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石窟數字化保護現狀與實踐路徑研究

摘" 要：作為世界文化遺產的龍門石窟，窟內造像雕塑群體不僅規模宏大、雕刻精湛，而且雕塑本身及其附屬藝術品內容豐富、題材廣泛，具有東方雕塑藝術的典型性特征。龍門石窟的開鑿已有1500余年，因造像載體材料特殊，極易受到外界破壞，洞窟和石雕都存在一定程度的裂隙和崩塌。對龍門石窟進行數字化保護，可以使石窟資源得到更好更有效的傳承、利用和共享，對我國石窟資源的數字化保護具有典型意義。數字化技術在龍門石窟保護傳承中可以發揮重要的作用，可以向社會公眾傳遞更多文化信息，增加更多的技術創新方式和傳播路徑，這些新的方式和傳播途徑又會與傳統歷史文化資源相融合，再共同造就出新的文化傳播共同體。在當代社會條件下探尋諸多實踐路徑，意在促使龍門石窟文化藝術資源能夠得到更加完善的保護、傳播與傳承。

關鍵詞：龍門石窟；數字化；保護；文化遺產；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J3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444X（2024）06-0078-12

國際DOI編碼：10.15958/j.cnki.gdxbysb.2024.06.011

收稿日期：2024-07-3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藝術學一般項目“中國藝術意境觀念變遷研究”（項目編號：21BA021）；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藝術學一般項目“藝術資源賦能中國式現代化鄉村振興戰略的理論依據與實踐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3BA026）。

作者簡介：

徐子涵，藝術學博士，南京郵電大學傳媒與藝術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江蘇省“333高層次人才培養工程”中青年學術技術帶頭人，研究方向：藝術學理論、文化遺產、數字媒體藝術。肖雨馨，南京郵電大學傳媒與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數字媒體藝術。

龍門石窟代表著中國石窟造像藝術的最高水平，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中的璀璨瑰寶。該石窟歷經北魏至北宋的多個朝代，其建造過程前后跨越700多年，不僅充分展現了中華民族的勤勞與智慧，而且可以通過龍門石窟造像作品，深入了解佛教文化傳入中國后與東西方文化融合的發展變化過程。在當前數字化時代背景下，數字技術已逐步深入到非遺保護的各個領域中?！丁笆奈濉狈俏镔|文化遺產保護規劃》明確提出：“加強非遺檔案和數據庫建設。完善檔案制度，制定非遺檔案和數據庫建設標準和規范。加大對非遺有關文字、圖片、音頻、視頻以及實物資料的搜集、整理和數字化處理，充分運用非遺調查記錄成果，完善非遺檔案和數據庫體系。加強資源整合共享，推動構建準確權威、開放共享的公共數字平臺，推進非遺檔案和數據資源的社會利用?！边m時運用數字化、網絡化、虛擬化技術手段，可以將龍門石窟的藝術內容用動態交互的可視化方式表現出來，通過跨學科、跨領域的交叉融合以及多種媒介的相互配合來豐富交互表現方式，傳統石刻藝術將更容易被大眾所了解，通過動態交互，可以從視覺、聽覺、觸覺等方面，全面激發人們對傳統文化的共情，并以此加強對傳統文化的保護和傳承。本文重點研究公元490—760年北朝至隋唐兩朝石窟造像的數字保護情況。

一、龍門石窟的數字化發展與保護研究現狀

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明確指出：“只是由于屬人的本質的客觀地展開的豐富性，主體的、屬人的感性的豐富性，即感受音樂的耳朵、感受形式美的眼睛。簡言之，那些能感受人的快樂和確證自己是屬人的本質力量的感覺，才發展起來，或者產生出來。因為不僅是五官感覺，而且所謂的精神感覺、實踐感覺（意志、愛等等），總之，人的感覺、感覺的人類性都只是由于相應的對象的存在，由于存在著人化了的自然界，才產生出來。五官感覺的形成是以往全部世界史的產物?！饼堥T石窟的文化價值就是在人類社會自身發展進步的歷史進程中不斷被強化和逐步樹立起來的。

" （一）龍門石窟的文化價值

北魏政權于公元386年在漢族士族的協助下由北方鮮卑族建立，并以佛教為其精神信仰支柱，開挖云崗石窟。太和十七年（493），孝文帝進入洛陽，太和十八年（494），孝文帝在鮮卑貴族的強烈反對聲中借南征名義正式遷都，并下詔禁止“士民胡服”，太和十九年（495），孝文帝宣布宮廷議事禁止使用鮮卑語，深度施行一系列“漢化”政策。受開鑿云崗石窟與北魏孝文帝一系列文化政策影響，龍門石窟也從太和年間開工建設，經南北朝時期直至宋代，元代之后又在明代繼續建設，陸續進行了大規模的造像修繕活動?！段簳め尷现尽份d：“景明初，世宗詔大長秋卿白整準代京靈巖寺石窟，于洛南伊闕山，為高祖、文昭皇太后營石窟二所。初建之始，窟頂去地三百一十尺。至正始二年中，始出斬山二十三丈。至大長秋卿王質，謂斬山太高，費功難就，奏求下移就平，去地一百尺，南北一百四十尺。永平中，中尹劉騰奏為世宗復造石窟一，凡為三所。從景明元年至正光四年六月已前，用功八十萬二千三百六十六?！边@段記載清晰說明了龍門石窟的建造背景、時間、目的、過程和規模。

