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喻在產品設計中的理論與應用研究

[摘 要]轉喻作為認知世界中最基礎的一種心理機制，受到越來越多研究者的關注，并被廣泛應用于設計領域中。為進一步說明轉喻在設計應用中所具有的多樣性表達的獨特優勢，圍繞轉喻概念及理論研究進行梳理，對轉喻設計的應用及發展趨勢進行總結，并提出轉喻在產品設計中的感官、功能、語意轉喻設計三種層級。

[關鍵詞]轉喻；轉喻設計；產品設計

[中圖分類號]J0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7556（2023）2-0051-03

本文文獻著錄格式：曹舟凡，王雪婷.轉喻在產品設計中的理論與應用研究[J].天工，2023（2）：51-53.

基金項目：2022年度甘肅省優秀研究生“創新之星”項目（2022CXZX-490）。

一、轉喻及其理論研究

（一）轉喻的概念

“轉喻”源于拉丁文denomination，最早于公元前1世紀出現在匿名拉丁文獻《修辭和解釋》中[1]。1989年，萊考夫[2]和透納[3]提出，轉喻是人類最基礎的一種認知方式，存在于日常的交流、思考、行為之中，通常表現為人們通過一個概念認識、理解、聯想到另一個概念，或通過某種視覺性的形象聯想、理解到抽象性的想法。

（二）轉喻理論研究現狀

新實證主義美學家瑞恰茲在《修辭哲學》中提出轉喻的互動論，并由萊考夫和約翰遜[2]等人提出映射論。在兩論發展的基礎上，語言學家吉爾斯·福柯尼耶延伸出合成論，指明了轉喻運行的內在機理。同期，杰克·杜蘭針對廣告圖像中的轉喻現象做出全面系統的闡述，認為轉喻設計不等同于轉喻理論，提倡要在設計領域內探索轉喻的作用[4]。國內眾學者也提出相應觀點：徐盛桓[5]圍繞“轉喻為什么可能”，提出了轉喻的機理新論——內涵外延傳承說，推動了轉喻理論的發展和深入。劉濤[6]根據圖像符號的再現與表意，將視覺轉喻分為指示轉喻和概念轉喻，核心探討了圖像表意維度下的轉喻實現方式。馮德正[7]等人圍繞符號學理論對多模態轉喻展開研究，提出了多模態轉喻的三種類型，即指涉轉喻、符號轉喻和意義轉喻，指出視覺圖像意義建構的本質是轉喻。

總之，轉喻理論的研究推動了轉喻在各領域中的運用及發展，對轉喻的設計應用也產生了積極的意義。

二、轉喻設計及其應用研究

（一）轉喻設計

丹麥著名設計大師雅各布森認為，轉喻中兩符號之間的聯系是建立在鄰近性和符合性基礎之上的代替[8]。例如，“迎面走來了一群紅領巾”，“紅領巾”實則代替了“青少年”，且兩者之間具有部分與整體的聯系，將我們期望表達但又缺席的意義召喚出來。同時，轉喻設計因轉喻鄰近性、符合性關系的多樣化——如結果代替原因、使用者或使用環境代替使用對象、實質代替形式、事物代替地點、部分代替整體等，而擁有豐富的可表達形式。在設計作品的表達中，轉喻能夠有效地將缺席或潛在的產品使用場景、功能性意義等召喚出來，幫助用戶感知產品的設計概念，并獲得充足的體驗感受。

（二）轉喻設計應用現狀

隨著轉喻設計的廣泛應用，其相關研究目前已取得一定成果：胡飛[8]等人總結提出轉喻設計的多樣性關系。趙越陽[9]等人和王志強[10]通過隱喻轉喻的比較研究，梳理了兩者各自的設計優勢及應用特征。孫夢燦、張學東、王蕾、于瑞瑞、肖燕、谷佩玲等人則分別探討了動態設計、修辭模式、產品語義表達下LOGO設計、戲劇人物造型設計、商業廣告設計中隱喻與轉喻的不同作用及意義。

