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及提升模式

孫元 鐘亞婷 牟賽雅 張智明 吳梅麗

新一輪科技革命的大背景下，5G、人工智能、工業互聯網、物聯網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加快制造業的融合化、智能化發展，推動制造業主體、業態、模式的重大變革。我國國民經濟高質量發展面臨新形勢新需求，提升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是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根本落腳點。新一輪科技革命的深入發展在為我國制造業數字化進程注入新動力和新活力的同時，也帶來了更多新形勢和新沖擊。國內外制度環境、經濟環境和技術環境的日趨復雜動蕩，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圍內的爆發和擴散，嚴重沖擊我國傳統制造業的產業供應鏈格局。

在這些新的復雜挑戰面前，我國制造業的創新能力仍不適應高質量發展要求，研發強度與發達國家存在較大差距。在堅持創新驅動發展、全面塑造發展新優勢的進程中，制造業將繼續成為技術創新、模式創新、業態創新的重要載體，承擔起以創新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力軍角色。因此，提升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將是實現制造業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亟需理論內涵的構建、指導以及新模式的探索。本文對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進行了多維度解構，并探索了提升我國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的四種主要模式。

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

基于新一輪科技革命背景，我們將我國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的內涵總結為：制造業企業能夠基于數字化手段，對內外部資源進行整合重構，開展組織創新，感知企業內外環境變化并快速做出響應，與生態系統中其他成員進行價值共創，進而獲得企業的持續競爭優勢。新一輪科技革命背景下，制造業企業的這種數字化能力是一種能力組合，這些能力組合表現出比較強的對環境的適應性、靈活性和復雜性，包含對內外部環境的處理與應對。因此，單一維度的視角難以滿足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研究的需要，有必要從多維度視角綜合挖掘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的內涵。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可以劃分為整合重構能力、組織創新能力、組織敏捷能力、價值共創能力四個維度的能力（如圖1）。

整合重構能力

數字化能力下的整合重構能力指的是這樣一種能力：企業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評估已有的內外部資源的價值，對其進行選擇、汲取、配置、激活和有機融合，使之形成新資源、產生新價值，最終形成新的核心資源體系。新一輪科技革命助推制造業產業變革，制造業企業為了保持競爭優勢，進而獲取利潤，需要借助數字化手段不斷地更新對環境的認識、整合自身資源并調整戰略規劃，實現資源稟賦與環境的匹配，提升組織整合重構能力。

首先，整合重構能力要求組織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將外部資源和已有資源進行整合。

內部資源整合 隨著數字化水平不斷提高，制造業企業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更好地整合企業內部不同部門的知識、信息、人力等資源，支持企業的各項活動，促進企業發展。例如，傳化化學為保障數字化項目更好地實施落地，在組建項目團隊時，會整合多方人才，以業務部門的工作人員作為經理，IT部門的工作人員作為副經理，共同合作，保障項目的實施。此外，內部資源整合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即數據的整合。制造業企業不同生產流程之間數據的互通，有助于更好地制定生產規劃、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質量。

外部資源整合 企業僅依賴自身資源難以維持良好的發展，還需要整合外部技術、設備等先進資源。泰普森在數字化的進程中，為了實現生產工序的標準化，引進了縫制品標準工藝的一套系統，還引入了縫制品自動化的設備懸掛鏈，最終實現了車間物流的自動化。

其次，整合重構能力要求組織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克服組織已有的結構慣性，改變和重組現有資源結構、技術結構和知識結構，從而實現各種資源要素之間的匹配。具體的措施包括資源摒棄、資源更新與資源配置。

資源摒棄 隨著企業的發展，原有的一些資源難以滿足當前業務需求，甚至成為業務發展的桎梏。為了企業更好地發展，這類資源需要被淘汰、摒棄。傳化化學流程與IT部總經理吳立斌表示，隨著新一代數字技術的發展，許多原有的數字化系統會出現跟不上時代的情況（如管理模式或架構模式落后），需要根據現狀尋找新的合作伙伴，重新進行市場考察、調研、招標和項目“再啟動”。

資源更新 隨著技術的發展，制造業企業可以通過數字化的手段改變原先的資源，使之產生新的效果。例如，泰普森原來以圖片的形式展示商品，隨著技術及設備的發展，可以掃描商品生成立體的展示模型，以更加直觀的方式向客戶展示商品。

