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上軍在右，下軍在左說讀左零札

傅剛

晉師建制，由二軍而三軍而五軍，又減為三軍，然三軍是其常。城濮之戰、邲之戰皆以三軍。三軍布陣，杜預、孔穎達皆以為中軍居中，上軍在左，下軍在右。宣公十二年《傳》“晉師右移”，孔《疏》說：“晉之三軍，上軍在左，中軍在中，下軍在右。言晉之中軍、下軍敗走，在上軍之右者皆移，唯上軍未動。”若如此說，晉、楚對陣，是晉上軍居左對楚右師，晉下軍居右對楚左師。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戰，《傳》曰：“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 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郄溱以中軍公族橫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 楚左師潰。”晉中軍帥、佐是原軫、郄溱，上軍將、佐是狐毛、狐偃，下軍將、佐是欒枝、胥臣。楚左師將是子西，右師將是子上。胥臣以下軍佐部沖楚右師所屬之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見晉下軍所對是楚右師。若如孔《疏》所說，晉下軍居右，而楚右師在晉的斜對面，胥臣若攻楚右師，則須經中軍斜沖過去，不合常理。

清朱一新《無邪堂答問》曰：“《傳》云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潘黨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城濮之役，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楚右師潰，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是知上軍在右，當楚之左；下軍在左，當楚之右。《正義》之言非也。”晉師何以上軍居右？朱一新說“兵事尚右。《老子》言‘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晉之上軍宜在右，下軍宜在左。而楚人則尚左，隨季梁固明言之。”季梁語見桓八年：“楚人上左。”朱說似當為有理。不過，以楚尚左釋楚左師對晉上軍，恐未必，蓋兩軍對陳，一方之左，適當對方之右，故楚左師對晉上軍，右師對晉下軍。桓五年，鄭伯御王師，為左拒以當右軍，為右拒，以當左軍可證，非鄭尚左也。

宣十二年《傳》言“晉師右移”，朱一新以為晉師奔者皆傍上軍而去，然觀荀林父號令“先濟者有賞”，似右移指中軍、下軍敗而渡河。日本龜井煜《纘考》說蓋河水在右，中軍、下軍皆崩而右移也。可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