的合理性依據產生了連鎖坍塌,對中國傳統社會文化環境的沖擊可謂是‘天崩地裂’。”因此,將“天崩地裂”作為武術攻防屬性變遷的第2個階段。
新中國成立后,國家的獨立自主使得文化主體性有了依托,此時武術攻防屬性的變遷取決于國家的主動選擇和發展,國家富強、民族復興、社會安定以及人民幸福對武術提出了新的時代命題。新中國的成立奠定了知識、思想和信仰的新基石,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緊密融合,造就社會主義的文化環境,這一空前偉大的事業可稱之為“開天辟地”。因此,將“開天辟地”作為武術攻防屬性變遷的第3個階段。
2" 天圓地方:武術攻防屬性的強化
“關于宇宙空間的知識和歷史時間的知識,就是古代思想的基礎。對于天象的凝視、觀測和體驗,形成了古代中國人關于宇宙空間的知識,這些知識給中國思想世界提供的是一種經驗與技術上的合理性知識”[7]26。中國古人以“天圓地方”的宇宙觀念作為托起古代社會文化環境的基石,用永恒不變的“天”來作為一切知識、思想和信仰的終極依據。正所謂“天不變,道亦不變”,只要“天圓地方”的觀念沒有被顛覆,中華傳統文化就會以其為原點不斷延伸。在這個時期,社會動蕩不安,民眾飽受軍事戰爭、民間私斗以及外族侵擾的折磨,而武術無疑是保存生命、維護利益的“利器”。所以,“天圓地方”時期,武術攻防屬性以技擊為主要目的,以傳統文化為理論支撐,不斷拓展身體攻防的內容,使武術攻防屬性得到持續強化。
2.1" 文化隔離的封閉,造就武術攻防屬性強化的環境
武術攻防屬性之所以在“天圓地方”階段被不斷強化,得益于中國傳統文化的深遠影響和古代社會發展的現實需要,而傳統文化的穩定性及其影響力的權威性,與文化隔離機制息息相關。文化隔離是指“把各民族的文化活動局限在一個自我封閉的環境,導致相互間的隔閡甚至長久地隔絕”[8],由此形成的藩籬造就了武術攻防屬性強化的文化環境。
回眸武術攻防屬性的強化進程,原始時期和氏族社會的人類為了生存進行的搏殺行為還不具備文化內涵和民族特色,而先秦時期出現區別于軍事武藝的人體文化現象,即角力手搏,也有《莊子·說劍》中提到“夫以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后之以發,先之以至”[9]17,表明此時的武技已經開始受到傳統文化的影響。到秦漢時期,出現《劍道》《手搏》等關于“劍術”和“拳法”的專著。兩宋時期,在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的雙重壓迫之下,民間習練武術抵御敵人,為“身體攻防”與“傳統文化”的緊密融合奠定群眾基礎。明清時期門派林立,出現各具特色的拳種和冠以拳名的套路,富含中國哲學的武術理論著作相繼問世,例如《劍經》[10]和《太極拳論》[11]中皆提到融合中國哲學的攻防理論,《萇氏武技書》[12]和《陳氏太極拳圖說》[13]的開篇先提及陰陽學說等傳統哲學思想,而后才展開武術技法的論述。“明清武術典籍中所蘊涵的傳統文化精髓,為武術運動鮮明的文化特色注入了新的營養”[14],使身體攻防脫離野蠻廝殺以及毫無招法的自然反應。
在文化隔離機制造就的傳統社會文化環境中,武術攻防屬性以“技擊”為主要目的,身體攻防的內容被不斷擴充,攻防理論從“單薄”到“厚實”,攻防技術從“粗略”到“精致”,武術攻防屬性的強化緊密契合著中國傳統文化,成了能夠“下學而上達”的踐履之術[15]。
2.2" 頻繁的暴力行為,提供武術攻防屬性強化的條件