資源配置 相同的資源在不同的業務或方案中可以產生不同的效果。制造業企業可以選擇不同的資源組合，對資源進行配置。例如，泰普森在制定數字化方案時，會因地制宜地決定資源的投入與落地。

組織創新能力

數字化能力下的組織創新能力指企業利用和部署數字資源以實現各個方面創新發展的能力。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應用提高了企業的創新能力和創新績效，在制造業企業中主要表現為工藝流程的改進、產品研發創新和生產管理制度的優化等。相較于傳統創新能力，數字化時代下的組織創新能力更強調創新過程中對數字資源的利用。

首先，組織創新能力要求組織具備使用數字化手段對產品或服務進行改進和開發的能力。

產品改進 隨著自動化生產水平與生產工藝的不斷提高，制造業企業能夠通過數字化手段對產品進行改進，使產品可以更好地生產銷售。如春風動力利用建模仿真技術對產品進行改良優化。

產品開發 隨著數字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制造業企業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開發新的產品。如春風動力在產品開發過程中通過智能設計平臺進行新產品的設計及開發。

其次，組織創新能力要求組織具備使用數字化手段對生產、制造和作業等流程進行改進和創新的能力。

流程改進 越來越多的制造業企業通過發展自動化生產、智能化生產，逐步改進了生產流程，提高了生產效率。如傳化化學通過開發生產管理系統，打通了線上線下業務，提升了生產效率。

流程創新 流程創新要求組織在生產制造和運作過程中創造新的流程和要素，為組織提高生產力、完善價值創造模式帶來更明顯的效果。通過引進新的生產工具，制造業企業更容易實現生產流程的創新。例如，泰普森在生產流程中引入產品貼無線射頻識別（Radio Frequency Identification，RFID）標簽，并對RFID標簽檢測體系進行了創新，解決 “錯標、漏標、弱標、壞標”等問題，從而方便后續產品在門店中的管理、庫存的檢查結算等。

再者，組織創新能力要求組織具備使用數字化手段對組織架構和企業內部管理流程進行改進和創新的能力，包括成立新部門和創新管理制度。

成立新部門 制造業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通常會伴隨著新業務部門的產生或是信息技術部門的擴大。此外，業務的分配和側重也會發生變化。如在數字化的過程中，傳化化學原本的IT部門與供應鏈部門即成立了新的聯合部門。

創新管理制度 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面臨諸多管理挑戰，如人工智能改變了人與機器的關系，出現了人機協作工作模式。在這種背景下，更加需要制造業企業借助數字化手段創新管理制度。如泰普森積極地應用數字化手段進行員工計件并統計工資。

最后，組織創新能力要求組織具備使用數字化手段對各種技術方法進行改進和創新的能力，包括對產品、流程、運營等在信息技術方面的創新以及研發上的投入。

創新技術方法 在制造業企業開展產品創新、流程創新等創新過程中，常常會伴隨技術或方法上的創新，形成專利等創新成果。例如，春風動力在信息系統集成的過程中形成了相關的著作權。

增加研發投入 技術研發的周期通常很長，且回報難以預測，因此更加需要企業投入資金支持。例如，傳化化學從數字化轉型開始，就不斷加強數字化投入，探索智能工廠的建設等。

組織敏捷能力

數字化能力下的組織敏捷能力指企業運用數字化手段快速感知內外部機遇與威脅，并迅速有效做出響應的能力。隨著VUCA時代的到來，多變環境要求企業具備組織敏捷能力，能夠快速感知變化并做出決策。

首先，組織敏捷能力要求組織有使用數字化手段及時有效地了解外部市場機會和威脅的能力。

對外部機會的感知 多變的環境帶來了挑戰，但是新一代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也蘊含著大量的機會。如“快速地去擁抱變化”的泰普森，在疫情期間識別到了跨境電商的機會，積極部署相關業務，抓住了機遇。

對外部威脅的感知 為了抵御環境中的威脅，提高企業對抗風險的能力，在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企業也要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形成感知外界風險的能力。如傳化化學迅速感知到疫情威脅，率先出臺疫情操作手冊。

