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紅色文化對延安青年的影響及其未來發展
——基于田野調查和深度訪談

許 悅

(揚州大學,揚州 225100)

延安是我國歷史文化名城之一,擁有黃帝陵、秦直道、杜工祠、黃陵抬鼓、信天游、棗園革命舊址、陜北游擊隊舊址、瓦窯堡革命舊址等多元文化資源。 革命戰爭年代,黨中央和毛主席在這里生活戰斗了十三個春秋,形成確立了毛澤東思想,培育了延安精神,指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取得了偉大勝利,龐大的紅色資源存量和深厚的紅色文化傳統奠定了延安作為中國革命圣地的崇高地位。 因此,探究延安紅色文化對延安青年的影響及其未來的發展具有一定的時代價值和教育價值。

一、問題提出:延安青年對延安紅色文化的思考

在半個多世紀的實踐探索中,延安紅色遺址遺跡保護日益全面,紅色文化資源整合持續加強,紅色精神傳承馳而不息,已然成為全國紅色文化傳播高地、共產黨人精神高地[1],每一位延安青年都為延安的歷史文化所自豪驕傲。 然而,當別人問起延安青年延安精神的內容、延安的具體革命事跡、革命遺址的由來時,有的延安青年卻在重拾紅色記憶中“困難重重”。作為延安青年,是不是應該去反思自己對延安紅色文化的認知和弘揚究竟配不配得上新時代“延安青年”的稱號? 基于此,本文從延安青年的視角出發,對延安紅色文化的認知現狀進行分析,試圖呈現當代延安青年對當地紅色文化的真實看法與感悟,以此探討延安紅色文化的未來發展。

二、延安青年與延安紅色文化

延安市位于陜西省北部,是中華民族重要的發祥地,是中國革命的圣地、國務院首批公布的國家歷史文化名城。 延安立足自身區位優勢、資源稟賦及文化影響力,積極開展紅色資源的保護和挖掘工作,是全國革命根據地城市中舊址保存規模最大、數量最多、布局最為完整的城市,有著“中國革命博物館城”的美譽。 延安境內有各類文物遺址點8 545 處,其中革命遺址445 處。 總之,延安市作為革命圣地,擁有豐富的紅色文化資源。

(一)延安青年

在抗日戰爭時期,延安成為廣大熱血愛國青年的重要聚集地,當時的“延安青年”主要是指抗戰時期奔赴延安的愛國進步青年[2]。 他們的年齡大體在十幾到三十多歲,受過良好的系統教育,在一定程度上知道或者了解一些馬克思主義理論。 同時,他們在各自領域內掌握一定的專業技能,是致力于民族解放的青年知識分子群體[3]。 在那個時代,延安青年具有獨特的時代特征。 今天,曾經的“延安青年”成了歷史的寶藏。 鑒于中國國家統計局界定的青年年齡范圍是15—34 歲,因此本文所論述的“延安青年”是指出生、成長在延安的15—34 歲的年輕一代。

(二)延安紅色文化

延安紅色文化是在延安特定的歷史時期、歷史環境和歷史事件中產生的,是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廣大人民群眾,把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在艱難困苦的戰爭歲月和局部執政的情況下積淀形成的文化[4]。 經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無數硝煙炮火中的歷練,延安紅色文化得以豐富和發展,在改革開放特別是新世紀以來得以發揚光大。 它的精神實質是延安精神,其主要內容為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創業精神[5]。 結合延安實地情況,筆者認為延安紅色文化包含精神文化和物質文化兩個方面,不僅包含老一輩革命者為我們留下的精神財富,還包含紅色革命舊址在內的物質文化。

三、研究方法與過程

本文主要采用質性研究方法,包括文本分析、實地觀察和半結構化深度訪談的方法。 首先在延安進行了為期15 天的田野調查,重點考察紅色文化氛圍、革命遺址、延安青年的紅色記憶傳承以及紅色文化活動。 在此基礎上對延安當地青年進行半結構化深度訪談,旨在從微觀個體角度了解延安青年對紅色文化的認知和感悟。 為清晰呈現延安青年對當地紅色文化的認知,選取自小生活在延安市“兩區一縣”的15—34 歲青年作為研究對象,訪談對象共計10 人,訪談文本2 萬余字。

表1 深度訪談樣本構成

訪談主要圍繞以下4 個方面展開:(1)延安青年對延安紅色文化的認知了解程度;(2)延安青年經歷過的紅色文化教育與紅色活動內容;(3)延安紅色文化對當地青年的影響;(4)延安青年對延安紅色文化未來發展的建議與展望。