龍門石窟位于華夏河洛文明發源地，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漢文化的深刻影響。龍門石窟在繼承佛教文化和儒釋道理念的基礎上，藝術境界做到了世俗化的人神合一，并在唐代達到了鼎盛。龍門石窟形態清晰、簡潔，分為毗訶羅窟、露天摩崖大像龕和小像龕，造像主題簡潔集中，主佛形象突出，在洞窟主像之外，還在墻壁上雕有大小不一的佛龕，圖案和造像組成的群雕演繹了眾多的本生故事，窟頂藻井刻有“厭火”的蓮花紋和飛天紋，窟底刻有蓮花紋，造型完整，藝術風格簡潔粗獷。龍門石窟還聚集了華嚴宗、天臺宗、成實宗、三論宗等各個不同佛教宗派風格的造像，也有外國僧人造像甚至道教內容。洞窟中有大量碑碣題記，可謂中國古代民族佛教藝術的完整視覺表達。

龍門石窟也被記為“伊闕石窟寺”，這一名稱來源于伊水兩岸山崖，形如天闕。酈道元在《水經注·伊水》中描述：“伊水又北入伊闕，昔大禹疏以通水。兩山相對，望之若闕，伊水歷其間北流，故謂之伊闕矣。陸機云：‘東嚴西嶺，并鐫石開軒，高甍架峰’。”這段文字敘述了當年人民群眾在伊水兩岸開鑿龍門石窟的盛況。

龍門石窟藝術在廣義上指東山、西山、白園、香山寺四部分中的雕刻文化遺存，狹義則僅指東山和西山兩部分。在此范圍內的建筑、造像、壁畫、碑刻等皆涵蓋在內。龍門石窟現存洞窟像龕數量總計2345個，其中單體造像數量超過11萬尊。造像石刻作品的建造年代主要集中在北魏及唐代，其中唐代造像作品占大部分。

北魏洞窟可按照歷史年代和藝術風格分為孝文帝與宣武帝時期（494—515年）、胡太后時期（515—527年）、孝昌以后的北魏末年（528—534年）、東西魏與北齊北周時期（534—577年）四個歷史階段。古陽洞、蓮花洞、賓陽中洞等為第一個階段的代表性洞窟，數量眾多，藝術價值極高?；矢?、魏字洞、火燒洞等為第二個階段的代表性洞窟，同樣體現了北魏石刻技藝的精湛。路洞等為第三個階段的代表性洞窟，反映了北魏末年石刻藝術的延續發展。第四個階段的代表性洞窟僅有一些小型像龕，雖然在此末期建造活動已逐漸減少，但仍然具有相當的歷史文化和藝術價值。

唐代的龍門洞窟藝術，大致可劃分為三個主要階段：一是初唐時期（618—655年），唐高祖至高宗永徽年間，龍門石窟建造活動逐漸興起，代表性洞窟有賓陽南洞、賓陽北洞等，展現了唐代石刻的早期風格與特點。二是武周時期（655—704年），武則天立為皇后至武周時期，龍門石窟建造進入鼎盛階段，主要有盧舍那大像龕、萬佛洞、極南洞、摩崖三佛龕、看經寺等洞窟，數量眾多，藝術價值極高，代表了唐代石刻藝術的最高成就。這一時期是研究的重中之重。三是盛唐至中唐時期（705—756年），唐中宗至唐玄宗時期，龍門石窟建造活動繼續繁榮，但逐漸趨于平穩。代表性洞窟有擂鼓臺北洞、千手千眼觀音等，繼續展現了唐代石刻藝術的精湛技藝與獨特魅力。

" （二）龍門石窟的藝術內涵

韋應物在《龍門游眺》詩中盡情描繪了龍門石窟的壯麗景觀，展現了其氣勢磅礴、規?；趾甑木坝^形象：“鑿山導伊流，中斷若天辟?！薄熬崂@層阿，千龕鄰峭壁?！饼堥T石窟位于河南省洛陽市的南郊，歷代以來都在政治文化和藝術審美上具有特殊的意義和地位，可從歷史、宗教、視覺藝術等方面進行分析。

印度佛教在漢代傳入我國。沿著“絲綢之路”，從印度的阿旃陀石窟向東傳入新疆，形成了拜城克孜爾石窟群，再東傳至甘肅，又出現了敦煌莫高窟石窟群。云岡石窟最初是北魏初期征調石窟工匠在魏都平城開鑿的。后北魏遷都洛陽，便開始大規模營造龍門石窟群。因受到以洛陽為代表的中原傳統漢文化藝術的影響，石窟藝術自西向東傳至龍門的過程，也是逐漸與中原文化融合的過程，漸趨中國化、世俗化。如西漢時期墓葬的壁畫彩繪和北魏時期的墓志、畫像石等，都形象反映了中外文化的融合。經過這一過程，西來的異域佛教藝術發生改變，逐漸具備了中國本土風格。

以賓陽中洞主佛佛像為例，雖然保留了三世佛形式即云岡曇曜五窟主像形式，但高達8.4米的主佛面部臉型略顯修長，眼睛纖細，眉毛呈半弧形，鼻翼飽滿，嘴角微上揚，形成了一種柔和的微笑。這種佛像體態魁梧、肩膀寬闊，其服飾風格為褒衣博帶式，與曇曜五窟中那種威嚴且表情嚴肅、服飾為右袒或通肩式的佛像形成了鮮明對比。這種轉變反映了“孝文改制”在石窟造像中的體現。從雕刻技藝的角度看，在遷洛之后，其雕刻手法從云岡的平直刀法逐漸轉變為龍門的圓刀刀法。在藝術風格上，從云岡時期奔放、粗獷、充滿神秘色彩的風格，轉向龍門時期精細入微、嚴謹寫實、追求細節的工藝境界。這種轉變不僅體現了技藝的演進，也反映了風格的演變。再以蓮花裝飾紋樣為例，大同云岡石窟中的蓮花裝飾圖像深受“犍陀羅樣式”影響，呈現出鮮明的特征。然而，隨著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北朝雕刻裝飾技藝開始受到南朝裝飾藝術風格的滲透。這一變化在蓮花圖像上尤為顯著，從云岡石窟中粗獷雄渾的蓮花形態逐漸轉變為更為秀骨清像的風格。這種轉變實際反映了時代風格和地域文化對審美裝飾的影響。中原地區的民風中既包含了北方的粗獷，也融合了南方的文雅。因此，在龍門石窟中，蓮花圖像的刻畫線條更顯古樸，似乎未經過多修飾。但仔細觀察，仍能發現其中間或出現的印度風格蓮花圖像。隨著南北朝時期傳統文化融合的逐漸影響，蓮花裝飾線條也開始變得更加柔和、流暢，展現出獨特的美感。

