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媛
河北省武安市人民法院,河北 邯鄲 056300
短視頻的出現恰恰滿足了當下人們追求獨特的社交心理,為人們釋放日常心理欲望提供了窗口碎片化的社交圈子,成為當前用戶的日常生活習慣,而短視頻正好符合這一生活習慣發展趨勢。但是短視頻行業飛速發展過程當中也暴露出了其存在的灰色區域,即短視頻作品的侵權問題,因此必須要通過分析短視頻著作權使用現狀,劃定短視頻著作權合理使用規則,并推動短視頻市場健康和穩定發展。
《著作權法》第二十四條規定,短視頻創作者所使用的在先作品狀態應當為已發表作品,從該法條所規定的相關內容能夠看出,短視頻創作者所使用的“在先作品”,其權利狀態必須為已公開發表,同時《著作權法》第二條規定,不管是法人、中國公民或其他組織都依法享有著作權,如果作品并未發表則著作權人享有其發表權,即著作權人有權決定這個作品是否向社會公開,一旦作品向社會公開,則該作品不存在發表權,如果短視頻創作者在創作過程當中使用了著作權人沒有發表的作品,則意為侵犯了著作權人應有的發表權。
《著作權法》第二十四條規定,對使用者使用“在先作品”的目的進行限制,要求短視頻創作者在使用目的層面應當符合制度要求。由于短視頻領域創作者的創作目的十分復雜,不僅有普通用戶為分享生活而將視頻當中的音樂作品作為背景音樂的情況,也有影評類短視頻為點評影視作品而使用音樂作為背景音樂的情況。但是并非每一種短視頻創作目的都是合法合理的,所以短視頻在創作過程當中所使用的作品要想合法就必須是為了提供個人學習、研究或欣賞,也可以是為了評論、介紹某一作品或是說明某一問題。
《著作權法》第二十四條相關規定,包括要求短視頻創作者不得損害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指的是短視頻使用者在使用“在先作品”時不能與這一作品的著作權人產生權益沖突,但是目前有關著作權人合法權益的界定依舊存在不足。《著作權法》要求使用者在一定條件下能夠對他人享有著作權的作品進行某種程度的使用,所以《著作權法》并非只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也允許使用者對著作權人的作品進行一定程度的使用,推動創作者利用其作品創作出更多優質的視頻或其他藝術作品,進而推動文學和藝術領域的發展。
在當前復雜的網絡環境下,界定短視頻的個人使用范圍相對比較困難,個人使用目的并不適用于短視頻創作的理由,主要有以下兩種。一是在短視頻網絡當中,由于其極強的社交屬性使得短視頻傳播速度更快,而《著作權法》制定之初作品傳播媒介還依賴紙張等客觀載體,所以傳播方式比較原始且速度較慢。而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改變了傳統作品傳播的方式,作品流通會超越時空限制,而短視頻內容也越發向多樣化的方向發展;二是網絡傳播具有一定程度的不可控性,所以也就使得個人使用作品范圍界定存在一定的困難。由于智能設備和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使得許多普通群眾的創作熱情得到激發。在當前全民創作的背景下,短視頻平臺的用戶可以使用他人的“在先作品”創作短視頻。這些上傳的短視頻被限制在創作者支配的思想范圍內,短視頻的創作者在主觀上無法控制及創作短視頻的后續傳播。一旦其所創作的短視頻被上傳到網絡平臺上,則無法決定后續其他人的轉發行為。例如一名用戶所創作的短視頻被上傳至網絡,而另一名用戶瀏覽到這一視頻時十分感興趣,則分享給其他用戶,這種行為就會導致該視頻傳播范圍擴大。盡管創作者創作該短視頻的目的只在于個人欣賞,但該短視頻依舊引起了較大范圍的影響,所以這種情況下的侵權問題很難界定。
