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心

從古樸獰厲轉為雄渾超邁,是中國雕塑藝術從先秦至秦漢最為重要的演變特征之一。雕塑常飽含著其創作者的審美理想和對現實生活的情感寄寓,因此,這種變化也折射出秦漢大一統時代的精神風貌和藝術風尚的巨大轉變。

秦始皇兵馬俑1號坑全景
秦漢400余年,是我國歷史上統一的多民族封建國家的建立與鞏固期。國家強盛,文化繁榮,藝術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杰出的作品層出不窮。在雕塑領域,舉世聞名的秦始皇兵馬俑為中國封建社會的造型藝術做了一個盛大的開場。
陶俑最早出現于東周,是當時代以殉葬的陶制偶像。孔子曾說:“始作俑者,其無后乎。”可見,俑像在孔子的時代已成為葬俗沿用之物。而兵馬俑,正是秦始皇陵的陪葬品之一。
秦始皇陵目前已發現4個規模宏大的兵馬俑坑遺址(1個俑坑未完工),總面積達2萬多平方米。8000余件陶俑、陶馬和戰車組成嚴整肅穆的軍陣,似乎只待一聲令下,就將“決積水于千仞之堤”,觸之者摧。
藝術史家巫鴻曾說,商周禮器藝術的目的“在于構成人神之間的交通渠道”。秦始皇陵兵馬俑則另開先河,不再以個體的物來象征權力,而是以嚴陣以待的宏大閱軍場景直白地宣示皇權的無上威嚴。
相比青銅,遍地的陶土更為易得,陶塑技術也在時代的發展下進一步成熟。用陶俑模擬真人,再現規模龐大的帝國軍團再合適不過了。兵馬俑以模制和手塑相結合的方式制成,形象各不相同,可謂千人千面。其中包含車兵、騎兵和步兵等,他們或蹲或立,或手執弩機,或手持槍戟,英姿勃發,威風凜凜。
每個兵馬俑都是按照真人、真馬比例制作,造型高度寫實,形象逼真具體。一件作品往往采用捏、貼、塑、刻、畫等多種技法,集圓雕、浮雕、線刻、彩繪于一體。陶俑的腿部是實心的,用來降低俑身的重心、支撐空心的軀體,手和頭則單獨制作,再與俑身拼合成整體。
工匠先用陶范制作出人物模具,再用模具壓制大量頭部和身體的泥坯,然后用純手工的方式將泥坯雕刻成形態各異的精修坯,以生動表現兵馬俑的不同形象。
燒制、拼合后的俑體表面要涂抹細泥,并進行抹平、壓光處理,形成較為細膩的皮膚質感。剛出土的兵馬俑其實都是色彩絢麗的彩俑,因為陶工為它們做了彩繪。他們先用刷子、毛筆等工具在平整的細泥上涂抹生漆打底,然后再涂一至兩層彩色礦物顏料。
從兵馬俑的逼真程度可以看出,整個雕塑和彩繪過程極其嚴謹,甚至發絲的紋路、鞋底的針腳等細微處都一絲不茍,毫不敷衍。考古研究發現,在面部等皮膚外露處,顏料涂層多達三四層,實現了高度寫實、栩栩如生的藝術效果。可以想象,俑坑初建成時,絢麗多彩的陶俑整齊肅立的場面是何等壯觀。