穩定的傳統文化環境是武術攻防屬性得以產生、發展和成熟的前提,但使其強化的核心則取決于中國古代社會的現實需要,即暴力行為。“古代中國的暴力行為主要包括事關君主社稷的‘公戰’和只受特定社會和個人因素左右的‘私斗’”[16]11。
在古代軍事戰爭中,負堅持銳、戰馬突馳、軍陣掩進的場景,閃展騰挪、吞吐開合、起落鉆伏的武術幾乎派不上用場,但是武術攻防屬性強化離不開軍事戰爭的影響。一方面,正如《國語》[17]200有言:“于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于出眾者,有則告知。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國家會選拔招募民間具有“技擊”才能的武者為“公戰”服務,給予其封官加爵的機會,而優勝劣汰的武舉選拔制度刺激了武術攻防屬性的強化。另一方面,民間向軍事戰場輸送武者的同時,軍事武藝也會為民間武術活動提供實踐環境和生存空間。例如,《國語》[17]13中提到的“三時務農而一時講武”,這種“戰時為兵,平時為民”的武備制度促進了民間武術與軍事武藝的融合,為民間習武之人的技擊能力和武術攻防屬性提供了強化的必要環境。再者,有些具備軍事武藝的將士回到民間,將“大槍”等部分軍事武藝的內容作為民間武術功力訓練的手段,抑或“脫槍為拳”將手持器械的攻防轉變為身體的直接攻防,促進軍事武藝與民間武術的融合。
國家公戰不僅為武術提供了生存空間以及在戰場上廝殺實踐凝練的身體攻防知識和思想,使武術攻防屬性始終以“技擊”為主導,不斷汲取傳統文化、思想為“身體攻防”提供理論支撐,促進武術攻防屬性的強化。
2.3" 宗法制度的內傾,促進武術攻防屬性強化的發展
先民居住地主要位處中原,經濟來源依賴農耕,這種地理環境和經濟模式形成了穩定的生活結構,造就了以血緣為紐帶的宗法制度。“血緣宗族不僅僅是一種社會關系的體現,而首先是一種政治組織”[18],以血緣為紐帶的宗法組織或虛擬血緣關系的準宗法組織都具有外向相斥和內向凝聚的傾向[16]13-14。這兩種傾向對武術攻防屬性的身體攻防內容的縱深拓展,以及身體攻防與傳統文化內涵的緊密融合起到重要的作用。
相鄰的宗族利益糾紛在所難免,爭奪土田、水利、碼頭甚至風水墳地成為宗族之間暴力行為的導火索[19]。所謂“一人習武,可以保身;一家習武,可以強族”[20],宗法和準宗法組織對武術技擊功能的需求和強化,使武術攻防屬性獲得直接強化條件。除此之外,在宗法與準宗法組織中武術的封閉傳承模式使武術攻防屬性得到“精于一隅”的縱深發展。元代統治者風行雷厲的“禁武”,使武術界存在的常態化擂臺交流機制喪失[21],而武術作為一種能夠維護自身利益的特殊技能,自然就成了“不可輕傳之秘”,再根據宗法組織內向凝聚和外向相斥的特點,武術便囿于宗法組織或準宗法組織內部進行秘密傳承。這種封閉性的傳承機制缺乏與其他派別的習武者橫向交流的機會,只能根據自身的條件和對身體攻防的不同理解,沿著他們各自側重的方向縱深發展。形成諸如“山東李半天之腿、鷹爪王之拿、千跌張之跌”[22]等精于一隅的技術,“以柔克剛太極拳、倚型喻勢螳螂拳、動訊靜定查滑拳”等各具特色的拳種。
綜上所述,在穩定的傳統社會文化環境中,武術攻防屬性圍繞現實需求和傳統文化得到不斷強化,這個過程并沒有借用其他地域、國家和民族的文化,而是獨立的發明和發現。“發現”是指“將過去不為人所了解的事物變得人所知的行動,而“發明”則是對先前存在的材料、條件和風俗的新綜合”[5]23。武者對先前不為人知的身體攻防技術的縱深探索就屬于“發現”,而諸如象形拳此類拳術,巧妙地將動物和醉漢等本來與武術毫無關系的動作與武術結合在一起[23],這正是文化內部發展變遷中的“發明”,使二者在空間上和心理形象上進行了融合。