單獨圍繞轉喻設計所開展的應用研究成果也較為豐富。李慧冬[11]基于轉喻理論，結合符號學的基本原理與方法，提出轉喻在文創產品中的符號轉化模型。張劍及其團隊提出從用戶行為、產品和使用環境出發的三種轉喻設計類型。程璐璐[12]等人結合兒童認知發展特征并圍繞轉喻分類展開研究，分析了兒童繪本中存在的多模態轉喻現象。祝洪玲、劉秋實、黃元龍、謝曉琴等人則基于認知轉喻、多模態轉喻、圖像轉喻和概念轉喻，分別對廣告語言、平面廣告、交通標志牌、Emoji（繪文字）等進行了調查解析，拓寬了轉喻設計的應用路徑。

總之，轉喻已運用于設計的方方面面，且在產品設計領域中，通過感官、功能和語意三種層級發揮其獨特價值。

三、轉喻在產品設計中的三種層級

（一）感官轉喻設計

感官轉喻設計需通過產品外觀表現抽象的設計想法或概念。產品外觀通常由造型、色彩、肌理、材質四部分構成。而任何產品的造型都由點、線、面、體四種基本元素構成，且由不同的組合方式塑造出豐富的造型形態[13]。

1.造型

產品造型是產品外觀的重要組成部分。點則是產品造型表達中最小的視覺單位，不論其大小、形狀如何，都能凝聚用戶視線，表達自身的空間位置。如表1所示的鑰匙掛鉤中，其規律排列的鎖孔（點）給使用者以規整劃一的感受，且通過鎖孔與鑰匙的鄰近性和符合性的關系（通過實質代替形式），召喚出該產品的使用信息。

產品造型中的線根據其特征與屬性，可在粗、細、光滑、粗糙等程度上分出不同，并隨之引發使用者不同的心理感受。產品造型中的線主要可以分為三種類型，即直線、折線和曲線，并分別給用戶以銳利、剛直和簡潔的感受。如表1所示的襪形、手形衣掛，在對手部、足部線條的提取簡化后，將衣掛設計成對應相關懸掛物的線條形狀，通過兩者間的鄰近性和符合性關系（通過實質代替形式），召喚出該產品的使用信息，且通過簡潔的線條給用戶以輕快、搞怪的感受。

面是對二維空間的表達，由長度和寬度兩個維度構成。產品造型中的面包括產品的功能面和裝飾面兩類，前者指產品和用戶接觸進行操作的界面，后者則是指實現產品美學功能、起到裝飾作用的面。如表1所示的登山鞋鞋底圖案，其繪制了山嶺的圖案，屬于幾何面與有機面的結合，在給用戶以美的享受的同時，通過山嶺鞋底和登山鞋之間鄰近性和符合性的關系（通過使用環境代替使用對象），召喚出該設計的功能信息。

體是對三維空間的表達，根據其構成，又可分為半立體、點立體、線立體、面立體和塊立體等主要類型。半立體是指以平面為基礎，將部分空間立體化的造型類型；點立體是指以點的方式成體的造型類型，通常具有玲瓏活潑的特征，并可以產生空間視覺上的凝聚；線立體是以線的形態產生空間長度的形體，一般具有虛實變換、或空或閉等的造型效果；面立體是指以平面形態在空間產生形體的造型類型；塊立體則是指以有體積、有重量的三維形態在空間所構成的封閉塊體，一般能夠給人以厚實、渾重的效果感受。如表1所示的母雞煮蛋器，在造型上呈球塊立體，在給用戶以穩定、結實、圓潤可愛的使用感受的同時，通過運用母雞和蛋之間鄰近性和符合性的關系（通過使用者代替使用對象），幫助使用者直觀了解該產品的使用信息。

