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以來我國腐敗治理的基本經驗和態勢展望

腐敗是危害黨的生命力和戰斗力的最大毒瘤，反腐敗是最徹底的自我革命。進入新時代以來，面對嚴重的腐敗現象，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腐敗問題越演越烈，最終必然會亡黨亡國！”由此走上了堅持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堅持重遏制、強高壓、長震懾的鐵腕治理腐敗之路。十年來，“我們開展了史無前例的反腐敗斗爭，以‘得罪千百人、不負十四億’的使命擔當祛疴治亂，”“‘打虎’‘拍蠅’‘獵狐’多管齊下，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并全面鞏固，消除了黨、國家、軍隊內部存在的嚴重隱患”。探索新時代十年來我們黨在腐敗治理中的規律性認識，提煉蘊藏其間的基本經驗，在此基礎上對我國腐敗治理未來的發展態勢進行展望，對繼續推進新時代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走好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具有重大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一、基本經驗

（一）必須堅持黨的全面領導

堅持黨的領導是中國共產黨百年黨史總結的寶貴經驗。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不僅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前進道路上必須牢牢把握的重大原則。這些重大判斷充分說明，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不僅是黨的歷史經驗的總結，也是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取得成功的根本政治保證。在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偉大進程中，腐敗治理是中國共產黨面臨的最嚴峻挑戰。只有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充分發揮我們黨強大的政治執行力和組織動員力，才能為腐敗治理提供正確的政治引領和嚴密的組織保障，確保腐敗治理工作系統性統籌、一體化推進。

1.堅持黨的全面領導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使然。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武裝起來的、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宗旨的先進的無產階級政黨，黨的性質和價值理念決定了中國共產黨從成立之日起，就與腐敗現象水火不容。百年黨史是一部黨領導中國人民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歷史，也是共產黨人始終以民為本、拒腐防變的歷史。站在新時代新征程上，黨的二十大報告在全面從嚴治黨中明確要求“堅決破除特權思想和特權行為”，并把它作為黨的干部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寫入新修訂的黨章之中。

2.堅持黨的全面領導是我國政黨制度的內在規定性使然。我國實行的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制，中國共產黨是憲法明確規定的唯一執政黨，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是合作關系而非競爭式政黨關系。面對新時代以來國際國內兩個大局的時代之變，特別是黨內腐敗多發易發高發現象，我們黨把腐敗治理提升到國家戰略層面，構建了科學的工作機制，把各民主黨派的力量充分調動了起來，充分發揮他們的參政議政作用，有效地動員和組織全社會的力量開展腐敗治理，贏得了當下腐敗治理的全新態勢。

3.堅持黨的全面領導是腐敗治理的系統性復雜性使然。腐敗是黨內外各種不良因素長期作用、持續發酵的具體表現。腐敗治理就是要同各種削弱黨的先進性、損害黨的肌體健康的病原體作斗爭。這個斗爭涉及改革發展穩定、內政外交國防、治黨治國治軍等各個方面，是一項極其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需要調動各方力量，協同發力、同向發力、綜合發力；更需要指揮這場偉大斗爭的中國共產黨發揚斗爭精神、增強斗爭本領，勇于斗爭、敢于斗爭、善于斗爭。所有這一切，只有在我國最高政治領導力量——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才能完成。

（二）必須堅持標本兼治，從治標入手，把治本寓于治標之中

1.顯性危害要求腐敗治理必須從治標入手。腐敗現象從本質上講就是權力的異化，即極少數領導干部把人民群眾賦予的公權用于謀取私利。腐敗現象越演越烈，必然會引發群眾的不滿，嚴重時還會影響黨的執政地位、影響國家政權的穩定。因此，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黨面臨的‘趕考’遠未結束”，告誡全黨應始終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艱苦奮斗的優良作風，力戒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

2.隱性危害決定腐敗治理必須標本兼治、把治本寓于治標之中。治標可以減少存量，但要遏制增量，長遠來看必須從治本入手。腐敗現象產生的深層次原因很多，如社會財富分配的不公平、制度的不完善、領導干部黨性不強等。這些因素中有的在短期內可以消除，但有的卻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克服，如因地區間發展的不平衡而導致的社會財富分配不公平等現象。因此，腐敗治理必須以治標為靶子，把治本的長遠之策寓于治標之中，通過不斷縮小地區間發展的不平衡來提升社會治理水平和能力，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將腐敗現象控制在較低水平。

