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聶隱娘》是一部充滿中式美學的電影,其中人物性格、視覺語言和聽覺語言都深刻地反映了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在人物性格方面,《刺客聶隱娘》通過描繪不同的人物塑造了中式審美情趣。主角聶隱娘勇敢、果敢和高雅,體現了女性的毅力和智慧,顏真卿則代表傳統派,敵視和排斥異己文化。在視覺語言方面,《刺客聶隱娘》通過營造清新、脫俗的場景氛圍,展現了中國傳統美學的獨特風格。從水鏡樓到龍亭再到帶雨廊,都充滿了古典氣息,細節華美,展現了紅墻黛瓦、斗拱飛檐的建筑美學。同時,電影使用豐富多彩的色彩和精美的服裝,反映了中國傳統文化中色彩的審美價值和對細節的重視。在聽覺語言方面,《刺客聶隱娘》采用古典音樂元素,以及傳統中式背景下的吟誦聲,呈現中國傳統文化中音樂的審美價值和內涵。這些音樂元素既為電影增添了優雅和高貴的氣息,又深刻地反映了中國傳統文化在藝術和精神層面的價值。電影《刺客聶隱娘》通過人物性格、視覺語言和聽覺語言等多個層面,展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審美情趣和價值觀,成功地將中式美學推向了高潮。
一、《刺客聶隱娘》背景簡介
侯孝賢的電影具有鮮明的個人特性,同時具有人性化的關懷和典雅濃郁的東方美學情懷。在侯孝賢早期的電影中,通常以當地人的視角講述鄉土與人類文明的沖突,完成對歷史事件的審閱與表達。他把創作重點指向對個人生活的人文關注,對長鏡頭、固定攝影機的使用,對故事敘述方法和節奏的掌握,都使他的影片中有了詩意化的語言。影片《刺客聶隱娘》重新刻畫了中華民族的“俠文”,并將愛恨情仇的復雜主題加到一個孤獨的少女殺手身上,讓其在選擇與創造之間展現人性之美,塑造出一種特有的“詩意武俠”東方藝術意境。《刺客聶隱娘》中的中式美學提升了電影意識形態隱喻的表達層次。本論文主要研究中式美學在電影中的具體應用,以及其對相關電影內容呈現方面產生的影響。
二、人物性格中的中式美學體現
電影《刺客聶隱娘》是一部將中國傳統文化與現代視覺藝術完美結合的佳作。電影中的人物性格展現了中式美學的眾多方面,突顯了中華文化的獨特魅力。聶隱娘具備勇敢無畏、慈愛關懷、堅守俠義等性格特征,這些性格特征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中式美學。
(一)人物性格中的俠義精神體現
《刺客聶影娘》弘揚了優秀的俠義精神,使得功利性的現代化演變更加具象,人們開始重點關注起了俠客的內在寶貴品質,將“道義”作為俠客們的行為準則。俠義精神在歷朝歷代的演變過程當中變得更加“市井化”。聶隱娘身上隱藏的俠義氣概始終融于影片中,這也是侯孝賢對俠義的獨特理解。從外在表現看來,聶影娘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才躲藏于各個角落,她總是來去匆匆,隱匿于山水間,行蹤縹緲不定。但實際上,她是迫不得已才成為劍客的,她希望尋求自我覺醒和救贖。
聶隱娘的“俠義”情懷勝過對“武”的迷戀,因此影片以輕快而具有詩意之美的打斗場景呈現她的狹義之風。在影片的各個場景中,“俠”與聶隱娘的內心情感融為一體,影片通過敘事清晰地體現了中國傳統的“俠文化”,刻畫出細膩含蓄的東方人性之美。這部影片濃郁的中國古典東方韻味中富有溫情而濃厚的人文意蘊,更進一步展現出孝賢式的詩意武俠風范。
(二)人物的仁義與慈愛精神體現
1.仁義精神