本文采用質性分析方法對訪談材料進行分析和提煉,以歸納得到核心觀點并形成結論。

四、結論

(一)延安青年對當地紅色文化的認知

1.對紅色文化存在單一了解

在對10 位延安青年進行深入訪談中發現,大部分青年只能指出延安紅色文化包含的其中一個方面,有的人認為延安紅色文化單指延安精神,如H 認為紅色文化是中國人不怕吃苦的精神,它包括一些革命思想和理想信念。 C 也認為紅色文化是延安時期革命先輩在英勇戰斗事跡中體現的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 有的青年則認為延安紅色文化單指革命先輩留下的紅色遺址,如南泥灣革命舊址講解員A 認為“紀念館和革命舊址的學習活動都是紅色文化”。 僅有兩位研究生D 和G 認為延安紅色文化不僅有精神層次的內容,還包含物質層次的內容。 如D 說“紅色文化包含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紅色革命歷史和革命精神,另一方面是革命舊址”。 由此可知大部分延安青年對紅色文化存在單一了解的現狀。

2.對延安市的歷史文化了解不足

在對延安市10 位青年的深入訪談中,有8 位青年在被問到“你是否了解延安市的紅色文化”時,回答都是“不是很了解”或“了解不是特別多”,有1 位青年認為“比較了解,但又不是那么了解”,僅有南泥灣革命舊址講解員A 認為“比較了解”。 當他們在被問到“了解哪些有關延安市具體的紅色文化并舉例”時,僅有D做出了較為完整的回答:“首先關于延安精神中印象特別深刻的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 南泥灣一個特別貧瘠貧困的地區通過延安精神的指引,成為了一個自給自足的地方,這非常了不起。 同時紅色文化也包括一些革命舊址,如楊家嶺、棗園、瓦窯堡會議革命舊址和四八烈士陵園等?！?/p>

在了解被訪談者對延安市紅色文化的具體概況后,為更加清晰地呈現其對延安市歷史文化的了解程度,緊接著對被訪談者追問了以下問題:“如果要你講解延安歷史故事,你能清楚具體地介紹嗎?”所有人的回復都是“不能”,僅能籠統、大概地介紹。 如B 所說,“具體介紹講不出來,只能講出大概?！弊鳛樯钤谘影驳那嗄?對發生在延安的歷史故事卻不甚了解,只能通過介紹紅色旅游景點讓游客自己去了解。 如F所說,“如果讓我具體介紹我講不出來,但是我可以帶他去景區,給他們一些旅游建議?！睂σ陨?0 位青年的訪談為我們清晰地呈現了一個現象——有的延安青年對延安市的歷史文化了解不足。

(二)延安青年的紅色文化教育與紅色活動內容

1.以文化滲透為主的校內教育

從受訪延安青年的教育經歷中可以看出,延安市以中小學為重點比較重視學生的紅色教育,主要表現為課堂中紅色知識的傳授、紅色影片觀賞、全校師生的紅色遠足活動尤其是革命遺址的參觀學習。 如B所說,“在小學政治課本中就給我傳輸延安精神,學校也會組織去四八烈士陵園掃墓,去棗園革命舊址參觀?！盚 提到了觀賞紅色影片,“學校會組織觀看有關紅色文化的影片,每次觀看都讓我潸然淚下?！盋 在大學中也經歷了類似的紅色活動,如學校組織去梁家河參觀、徒步60 里路去張思德犧牲紀念地等。 這些活動非常有教育意義,均讓延安青年記憶深刻。

2.以自發學習為主的校外教育

除了校內紅色活動外,校外的紅色活動主要表現為長輩記憶傳承、紅色文化旅游,以及網上學習等。 G提到外公曾給她講過他們那個年代的革命故事。 D 在和同學的紅色旅游中進一步感悟延安紅色文化,“我會帶來延安旅游的同學去感受延安的歷史遺跡,跟他們講述紅軍的故事,再探討一下延安精神?！盇 作為南泥灣革命舊址講解員,他提到了網上學習,“現在學習紅色文化形式也比較多,如網絡視頻會議等。 同時清明節單位也會派人去延安烈士陵園掃墓?！庇纱丝梢钥闯?校外紅色文化教育主要以個人的自發學習為主,同時也包括工作單位的安排學習。

(三)延安紅色文化對當地青年的影響是深刻且潛移默化的

在被訪談者追溯完自己所經歷的紅色記憶后,一致認為延安紅色文化是非常值得大家去學習,非常值得自己自豪驕傲的文化。 在被問到“你認為你有沒有受到紅色文化的影響?”時,每個人的回答都是“有”。從他們的回答中可以看出,紅色文化的影響具有延時性,是潛移默化的。 C 說“平時工作或是生活中遇到挫折時,想起革命先輩的事跡,想到他們當時吃過的苦、走過的路,覺得我的挫敗跟他們相比起來不值一提,它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同時,從被訪談者的回復中可以看出,紅色文化的影響主要體現在精神方面。 如D 所說,“首先它塑造了我的吃苦精神,每當想起延安精神中自力更生和艱苦奮斗這八個字,我覺得任何困難在生存面前都是小事。 每當想起革命先輩的歷史事跡,感覺自己內心充滿了力量。 前人走過的路遠比我們坎坷太多,我們只是遇到了一些小困難,更應該去解決它,而不是去抱怨。 另一點是對愛國情感的培育。 愛國情感是對革命先輩的尊敬,是他們為我們創造了如今的美好生活,我們應該感激他們。 所以,我熱愛我的祖國,我也熱愛我的家鄉。”

