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轉入土地行為對綠色農業生產的影響研究

曾昭銘

摘? ?要：基于2017年7—8月對江蘇省6市6縣8鎮14村603個農戶的實地調研數據，采用傾向得分匹配的研究方法，探討農戶轉入土地行為對綠色農業生產的影響。研究發現，轉入土地行為促進了土地從低效經營者流向高效經營者，使得擁有農機種類較多，農業收入占比較高，或是受過農業技術教育與培訓的農戶得以擴大經營規模，加速了農戶由傳統生產方式向綠色生產方式轉變。對此，政府應當加大補貼力度促進土地流轉，同時加強對綠色生產技術的培訓與宣傳，這對發展綠色農業具有積極影響。

關鍵詞：轉入土地；綠色農業生產；傾向得分匹配

中圖分類號：F323.3?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09-0010-03

引言

根據首次全國土壤污染調查結果，我國當前農藥有效利用率僅為35%[1]，低效且過量使用農藥造成嚴重的水體及耕地污染，嚴重影響農戶的健康生活。農業污染排放在環境污染總量之中的占比也從20世紀80年代的40%增長至如今的66%，已超出工業生產與城市生活的排污占比[2]。如何謀求農業發展與農業污染之間的良性平衡，推動綠色農業發展，在擁有5億農村人口的中國尤為關鍵。2020年中央一號文件中提出，要治理農村生態環境突出問題，并明確要求深入開展農藥化肥減量行動，加強農膜污染治理，推進秸稈綜合利用。在農村與農業的發展環節中，農戶的主體作用凸顯[3]，而如何提高農戶綠色生產意愿，進而推動其綠色農業生產行為，成為落實綠色發展理念的關鍵[4]。

一、文獻回顧

依據現有文獻，學者對綠色農業生產的研究集中于其影響因素與形成機制。對農戶綠色生產意愿與行為的影響因素的探索，分為以下三個層面。一是農戶的心理感知層面。楊彩艷等認為，農戶是否使用綠色生產技術受社會效益認知和生態效益認知的影響[5]，農戶具有經濟理性[6]，在接納綠色生產技術之前會權衡利弊，即農戶會感知采納技術帶來的風險與收益，考量進行綠色生產的必要性。二是農戶的經營環境層面。農戶立足于社區之中，存在復雜多樣的社會關系，李明月等從農戶成長環境為研究起點，認為代際效應和鄰里效應能夠有效提高農戶對綠色生產技術的采納程度[7]，楊志海的研究表明社會網絡的拓展能顯著提升綠色生產技術的采納程度[8]。于艷麗等學者認為農戶的經營活動受社區監督，社區監督對農戶的生產行為有約束，能一定程度上促進農戶的綠色生產行為[9]。三是農戶的資源稟賦層面。李曉靜等提出資源稟賦是制約農戶采納新技術的重要因素[10]，這與曾億武等學者的觀點類似，即農戶家庭的資本積累，土地規模與勞動力的數量影響著農戶的生產經營行為[11]。張軍偉等從金融支持角度開展研究，證實了農村金融支持對農業綠色發展有激勵作用，政府應完善價格支持體系的可持續發展導向[12]。Khanna認為，農戶土地經營規模和新技術采納之間有一定關聯[13]，謝文寶等還發現適度的規模經營對綠色農業生產有積極影響。

隨著“三農”問題的聚焦，學者開始關注土地流轉。許多研究成果分析了影響農地經營權流轉決策行為的因素[14-17]。產權安全性也成為Holden等[18]學者的重點考察對象。制度因素如非農就業[19-21]、社會保障[22]以及農業補貼[23]對土地流轉行為的影響也逐漸納入學者研究范圍。孔祥智等探討了流轉對象對轉出土地農戶的影響因素[24]。

本文在現有文獻的基礎上，使用江蘇省538個農戶的微觀調查數據，研究轉入土地農戶的綠色生產行為，采用傾向得分匹配的研究方法構造實驗組與控制組，建立反事實框架，評估農戶轉入土地行為對綠色農業生產的帶動作用，以期在“綠色興農、質量興農”的政策背景下提出具體的建議。

二、模型、數據和描述性統計

（一）計量模型

本文研究的土地流轉特指轉入土地。研究土地流轉對綠色農業生產的影響時，農戶是否參與土地流轉是一種自選擇問題，戶主的年齡、健康程度、教育程度等農戶個體特征，農戶家庭農業勞動力數量、農業收入占比等家庭特征，以及社會特征等均會對農戶的農業生產活動產生影響，這也決定了農戶是否要選擇土地流轉。而樣本的自選擇問題難免會使模型的結果出現偏差。另外，研究調查只能顯示出轉入土地的農戶對綠色農業技術的采納情況，而無法獲知未轉入土地的農戶如果轉入土地，他們對綠色農業技術的采納情況如何，因此造成了相當程度的數據缺失。故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PSM）的研究方法對轉入土地的農戶是否采納綠色生產技術進行分析，以轉入土地農戶作為參照組，未轉入土地的農戶作為實驗組，使用傾向得分（PSi）對農戶轉入土地的可能性進行估計。