3" 天崩地裂:武術攻防屬性的弱化
關于宇宙空間的知識和歷史時間的知識,就是古代思想的基礎[24],而系統、精確和實用的西方科學知識很難像西方的倫理道德觀念一樣被解釋、轉化、并納入傳統知識體系中,成了滲透和瓦解中國傳統知識、思想和信仰世界的契機[6]337。西洋天學的傳入使中國古代的士人產生了強烈心理震撼,舶來的西方文化打破了穩定的傳統社會文化環境,而“在一個‘失去平衡’的系統中,會比一個比較整合的系統更可能發生借用”[5]35。“天崩地裂”后,列強侵略、國民羸弱,被“鋼槍火炮”打敗的“武術”轉身奔赴“強健國民身體、培養尚武精神”的戰場,武術被羼入西方體育元素,在借用西方體育文化的過程中,武術攻防屬性被弱化。
3.1" 堅船利炮的威脅,打破武術攻防屬性的原生環境
“堅船利炮”對“刀槍劍戟”似摧枯拉朽,西方國家用武力打開中國封閉的國門,也打破傳統社會文化環境的穩定格局。鴉片戰爭以降,清廷掀起了一股仿造船炮的熱潮,這是“中國最初所表現出來學習西方的意向[3]329”,在借用西方知識文化、科學技術的同時也促使中國社會的變遷。
“變遷”孕育“變遷”,文化系統中的某一部分變遷都可能會導致其他部分的相應變遷[5]40。“鋼槍火炮的出現,使武術技擊失去了國家的支持,對技擊能力造成了一定的影響”[25]。“武舉制”在1901年被正式廢止,軍事武藝在戰場上僅蜷縮于“短兵相接之時的五尺之地”,民間習武者通過“武舉制”封官加爵的途徑被切斷,此時武術的“技擊”特征被淡化,武術攻防屬性較之“天圓地方”時期呈現出弱化的特征。當發展中的群體開始獲得一個較現代化生活方式的基本東西時,他們總是接受一系列的技術而不是一個孤立的文化特質[5]37,堅船利炮也讓中國看到了西方軍事人才的培養體系。例如,“北洋水師學堂以西式的課程內容為主,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武術的開展”[26]29。但是,隨著甲午海戰北洋水師的覆滅,清政府意識到僅憑借“堅船利炮”不足以在戰爭中獲得勝利,擁有意志堅強、能征善戰的士兵才更為重要[26]76。因此,旨在培養國民“尚武精神”的“中華新武術”應際而生。“中華新武術”是從龐大的傳統武術體系中挑選具有代表性的套路,對傳統套路的結構進行了大膽改革,歸博到約,化繁為簡,編成武術操,形成較系統軍事訓練教材[27],較之傳統武術更加適用于軍隊、學校以及社會的集體學習和操練。
“中華新武術”這種標準化武術形式,不僅借用西方體育元素,也將豐富、多元且具備個人和地域文化特色的“身體攻防”動作進行了裁減,使武術攻防屬性中的傳統文化內涵失去一部分載體。這種以“技擊”為支持背景,以“傳統文化”為理論支撐,通過“身體攻防”表現出來的身體文化被逐漸弱化。
3.2" 文化模式的革新,改變武術攻防屬性的價值功用
“在西方堅船利炮威脅下,中國為了生存放棄了文明評價上的獨自立場,也放棄文化與價值上的傳統觀念。中國人開始從以倫理道德為中心的文明優劣觀轉變到以強弱為中心的文明優劣觀。”[6]463“鴉片戰爭”就猶如一場“外科手術”,將“自強”和“求富”移植到中國人的心中,如何富強成為國之所向。梁啟超認為:“立國者茍無尚武之國民,鐵血之主義,則雖有文明,雖有智識,雖有眾民,雖有廣士,必無以自立于競爭劇烈之舞臺”。為使中國擺脫殖民困境,改變羸弱窘境,武術與科技、教育等領域一同肩負起挽救民族危機的艱巨使命。