其次，組織敏捷能力要求組織有靈活響應能力，即企業使用數字化手段快速響應外部市場機會和威脅的能力。

響應環境變化 為了應對數字化時代高度動蕩的環境，僅能感知到機會或者威脅還遠遠不夠，組織還要能夠迅速調整戰略，采取創新性的行動以對商業環境的變化做出快速響應，如此才能搶占先機。例如，春風動力未來工廠的建設運用了數字孿生、數字中臺、人工智能、互聯網、工業互聯網等新一代信息技術手段，解決產業鏈端的業務協同，將業務集成打通。此外，春風動力數據中臺的建設把全域數據融合，以此分析經營情況，實現精準決策，對市場需求的快速變化敏捷響應。

滿足客戶需求 靈活響應不僅是響應環境的快速變化，還要滿足客戶多變的需求。例如，春風動力的業務既包括零件的制造，還包括整車組裝，制造工序繁多且產品多樣。通過數字化手段，春風動力最終實現了高度離散又高度柔性的制造，并且通過定制平臺滿足客戶的不同需求。

價值共創能力

數字化能力下的價值共創能力是企業利用數字技術強化組織內外部網絡，加強與利益相關者的協同合作，滿足各價值共創主體的價值需求，共同創造價值的能力。數字經濟帶來的互通互融，使得面向用戶需求的商業模式不斷涌現。與此同時，借助于數字化時代連接紅利結成合作關系，形成生產端和需求端互補共享的協作機制，成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戰略方向。制造業企業處于商業生態系統當中，與系統中的成員有密不可分的關系，生態系統成員之間的價值共創有利于企業更好的發展。

首先，價值共創能力要求組織具有共同制訂計劃的能力，即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與生態系統其他成員共同明確未來事項中的職責，包括共同制訂規劃與在線共享流程。

共同制訂規劃 基于數字化手段，企業與生態系統成員更加容易共同規劃生產環節、發展計劃等。如亞度家居借助釘釘，將經銷商納入成為專門的一個部門，在釘釘上共同制定計劃。此外，還有部分數字化相對領先的企業幫助“后來者”制定數字化規劃，這種數字化經驗輸出不僅有助于中小企業便捷地走上數字化道路，也有益于構建企業間良好的生態關系。

在線共享流程 越來越多的制造業企業在工業互聯網平臺交易商品、購買原材料等，并能夠依靠平臺更好地了解物流的信息。如泰普森自主研發的“四方共協”平臺整合了接單、過程跟蹤、庫存、物流整個流程信息。

其次，價值共創能力要求組織具有共同解決問題的能力，即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與生態系統成員共同解決遇到的問題，包括共同處理問題與共同承擔責任。

共同處理問題 同一生態中的企業，要能夠共同解決遇到的問題或者挑戰。泰普森引進RFID標簽時，花費了大量時間培訓上下游伙伴，使參與者意識到RFID標簽的價值，按照要求規范實施流程細則。通過與下游客戶共同的努力，泰普森最終解決了產品貼標簽的問題。

共同承擔責任 價值共創的背景下，同一生態系統中的企業在面對相同的任務時，可以各司其職，承擔相應的責任。如在春風動力平臺上，除了提供車輛的春風動力以外，還有其他企業分別負責購車借貸、車友服務、旅行服務、競賽服務等，參與企業共同服務消費者。

最后，價值共創能力要求組織具有靈活調整關系的能力，即企業能夠借助數字化手段順應不斷變化的環境，包括調整生態系統成員關系及形成新關系。

調整生態系統成員關系 隨著公司業務的發展或者環境的變化，企業要能夠及時調整與同生態系統成員之間的關系，以保持良好的生態合作。如在新冠肺炎疫情初期，為了維護與客戶的關系，傳化化學通過微信視頻與客戶交流學習、在網站設置印染講座、董事長帶隊拜訪客戶等方式，加強與客戶的聯系，最終使營業額上漲。

形成新關系 企業還要積極地與新企業建立聯系，共創新價值。如為全面實現數字化服務，亞度家居以自主搭建的家居工業互聯網平臺為基礎，不斷拓寬平臺生態體系。除了引入天積智能營銷平臺實現客戶全生命周期維護與管理，亞度家居還于2021年與第三方云設計平臺“酷家樂”建立合作關系，加速設計營銷的數字化服務，從而構建家居行業生態鏈新格局。