由于短視頻行業改變了傳統的創收模式,使得這一領域當中短視頻創作的營利性與非營利性目的很難區分。一是在于目前短視頻行業創收模式在于“流量”,也就是通過使用短視頻積累粉絲并通過變現流量的方式來獲得盈利。所以短視頻創作者在使用其他人作品作為素材創作時,通過吸引粉絲的關注而獲得流量,最后通過直播帶貨或推廣的方式轉化為經濟利益;二是在于這種變現模式與傳統商業性有很大的不同,短視頻創作者并非利用其他人已經創作的作品直接產生經濟利益,而是通過粉絲的積累來增加流量,通過變現來獲得經濟利益。所以這種短視頻營利性目的認定更加困難,究竟創作者是利用使用他人作品這一行為獲得了經濟利益,還是短視頻自身的流量獲得了經濟利益很難界定,這就導致涉及侵權時判定起來十分困難。
對作品的市場影響進行判斷,應當先將企業市場影響分為潛在市場和現有市場影響,所謂潛在市場影響是可以被預見的市場影響,但這種影響尚未真實存在,而現有市場影響指的是當前已經存在的。而短視頻對“在先作品”的使用行為所造成的市場影響,其現有市場影響比較容易衡量,但是其潛在市場影響的衡量工作則比較困難。因為短視頻使用行為所產生的潛在影響目前尚未形成,所以很難基于當前市場的客觀情況,對其潛在影響進行評價,尤其是在當前各類創新型作品使用行為和數字技術的發展,導致短視頻對于“在先作品”的試用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復雜性,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對其潛在市場影響力的判斷難度。
轉換思想這一判定方式最開始在美國出現,指的是通過對“在先作品”的價值進行豐富,并改變原有的功能的方式使用這一作品,所以在利用轉換思想認定使用“在先作品”的目的并不是為了重復“在先作品”本身所帶有的藝術價值以及思想內容,而是在使用“在先作品”時為這一作品注入全新的表達方式和意義,賦予“在先作品”新的藝術價值和新的功能,進而改變“在先作品”的創作目的或功能[1]。如果短視頻在使用“在先作品”時只是為了利用其本身已有的藝術價值,并沒有在再創作時注入全新的內容和表達方式,所以會認定這一段視頻在使用目的層面并不符合合理使用的要求。如果短視頻在使用“在先作品”時,只是為了呈現其自身的思想內容,而將原作品作為簡單傳遞自身思想的工具,其再創作也改變了“在先作品”原有的功能和目的,為“在先作品”提供了新的價值和功能,所以可以說這一行為構成了合理使用。例如在影視解說的短視頻當中,如果創作者為了解說而使用某影視作品,并且在解說過程當中增加了自己的認知和見解,使解說的內容成為短視頻核心,則使得原影視作品的功能與目的發生改變,所以可以認定該短視頻構成了合理使用。
在傳統合理使用認定標準當中,是基于公平性原則進行判斷的,并且以非營利性目的和商業性目的,作為界限判斷短視頻對“在先作品”的使用是否符合合理使用的標準要求。而合理使用其實就是一種無償使用,使用者不需要向“在先作品”的著作權人支付相應的使用報酬,但是如果使用者是以營利性的目的對“在先作品”進行引用,則對于“在先作品”的著作權人來說有失公平。但是由于短視頻本身侵權行為具有一定的復雜性和隱蔽性,所以對其使用目的進行考察顯然不符合當前數字經濟的特征。因為部分短視頻在使用他人作品時并不是為了獲得經濟利益,而是通過引用“在先作品”來獲得流量,進而通過流量變現的方式來獲得經濟利益[2]。所以在對短視頻進行使用目的判斷時,可以包括以下兩個層面:一是其形式的合理性,也就是說其使用目的必須符合我國法定情形;二是使用實質的合理性,也就是道德方面是否符合規律性。在當下合理使用的相關規定當中,使用目的的正當性,主要是通過形式是否合法來進行判斷。
明確短視頻引用的數量和質量標準,就在于確定短視頻合理使用行為和侵權行為之間的界限。一般來說短視頻在創作過程當中對“在先作品”的引用,如果其實質性作品或非實質性作品數量超過一定界限,則構成合理使用的可能性就低。而且短視頻引用“在先作品”的質量標準,相對于數量標準來說,其認定影響較大。因為“在先作品”本身的核心內容和實質性內容往往是這一作品獲得市場價值的主要來源,所以如果對“在先作品”的核心內容進行引用,更容易對該作品的著作權市場帶來負面影響。因此,在對短視頻引用數量和質量標準進行判定時,應當結合短視頻的引用目的進行客觀判斷,短視頻在使用時要考量短視頻在完成創作之后其獨創性的部分是否對其引用行為構成合理使用,也就是說獨創部分與引用部分之間的比例直接決定著這一短視頻構成合理使用的概率。