更有甚者,還萌生了參軍入伍、報效國家的想法。作為海軍戰士的C 是因為從小所受的紅色文化影響,他的夢想就是成為海軍,長大以后他實現自己的夢想。 B 提到紅色文化對他的影響就是聽從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萌生了參軍入伍的想法,以此報效國家。 F 提到延安紅色文化讓她特別熱愛祖國,在她大學時有想當兵的念頭。

(四)延安青年對延安紅色文化未來發展的建議與展望

1.傳承:給孩童種下紅色文化的希望和種子

被訪談者根據自身經歷感悟反思到,曾經所受到的紅色文化教育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們當下的思想和行為,傳承是我們延安人當下的使命。 如D 所說,“紅色文化應該從小孩子開始普及。 從我自身的經歷來看,它在我小學時種下了一顆種子,當時并不覺得會對以后的人生產生影響,但是每當回憶起延安歷史文化中的內核,發現它影響了我的精神,讓我更想去了解它學習它。”H 也提到加強中小學紅色文化教育很有必要:“讓學生能夠了解到自己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怎樣取得的,是如此的來之不易。 我們更要珍惜當下、努力學習,為我們更好的明天更加努力,創造更好的生活。 要牢記我們的歷史和偉大的精神,讓紅色文化永駐學生的心尖,從小生根。”

2.宣傳:加深人們對紅色文化的印象

宣傳思想文化工作是黨和政府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宣傳紅色文化是延安人的使命。 H 認為應加大宣傳的力度。 B 提出要通過自媒體多宣傳延安的紅色文化,讓更多的人了解延安,進而來延安參觀旅游。 D認為延安市的紅色文化宣傳遠遠不夠,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很多的紅色文化把這個基調定得很悲壯,是否換一種新媒體,或者一種更新時代化、更符合當代年輕人接受的宣傳方式? 如短視頻或者重拍一些經典電影。 當代年輕人不是不接受紅色文化,只是他們了解得不夠。 如果對當代年輕人換一種新的宣傳方式,通過多種宣揚方式、媒介來讓這些年輕人對紅色文化有更好的了解,效果會更好。”

J 則提出了更具創新的宣傳方式——剪紙文化長廊:“以安塞剪紙的方式,從辛亥革命開始,到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再到新中國的成立,內容包括一些具體的會議、紅軍長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等,打造成一個近代史的文化長廊。 這樣的形式非常有紅色的氛圍,更多的家長也會帶孩子去參觀。 在有歷史文化基礎的前提下,對于紅色文化的興趣就會更濃厚,再去剪紙文化長廊時對紅色文化也會有更深層次的體驗和感悟?！?/p>

3.保護:發展延安獨有的紅色旅游文化

感悟延安的紅色文化,追隨革命先輩的紅色足跡,革命遺址是先輩們留下的寶貴物質財富,我們要珍惜并保護,在這基礎上發展延安獨有的紅色旅游文化。 H 認為“要保護一些革命舊址原來的樣貌,讓每個人都能夠更加深入地了解自己所生存的環境和歷史,讓這段紅色文化繼續發揚光大”。 E 談到自己參觀革命遺址以及紀念館的經歷,發現一些博物館建設不到位,館內的一些設備和參觀制度不太合理,還需要改進。 A 說,“希望延安紅色文化可以做好時間規劃和發展歷程,越辦越好,讓人一提到革命圣地,就會想到延安。”

五、結語

延安紅色文化作為中華民族的寶貴精神財富之一,對中國文明歷史發展進程產生了十分深遠的影響。 作為延安青年,在追溯紅色文化記憶的同時,應該去學習和了解延安紅色文化,更加深入地去感悟延安的歷史文化故事,走訪參觀延安的革命舊址,對革命先輩在延安的歷史文化脈絡有清晰的了解。 延安青年在學習延安紅色文化的同時,紅色文化也同樣在深刻地影響著他們。 同時,延安市要加大對延安紅色文化的宣傳,創新宣傳方式,保護紅色革命舊址,打造獨有的延安特色紅色旅游文化。 相信未來每一位來到延安的朋友,能感受到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革命先輩用生命和鮮血鑄就的幸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