將軍俑 秦始皇兵馬俑3號坑出土

武士俑 秦始皇陵兵馬俑1號坑出土

執盾步兵俑 楊家灣漢墓出土
兵馬俑被譽為“ 世界第八大奇跡”,它的發現改寫了中國雕塑史。秦帝國軍隊龐大的雕塑群橫掃六合的磅礴氣勢,是其他任何單體雕塑都難以相提并論的。
西漢的用俑制度沿襲了秦制。國家建立之初,因匈奴威脅和帝國內亂,尚武之風盛行,這種風氣也反映在漢初的陪葬俑中。漢景帝的陽陵中就出土了大量軍人俑。位于陜西咸陽的楊家灣漢墓與江蘇徐州獅子山的楚王墓,則是漢代兵馬俑坑的代表。
楊家灣漢墓的年代約在“文景之治”時期,其中4號墓共出土4座步兵俑坑、6座騎兵俑坑和一座戰車坑,出土兵馬俑2500多件。與秦始皇兵馬俑不同的是,其中的騎兵俑多達580余件,反映了西漢初期軍事制度的變化與革新。
這件西漢的騎馬彩陶俑,駿馬仰首佇立,長尾翹起,身軀雄健。騎士跨坐于馬上,兩手持韁,昂首挺胸,目光凝視遠方,雄姿英發。
漢代騎兵俑明顯小于秦俑,人俑比例也略小于馬俑,這顯然與秦、漢兩代雕塑風格的差異密不可分。

執盾步兵俑(局部) 楊家灣漢墓出土
楊家灣漢墓4號墓還出土了大量手執盾牌的步兵俑,這也是秦始皇兵馬俑中少見的。這些步兵俑往往左手持盾、右手持矛,頭戴軟帽,身穿右衽三重袍,施以朱紅彩繪。他們濃眉大眼、鼻梁直挺、面相英武,機敏的目光時刻警惕地注視著前方,是戍守邊關、浴血沙場的普通漢卒真實的寫照。

騎馬彩陶俑 高70cm 西漢 美國明尼阿波利斯美術館藏

墓葬刻紋石碑 漢

辟邪 石雕 東漢 洛陽博物館藏

馬踏匈奴 石雕 高168cm 長190cm 西漢 茂陵博物館藏

臥牛 石雕 西漢 茂陵博物館藏
霍去病是漢武帝時期著名的青年將領,年僅18歲就隨大將軍衛青出征,屢建奇功,后被封為驃騎將軍。可惜他于24歲時英年早逝。為了紀念這位功勛卓著的將軍,漢武帝為他舉行了盛大的葬禮,并仿照他生前征戰過的祁連山的形狀修建了陵墓。墓冢四周列置石雕群像,以體現霍去病勇猛豪邁的英雄氣概,營造出一種激越壯烈的意境。
時至今日,霍去病墓石雕群僅存雕塑16件,包括馬踏匈奴、躍馬、臥馬、伏虎、臥牛、臥豬、臥象、石魚、石人等。這些石雕都以花崗巖為材,以粗輪廓的洗練手法加以雕琢,因而顯得樸拙簡約、雄渾遒勁,可謂大巧不工。
其中最著名的是馬踏匈奴雕像。一匹戰馬昂首屹立,凜然不可侵犯,其足下踩踏一手持弓箭的匈奴武士。武士蜷縮于馬腹下,很自然地填充了四條馬腿間的空隙,馬與人渾然一體。整座雕塑如磐石一般穩重渾厚,氣勢非凡。
馬踏匈奴雕像以戰馬踩踏匈奴的造型象征性地體現霍去病大敗匈奴的豐功偉績,也是大一統帝國安邦定國之宏大氣魄的一個縮影。

秦百戲俑 陶 秦始皇帝陵K9901陪葬坑出土
秦漢時期厚葬之風盛行。除了兵馬俑,還有大量題材豐富、造型各異的隨葬人俑,如百戲俑、侍從俑、伎樂俑、歌舞俑和說唱俑等。它們有的是單體出現,有的是群像表達,既古拙自然,又意趣盎然,生動地展現了2000多年前多姿多彩的社會風俗和各階層人物的生活百態。
秦始皇陵出土的一組百戲俑,一改此前人們對秦俑程式化、略顯刻板的印象,他們上身赤裸,下身著短裙,從身體的比例、動態的塑造,到肌肉線條、裝束細節的刻畫,都表明秦代人物雕塑技藝已高度成熟。
除了精確地“復原”人物形象以外,漢代陶俑更加追求人像群體的藝術氣氛和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江蘇徐州馱藍山楚王墓出土的一組樂舞俑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跪坐于地的伎樂俑正在演奏樂器,7個纖細窈窕的舞人俑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舞者身姿扭動的幅度很大,那極具特色的飄逸水袖,正是漢代流行的長袖折腰舞的招牌動作。盡管樂聲早已沉寂,舞姿也已凝固,但這些靈動的雕塑足以讓我們想象出2000多年前那歡快熱烈的樂舞場面。