龍門造像演變至唐代，已基本上完成了世俗化和中國化的發展歷程。奉先寺盧舍那大佛本是武則天的象征，其塑造過程可謂匠心獨運。韋機和其他工匠們運用精湛的造像技術，巧妙地運用了對比和夸張的手法，強化了盧舍那大佛作為理想化和美的典范。主佛的螺形發髻、身披的袈裟以及結跏趺坐的姿態，令人畏而不懼，體現了設計建造者對莊嚴雄偉與睿智慈祥兼得的追求。兩旁的脅侍弟子塑像，迦葉像雖已部分風化，但其殘存部分的身高仍達10.5米。從僅存的頭部細節中，我們依然能感受到其作為一位歷經滄桑、莊重沉穩的老僧形象。另一側的阿難像，身高10.65米，則顯得文靜而溫和，衣著樸素，仿佛是一位虔誠的小和尚。然而從另一種視角看，這兩尊塑像實為一老一少兩位文職官員。除兩側弟子外，還有北側屹立、孔武有力的神王，以及面目威嚴的金剛形象，這一組合群雕進一步加深了信仰者對佛法“慈悲廣大、光明如日月”的敬仰。其中，北方多聞天王高達10.5米，身披戰甲，手持寶塔，腳下鎮壓夜叉，其全身武裝與沉穩的神態彰顯出無盡威嚴。而北側金剛力士則赤身露胸，展現出剛烈不羈的風格，氣勢逼人，無疑是戰場上勇猛將士的生動寫照。與上述雕塑群體相映襯的，還有另外兩位上梳雙髻頭飾，下方著云頭履并長裙拖地的世俗少女形象，其人物原型即為出資建造該石窟的贊助人，雖然雕塑本體高度已超過6米，但藝術風格仍顯清新飄逸。這一群雕人物組合之間主次分明，次要人物始終圍繞在主像也即大盧舍那佛周圍，使得這一處于核心地位的主要人物形象更顯威嚴、崇高，讓人瞬間領悟此即圣上天子。

這種群體性雕塑不僅在技術難度上遠遠超越了單體雕塑，而且在前景、中景、后景的景深透視關系處理上，在群體中主次人物關系的表達和組織上，在透過人物形象表現和藝術手法表達的美學精神上，能夠完整表現藝術追求、審美傾向和時代精神的“神妙”精神。“既不在被描摹外物之中，也不在創作者自身之上，而在于促使創作對象和創作主題的主、客雙方之間達到一種契合，在客觀描摹的物象與創作主體意欲表達的意境之間，通過共同交融、創新，建構出一種新的意象，這種新的意象或新形象又超越了所描摹對象的原有形象，也同時超越了藝術家本人意圖，從而使作品達到了蘊含創作者內在精神追求的更高層次的象或神似境界。”這種群體性雕塑形象設計，營造出了一種以美學精神表現人類文化信仰的藝術效果，不僅展現出了大型佛教造像的宏偉與莊重，也融入了濃厚的政治文化意味。整個造像群雕工程規模宏大、設計精巧，形象栩栩如生，堪稱對盛唐時期中國傳統雕塑藝術成就的精彩總結。龍門石窟的雕刻藝術完美融合了藝術與歷史，也成為唐朝從初期向盛期轉變的形象標志。

龍門石窟是社會歷史發展的真實縮影。石窟佛像的造型、雕刻的刀法以及裝飾紋樣的風格變化過程，映射出了外來宗教逐漸與中原文化融合，以及主流審美風格隨時代變革而發生相應變化的過程。

" （三）龍門石窟的數字化發展歷程

龍門石窟數字化是指使用數字化的技術，以文字、圖像和視頻等為載體，記錄龍門石窟的形態及其變化等所有方面，以實現對龍門石窟更好的保護和傳播。將數字化技術應用到龍門石窟的保護、傳播過程中，對龍門石窟文化藝術資源保護的安全性、文化展現傳播的多元化、產業的創新性等，均具有重要價值和實踐意義。

從2005年開始，龍門石窟研究院開展了“龍門石窟三維數字化工程”，與北京大學等單位合作，經過十多年的現場掃描，迄今已完成超過90%窟龕的數據采集工作。2018年龍門石窟研究院與浙江大學合作，運用數字化手段結合雕塑藝術，采用顏色檢測分析和三維數字化等技術，為海外回歸的高樹龕佛首與現有洞窟遺存實現了“身首合一、復位合璧”。在2019年上海第三屆國際建筑遺產保護與修復博覽會上，通過數字化虛擬影像技術，將原本面部殘損的佛像通過虛擬技術進行修復，觀眾戴上VR眼鏡，可以在石窟專區看到龍門石窟萬佛洞觀音像栩栩如生的精彩呈現。不僅如此，龍門石窟景區還在2022年啟動了“龍門石窟智慧文旅數字孿生平臺”，通過對文化遺產的數字化復原、虛擬化展示手段，為游客帶來了不同于以往的全景沉浸式、指尖云游體驗。該展覽運用AI技術和數字孿生技術，以景區全域時空大數據為基礎實現了全域資源數據的時實共享。此后，“復位合璧華光再現——龍門石窟流散文物數據聚合成果專題展”又于2023年在洛陽博物館開幕，該展覽首次聚焦以《文昭皇后禮佛圖》為代表的龍門石窟海內外流散文物，系統展示了近年來龍門石窟研究院運用三維數字技術、通過“數據聚合”方式實現流散文物“身首合一、數字復位”的數字化成果。展覽通過3D打印、三維數字、藝術再現等手段，將深藏龍門的建筑、道教、書法、浮雕等，從洞窟移到了展館之中，將深藏于高墻之內的精美藝術送到了人民群眾的身邊。