梁啟超[28]認為:“我民族武德之斫喪,則自統一專制政體之行始矣。統一專制政體,務在使天下皆弱,唯一人獨強,然后志乃得逞,故曰,一人為剛,萬夫為柔。”在眾民皆弱的古代,武術是武者行俠仗義的“利器”,其中承載著絕不忍受壓迫、敢于反抗不公的精神。另外,擁有強悍的身體、心理素質是技擊的基本條件,提倡國民習武能夠振奮已經萎靡低落的民族士氣。但是,誕生于傳統社會的武術攜帶的“污垢淤泥”限制了自身價值的發揮,亟須改變其中不符合新時代語境的文化特質,剔除舊武術攜帶的“門派之見”“江湖習氣”等詬病。于是,“精武體育會”“中央國術館”等群眾性武術團體應際而生。
這類武術團體的出現使武術的傳承對象由師徒轉向師生,此時武術主要價值是強健國民體魄、振奮民族精神,使之擁有不懼西洋壓迫,能與之競爭、抗衡的堅毅心理,以滿足“強種強國”的迫切需求。而近代的時代特征就如奔雷閃電似地追趕世界的腳步,武術的班級授課也使“十年磨一劍”變成“照葫蘆畫瓢”,所教授的武術內容難以深入到武術攻防屬性的核心層次。武術功用價值、生存空間發生轉變的同時,身體攻防蘊含的傳統文化內涵正在逐漸喪失所能依附的載體。另外,“土洋體育之爭”促使的“武術科學化”,導致武術開始借用近代西方的生理學、力學等方法對“身體攻防”進行重新解釋和改造,此時作為武術攻防屬性表現形式的“身體攻防”開始轉向以“強健體魄,振奮精神”為支持背景,以西方自然科學知識為理論支撐,武術攻防屬性在如此境遇之下不得不被弱化。
3.3" 傳統模式的阻滯,維系武術攻防屬性的弱化狀態
武術攻防屬性開始弱化,而非隱匿、消失,正是由于傳統文化模式的阻滯使得舊文化模式與新文化模式并存,維系了武術攻防屬性的弱化狀態。當一種新方法抑或文化出現在人們視野中,傳統觀念使他們不能立即舍棄原有的工具或文化。
由于傳統文化模式的阻滯,在武術向體育領域轉型過程中,一部分人認為作為“國粹”的武術,在面對西方體育文化挑戰時應該被極力維護,從而鞏固、平衡已經被動搖的傳統社會文化環境;另一部分人認為提倡武術是在“開倒車”,并質疑武術是否具備社會發展的價值需要。這兩種囿于極端文化立場而產生的偏頗之論,導致武術在不同人群、地域中一邊被剝離出傳統形態,一邊還維持著原來的內容和模式。在民間,也有武者以技擊為目的,按照傳統武術原來的傳承模式、內容以及體系進行習練和傳承。在軍事上,孫中山先生強調:“自火器輸入中國之后,國人多棄體育之技擊術而不講,馴至社會個人積弱愈甚,不知最后五分鐘之決勝,常在面前五尺地短兵相接之時”[29]。體育方面,“強毅國民”“增進健康”已經成為此時習練武術的主要目的,但在中央國術館舉辦的“全國國術考試”中還包括“兩兩相當”的徒手、器械的對抗比賽[9]112,在1923年馬良等人發起的“中華全國武術大會”中,競賽內容“有體現攻防技擊的率角和拳術、器械的套路單練和對練”[9]117。這表明“技擊”仍然沒有徹底泯滅。
綜上所述,傳統的知識、思想和信仰的基石——“天圓地方”的宇宙觀崩裂后,武術不再以技擊為主要目的,生存領域開始從軍事轉向體育,失去了武術和武術攻防屬性誕生、發展的傳統社會文化環境,將原有的身體攻防內容進行標準化以及體育化改造。盡管,傳統文化模式的阻滯導致的文化重疊減緩了武術攻防屬性的弱化進程。但是,“隨著西方文化在中國社會地位的不斷提升,在‘賽先生’和‘德先生’越來越成為主流意識形態的情境中,中國傳統武術在這場“土洋體育論爭”中無奈地走進了另一種境遇和另一種天地”[30],西風鼓蕩之下,武術攻防屬性被弱化是必然趨勢。
4" 開天辟地:武術攻防屬性的隱藏