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提升模式

制造業企業可采用組織賦能、雙元平衡、技術匹配以及生態賦能等四類模式來提升企業數字化能力（如圖2）。通過組織賦能模式，企業能夠打破傳統的科層結構，通過規模效應和范圍經濟來提升效率，實現組織目標。通過雙元平衡模式，組織能夠有效地進行產品、服務以及商業模式的創新，從而提升企業競爭力。通過技術匹配模式，企業能夠更好地將戰略與技術匹配，挖掘未滿足的需求、未充分利用的資源以及數字化時代的新需求，提高了現有資源的利用效率和當前需求的滿足水平。通過生態賦能模式，企業能夠使自身由封閉的系統變成開放的、可以整合全球資源的生態圈。

組織賦能模式

組織賦能模式強調通過數字化技術消除阻礙企業員工獲取信息、機會和資源等的結構性障礙，提高其在獲取、控制和管理資源方面的能力，使員工感覺到命運在自己掌控之中。具體而言，組織賦能模式提升企業數字化能力有三條路徑：結構賦能、成員賦能及資源賦能。

結構賦能 在具有高度離散特征的組織結構下，結構賦能使各部門、各層級之間的關系更為密切，形成利益共同體，實現核心資源共享，資源創新與疊加。如為了推進企業數字化建設，傳化化學成立流程與IT部（一級部門）來幫助企業數字化戰略落地與施行。在數字化項目實施過程中，傳化化學采取項目小組形式，以業務部門牽頭、IT部門輔助，跨部門、跨層級地推動企業的數字化。

成員賦能 采用成員賦能的企業大都通過各種手段、政策激發員工提高數字化能力的熱情。如泰普森IT部門開發了薪酬信息系統，該系統將員工的個人生產信息進行了整理歸類，并且與生產系統數據互聯，實現員工的工位號、生產工序和任務進度的無縫銜接。系統整體操作簡便，員工只需將公司發放的IC卡貼向查詢機器感應區，即可實時查詢自己的工資情況。泰普森的薪酬信息系統讓員工真正感受到了考核機制的透明化、公正性，利用數字化轉型的實際效果提高員工對數字化建設的信心，幫助員工加深對數字化的理解，從而加快提升員工對數字化的認知。

資源賦能 采用資源賦能的企業通過虛擬團隊構建、組織眾籌、業務外包等方式，發揮數字技術的連接功能，豐富組織獲取資源的渠道；同時，還運用多種技術改變資源開發模式，發揮數字技術的融合功能，促進各種資源的自我創新、自我提升，從而提高資源利用率。在數字化建設初期，泰普森發現其車間大多還停留在傳統生產模式，產品工序不夠標準化、缺少數據支撐，車間動態與上層管理脫節，無法實行有效監控。為了實現生產流程數字化，泰普森綜合運用產品生命周期管理（Product Lifecycle Management，PLM）、標準工時（General Sewing Time，GST）等系統管理產品研發工程化數據，建立起產品的標準物料清單（Bill of Material，BOM）和標準工序數據庫，為生產制造和供應鏈協同提供研發標準化數據支撐。傳化化學同樣也通過生產執行系統（Manufacturing Execution System，MES）將化學品的制作工序轉碼為流程數據，同時通過任務信息分解將多批次訂單變成各工序上的數據化操作要求。此外，在對倉儲管理系統（Warehouse Management System，WMS）的流程改造升級中，傳化化學做到了單據數據化，通過線上下單、叉車掌上電腦（Personal Digital Assistant，PDA）、倉管員掃碼上架等方式實現全流程節點清晰可控，歷史數據有源可溯。

雙元平衡模式

雙元平衡模式是指組織利用數字化技術交替或同時開展探索性創新和利用性創新，以此來開發新產品、開拓新市場，并對原有知識、資源進行創新性再利用，以達到探索性創新與利用性創新的雙元平衡。