（四）龍門石窟的數字化建設現狀

在中國知網中，以“龍門石窟”“數字化保護”“石窟數字化”“石窟保護”為關鍵詞選取精準匹配進行檢索，檢索時間為2024年3月24日，時間跨度為2001—2023年，得到相關文獻統計共計2076篇，剔除征稿和會議通知等無效數據，篩選出500篇論文作為本研究的數據來源，通過將已篩選的數據導出Refwork格式，以計量化軟件VOSviewer選取操作節點關鍵詞制作出可視化圖譜（圖１）。

裴學勝在2012年發表了《龍門石窟奉先寺盧舍那大佛的數字化復原研究》，作者推論：“唐朝統治者期望盧舍那大佛為后代布施恩德，祝福李家王朝長治久安，滿足眾生的祈愿，所以手印中應該有與愿印。”通過考證分析復原盧舍那大佛的手印，從而進行了數字化復原。該文章對盧舍那大佛數字化復原的方法進行了研究，以《華嚴經》為依據，考證了盧舍那佛的含義，分析了龍門奉先寺像龕建造的歷史背景，提出盧舍那大佛的可能形象，并利用計算機三維造型設計等技術手段再現了這一組精美完整的石雕。馬孟郊在2014年發表了《談數字媒體技術在旅游景區中的應用——以龍門石窟為例》，文章認為，可以“利用互聯網用戶多、視角廣、速度快及容量大的優勢，向廣大公眾、甚至全世界宣傳景區，增強宣傳效果，提高景區的知名度”。該文以龍門石窟為例，主要分析了數字媒體技術在旅游景區中的應用優勢與案例，為景區管理部門以及文旅宣傳部門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與借鑒。王中岳在2018年發表了《基于中原文化的旅游景區數字化交互智能導覽研究》一文，文章從用戶體驗和視覺藝術角度，探索了如何運用數字化新方式來使中原傳統文化和景區智能導覽之間交互結合得更融洽。黎毅在2019年發表了《龍門石窟數字化的實踐與探索》，該文認為，“戴上虛擬現實設備后，不僅可以在虛擬洞窟內自由行走，還可以通過傳送、放大、照明、講解等多種感知方式近距離觀察洞窟內每一處細節。”這表明在龍門石窟的保護、考古和展示工作中，數字化技術已經發揮了顯著作用，并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成績。

結合石窟造像獨特的構型特點，這些技術不僅提高了保護的精準度，豐富了考古研究的手段，還為公眾提供了更為生動、直觀的展示方式。同時，這些來自一線的實踐經驗也為龍門石窟數字化未來的發展方向提供了清晰的技術路線，對于文物數字化建設具有指導和示范意義。

二、數字化技術在龍門石窟保護中的重要價值

習近平總書記在出席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時強調指出：“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華文明的歷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更有力地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中國式現代化是中華民族的舊邦新命，必將推動中華文明重煥榮光”，“在新的起點上繼續推動文化繁榮、建設文化強國、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是我們在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饼堥T石窟不僅是熠熠生輝的世界文化遺產，更是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保護好、利用好龍門石窟的現有歷史文化資源，是我們實現文物文化資源的可持續發展，最終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之路。就人類社會而言，人的意識是價值存在的前提，事物的價值是人類的主觀意識賦予的。龍門石窟展現了中國北魏晚期至唐代期間最具規模和最為優秀的造型藝術，代表了中國石刻藝術的最高峰，蘊含著深厚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文化與社會價值。就龍門石窟而言，保護的方式包括原生性保護與再生性保護，原生性保護即對石窟實體的維修與保護，再生性保護則是龍門石窟的數字化保護，即為在對石窟實體維修與保護的基礎上對其進行數字化采集與儲存、數字化復原與再現、數字化展示與傳播。

龍門石窟藝術的載體決定了它不可能是永恒不變的。龍門石窟的開鑿距今已有1500余年歷史，石窟區處于中寒武紀石灰巖巖層，巖體脆弱，構造復雜，巖石本體裂隙、層面裂隙、卸荷裂隙相互交切，地殼運動和自身重力作用在不斷引發洞窟及其中的雕塑造型、背光裝飾、摩崖碑刻等發生漸變、崩塌。87其中，洞窟崩塌不僅會縮短文物壽命，造成歷史信息缺失，也會使洞窟內部產生滲漏水，導致相關的水銹結殼和微生物病害等癥狀。對龍門石窟進行數字化保護，有利于將石窟藝術與現代科技融合，做到永續傳承，同時也是記錄、記載、留存石窟藝術的新形式，能夠大大拓寬龍門石窟藝術的傳播途徑。龍門石窟洞窟造型的數字化保護，擁有非常多的現實意義與理論意義，無論從何種角度講，都是一種發展前進的新路徑。

" （一）數字化采集和存儲技術為龍門石窟保護提供了保障

目前，龍門石窟的保護工作仍主要依賴于傳統記錄和典藏手段。這些文字、錄音、圖像和視頻等媒介確實曾成功保存了諸多寶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但書籍會逐漸發霉、色變，錄音帶會發生磁粉脫落、聲音信息失真等問題，同時圖像拍攝中單一的角度限制，也會影響信息留存與利用的有效性?，F代化的立體掃描、全息拍攝和數字攝影等數字化技術，為當前的龍門石窟保護帶來了全新的記錄方式。同時，光盤塔、磁盤陣列、網絡數據庫、光纖連接和網絡傳輸等數字化存儲傳播技術，也為龍門石窟的保護發展提供了諸多新手段。除此之外，還包括一系列相關規定和協議等管理手段，可多方面有效地實現對龍門石窟的保護。這些現代化的數字化采集和儲存技術，可以把傳統檔案資料轉化為數字化格式儲存在數字磁盤、光盤等介質中，也能通過多媒體網絡數據庫進行存儲管理，并運用信息管理系統進行檢索編目，大大提升整體保護水平。