《刺客聶隱娘》中的人物形象展現了中式美學中的仁義精神,即尊重倫理道德、愛護人民、有勇有謀、敢于挑戰強權等。這些精神展現出了中國文化的獨特魅力,在電影藝術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在電影中,聶隱娘在與不同人物的交際中展現了她的仁義精神。首先,在故事開始時,聶隱娘被派去暗殺一位大臣的妻子,但她最終選擇放過了這個人,她不愿傷害無辜的人。其次,在后來與將軍之子藍瑛和村民的交往中,聶隱娘表現出了友愛、信任和忠誠等仁義精神。她幫助藍瑛尋找他的父親,并保護村民不受侵害,即使面臨生命危險,聶隱娘也毫不猶豫地決定為了正義而戰斗。再次,在電影的高潮時刻,聶隱娘直面師傅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抗議,聶隱娘堅持自己的信仰和原則,不愿意傷害無辜的人。
2.慈愛精神
除了仁義精神,聶隱娘也具有慈愛精神,這也是中式美學的重要體現。盡管她是一個刺客,但在與藍瑛和村民相處的過程中,她漸漸地展現出了自己的善良和對他人的關懷。她關心藍瑛的生死,愿意為他冒險;她也救了村莊里受傷的孩子,并為他們提供醫療幫助,這些舉動體現了聶隱娘內心深處的慈悲和關心。《刺客聶隱娘》中的人物形象展現出了中式美學中的慈愛精神,強調對他人的關懷、同情和幫助,在中華文化中一直占據著重要的地位。
三、視覺語言上的中式美學體現
在《刺客聶隱娘》中,視覺語言的運用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傳統中式美學。電影通過營造清新、脫俗的場景氛圍,呈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美學,同時也反映了中式審美對于色彩和細節的重視。這種視覺語言不僅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珍品,也是世界文化寶庫中的瑰寶。
(一)鏡頭構圖中的意境之美
在《刺客聶隱娘》這部影片中,導演侯孝賢將具有代表性的長鏡頭、空鏡頭及固定鏡頭相互結合起來并融入電影中,希望以新的視覺語言來體現這部電影的深層含義。電影運用了經典的遠景和空鏡頭表現手法,并以這種獨特的視覺語言描繪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中國山水畫的意境之美。同時,在鏡頭構圖上巧妙將留白藝術融入其中,以此營造出悠遠空靈的東方意境之美。比如,在聶隱娘刺殺任務失敗后,隨著鏡頭的調整,畫面呈現出二分法的構圖形式:畫面中一半是道觀,一半是山巒,道觀中有和尚在靜靜打掃臺階,聶隱娘沿著臺階而上,另外的畫面則展現出“鳥鳴山愈靜”的幽靜空靈。這部影片的黑白影像猶如一幅潑墨山水畫,并且動靜相融,具有“深山藏古寺,山水自清音”的意境之美。在中西文學理論中,經常提到典型環境中的經典人物塑造。聶隱娘年幼時被一位道姑收養,在道觀中長大,畫面的展現為她最后的歸隱山林埋下了隱線。
(二)長鏡頭拍攝中的臆想之美
影片還善于運用長鏡頭揭示故事的全貌,并從容地描繪生活場景的方方面面,讓觀眾以靜靜觀看的方式去體驗。比如,在一個場景中,聶隱娘躲在紗帳外面,靜靜地聽田季安和胡姬聊起過去的事情,紗帳輕輕拂動,這些豐富的細節和微妙的場景變化,從側面體現了聶隱娘內心的情緒變化。而她的情緒波動恰好與“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的禪宗美學思想相互契合。另外,當聶隱娘救出父親后,父親對她說“當初就不該讓道姑將你帶走”時,聶隱娘只是轉身拿起碗離開。接下來影片中出現了三個空鏡頭:一個是煙霧迷蒙的森林全景;一是搖鏡頭,眾鳥高飛盡的遠景視線;還有一個是樹林里的小房子全景。三個鏡頭持續了1分21秒,以藍色的冷色調顯現,并輔助以清冷蕭瑟的環境音樂,進一步凸顯了聶隱娘孤寂、冰冷的內心情緒,充滿意境的鏡頭慢慢延伸,以輕緩細膩的節奏留給觀眾更多思考的空間。