具體而言，企業采用雙元平衡模式提升自身數字化能力的路徑有兩條：一是間斷型平衡，二是連續型平衡。

間斷型平衡指組織交替進行探索性創新和利用性創新并最終實現平衡。泰普森在數字化轉型初期主要通過利用性創新來布局公司的數字化系統架構，主要以外購或外包定制開發為主，如引入企業資源計劃（Enterprise Resource Planning， ERP）系統，并根據公司原有的業務模式聯合開發、創造適合企業內部的財務系統，以提高企業財務管理效率和質量。隨后，泰普森開始依托公司自有開發團隊，通過探索性創新來自建“四方共協”平臺。“四方共協”平臺將原有數字系統和生態充分鏈接，利用最新的互聯網技術與物聯網技術，創造性地將原創的工業標記語言（Industry Markup Language， IML）理念服務于智能制造與協同供應鏈的開發，實現全鏈路、全產業數字化。

連續型平衡指組織同時實現探索性創新與利用性創新，整體上實現兩者之間的平衡。如傳化化學通過智能化生產來滿足產業的個性化需求。在大江東智能制造基地，傳化化學的數字化應用技術團隊針對多品種小批量生產特點，量身定做了基于數據驅動的智能制造平臺，并迭代了安全管理模塊的安全資源規劃（Security Resource Planning， SRP）系統。同時，業務部門更新優化了安全管理流程，實現了利用式創新。

技術匹配模式

技術匹配模式是指通過實現技術與戰略、業務以及與運營層面架構維度、社交維度的匹配，使企業能夠運用數字技術獲得持續發展。具體而言，企業采用技術匹配模式提升自身數字化能力的路徑有三條：技術—戰略匹配、技術—業務匹配以及技術—社交匹配。

技術—戰略匹配是指企業使用的技術與其戰略相匹配，以達到提升組織效能、組織競爭力和組織績效的目的。春風動力常務副總高青直接分管公司的“流程IT部”，負責承接公司戰略、收集和執行各業務線關于流程和數字化建設的意見和建議。高青常提到的一個詞是“迭代”，IT戰略與業務戰略隨著公司體量、技術水平的升級而不斷迭代，需要通過柔性化的戰略設計來保持IT戰略與業務戰略的匹配與協同。較短的權力鏈條和高青的身體力行，使得春風動力的數字化能力提升穩步向前。泰普森集團信息副總裁何立永負責全面推動泰普森數字化轉型戰略。為保證數字化轉型戰略的有效落實，在提出具體的數字化轉型方案前，何立永花了大量時間了解泰普森的IT現狀，深入各部門熟悉具體運營模式。根據已有的IT布局和運營模式，何立永針對性地制定出泰普森數字化轉型的“三板斧”策略。

技術—業務匹配指企業信息技術架構與業務架構和流程相匹配，信息技術和業務活動相協同，從而能夠重組業務流程和信息系統以提升組織敏捷性。泰普森利用BOM數據對大宗原材料進行期貨價格鎖定，以確保產品成本不受原材料價格波動的影響。同時，通過自研的標準工時系統對整體產能進行評估，提前布局產品自制、外協、成品采購的比例，以確保產能充足，保證訂單交期。在生產制造方面，泰普森綜合運用PLM、高級計劃與排程（Advanced Planning and Scheduling， APS）、MES等系統，實現了產品工序標準化，并且每道工序背后都有數據支撐。泰普森還引進第三方協同辦公軟件（釘釘、企業微信、OA等），使員工的溝通協作更高效。技術的突破為業務帶來了無窮的想象空間。傳化化學將新興技術應用場景探索作為未來數字化轉型的突破口之一。得益于AI技術，傳化化學開始嘗試設備管理預測性維護。預測性維護借助于傳感器技術、通信技術等采集設備生產數據，通過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與處理，可以在事故發生前進行“故障預測”，并且能精準地定位到故障所在，并提供相應的解決方法。通過運用5G及VR技術，傳化化學能夠更好地監控廠區車輛以及危化品區員工的行動軌跡，降低安全風險。