傾向得分（PSi）通過Logit模型進行估計：

PSi=Prob（Scale=1|Di）=E（Scale=0|Di）（1）

（1）式中的i表示不同農戶，Scale表示農戶是否轉入土地，Scale=1表示農戶轉入土地，Scale=0則為不轉入，Di為控制變量。本文采用最近鄰匹配、卡尺匹配、樣條匹配、馬氏匹配與核匹配5種匹配方式進行匹配，以期對比可能存在較大偏差的匹配結果。較好的匹配結果是轉入土地的農戶（實驗組）和未轉入土地的農戶（對照組）有較大的共同支撐域。

匹配完成之后，通常采取平均處理效應（average treatment effect of the treated，ATT）來估計農戶轉入土地行為對綠色農業生產帶來的影響程度，其表達式為：

ATT=E（y1t|Scale=1）-E（y0t|Scale=1=Ecy1i-y0i|Scale=1（2）

（2）式中，y1i表示轉入土地的農戶對綠色生產技術的采納情況，y0i則表示未轉入土地的農戶對綠色生產技術的采納情況。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本文被解釋變量主要為轉入土地農戶的綠色生產采納情況。綜合學者研究，本文判定農戶是否采納綠色生產的標準為農戶是否采納除秸稈還田和深耕深松外的任一綠色生產技術。其他綠色生產技術還包括種植綠肥、使用農家肥和土地平整。

2.解釋變量與控制變量。本文關注農戶轉入土地行為對農業綠色生產的帶動作用，故解釋變量以農戶是否轉入土地為核心。控制變量則借鑒相關研究，分為農戶個體特征，家庭特征和社會特征三類。個體特征指戶主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是否為村干部或黨員、是否在部門任職等。家庭特征為家庭總人口、家庭農業勞動力數量、家庭存款、家庭總計擁有的農機種類等。社會關系主要指農戶家庭是否加入合作社。相對于女性戶主而言，男性戶主勞作能力更強，能夠從事更多的農業生產活動。年齡也是重要的影響因素，相較于年長農戶，年輕農戶的身體狀況更出色，接受教育及培訓的機會與程度更高，這會影響他們采取區別于年長農戶的農業產出行為。同時，村干部、黨員或是在部門任職的公務人員往往有更先進的環保理念，他們在從事農業生產活動時，更有可能采納綠色生產技術。另外，農業生產的決策由家庭做出，因此家庭的特征對農業生產行為也有影響，擁有農業勞動力更多、農業收入占比更高等特征的農戶家庭會更重視農業經營活動，對能夠長期保持土壤肥力、實現可持續的農業發展的綠色技術也勢必更為關心。相較于小農戶，合作社能以更低廉的價格獲取技術信息和技術設備，因此加入合作社的農戶在農業生產過程中能夠獲得更多的技術支持，更有機會采納先進環保的綠色生產技術。

三、實證分析

實證結果表明，農戶轉入土地行為與戶主個人特征、家庭特征和社會特征等相關。決定轉入土地的農戶年齡更為年輕，健康狀況更優，通常不在部門任職。就家庭特征而言，轉入土地的農戶家庭有更多的農業勞動力和農機種類，農業收入占比也更高，但存款總量卻較少。本文利用最近鄰匹配、卡尺匹配、核匹配、樣條匹配和局部線性回歸匹配5種匹配方式檢驗實驗組和控制組采納綠色生產技術的情況，兩者相減差異為平均處理效應（ATT）值。結果顯示，5種匹配方法得到的結果較為相近，ATT值在1%水平上顯著。轉入土地的農戶采納綠色生產技術的可能性較未轉入土地時提高，這表明轉入土地對綠色農業生產的促進作用明顯。

農戶轉入土地行為對綠色農業生產技術的帶動效果各不相同，采納種植綠肥、使用農家肥、秸稈還田、深耕深松及土地平整的概率分別提高了32.1%、33.0%、19.0%、23.4%和26.5%。帶動效果最強的是使用農家肥，最弱的是秸稈還田。近年來，由于政府的宣傳和村委會等部門的監督，民眾對秸稈焚燒造成的環境污染有了一定認知，焚燒秸稈現象大量減少，因此即使農戶未參與土地流轉，農戶也極有可能采納秸稈還田的綠色生產技術，因此轉入土地對其影響最弱。然后是深耕深松。由于調研所在地整體經濟水平良好，農業發展水平較高，農機設備較為完善，深耕深松技術的采納在農戶之間較為普遍，因此轉入土地對該項技術的帶動作用不大，略高于秸稈還田。土地平整有利于耕作、播種、打藥、灌溉和施肥，雖然由農戶個體實施受限，但在農機合作社的配合下也有部分農戶選擇采納。

四、結論與啟示

基于上述研究結果，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啟示：一是政府積極引導土地流轉，對轉入土地的農戶提供技術支持與金融補貼；二是土地流轉對不同綠色技術采納的帶動效果也不相同，政府應當對采納效果不佳的綠色生產技術加以培訓和宣傳，從而促進綜合全面的綠色發展；三是政府應積極鼓勵非農收入與非農就業較多的農戶家庭轉出土地，這樣有助于土地規模化的形成，有利于政府提供集約化的技術支持以及推動綠色農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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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立?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