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國人民經過28年的艱苦奮斗,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緊密融合,為中國的知識、思想和信仰奠定新的基石,國家的獨立自主也使得文化主體性有了依托,新中國的成立可以稱之為“開天辟地”。新中國成立后,“必須使廣大工農群眾,更好地勞動、發展生產,保證國家經濟的不斷增長。這就需要人民具有健康的身體、堅強的體魄和社會主義的優良品質,要求體育工作必須積極地為國家總路線服務”[31]12。對于武術的發展而言,如何服務國家發展的總路線成為新時代命題。在這個階段,武術攻防屬性的變遷是主動和有目的地介入西方體育文化的過程。
4.1" 國家生產對人民健康的需求,邊緣武術攻防屬性的技擊功能
新中國成立后,人民的身體健康對社會生產和促進國家綜合實力提升具有時代意義。武術作為民族傳統體育具有強身健體的價值功用,所以“中央體育擬設專門機構著手研究和整理,以便正確地推廣和提倡”[31]8。但是,“一些武術團體隨意建立,有的搞封建迷信活動,還有甚者被反革命分子利用”[32]6。為此,中央體委黨組指出:“關于武術,當前只能進行一些整理和研究工作,提出可以推行的項目,剔除那些對健康有害的,違反科學原理的、封建迷信的東西”[31]24,自此,對武術活動開始“收縮整頓”。1956年劉少奇副主席指出:“要加強研究,改革武術、氣功等我國的傳統項目”[32]7。
目的是行動的先導,此時武術的主要價值是促進人民身體健康,所以選擇合適的內容、方法進行普及是促進大眾身強體健的前提條件。因為技擊是武術“演法、練法、打法”逐步進階的最后環節,所以技擊內容反而成為普及工作的一種“累贅”。但是,不涉及技擊內容的武術就失去了理解武術攻防屬性這種身體文化的語境,武術中的身體攻防就成了一種無法驗證的“假設”。長此以往,就會出現兩種結果:第一種為“彼不知”,即“身體攻防”通過習練者的身體活動表現出來,但是身體攻防的含義、意識包括支撐身體攻防的文化內涵隱藏在習練者心中,習練者之外的人則無法察覺;第二種為“己不知”,即習練者自身也不知道技術動作的攻防含義,只是按照武術套路規定的動作路線進行模仿,而非有意識地將攻防含義對象化為身體活動,此時武術攻防屬性被自己的“無知”所掩蓋。
或許,有人認為武術套路中“拳、掌、勾、肘、腿、膝”的攻防演繹非常明顯,何談武術攻防屬性之隱藏?武術攻防屬性經過幾千年“靈與肉”的實踐和積累并非簡單的幾種拳腳動作,精妙、圓曲的“身體攻防”失去了文化內涵和技擊拳理后,只不過是繚亂復雜的身體活動罷了。
4.2" 國際交流對武術競賽的需求,促進武術身體攻防的夸張化
1953年11月17日,中央體委黨組《關于加強人民體育運動工作的報告》提出:“我國的運動成績雖然稍有提高,但離國際水平很遠,因此在歷次國際體育活動中皆形成我國體育運動水平與我國家地位不相稱的情形。”[31]7通過參加國際體育競賽可以彰顯國家綜合實力,而武術作為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項目,走向國際舞臺能夠增強中國文化的國際影響力。
武術與西方體育文化主動融合,以體操作為模仿范本,確定了“難度大、質量高、形象美”的發展方向。追求“美”的競技武術套路不僅具備“己不知”和“彼不知”兩種攻防屬性隱藏模式,而且“藝術化”的表現形式還會增強隱藏的程度。競技武術演練者放大身體攻防中的“開合”“虛實”“剛柔”等矛盾變化,將“弧線”擴充,“直線”拉長,并在“拳勢”之間增加難度動作,形成巨大的視覺張力對觀眾心理產生美的極致沖擊。而武術攻防屬性以技擊為支持背景,注重身體攻防之間的矛盾之小,盡量縮短攻擊與防守之間的轉換時間,以求“致人而不致于人”。所以,夸張化演繹的身體攻防與追求“打”的身體攻防在技術表現和文化內涵方面呈現出相悖的特點。所以,在競技武術對身體攻防進行夸張化演繹的同時,“藝術性”掩蓋“身體攻防”的最初文本意義,人們失去了理解武術攻防屬性的傳統文化語境和技擊背景,武術攻防屬性被隱藏起來。