（三）必須全面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

1.監督執紀“四種形態”是紀嚴于法的體現。黨紀是各級黨組織對黨員及領導干部的言行進行紀律約束的黨內規章制度的總稱。對于黨員或領導干部，其言行可能不足以違犯國法，但只要影響到黨的形象、破壞了黨的紀律，就要給予追究。從規律性來看，黨員干部違紀犯法，要經歷從小錯到大錯、從違紀到違法的過程。監督執紀“四種形態”實現了規、紀、法有機貫通，兼具教育警醒、懲戒挽救和懲治震懾功能，從法理層面表明了紀嚴于法，體現了黨組織對黨員干部的嚴管和厚愛。

2.監督執紀“四種形態”促進了黨規和國法的有效銜接。監督執紀“四種形態”堅持紀嚴于法、紀在法前，進一步實現了紀法分離。其中第三種形態指出，如果黨員干部嚴重觸犯黨規黨紀，必須給予重處分、做出重大職務調整，這屬于“少數”；第四種形態指出，嚴重違紀涉嫌違法立案審查的成為極少數，這就明確劃分出了違紀和違法的界限。實現了違紀與違法、“少數”與“極少數”之間的有效銜接。

3.監督執紀“四種形態”立足腐敗治理要抓早抓小。千里之堤，潰于蟻穴。為了從源頭上治理腐敗，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管黨治黨必須抓早抓小，防微杜漸。“抓早”就是要引導黨員干部把握好理想信念的總開關，對出現違法違紀傾向性苗頭性問題，及時由黨組織出面進行談心談話，以免釀成更大的禍端。“抓小”就是在腐敗治理中，從小處著手，從身邊的小事抓起，讓廣大黨員時刻保持警惕的同時，從細節源頭入手根治腐敗。

（四）必須堅持“全周期管理”模式

1.腐敗治理必須系統管理而非線性治理。在“全周期管理”方式下，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三者需系統化地同時發力、同向發力、綜合發力，形成治標與治本相結合、治本寓于治標之中的集約式系統化治理格局。

2.腐敗治理必須全過程管理而非階段化治理。在“全周期管理” 方式下，每一名黨員干部從參加工作到成為領導干部，再到退休及之后，終身全時段地在黨組織管理之下。即意味著任何一級黨組織、任何黨員或黨員干部，都將全過程置于腐敗治理范圍之內。

3.腐敗治理必須全場域管理而非局域性治理。使用“全周期管理”方式后，將聚焦權力運行的制約和監督，將權力與責任形成閉合關系。即無論是事前行使決策權、事中行使執行權，還是事后行使監督權，都應設計相應的風險預警裝置，實現對權力治理的全場域而非某個局域，最大程度上避免腐敗風險的發生。同時，厘清權力的空白、重疊交叉和痛點等，真正實現“有權必有責、用權必監督。”

（五）必須抓好“關鍵少數”

1.“關鍵少數”輻射面廣、影響力大。“關鍵少數”往往掌控更多的權力資源，因此，他們一旦權力失控而形成腐敗鏈條，將會給黨和人民的事業帶來極大的危害。因此，推進腐敗治理必須從嚴管理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領導干部。領導干部不僅要管好自身，還要管好家人親戚、管好身邊人身邊事、管好主管分管領域工作，在營造風清氣正的政治生態、清清爽爽的同志關系和規規矩矩的上下級關系等方面帶好頭、盡好責。

2.抓“關鍵少數”是百年黨史的經驗積累。中國共產黨為加強作風建設，先后開展了一系列的黨員教育活動，如延安整風運動、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教育、“兩學一做”學習教育和“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等，這些大規模的思想教育有一個共性就是“以縣處級以上領導干部為重點，自上而下分批開展”。這也充分說明“關鍵少數”無論是在革命戰爭年代，還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其特殊地位都必須高度重視。

3.抓“關鍵少數”在腐敗治理中具有導向性。特別是新時代以來，我們黨反復強調腐敗治理首先要抓住“關鍵少數”。黨的十八大后，黨中央重拳出擊反腐敗，集中力量“打虎”。在黨內法規層面也加強了對“一把手”的監督管理，進一步明確了“關鍵少數”的權責，構建了對“關鍵少數”集監察、教育及懲治于一體的體制機制。