引用行為對“在先作品”所造成的市場影響,是當前短視頻著作權合理使用認定工作當中的關鍵因素,由于短視頻著作權合理使用依舊聚焦于引用行為所造成的后果上,所以合理使用判定需要用一定的范圍對損害進行界定,如果超出這一范圍,則不能構成合理使用。換句話說,所謂合理使用就是允許出現合理損害,而不合理損害則指的是超出其合理使用限度的侵權行為,而這些侵權行為又造成了一定的后果。短視頻著作權在合理使用認定過程當中應當遵守以下認定條件:一是要認識到損害客觀存在;二是應當使損害達到一定程度。只有同時滿足以上兩種條件,才能夠認定短視頻的引用行為對“在先作品”構成了著作權損害,并對“在先作品”的市場產生了負面影響[3]。
分析原作品的傳播規律是認定短視頻創作行為是否符合要求的重要因素,而原作品的傳播規律直接反映出其不同流通階段當中的市場經濟狀況。目前我國通常適用“三步檢測法”對合理使用情形進行判定,主要是從市場影響的角度進行判定,所以在不同傳播階段當中短視頻作品對原作品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也存在不同。因此在分析短視頻是否對原作品產生侵權行為時,應當首先根據原作品的傳播規律來判定短視頻引用行為是否合理,也就是說短視頻“在先作品”使用時,如果原作品流通市場越小,則其利用行為對原作品所產生的市場損害也就越小,更容易構成合理使用。從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出發,如果著作權人對作品的專有控制是可變的,則其公有領域和私有領域之間的平衡是處于動態的。如果著作權人的專有領域受到傳播規律的負面影響時,其專有領域的空間會相應壓縮公有領域空間,進而導致社會對其作品的利用效率降低。利用原作品傳播規律對短視頻創作當中的引用行為進行合理性判定,對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是一種保護,在原作最初發表的階段,幾乎完全禁止再利用行為,以避免原作品的經濟市場和評價受到干預。但是在當前作品更替速度較快的背景下,原作品終將會被市場淡忘。如果此時短視頻創作引用了原作品,并且最終傳播階段原作品的市場價值幾乎不存在,則原作品的著作權人其可期待利益也幾乎為零。此時即使短視頻對原作品進行較大程度的引用,原著作權人也很可能放棄維權。在當前短視頻行業中,著作權人對不同傳播階段的被侵權態度已經成為一種共識,例如,盡管我國《著作權法》對作品規定了較長保護期,但是多數電影作品在傳播5 年或是10 年之后,大部分公眾都可以在網絡上獲取免費的影視作品,而原著作權人對這種行為也屬于默許狀態。除此之外,短視頻創作過程當中,對原作品的再利用,可能會引起原作品的二次傳播[4]。例如我國D 短視頻平臺當中一名中學生將自己演唱《That girl》的視頻發布到D 平臺APP 當中,短短幾天內這首曾經并未引起廣泛影響的歌曲迅速火爆,隨后W 音樂軟件就買斷該歌曲的版權并開啟收費模式。對于這種原作品傳播最后階段的再利用并能夠為原著作權人帶來經濟收益的行為,很難認定為著作權侵權。
在短視頻行業飛速發展的過程中,應當對著作權侵害行為進行明確確定,并立足于數字時代本身的特殊性,對短視頻作品所引用的著作權進行保護。首先對引用目的進行合理界定,并對短視頻應用作品數量和質量標準進行明確,同時利用《著作權法》的完善對損傷行為進行認定。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證短視頻市場的健康穩定運行,同時也能夠推動科學文化事業的持續創新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