“1989年正式頒布實施《武術散手競賽規則》,全國散手比賽也同時正式登臺亮相”[9]126,武術散打是中國武術與西方拳擊在中國大地上交融產生的新文化。武術散打經過幾十年的競賽發展,已經形成屬于自己的身體攻防技術體系,并且有新的思想和戰略指導身體攻防活動,較之武術傳統的身體攻防更適用于擂臺競賽,但無法表現出傳統武術的攻防應用,這也是武術攻防屬性隱藏的一種形式。
4.3" “文革”期間對傳統文化的破壞,加速武術攻防屬性的隱藏過程
“文革”期間,武術活動基本被禁止[32]117-118,“武術不準談‘技擊’‘勁力’‘攻防方法’,只進行表演性質的武術套路競賽”[33],加速了武術表演性質的發展及其藝術化進程。
武術為從“四舊”中走出去獲得“自由之身”,于是出現“語錄拳”“樣板武術”等符合特殊文化環境的新編套路,并且得到當時國家體委部分領導的高度贊賞:“武術套路中有2/3的時間在空中做動作,十分精彩,希望能夠大力推廣[32]120”,大力倡導表演性質的武術套路促進了武術藝術化的進程。從競技武術套路的競賽規則看,“文革”期間對競技武術套路規則增加“動作難度”的加分項,這是武術套路中身體攻防元素的減少、高難度技巧元素增多的開端。“文革”期間,作為支持背景的技擊和作為理論支撐的傳統文化都被“消滅”,即使身體攻防動作還存在于套路之中,但剩下的只是一具沒有傳統文化內涵和攻防含義的“軀殼”。
這背后的原因正是葛兆光[34]所提到:“人們對于歷史記憶大多有兩種取向,第一種是回溯本原。另一種卻是斬草除根,以發掘歷史記憶的方式反省自身傳統的來源,并把這種連累自己的根挖出來并徹底斬斷。”武術攻防屬性屬于傳統社會文化時期的產物,因此就必須將其放在批判的位置上,給“競技武術”這種新事物騰出發展的空間并凸顯時代的位置。
綜上所述,新中國成立后,為了服務國家生產建設和促進國際交流,突出發展武術的健身和藝術價值,重視身體攻防的藝術和規則的和諧,造成了武術攻防屬性的隱藏。
5" 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武術發展的反思
武術攻防屬性的演變,實則是由社會文化環境的變遷催生的一種反應和創新需求,其強化、弱化以及隱藏是為適應當時的社會文化環境。但是,“當那個社會環境極其復雜、各種矛盾交織在一起的特殊階段過去之后,如果還不撥亂反正,回過頭來解決因矯枉過正帶來的諸多問題,將會出現極其嚴重的后果”[35],而中國式現代化是武術撥亂反正的重要契機。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中國式現代化,深深植根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36]武術攻防屬性是由“傳統文化”與“身體攻防”交織構建的,所以武術現代化發展應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立足于武術攻防屬性。