二、態勢展望

（一）腐敗現象將長期存在

腐敗問題是一個歷史性、全球性難題，腐敗治理是各國執政黨面臨的共性問題。馬克思恩格斯認為，腐敗現象從本質上說是剝削制度、剝削階級的產物，是與生產資料私有制的出現相伴隨的。當前我國所處的歷史方位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實行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在這種體制下，要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即公有制私有制兩種經濟形式并存。對此，我們必須保持清醒的認知，腐敗治理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將伴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始終。堅持全面從嚴治黨，保持治理腐敗的持續性應成為常態。

（二）未來一定時期內腐敗總量保持相對穩定，但在某個節點可能出現波動將成為腐敗治理的新常態

1.國際維度考量。對世界各國腐敗現象的發生程度，一些國家和地區政府試圖采取定量方法來評價腐敗治理的工作成效。目前國際認可度較高的是由“透明國際”每年發布的全球“清廉印象指數”評價結果。新時代以來的十年間，我國治理腐敗的力度空前，從清廉指數來看，中國的得分和排名從2012年的39分80位次上升到2021年的45分66位次，整體呈上升趨勢。但“透明國際”在人員構成、價值理念、運作資金以及指數的數據來源等方面具有濃厚的西方背景，這個結果并不能客觀地反映中國腐敗治理的真實情況。由于目前我國尚未建構起符合中國國情的腐敗測量框架體系，因此，“清廉印象指數”評價結果在一定程度上可作為衡量我國腐敗治理狀況的參考。

2.國內維度考量。預判我國未來一定時期內的腐敗治理發展態勢，可考量三個變量：腐敗總量、腐敗新增數量和腐敗查處數量。腐敗總量反映的是一個國家或社會已經發生但是還沒有被發現和查處的腐敗行為的總量，一定時期內各個時間點上腐敗總量的變化可以評估腐敗發展的態勢。在這個過程中，腐敗查處數量較多可以減少原有腐敗存量，但與此同時可能會出現新的腐敗行為。若腐敗查處數量大于腐敗新增數量，則腐敗總量在減少；反之則在增加。即第一個變量取決于后二個變量。

就腐敗新增數量而言，一方面，隨著黨、國家、軍隊各項法律法規制度體系的不斷完善，權力的彈性空間越來越小。同時，因社會治理水平的不斷提升，“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一體化構建趨于成熟，未來腐敗現象大幅增加的可能性較小，但不排除在某個場域或時空點出現聚集性腐敗現象，或因某項重大舉措而驟減（如中央制定出臺某項專門性規定）。另一方面，由于我國法治化進程遲緩、官本位意識較強以及因快速發展而衍生出的新的權力真空和制度漏洞等因素，各種隱性變異的腐敗現象大幅度下降也不現實。基于這兩點可以推論，腐敗數量在某個點位可能增加或下降，但總體可保持量上的平穩。

就腐敗查處數量而言，以進入新時代作為起點，十年來，我國的腐敗治理經歷了腐敗和反腐敗呈膠著狀態（2013年—2014年）、腐敗治理壓倒性態勢正在形成（2015年）、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勢已經形成（2016年）、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2017年）、反腐敗斗爭壓倒性勝利已經形成并全面鞏固（2022年）五個發展態勢的變化。以2017年取得壓倒性勝利、迎來歷史性拐點為標志，前五年全國紀檢檢察機關立案和處分的腐敗數量年年攀升，但從2018年起基本保持在60萬件/年，這說明未來腐敗治理在策略不變、力度不減的條件下，查懲腐敗數量將保持基本平穩。

總之，隨著新時代以來腐敗治理的持續深入，我國腐敗形勢發生了質的變化，在黨的十九大之后迎來了歷史性拐點。但是，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腐敗和反腐敗較量還在激烈進行，并呈現出一些新的階段性特征，防范形形色色的利益集團成伙作勢、“圍獵”腐蝕還任重道遠，有效應對腐敗手段隱形變異、翻新升級還任重道遠，徹底鏟除腐敗滋生土壤、實現海晏河清還任重道遠，清理系統性腐敗、化解風險隱患還任重道遠。這就要求我們必須一以貫之地堅持全面從嚴治黨，以偉大的自我革命引領偉大的社會革命，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營造風清氣正的政治生態環境。

（作者系上海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陳正源 邱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