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豐：古城墻上空的月亮

黃春祥

我見到這枚月亮

恰是農歷癸卯年閏二月十八的深夜

那時，她安靜地掛在古城墻上空

像一位嫻淑的女子，豐盈、潔凈而明亮

朗照這座美麗的南方小城已經1700多年

從未厭倦。月亮是一位愛琴的女子

她喜歡龍首山上的琴臺，更喜愛

古城墻圍住的一張巨琴和城內

用心彈奏生活之歌的勤勞的人民

她聽過那位唐代縣令獨孤汜彈撥的琴聲

也讀過縣令胞弟獨孤及描寫馬退山茅亭的散文

她見過修建古城墻的明朝將領胡世寧耿直的身影

也見過畫家縣令狄學耕收藏的著名山水畫

她還驚訝地瞥見過徐霞客從古城墻西門

蹣跚而出的腳步

現在，她的目光偶然碰上我的目光

在某個隱秘的瞬間，擦出了一道火花

這火花，照見古城墻上紅色的條石和風化的青磚

照見城墻內的唐寺、宋溝，元代的里坊

明代的巷子，清代的民宅以及民國的商鋪

從每年四月最早的那粒橘花開始

古城墻上的月亮，經歷過1300多度的香潮洗滌

她的目光，移到古城墻上的那一刻

已經沉醉。讓她沉醉的，還有這里的儺舞

她無法想象，平日那些慈眉善目、老實巴交的農民

如何在戴上面目具之后

就成了捉鬼的鐘馗，舞刀的關公，驅邪的天師

從古城墻里走出的書生曾鞏，人稱南豐先生

其偉岸形象，巍巍如軍峰，高山仰止

他是南豐自古以來，最接近月亮的人

其四射的光芒，令一座古城熠熠生輝

今晚，我要用一盞刻有月影梅紋的白舍瓷樽

斟滿優質糯米釀造的南豐水酒

與古城墻上的的月亮對飲成三，不醉不歸

不是因為孤獨，是因為興奮、至愛

我要起身敬酒三杯：

一杯敬天，敬天上的太陽和月亮

感謝千年以來對南豐的眷顧

一杯敬地，敬地上的神靈和萬物

感謝千年以來護佑南豐不離不棄

一杯敬人，敬古往今來的一切有緣人

感謝千年以來和南豐風雨同舟榮辱與共

三杯以后，我要回去了

在與古城墻上空的月亮告別以前

我最后還要送出我的祝愿：

愿古城墻的文脈如盱江水，源遠能流長

愿南豐人的日子像蜜橘甜，未來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