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漢陽造”“八級工”煥發時代光彩

翟天山

湖北武漢曾是我國近代工業的發源地，“漢陽造”是當時制造業興旺發達的代表作品。“八級工”是高技能人才的品牌，也曾是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受社會廣泛贊譽的“職業明星”。近代工業的發達，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武鋼等重工業項目的布局，體現了往日的輝煌，也為我省今天的產業發展和技能人才隊伍建設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進入新時代、邁向新征程，黨的二十大作出了實施科教興國戰略、強化現代化建設人才支撐的戰略部署，湖北省第十二次黨代會也提出了建設全國構建新發展格局先行區的目標要求。

建設先行區，產業要振興，教育必先行。

湖北是科教大省，高等教育規模水平及普及化程度、基礎教育普及率都走在全國前列，職業教育近幾年也有了較快發展，學生對職業教育的接受度，產業發展對技能人才的依存度都有明顯提高，但是相對高等教育和基礎教育發展來說，仍然是個“短板”。職業教育的社會認可度、職業院校的自信度、技能人才供應的匹配度不高，仍然滯后于經濟社會發展要求。我們必須更加重視產業發展對技能人才的需求，更加重視教育培育人才規模、規格的供給側改革，更加重視職業教育快速發展和高質量發展，讓“漢陽造”“八級工”煥發時代光彩。為此，提出如下建議。

增強職業教育的從業自信，讓“工匠精神”薪火相傳、星火燎原

2021年4月30日，新時代全國第一個職業教育大會召開，吹響了加快發展新時代職業教育的號角。2022年，湖北省人民政府印發《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職業院校必須乘勢而為，增強從事職業教育的自信，并鼓勵職業院校學生樹立就業的自信。

首先，發展有需要。教育部、人社部、工信部聯合印發的《制造業人才發展規劃指南》預測顯示，到2025年，我國十大重點領域的人才需求缺口是2985.7萬人，缺口率高達48%。目前，服務業中僅家政、養老領域至少需要4000萬人。而2020年，我國中等職業學校、高等職業學校相關專業畢業生只有100萬左右，職業技術技能人才缺口很大。正如大家所言“找個博士后容易，找個‘八級工’很難”。

其次，國家有要求。2021年4月，全國職業教育大會提出建設技能型社會的戰略要求，要做到“國家重視技能、社會崇尚技能、人人學習技能、人人擁有技能”。2022年5月1日正式實施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明確了職業教育“不同類型，同等重要”的基本定位，為職教和普教協同發展提供了法制保障。從事職業教育，讀職業院校不再是“低人一等”。

再次，我們要擔當，也有擔當的基礎。截至2022年5月31日，教育部數據統計顯示，全國共有職業學校1.12萬所，在校生超過2915萬人。中高職學校每年培養1000萬左右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高職院校3年累計擴招413.3萬人，1萬余所職業學校每年開展各類培訓上億人次。湖北也有高職院校62所、中職學校292所，并初步打通了普職融合的通道。職業學校是振興職業教育的主體力量，盡管規模還不大，力量還不強，保障還不足，但“有為才有位”，要抓住機遇積極作為，勇于擔當再創新輝煌，以高質量職教傳承工匠精神，培育大批能工巧匠、大國工匠，建設人人擁有技能的技能型社會。

樹立新職教理念，搭建人才成長的“立交橋”

（一）告別學歷至上，回歸能力為本。早在2003年，全國第一次人才會議就提出了新的人才概念，明確要求不再以中專畢業、中級職稱以上作為人才統計依據，而以有一定知識技能、從事創造性勞動、對社會有貢獻的人作為人才認定依據，進一步明確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人才標準。從人才隊伍狀況及人才需求狀況來看，人才分布呈寶塔型結構：創新人才占10%～15%，創業人才占15%～35%，創優人才占65%以上，立足本職崗位的技能創優人才是人才隊伍的“底盤”。

截至今年，我國高等教育已從精英化、大眾化走向普及化，毛入學率已達57.8%，達到了發達國家平均水平。然而，高等教育的辦學模式并沒有真正實現普及化，普通高校占絕大多數，職業本科院校很少。在這種以“科學家型”“學術型”為主導的辦學理念影響下，除了一批尖子生進入科學研究創新領域外，相當一部分普通院校畢業生成為“科研上不去，技能不掌握”“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實用人才。因此，必須調整高校辦學格局，除了部分研究型大學繼續堅持培養科技創新型人才外，大部分地方高校需轉型到創業、創優人才培養軌道上來。建議采取“一校多牌”模式，促進三本院校轉型，把單一的學科型學歷教育轉換到應用型人才培養上來。