當前，利用數字化多媒體科技手段對龍門石窟進行真實、系統和全面的記錄，建立檔案和數據庫，已成為龍門石窟保護工程的關鍵內容。龍門石窟不僅包含傳統石刻藝術形式，還涉及歷史文化環境及演變路徑，單一的數字化存儲常常會忽視這些重要特性，造成其文化底蘊和歷史背景的缺失。雖然文字、照片、視頻等傳統記錄方式能記錄石窟構成的部分表面特征，但難以全面、準確地捕捉其立體三維信息。同時，錄像和拍攝等二維數據的可重用性和編輯性較差，信息深度有限?，F代數字信息獲取與處理技術能更有效、更有深度地整理、收集和記錄信息，突破傳統保護方式的限制，實現更高的展示要求和保真效果。這就能夠更安全、長久、完整地保護龍門石窟，為其傳承發展提供強有力的支持。

在實踐中，傳統修復工藝常常產生荷載重、流程復雜和耗時過長等現實問題。在龍門石窟的金剛經洞修復項目中，在處理較大面積坍塌的洞窟修復時使用了3D打印技術，運用數字化采集技術和存儲技術對窟龕開展了預防性保護，探索了數字化技術在龍門石窟金剛經洞修復中的適用性，有效規避了傳統工藝的施工風險。金剛經洞存在缺失、裂隙滲漏水、隨水銹結殼、微生物滋生和泛鹽等多種病害現象。采用數字化采集技術，可以對石窟進行全面的三維數字化掃描，以獲得精確的修復數據；可利用計算機仿真技術模擬窟內光場和溫度場，為修復提供科學依據。可以重點針對坍塌洞窟的關鍵區域，根據測數據運用3D打印技術制作復雜截面和空間結構修復件，并選擇抗老化、防水防腐、耐日曬的輕型材料進行修復，以減緩損壞勢頭。馬朝龍等學者在《3D打印技術在龍門石窟金剛經洞修復中的應用》中提到，

“采用 iReal2E對窟龕崖體進行高精度數據采集，對準精度高達 0.300mm/m，高精度表現洞窟各類細節，保障后續打印修復部件與崖體的吻合度。拍攝時盡量讓相機與采集對象距離相近，保證紋理映射時面積相近的三角面片對應的紋理區域里像素數量相近，減輕紋理走樣。三維數字化數據采集完成后，通過VisualSFM 軟件進行點云處理，合成洞窟的高精度空間模型?！?0通過數字化采集技術獲得的洞窟模型，可以為后續修復部件3D設計、窟龕仿真設計、修復部件的3D打印等工作提供堅實的基礎。

" （二）數字化復原和再現技術為龍門石窟傳承提供了支撐

龍門石窟的保護與傳承之所以面臨巨大挑戰，除了石窟自然風化被裂隙切割，主要還是因為社會生活與生產方式的變遷。隨著現代計算機圖形學、數字圖像處理和虛擬現實技術的成熟，石窟保護有了更多先進的手段和方法。可將龍門石窟信息資源進行數字化處理，轉化為可視化虛擬物品，便于研究和交流。如利用數字動畫技術，恢復、再現和深度解讀龍門石窟的建造過程，通過圖片、視頻、三維動畫等形式實現龍門石窟的可視化，更清晰地重現各個洞窟原貌。同時，結合人機交互、知識建模、場景搭建、動作綁定、真實感角色生成等技術，設定虛擬講解來更好地了解其歷史底蘊和文化環境，實現石窟歷史的虛擬再現和石窟信息的可視化互動操作，讓視覺體驗更加豐富，甚至重現消失或殘損的佛像原貌。此外，借助互聯網或存儲設備，可以將龍門石窟資源數據上傳至網絡共享，實現信息交互，增強對民族文化的對外傳播效能，激發審美興趣，進一步增強民族文化活力。

例如，由龍門石窟研究院主辦，洛陽博物館、西安交通大學人文學院、浙江大學文化遺產研究院協辦，于2023年在洛陽博物館展出的“復位合璧華光再現——龍門石窟流散文物數據聚合成果專題展”，通過56件展品、160余幅圖片，結合高清視頻、3D打印、數字交互展示等多種高科技手段，講述了百年前龍門石窟如何被盜鑿、精美文物如何流散海內外的慘痛經歷。展覽利用數字虛擬技術手段，讓不同歷史時期的流散文物和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殘存造像實現了“身首合一、復位合璧”，生動講述了龍門石窟大家庭“離散·聚合”的中國故事。從百年前國寶流失的苦難到百年后國寶的榮歸、復位合璧，展覽通過視頻、圖表、VR虛擬成像等技術整合了文物資源，傳播了中國聲音，構筑了中國精神，凝聚了中國力量。

在該展覽中，將科研成果通俗易懂地講清楚是關鍵。由于沒有展品支撐流散文物被盜時的時代背景，所以需要綜合運用歷史圖片、時光軸圖表、世界流散文物地圖加說明文字來講清這一史實。同時，由于展品數量的限制，為了能夠完整展示龍門石窟的歷史文脈、文化現狀和藝術價值，該展覽就復原了藻井彩繪，原汁原味地把賓陽中洞搬到展廳，同時在展廳頂部加以全息數碼投影，用人機虛擬交互系統和多媒體影像進行綜合展示，營造出沉浸式交互體驗空間，還原了石窟造像的偉岸場景，形象體現出了龍門石窟的歷史文化價值。