2.色彩

色彩作為產品外觀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不僅能達到裝飾產品的效果，而且能起到烘托產品功能的作用，具有很強的象征意義。如表1所示的敦煌研究院官方旗艦店所推出的“井”色凝澄伴盞套裝就選取了敦煌藻井中經典色彩石青、石綠、土紅和赭黃。以石青色象征靜謐悠然，給用戶如天宇空靈澄明的感覺；以赭黃色象征厚重深沉，給用戶如大漠浩瀚滄桑的感覺；以石綠色象征清新明快，給用戶帶來富含生機和希望的感覺；以土紅色象征熱烈如火，給用戶帶來充滿熱情與力量的感覺。使用者可以以敦煌“井”色為伴，享受茶香春色。

3.肌理

產品肌理也是產品外觀中不可忽視的組成部分之一，世界萬物由于其各自肌理的不同而帶給人們完全不同的感官體驗，產品也因其表面肌理的不同，帶給用戶不同的感受[14]。依據肌理的構成，可將其分為視覺肌理和觸覺肌理兩種。前者是指平面的視覺圖案，即用眼睛看到的，無須觸摸就能感知到的肌理特性；后者是指通過觸摸而感受到的表面肌理，如物體的凹凸、軟硬、光滑粗糙等。如表1所示，設計師深澤直人設計了一系列創意果汁包裝，他說：“我想象，如果在包裝的表面模仿水果皮的顏色和紋理，那么這個物品就會再現出真實果皮的感覺。”因此他用草莓表面不規則的凹凸、獼猴桃表面細密的絨毛、光滑的香蕉，通過水果皮和果汁之間鄰近性和符合性的關系（通過實質代替形式），召喚出該款產品的使用信息。

4.材質

產品材質是構成產品情感表達的要素之一，不同的材質帶給使用者不同的觸覺感受、心理聯想和審美情趣[13]。經過不同工藝處理的材質也會產生不同的效果，并給用戶留下不同的印象。如表1所示的干草蛋盒，是由波蘭著名設計師Maja Szczypek以干草作為原料，通過高溫壓制的方式使其硬化成型的產品設計。該產品能夠使用戶在觀察、觸摸這種包裝的過程中產生情感體驗，召喚出在雞窩旁掏雞蛋的有趣場景。

（二）功能轉喻設計

功能轉喻設計的重點在于通過設計產品的操作方式表現抽象的設計想法或概念，且無須靠大量的使用說明來解釋產品的使用信息。如表1所示的羅馬柱蠟燭，通過蠟燭燃燒的消失和古建筑的消失鄰近性和符合性關系（通過事物代替地點），表現時光的流逝與時代的更迭，使用戶在進行點燃蠟燭這一操作的同時，感受其本身所象征的時間意義。

（三）語意轉喻設計

語意轉喻設計建立在感官轉喻設計與功能轉喻設計的基礎上，通過產品外觀和操作方式的設計共同表現設計的概念或想法。語意上的轉喻設計包括產品在情感、寓意、情境等方面的傳達和表現，以期滿足使用者的情感體驗需求。如表1所示的“故宮的雪”碎紙機，這一產品造型借用紅瓦飛檐的宮殿造型，內部放置了以故宮為原型的宮殿；產品色彩根據故宮的經典色系進行設計，以紅色為主色調，白色與白雪相呼應，天青色則象征中國韻味；產品肌理光滑堅硬，給用戶以穩固、實用、簡潔的使用感受；產品材質以塑料材質為主，易于脫模成型且便于攜帶移動。用戶通過操作產品，將一張張紙破碎的過程轉化為故宮落雪的情景，紙屑紛飛如同白雪飛飄一般，整個過程充滿詩意和趣味性。

四、結語

轉喻不僅是修辭學中重要的辭格之一，更是日常生活中最基礎的一種認知方式，表現為具有鄰近性和符合性關系的概念與概念之間的替換。依據鄰近性和符合性關系的多樣性，轉喻在產品設計中具備了表達方式多樣的特征，且在感官、功能和語意三種層級分別產生不同的作用效果，促使用戶在觀察、使用和體驗產品的過程中進一步感知、認知設計概念和想法。文章通過梳理轉喻理論研究及轉喻設計的應用現狀，發掘轉喻的設計優勢，以期為轉喻設計的進一步發展提供理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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