樂舞俑 陶 西漢 徐州馱藍山楚王墓出土

畫彩男舞俑 高11cm 東漢 故宮博物院藏

聽琴女俑 陶 高53cm 寬33cm 東漢 故宮博物院藏

擊鼓說唱俑 陶 東漢 四川成都天回山出土
1957年,四川成都天回山東漢崖墓中出土了一件引人矚目的陶俑,這就是在中國雕塑藝術史上占有極高地位的擊鼓說唱俑。與樂舞俑相比,它不僅造型生動傳神,其喜笑顏開的表情也極富感染力。
擊鼓說唱俑左臂環抱一只小鼓,右手似握著鼓槌向前平舉。他胸肌松弛、大腹便便,卻不顯“油膩”;左腳曲蹲、右腳上翹,動作靈巧有力;其眉眼生動,開懷大笑間盡顯樂觀豁達。
《史記》記載,漢武帝時“俳優侏儒之笑不乏于前”。滑稽表演在東漢時的四川尤為流行。表演者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形象被陶工巧妙地塑成雕像,造型夸張、傳神又頗具古拙之美。
與秦代的嚴刑峻法相比,漢代的統治思想轉為與民休息。寬和的社會氛圍也沁入了當時的雕塑藝術創作中,無論是隨性的雕刻線條,還是豐沛的內在精神,都透露出爛漫生動的人文氣息,如擊鼓說唱俑這樣刻畫普通百姓的藝術形象屢見不鮮。
這件勞作彩陶俑,人物面露微笑,頭戴巾幘,著交領衣,雙袖上挽,跪地而坐,前置一案,左手按魚,右手操刀,正欲動手加工。這是當時庖廚的形象寫照。

庖廚男俑 陶 高45cm 寬28cm 東漢 故宮博物院藏

豬圈模型 陶 長39.4cm 寬22.9cm 高27.9cm 漢 美國明尼阿波利斯美術館藏
泥土與頑石本沒有生命,可秦漢的俑像已然掙脫厚重材質的束縛,散發出昂揚的生命氣息,“笑便是開懷舒暢的笑,舞便是急速飛動的舞”。它們所彰顯的精神氣度,除了歸結于氣勢閎放、生意盎然的時代感召,更源自無名匠師澎湃不息的創作激情。
在“事死如事生”觀念的影響下,漢代墓葬中還出現了大量牛、馬、豬、犬等陶塑動物俑,以及數層之高的陶望樓、陶谷倉等,生動再現了墓主生前的生活場景。
這件自漢代墓葬出土的陶豬圈模型中,三只乳豬正趴在母豬身旁吃奶,圈前有一公豬正在進食,角落處還有雞、犬等家畜。模型結構合理、設計巧妙,動物形象逼真可愛,充分體現了漢代工匠高超的寫實雕塑技藝。
漢代政治穩定,農業得到發展,人們希望在身后也能延續這種“谷物滿倉,牛羊成群”的安樂生活。于是,更多的主題被融入這股縮微化的、“場景再現”的潮流,逐漸發展出一系列自成體系的雕塑藝術。
2000多年前,我國南方的農業生產方式就已異于北方,廣東出土的漢代陶水田模型就是一例實證。幾個戴著斗笠的農人正在田間勞作,旁邊的船和水禽點出了水鄉獨有的意境。

陶船 通高16cm 長 54cm 東漢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1955年,廣州東郊先烈路5080號漢墓出土了一艘東漢時期的陶船,其依照當時航行于珠江的客貨兩用船舶結構、形狀,按比例縮小制作,在船上還發現了目前最早的船舵形象資料。船模作為隨葬明器,在廣州漢墓中出土不少,這也從側面反映了當時嶺南地區造船和航運交通的發達、商業貿易的繁榮。
在河南淅川,出土了一件極富中原特色的東漢綠釉陶水榭。外圍的水池和中央的亭榭組成一個圓形結構,圓形水池的邊緣分列雞、鴨、羊等家畜,以及騎士和伎樂等人物俑,小舟、魚鱉悠然漂蕩于池內。與小橋相連的亭榭內外,數人或坐或站,似乎正在享受這悠閑自在的時刻。