（三）數字化展示及傳播技術建構了文化民主和社會信息共享平臺

在數字技術發展創新的推動下，虛擬展示已融合了圖像、文字、聲音、影像等多媒體形式，并成為容納以上元素，整合虛擬現實的一種創新表現形式和更新傳播渠道的新途徑和新方式。這種技術使得往日深藏在宮廷苑閾之中的珍貴文化遺產，能夠擺脫自身物質性的時空限制，在跨越地理環境、行政區劃、宗教儀式、身份階層的諸多隔閡中，得以以虛擬環境集中展示的方式呈現給每一位社會公眾。通過平面、全景或立體成像，將聲、光等效果并以多角度的方式展現在每一個人的面前，不僅可以使觀眾更直觀、全面地了解文化遺產，還可以豐富文化遺產的傳播和體驗方式，擴大傳播和體驗的受眾范圍，讓“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真正地實現文化民主和社會文化資源共享。以此為契機，社會大眾的整體文化素養得以提升，社會公眾的藝術鑒賞力和民族凝聚力也進一步生成、深化。這一切的前提即為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傳統及其中的經典藝術作品?！凹偃缫粋€人不懂得這些直覺符號，不能感覺到顏色、形狀、空間形式、圖案、和聲和旋律的生命，那么他就同藝術作品無緣。這樣，他不僅被剝奪了審美快感，而且還失去了接近實在的一個最深刻方面的機會?！彼?，擁有優秀的藝術作品，并能夠把優秀藝術作品送到人民身邊，讓人民群眾能夠有機會欣賞經典藝術作品，平等享用這些優質文化資源，不僅是一切的前提，而且還是重要的基礎性條件。

在這種現實背景下，全球傳播作為一種“跨越民族國家地理邊界的信息流動”，其實質是一個打破行政區域和地理限制并傳遞各種數據資源以及文化立場、價值觀念、意見措施等綜合信息的過程。在這一概念下，數字網絡突破了傳統意義上文化全球傳播的物理性限定空間，逆轉了傳統文化實力單向對比下的定勢傳播趨勢，找到了中西文化交流和中華文化海外傳播的新平臺和新路徑，尤其是當下以社交功能為目的的各類社會性、個性化自媒體平臺的崛起，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全球性跨文化傳播，帶來了以技術性創新和民生目的為基礎的突破性機遇和新的變數。同時，反觀現代高技術條件支撐下建構的各種藝術媒介平臺，“大都是以技術手段將各種藝術表現形式集成創新，集中整合在一個媒介平臺之上的綜合性運用模式”，其目的歸結于人類社會便捷、高效的普遍內在追求，“藝術作品給予人的視聽感受也即作品對于社會大眾的綜合觀感的吸引力居于首位；其次是韻味也即觀眾細品之后的作品美學內涵，其中除了包括能夠提供給藝術欣賞者的信息文化含量，還要擁有藝術創作和審美欣賞的主客雙方共同形成產生的新的審美意象，在這種審美意象基礎上形成的藝術意境才是最能震撼受眾心靈的美學要素。”58

在探討龍門石窟的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時，我們可以從三個核心層面進行考慮。首先，利用先進的動畫技術，如三維場景建模和特效渲染，對龍門石窟的洞窟及其內部細節進行精準的數字化再現，為觀眾帶來身臨其境的體驗。其次，建構龍門石窟數字博物館，借助視頻、攝影、動漫等數字技術，以文字、圖片、聲音、數碼圖像等多媒體集成傳播歷史文脈和文化信息。這一博物館不僅是對龍門石窟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存，更是一個便于公眾訪問和學習的平臺。最后，通過整合多種媒介形式的龍門石窟文化遺產信息，并基于數字媒介統一平臺，利用電信、無線通訊、互聯網等現代傳播渠道來打破時空限制，讓更多人能輕松接觸和了解這一寶貴文化遺產。這種新的傳播方式不僅提高了龍門石窟文化遺產的知名度和影響力，也極大地促進了其資源的利用與共享。

數字博物館建設的核心內容是數字化綜合性展示平臺，龍門石窟文化遺產可以在此平臺上順利實現大眾傳播和海外傳播。這種方式將靜態的館藏品以網絡化、虛擬化的途徑實現異地展示，同時也把龍門石窟的建造過程、石窟藝術歷時性存在的美學變化、石窟藝術形態的歷史文化演變和審美觀念變遷等綜合性文化信息，以數字化方式建構出嶄新的藝術數字資源體系，繼而實現網絡空間共享。這種數字虛擬空間向社會大眾展示的是一種模擬石窟藝術現實內容的活態文化。這一類型博物館的發展與普及，必將能夠讓社會大眾更方便地了解、學習和研究龍門石窟文化遺產。

近年來，龍門石窟研究院開創了“友好合作、多軌并一、數據聚合、成果共享”的“龍門模式”，運用數字技術，使流散海內外的精美文物以“數據聚合”方式完成虛擬復原。利用微痕提取，使歷經千年風化而模糊了的題記與浮雕得以清晰再現，既助力文物保護研究，又讓作為中國石刻藝術最高峰的龍門石窟芳華再現。龍門石窟研究院運用新理念、新技術，通過對數字化轉型、沉浸式體驗等方面的探索，開發出了“云上龍門”小程序。目前，小程序的功能列表里涵蓋了“漫游”“探索”“院藏”“外展”“視頻”“微痕識別”“流散遺珍”“石窟保護”“百年光影”9個方面的熱門欄目，信息豐富、學術性強、內容權威，線上的音視頻學習資料隨手可得。通過此小程序，用戶足不出戶就能云游龍門盛景，步入洞窟之中，飽覽學術研究成果，無論是用戶操作體驗還是界面展示內容，都可以使社會大眾得以沉浸式感受到數字技術與傳統文化結合的美妙。