技術—社交匹配是指企業通過信息技術來消弭員工的社交障礙，提升信息、知識的流通效率，進而提高員工的工作滿意度。春風動力與阿里釘釘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全面實現組織在線，把工作溝通都搬上釘釘。建立部門群、部門釘釘管理員組群、開發組群、運維組群的同時，也建立了對外合作的釘釘群。釘釘日志的推廣使用讓員工感受到“原來我們可以不一樣”。春風動力常務副總高青制定了詳盡的高管值班日志排班表，要求所有副總監及以上的高管輪流值班，并通過釘釘日志記錄公司一天的亮點。“一開始，我還有些擔心大家會不適應，但很快發現擔心是多余的，大家都太有想法了。”高青說。日志就像給大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其中不僅有工作中的干貨，有各個部門的亮點，還有別具一格的評論。顧家家居在阿里釘釘上集成了智能問答機器人，能夠對員工提出的業務問題進行解答。同時，涵蓋了內部培訓體系的“顧家學堂”、企業文化傳播主陣地“顧家園”也嵌入釘釘。成體系的知識管理能夠促進企業內知識流通，從而提升員工的技能，助力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數字化能力的提升。

生態賦能模式

生態賦能模式是指生態圈互利共生，企業之間呈現出互利共生的新競爭情境。企業不再局限于內部創新績效最大化，而是利用數字化契機，將用戶、科研機構、關聯企業的各類知識與信息匯聚為大數據，催化成知識能量，在知識的流動中打破企業邊界，形成創新生態圈，在互利共生中開展更深入、更細化的知識分工，進而衍生出商業生態圈、研發生態圈等。具體而言，企業采用生態賦能模式提升自身數字化能力的路徑有兩條：一是互利共生，二是邊界模糊化。

互利共生指協調供應商、合作伙伴和顧客三者之間的關系，明確三方不同的需求，通過合理的分配機制緊密連結各方，使三方融合為一個互利共生的商業生態系統，實現價值增值，推動經濟、社會和自然的協調發展。如春風動力的產業鏈協同運營平臺就實現了上下游業務的集成和打通。該平臺為供應商提供了智能生產管控、網絡協同制造等服務。全域的數據融合為內外部數據采集、分析、運用提供了可能，使企業能夠敏捷響應市場需求變化。此外，春風動力還與浙大高端裝備研究院、服務型制造研究院等建立合作關系，借助研究院進行技術成果的孵化和轉化，而春風動力產業協同體系中匯集的數據信息（包括顧客信息、產品信息、供應商信息）也成為反哺技術、戰略創新的關鍵資源。泰普森向上游數字化程度較低的供應商分發了平板電腦等數字終端設備，協助其接入供應鏈網絡，最大程度為供應商賦能減壓。供應鏈網絡大大提高了泰普森對消費端、生產端、采購端的全鏈路預測與反應能力，同時逐漸實現對整個行業和產業生態的賦能。

邊界模糊化是指組織利用數字化契機，將用戶、科研機構、關聯企業的各類知識與信息匯聚為大數據，催化成知識能量，在知識流動中打破企業邊界，打破原有的封閉運作，開放組織邊界。春風動力與奧地利摩托車制造商KTM于2017年10月共同出資設立春風凱特摩機車有限公司，雙方突破原有邊界，在技術、市場、成本等領域形成優勢互補。泰普森將供應商全數納入SRM系統，對供應商提交的數據進行抽取分析。針對多地域廣泛分布的成品倉儲布局和多渠道、多終端市場的一盤貨的管理要求，公司在德清工廠E庫實踐5G模式下的倉儲管理創新，實現以全移動終端作業、實時物流數據采集為基礎的全渠道貨物倉儲物流調度；并根據歷史物流大數據，對物流工作趨勢予以分析和預警，及時做好大流量物流節點前的準備工作，為市場提供高質量的倉儲物流服務。

如今，數字化轉型已經不是“要不要做”的問題，而是“該如何做”的問題。新一輪科技革命引發要素資源重組、經濟結構重塑，數字化早已變成了剛需，是制造業企業提質增效、創新發展的不二法門。從根本上重塑制造業企業的數字化認知，幫助其明確數字化發展的核心，把握數字化能力的培育方向是轉型之本、興企之器和強企之基。此外，引導制造業企業選擇適合自身的一種或多種提升數字化能力的模式，可以有效發揮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對企業核心競爭力提升的關鍵作用。

課題資助：研究闡釋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精神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新一輪科技革命背景下提升我國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力的模式與路徑研究（21AZD023）

浙江工商大學工商管理學院（MBA學院）丁志宏、方舒悅、顧宸嫣，南昌工程學院工商管理學院祝夢憶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