綠釉陶水榭 東漢 河南淅川漢墓出土

陶水田模型 東漢

彩陶公雞 漢

彩陶公雞 漢

彩陶羊 漢

陶彩繪豬 漢

上釉陶狗頭 漢

彩陶豬盆屋 漢

綠釉陶望樓 東漢 美國明尼阿波利斯美術館藏

四層綠釉紅陶樓 德州市博物館藏

綠釉陶樓院 東漢 甘肅省博物館藏
這件陶望樓佇立于池塘中央,池沿塑有魚、青蛙和水禽等。望樓分為上下兩層,樓屋配件和鏤空裝飾都塑造得頗為精細,從樓上手執弩機的陶俑可以看出望樓戒備之森嚴。
出土于河北桑家樓的一件陶樓,見證了時人對此類隨葬品的熱衷與執著。高達2.16米的陶樓雕刻極為嚴謹,其精細及繁復程度令人嘆為觀止,可謂是一件“超寫實”的樓閣雕塑藝術精品。
這些縮微化、生活化的陪葬品,在雕塑之初,旨在為墓主人創造一個身后的“理想世界”。而就雕塑本身而言,它們又何嘗不是對漢代人現實生活的另一種美好重現呢?

陶莊園 漢
就青銅器的發展而言,如果說商周臻至鼎盛,那么,秦漢則是青銅器的重要變革期。
西漢海昏侯墓是2015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也是長江以南地區發掘的隨葬品數量與種類最多、工藝水平最高的墓葬,僅青銅器就出土了3000余件。其中有蒸煮器、鼎、爵等容器,銅鎮、雁魚燈等擺件,編鐘、于等樂器,當盧、銜等車馬具,鎧甲、矛劍等兵器,以及度量衡、貨幣、印鑒和銅鏡等。
從這些器物可以看出,漢代青銅器的種類較之前代更加豐富,其用途也由禮器進一步轉變為滿足日常生活所需的實用器。有意思的是,在海昏侯墓中還出土了一件西周時期的提梁卣和一件戰國時期的缶。在此次出土的青銅文物中,它們是最古老的,即便是對西漢人來說,也算是“古玩”了。

雁魚銅燈 青銅 漢 山西博物院藏

青銅鹿形鎮 西漢 海昏侯墓出土

人形青銅鎮 西漢 海昏侯墓出土

青銅牛首方爐 漢

青銅騾子 漢

青銅軸飾 西漢 海昏侯墓出土

銅奔馬 高34.5cm 長45cm 寬13.1cm 重7.3kg 東漢 甘肅省博物館藏

銅車馬 秦 秦始皇兵馬俑1號坑出土
秦漢時期的青銅鑄造工藝進一步發展,秦始皇陵的銅車馬和甘肅武威雷臺墓出土的銅奔馬就是杰出的青銅藝術瑰寶。
銅奔馬原名“馬踏飛燕”。經考證,此馬和燕子乃是張衡在《東京賦》中所說的“天馬”和“龍雀”。奔馬三足凌空躍起,顯得神采飛揚,右后足踏于龍雀之背,引其回首驚顧的險絕場景,更增強了奔馬疾速向前的動勢。而龍雀展開的雙翅,則對整件雕塑起到了支撐作用。
這尊銅奔馬是由陶范法鑄成,匠師還在落地的青銅馬腿內夾鑄了卯榫狀的鐵芯骨,以增強受力點的支撐強度。在展現力學原理、實現重心平衡的同時,顯示出匠師精湛、高超的鑄造技藝。