三、龍門石窟數字化保護的實踐路徑

近年來，龍門石窟的數字化保護實踐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其實踐路徑圍繞實現社會文化共享、多方文化資源協同合作、塑造地方文化特色、打造文化品牌等內容，建設了專題類數字化信息資源庫，放大了虛擬可視化技術效能，成功打造了民族文化資源品牌，值得借鑒。

" （一）建設專題類數字化信息資源庫

隨著文化軟實力在推動國家經濟社會發展中作用的凸顯，弘揚優秀傳統文化成為一種時代責任，也成為一種重要的彰顯文化自信的途徑和方式。龍門石窟承載了中華民族深厚的歷史和文化底蘊，借助現代科技手段，我們可以更好地傳承與保護這一文化資源。龍門石窟數字化保護資源體系，可以為歷史文化研究提供有力支撐，還可確保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得到有效保護和傳承發展。我們可以結合計算機編程、數字化圖像采集與處理技術，構建起一整套數字化文化遺產傳承與保護機制，以此實現對龍門石窟文化資源的開發利用。通過打造專題數據庫，將各個洞窟的數字化信息進行分類匯總并建立互相連接，就可以形成一個互聯互通的龍門石窟數字資源庫，并結合地方特色與社會共享。同時還應考慮對龍門石窟石刻資源的數字化升級，形成專題資源庫，提供更為全面和深入的保護，遵循文化藝術發展規律，實現可持續發展和海外傳播。

建立數字資源庫不僅是創新管理方式，更是整合特色文化資源，實現更加精細化管理和傳承傳播的有效方式?！霸粕淆堥T”項目即為構建龍門石窟文化數字資源庫的具體措施。從程序上，通過掃描識別、建檔分類、分析存儲、建模重構文物資料并形成信息化檔案資源，同時，采集海量網絡信息進行大數據分析，依據實際藝術創作環節和工藝技法操作實踐路徑，結合已有文物數據資料構建出綜合性數字檔案資源庫，據此模擬建構出龍門石窟藝術的虛擬現實展示空間。

" （二）以協同合作放大虛擬可視化技術效能

“世界遺產”的全球視野蘊含著為后代保護遺產的深遠考慮。保護這些珍貴的文化遺產資源是我們共同的責任，需要多方協作與共同努力。

龍門石窟研究院、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管委會、洛陽日報社掌上洛陽客戶端于2023年6月聯合推出了“云上龍門牽手飛來峰”大型直播活動。此活動通過5場直播，聯動洛陽、杭州兩大古都，帶領社會大眾從盛唐走到宋元，近距離感受了石窟藝術從廟堂之上走入山水人間的變化。從“各美其美，美美與共——文明交流互鑒視角下彌勒形象的演變”“比日長懸，隨山永固——龍門石窟的碑刻”“東南佛國——探尋五代到宋時的飛來峰”“漢藏多民族交融——飛來峰元代石刻造像的歷史文化價值”等主題中，社會公眾近距離欣賞了兩大世界文化遺產的細節魅力。專家對話直播活動“從盛世光芒到繽紛多彩——云上龍門牽手飛來峰”，邀請了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龍門石窟研究院、浙江大學文化遺產研究院等單位的專家學者和管理人員，對兩大石窟的風格和保護弘揚工作進行了專業解讀。此次活動將石窟文化知識、人文歷史故事以最準確、嚴謹的方式傳播給社會，讓社會大眾更加全面、細致地了解到了石窟文化，激發了文化自信，用多元文化、多民族造像風格展現了多民族融合和多民族共創的中華文明史。

龍門石窟研究院還推進多學科、多機構協同及國際合作，運用數字化科技手段助力科學保護。龍門石窟數字資源庫利用石窟三維重建、VR虛擬現實等技術，以可視化、可交互方式重現了石窟藝術的真實歷史場景。借助穿戴式虛擬漫游設備，參觀者能夠全方位、互動式深入體驗龍門文化，達到穿越時空的效果。原地保護的大量不可移動文物資源紛紛通過數字化載體邁過了保護原址和博物館的圍墻，實現了全社會文化共享。在欣賞過程中，石窟實景瀏覽系統能夠做到身臨其境的效果，充分發揮了石窟的藝術價值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審美教育功能。“技術進步影響下藝術語言的綜合性表達和運用順應了時代的潮流，運用集成創新方式得以整合了多空間、多渠道、多路徑、多層次的藝術表達途徑和審美感受方式，符合藝術創作者和藝術欣賞者之間雙向交流的共同文化需求，實現了藝術作品的審美意向表達、信息接受互動以及傳播效率、范圍和效果的提升，同時還直接影響到了藝術作品自身思想內涵豐富性和社會意義復雜性的表現程度，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64這種利用新技術條件，整合現有資源、拓寬傳統文化資源開發利用渠道和共享效能的做法，為文化遺產資源的傳播構建了堅實的基礎。

" （三）塑造地方文化特色，打造民族文化品牌

與社會發展、價值觀念的轉變相呼應，結合地方特色進行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轉型，才能真正弘揚優秀傳統文化，打造出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品牌。文化品牌實際是一種用來凸顯文化內容、展示、定位和標示自身價值的一種工具載體，也是文化品類彰顯自身特色的價值亮點。龍門石窟的特色文化建構要充分依靠數字化傳播途徑，拓寬宣傳方式，注重與高校之間的合作，用高等教育資源帶動歷史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護傳承工作，突破單一化保護路徑和措施，用綜合化手段促進龍門石窟的可持續性發展。