5.1" 堅定文化的自覺、自信、自強和自立,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競技武術雖然表面“掛滿”中華傳統文化符號,卻無法充分彰顯傳統文化的內涵。所以,武術的現代化發展必須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堅定文化自覺、自信,“尊重歷史,不斷地汲取前人的成果是繼承發揚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途徑”[37]。武術攻防屬性作為“傳統文化”與“身體攻防”的交織,是中國武術的核心內容,中國武術發展根植于優秀傳統文化,就要讓被現代性和藝術性掩蓋的武術攻防屬性重煥光彩,讓優秀傳統文化不僅僅作為一種抽象的概念定格在歷史書籍上,還要使它成為一種具體的行為方式活躍在日常生活中,使武術成為優秀傳統文化的鮮活載體。
堅定文化自覺、自信,將武術發展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并非單純的復古之舉或重復古人,而是從歷史資源中汲取營養,將其納入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加以改造,凸顯武術的民族性和中國特色,從而實現文化自強。在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營養的同時,對武術的知識思想、技術方法置于優秀傳統文化語境之中進行溯源,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擯棄“自古以來”這樣的字眼,代替武術蘊含的中國知識文化和哲學思想。“這要求我們認識傳統武術發展演變至今的規律,主動對傳統武術的演變過程進行反思,尤其是對傳統武術的淵源、發展、未來及其新時代的作用和地位等有清醒認識,并主動承擔起傳統武術新時代發展的歷史責任和使命擔當”[38]。
5.2" 掙脫西方體育束縛,確立以我為主的武術發展方向
西學東漸以降,武術一直被置于體育領域發展,在向“奧運會”進軍的同時,中國武術的傳統文化內涵被逐漸消解,這是否令我們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美國針對中國的《十條誡令》,其中包括“利用所有資源,甚至舉手投足,一言一笑,破壞他們的傳統價值,讓他們向往我們的衣、食、住、行、娛樂和教育的方式”。“文化戰爭”沒有硝煙,能夠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失去對民族文化的認同,河清[39]5在《藝術的陰謀》中提到:“藝術是文化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文化戰爭的先鋒”,而武術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載體[40],也是中國文化的子系統[41],對武術的陰謀,也是針對中國文化的陰謀。在武術“入奧”屢次被拒后,我們按照西方競技體育的標準對其進行改革,武術蘊含的傳統文化被西方競技體育文化代替,歷史根基、文化自信和主體地位逐漸模糊。
武術想要與各民族體育交相輝映,就必須掙脫西方體育束縛,確立發展的主體性。中國式現代化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打破西方現代化話語霸權,開啟人類文明話語共生共存、平等交流的新時代[42],也表明武術發展應該與西方競技體育平等交流,擯棄過度模仿和復制。當然,這并不是說武術不應該進入“奧運會”,正如邱丕相[43]所言:“我們要討論的不是武術該不該進的問題,而是應當如何進的一個問題。”顯然,將傳統武術的身體攻防動作進行拆解,然后再按照西方競技模式進行改造、組裝是削足適履的一種做法,在兼顧武術“民族性”和“時代性”的問題上,無法提交令人滿意的答案。