鎏金銅馬 西漢 茂陵博物館藏
在西漢大司馬大將軍衛青之妻平陽公主的墓中,出土了一尊鎏金銅馬。這匹馬代表了漢代良駒的形象,造型十分逼真。據考證,鎏金銅馬的原型很可能就是飼養在上林苑或御廄中的大宛天馬。
形式是藝術的載體,內涵則是藝術的靈魂。無論是健美靈動的銅奔馬,還是比照現實的鎏金銅馬,都體現出漢人豪邁曠達的精神氣質,是極具活力的時代符號。
西漢中山靖王劉勝之妻竇綰墓出土的長信宮燈,是漢代青銅藝術中另一件頗具震撼力的精品,有“中華第一燈”之美譽。
精美的青銅宮燈整體造型為跪坐姿態的宮女形象,她左手持燈托,右手扶燈罩,長袖和身軀實際是油燈的煙道和煙灰的凈化容器。身穿長衣、頭戴宮帽的宮女,面部神態安詳,身姿端莊優美,青銅鎏金工藝施于全身,在燈光的映照下更顯流光溢彩。
鎏金和錯金銀技法都是漢代盛行的裝飾工藝,它們被普遍應用在青銅雕塑中。錯金銀工藝是先在青銅器表面刻出圖案及銘文的凹槽,然后在槽內鑲嵌金絲、銀片,再用錯石將其表面打磨光滑,以達到突顯圖文的裝飾效果。
這件造型雄健、工藝精湛的錯金銀云紋青銅犀尊,曾經通體飾以精細的金銀紋飾。“S”形的紋飾線條優美飄逸,富有藝術感染力,與生動古樸的青銅犀尊相得益彰。如今,遍布尊體的金銀絲已然掉落,但它仍然成功地展現出漢代雕塑藝術是如何將寫實與寫意完美地融于一體的。
這件青銅博山爐上的錯金云紋,完美再現了漢代人對仙山的所有想象。整體呈“豆”形的博山爐,是漢代常見的焚香器具。爐上有高而尖、呈重疊山巒狀的鏤空蓋,其間雕有飛禽走獸、樹木叢林,以象征傳說中的海上仙山—博山。
當博山爐腹內燃起香料時,煙氣與香氛從鏤空的山巒間飄散而出,云霧繚繞間,讓人恍若置身仙境。這種精妙的設計,不光塑造了靜態的、具象的香薰爐,還將象征著自然和生命力的“氣”呈現出來,讓原本的香薰享受多了一層氤氳的靈動與哲思。

錯金云紋青銅博山爐 西漢 河北省博物館藏

錯金銀云紋青銅犀尊 西漢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長信宮燈 青銅 通高48cm 重15.85kg 西漢 河北省博物館藏

力士騎獸博山爐 青銅 高23.9cm 寬10.1cm 西漢 故宮博物院藏

銅鎏金山紋獸足樽 高19.6cm 重2.89kg 東漢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青銅鍍金跽坐羽人像 高15.5cm 東漢 河南洛陽漢墓出土
在仙山之間,那些“一日一夕飛相往來”的羽人形象也出現在漢代青銅雕塑中。陜西西安和河南洛陽的漢墓各出土了一件鑲嵌金絲的青銅羽人跪像,他們全身飾有山形云氣紋和鎏金、錯金裝飾,肩生雙翼并向后飄飛,連跪著的腿部兩側也有羽翼。巨大的雙耳是他們頭部最明顯的特征,這與漢樂府《長歌行》中“仙人騎白鹿,發短耳何長”的描述如出一轍。
漢代統治者賦予儒家獨尊的地位,以便治國安邦、鞏固政權,但在他們內心深處,或許更期望從海上仙山或避世山林中找到可以讓自己長生不老的仙藥。在這樣的背景下,無論是博山爐還是銅羽人的大量涌現,都不令人意外。也正是豐富多元的文化元素相互激蕩,才使得漢代雕塑藝術更具活力,形式多姿多彩、主題層出不窮。

青銅搖錢樹 通高198cm 東漢 四川博物院藏

彩繪木軺車 漢 甘肅省博物館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