龍門石窟藝術蘊含著深厚的審美文化內涵，可以從其外在的“形”中挖掘其內在的中華藝術精神。龍門石窟造型范圍涵蓋了窟龕內外的佛像、菩薩、弟子、護法、飛天等，以及窟壁背光、壁畫和各種佛教故事場景，另外還有洞窟的門、柱、頂、底以及龕柱和楣、額等處的裝飾細節。龍門石窟藝術不僅體現了當時社會的政治需求，而且反映了民眾的精神追求和情感寄托。龍門石窟造像還展現了佛教的世俗化和中國化過程，“形”變也可反映出內在的“意”變。作為東西方文化交融的產物，北朝時期的龍門石窟造像融入了漢代畫像磚雕刻、健陀羅雕像和抹菟羅雕塑等多種技法風格，用陰刻刀法精細表現和突出大塊面肌肉或皮膚，與中國傳統人物的吳帶當風和清瘦的飄逸感截然不同。唐以后，變為以圓刀雕刻，線條更加圓潤細膩。這些變化折射了政治需求和精神追求的變化，為研究民族融合與中國古代藝術風格演變之關系提供了文物依據。

為了更好地提高數字化傳播效能，龍門石窟應探尋地域性文化特色品牌建設新模式，策劃高質量創意展覽展示活動，打造展覽品牌，設立展示中心，推出體系性個性化文化創意產品，推出綜合性線上線下數字化公共服務網絡系統?？山梃b敦煌研究院的經驗做法，如設立“指尖上的敦煌———羊毛與絲綢手工作坊”文創中心，推出“一帶一路畫敦煌”系列涂色書、泥坯典藏涂色畫文創產品等，利用當地特有文化歷史資源打造自身文化品牌。同時，還應與社會企業積極合作，運用新媒體數字化技術，與地方性特色文旅活動深度融合，讓社會大眾了解龍門文化價值，傳播石窟之美，促進龍門石窟的數字文化產業發展。數字文化產業是依托數字技術創新實現自身可持續發展的新興產業形式，其發展以文化創意為核心生產力，強調文化內涵的重要性和首要性，同時依托數字技術，強調數字技術的介入和賦能。結合藝術創作課程體驗和數字文化衍生品開發，增強文化品牌的內涵及傳播途徑，可以全面展示龍門石窟造像的藝術魅力。研發新的專屬性、綜合性數字化保護傳播平臺，可以為龍門石窟的保護傳承營造出優良的社會環境。同時需要注意的是，“技術的進步發展并不直接意味著藝術觀念的進步，也并不簡單代表著藝術作品審美精神標準與境界表達層次的進步提升，技術的最直接作用只能使藝術形態表現的手段更加豐富，藝術作品外在形式表現和視覺效果更為多樣，促使作品美學形式表現更為接近藝術意境的內在要求和精神內涵。藝術精神的至高追求和境界表現是單純的技術制作手段永遠都無法直接代替的?！?7任何創新性的技術手段運用，永遠都是為人類社會的藝術審美和美好生活服務的，其內在核心永遠都是藝術觀念的創新和藝術意境的表達。

結" 語

“對人類文明最大的禮敬就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敝腥A優秀傳統文化延續著國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脈，我們理應堅定文化自信，深入挖掘其精神內涵，更好地保護好、傳承好、利用好珍貴的文化遺產。龍門石窟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作為經典藝術作品的杰出代表，擁有不可替代的藝術地位和文化價值，龍門石窟數字化正是將優秀歷史文化遺產與數字科技融合創新的新方式和新路徑探索。

人類社會時刻處于發展與進步的狀態之中，在物質與非物質的新與舊矛盾之間，在文化遺產的原生態保護與可持續開發利用之間，在文化觀念和探索實踐的延續傳統與開拓創新之間，在技術進步與藝術創新之間，都是一種兩者之間相互牽制、相互依存、辯證聯系而又相互利用、互相促進的平衡關系?！霸谶@個以網絡化和信息化傳播為主要特征的現代社會，藝術創作和作品實現傳播的平臺、方式、途徑都已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傳統上受有形、無形的時空條件阻隔，如國家或地區的邊界、山川河流沙漠等地理空間、陸地水上空中等不同的自然存在狀態與空間距離，以及政治制度、地域文化、民俗風情、意識形態、不同經濟社會發展階段等無形的隔閡，已經被有效地打破和貫通，并且實現了實際的跨越以及雙方甚至多方的對話和互動，也帶動了不同文化藝術資源之間的交流和共享。”64構建富有創新性的，運用此類綜合性新技術的平臺，可以向社會公眾傳遞更多文化信息，龍門石窟也會因此增加更多的創新技術和傳播路徑，而這些新的方式和傳播途徑又必然與傳統歷史文化資源融合，造就新的文化傳播共同體。運用數字化技術促使龍門石窟歷史文化資源得到更加完善的保護、傳播與傳承，我們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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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 飛" 涂" 艷）

A Research on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Practical Path of Digital Protection of Longmen Grottoes

XU Zihan， XIAO Yuxin / College of Media and Art， Nanjing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 Nanjing， Jiangsu 210046，China

Abstract：As a world heritage site， Longmen Grottoes feature a large-scale and exquisite group of sculptures， with rich content and a wide range of themes， showcasing typical characteristics of Eastern sculpture art. Having been excavated for over 1500 years， the sculptures within the grottoes are susceptible to external damage due to the unique materials used in their creation， often resulting in cracks and collapses in the caves and stone carvings. By digitally preserving Longmen Grottoes， we can better ensure the effective inheritance， utilization， and sharing of these invaluable resources， ultimately holding a crucial significance for the digital protection of grotto resources in China. Digital technology can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eservation and inheritance of Longmen Grottoes by conveying more cultural information to the public and introducing new technological and innovative ways of dissemination， which can integrate with traditional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resources to create a new cultural dissemination community. By exploring practical paths under contemporary conditions， we aim to promote a more comprehensive protection， dissemination， and inheritance of the cultural and artistic resources of Longmen Grottoes.

Key words： Longmen Grottoes; digitization; protection; cultural heritage; practical p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