(三)色調選取上的氛圍之美
在聶隱娘的“武”戲中,她出奇制勝的招數都是以干凈利落的割喉結束,這是一種頗具孤獨意味的招式,也恰好契合好聶隱娘這一人物特性。打斗結束后,影片以縹緲悠遠的長鏡頭展示聶隱娘在深山密林或是宮殿屋檐、田野間獨自離去的情景,整個畫面仍然以蕭瑟幽暗或偏藍的冷色調中國風展現,以一種秋天般的蕭瑟色調營造環境和人物的蒼涼與孤獨之感。在影片的片尾處,當聶隱娘護送老者和少年離去時,也以展現人物漸漸遠去的遠鏡頭體現,干凈的熒幕上,漸行漸遠的人物就像靜靜移動的蚊蟲,以無限的留白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仿佛一首耐人尋味的唐詩。
四、聽覺語言上的中式美學體現
音效在制造電影的藝術意境方面具有很大的作用。電影《刺客聶隱娘》中的聲音設計,完美地契合和展現了整部電影的含蓄悠遠意境。
(一)背景音樂中的中式美學體現
電影中使用的背景音樂完美地傳達出人物含蓄復雜的內心世界和情感,這比起直接抒發人物情感的方式更為巧妙迷人,也更強烈且具有韻味。導演對電影人物的情感捕捉都是非常隱秘和內斂的。比如,聶隱娘無論是面對遠在他鄉多年的父母,還是暗中窺探田吉安時候,情緒展示總是隱藏于平靜的外表下,就連面部表情的變化都非常小。然而,內心世界的復雜情感和劇烈沖突往往隱藏于極度克制、隱忍的表象之下。于是,導演巧妙運用跌宕起伏的音樂效果來表現人物心境和情感的沖突變化,這令影片更具有東方特有的內斂含蓄之美。例如,當嘉誠公主彈琴時,幽瑟凄美的琴聲正是主人公的孤寂內心情感的體現。
(二)環境聲音中的中式美學體現
電影對環境聲音的運用也增強了空靈神秘的東方意境美,如影片中隨處可聽到的蟬鳴、蟲聲、門的聲音、柴火燃燒的聲音等。這些豐富的聲音在營造出生活真實感的同時,也增強了電影的寧靜特性。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侯孝賢對聲音的掌控更注重以靜制動,也就是當環境音越是安靜時,人物的內心情感越是深沉豐富。總之,整個電影中人物情感以更為內斂和克制的方式展現,充分運用豐富的聲音元素來增強和體現,如哀怨悲涼的琴聲、幽深綿長的簫聲、激昂的鼓聲樂,或是鳥叫蟲鳴、風聲水聲等真實的環境聲效。
五、結語
《刺客聶隱娘》雖是武俠題材,但通過大量的長鏡頭敘事、含蓄從容的詩化敘事風格,透露了濃郁的東方美學意蘊,同時影片中或空靈悠遠、或哀怨悲涼的音樂效果,以及真實豐富的環境聲音等聽覺效果,也以含蓄委婉的方式充分展現了影片中復雜細膩的人物情感和情緒變化,進一步凸顯了影片含蓄內斂、意蘊悠長的中式意境之美。影片詳細展現了一個俠士不斷的成長過程,最終回歸人性本善的經歷。這種成長和情感的變化,以及在自我經歷中不斷尋找自我的精神正是侯孝賢所推崇的“詩意武俠”東方美學的本質。此外,營造詩意的東方意境,也給影片賦予了深刻而獨特的審美意蘊和經典藝術之美。這種獨特的美學精神也讓這部電影在同類電影中,甚至在整個中國電影界中都顯得更加獨特。這一獨特的創作風格也為中國電影如何保持自己的民族性格,并逐漸形成自己的民族電影風格指明了方向。
(吉林藝術學院)
作者簡介:李東澤(1998—),男,吉林四平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廣播電視編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