武術攻防屬性作為武術的核心內容,其弱化和隱藏,也是武術民族性、文化主體性的弱化和隱藏。擺脫西方體育的束縛,確立以我為主的主體地位,就要將武術攻防屬性作為武術未來發展的基礎,將西方體育文化融入進來,為“我”所用,將“中國式現代化”作為衡量武術發展的“標尺”,兼顧“民族性”和“時代性”,站在中國文化和中華民族的立場去觀察、選擇以及吸收世界各民族的優秀體育文化。
5.3" 創新武術發展模式,汲取世界各民族體育文化的有益因子
掙脫西方體育的束縛,將武術發展根植于優秀傳統文化之上,并非“唯我獨尊”,其目的是站在中國文化和中華民族的立場上去觀察、選擇以及吸收世界各民族體育文化的有益因子,創新武術發展模式滿足日益多元的現實需求。
西學東漸以降,武術發展依賴于西方體育路徑,而反觀鄰邦日本,“劍道無意進入奧運會,致力于通過劍的原理和方法的修煉,形成高尚的人格”[35]。武術發展既要學習不為“西風”所動的魄力,也要學會“通變”。“所謂通變,通是第一位的,變是第二位的。那種割裂傳統與現代、將古今對立起來的思維方式是‘不通’的”[39]272。武術在以“我”為主的基礎上吸收競技體育文化發展的“太極推手”和“長、短兵”之類對抗性競技體育項目,無疑是中國武術與西方競技體育文化的互相成就。在長、短兵中“致人而不致于人”的戰術思想,太極推手中“沾粘連隨”“接引發放”的技法,都蘊含中國傳統文化內涵和古典哲學思想。另外,當今武術的發展模式“更多集中于技術的生產、傳播、消費,忽視了技術背后的文化意義,以及文化意義的生產和消費”[44],所以武術發展創新還要重視文化傳承和精神教育價值,闡釋技術背后的文化內涵,兼顧“民族性”和“時代性”。
中國武術在創新發展模式的同時,不僅要確保文化主體地位,還要有源源不斷營養供給。旁觀同樣具備攻防屬性的籃球運動,即使具有“花樣籃球”“花式扣籃”等多種形式,但是籃球運動還是以常規的實戰比賽為主流,不斷進行籃球技術、文化的生產,而其他形式的籃球運動可以從常規實戰比賽中汲取源源不斷營養。傳統武術的各個拳種和技擊環節可以通過圍繞武術攻防屬性,貫穿各環節建構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武術生態系統,滿足競技之需、健身之需、教育之需、文化之需等。所以,亟須建立能夠彰顯民族性和傳統文化內涵的攻防格斗類武術項目為主導,同時“我們需要一個完完全全地屬于中國人自己的本土體育運動會”[37],將武術的發展根植于中國文化和中華民族,面向世界和未來,為人類體育命運共同體貢獻中國體育的智慧。
從武術攻防屬性演變進程中,可以見證中國人的身體智慧以及中國文化的與時俱進,從“天下”到“萬國”,武術經歷由“技”致“道”的升華,也完成從“暴力”到“藝術”的場域超越。誕生于幾千年前的武術沒有被歷史發展的滾滾洪流所吞沒,而是不斷變換形態為人類發展貢獻其多元價值,彰顯武術在面對未來社會文化環境時能夠發揮價值的實力與自信。但是,在武術匆忙走向世界迎合時代發展的同時,武術攻防屬性沒有得到充分表達,武術沒有在多元形式中彰顯民族性和中國特色。因此,在中國式現代化打破西方現代化話語霸權的時空背景之下,應以武術攻防屬性為武術未來發展的核心內容,憑籍武術攻防屬性的演變規律,來探究武術可持續性發展。武術在國際化發展中必須得到本體建構,彰顯民族性,建立起具有中國特色的攻防格斗類項目,不斷進行技術和文化的生產,為武術的多元化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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