（二）告別分數至上，注重核心素養培育。要更新人才評價標準，克服考試、分數、排行榜、“分數主義”甚囂塵上的頑疾，推行核心素養評價。美國哈佛大學認知心理學家麥克蘭德教授列舉大量證據，論證了考試、學校成績與資格證明并不能預測一個人的學科知識、職業業績與人生成功，明確指出測評“素質”比“知識”更重要。我們也從用人單位的實際狀況看到，一些考試分高的尖子學生，畢業后不一定是工作能力業績最好的職工，高分低能現象還較普遍。教育質量評價要從知識評價轉向素質評價，更加注重對學生正確價值觀、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的評估，倡導對學生潛力的預測性評價，對學生多元能力發展的指導性評價等。教育評價不再是以分數為標志的記憶和再現，而是要評估學生探究和解決現實問題的態度、方法和能力。

（三）告別模式化、成人化，倡導分類指導、分層要求。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必須以因材施教為前提。個性發展有差異，人才培養不能搞模式化，要分類指導。學生的成長有年齡階段特征，也不能搞成人化，要分層要求。隨著工業化時代班級制教育的誕生，學校教育效率、規范化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但也造成了一些過度一律化的弊端，那就是用“一刀切”“拔苗助長”的教育方式培養學生，這種模式化和成人化問題必須在促進個性發展、堅持循序漸進的正確教育理念指導下加以糾正。

（四）告別“斷頭教育”“獨木橋教育”，促進職教“縱向貫通、橫向融通”良性循環、多元發展。要掃清中等職業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不能有效銜接的障礙，讓職教生有技能高級化的發展前途，也讓職業學校有高質量發展的通道。在這方面國家已出臺了新政策，要及時促進落實，避免“斷頭教育”。同時，還要為學生提供職教與普教融通的渠道，促進普職辦學優勢互補，在職教院校設普通學科專業，在普通院校設職業專科，為學生搭建人才成長“立交橋”。

創新校企合作的辦學模式，促進職業教育提質增效

（一）職業教育是跨界融合的教育，產教融合是提質增效的根本途徑，要構建職業院校和行業企業命運共同體。

（二）開創多元化的辦學格局，鼓勵社會力量興辦職業院校。圍繞我省現代產業集群的發展，如集成電路、高端裝備和智能制造、新能源等新興產業，以及康養、家政等緊缺服務產業，由政府主導，龍頭企業為主體組建和新建一批相關產業專門職業技術學校。

（三）創新合作辦學體制，打造校企合作、中高職貫通的教育集團，充分發揮職教集團董事會的統籌規劃作用。實現職教由單一的行政管理模式轉向政府主導、多方共創共管共享的現代治理模式。

（四）校企協同創新“一證多本”（一本畢業證，多種職業技能證書）的人才培養模式，開設“工作課堂”“車間課堂”，開發大賽課程等。

健全“雙師制”優質標準，拓展優者從教的來源，改進認證和聘用辦法

教師是影響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資源和關鍵力量。職業院校教師要“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像醫學院教師一樣，既是大學教授也能當臨床醫生，應是“雙師型”教師。要及時彌補職業院校師資的不足，除了落實在校教師到企業實踐規定外，更為重要的是改革職業教育教師資格認定和聘用辦法，采取固定崗和流動崗相結合的聘用辦法，把一批企業的高級技術技能大師聘請到職校任職。

倡導示范性教學和獲得性學習，增強課程教學的有效性

優化課程教學是提高職業教育質量的基本保障和基本措施。在信息化、網絡化時代，由于計算機輔助教學、網絡學習的廣泛應用，教師教學工作不再僅僅是傳道授業，而是給學生提供知識選擇和使用的示范，要倡導學生自學、討論交流、教師評點和總結相結合的新型教學模式。同時，學生的學習方式也不應是復習記憶性學習，而要倡導獲得性學習。學生要自覺將所學知識轉化為學習興趣、學習方法、學習技能，并通過實習實訓做出作品、形成成果，讓他們有學習獲得感和技能訓練上的肌肉記憶，促進知識技能從認同水平轉變為內化水平。

營造全社會關心支持職業教育發展的良好氛圍

促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需要黨委政府更加重視，要像抓高校創“雙一流”、普教普及率和均衡發展一樣，抓職業教育發展。制定實施好支持職業教育發展經費保障政策，確保新增財政性教育經費主要用于職業教育，確保職業學校畢業生在公務員招考招錄、升學就業、職稱職務晉升、收入分配等方面的“同等待遇”，確保職業學校辦學自主權的落實等。同時，要加強對職業院校和職教生創業就業成就的宣傳和表彰，營造良好社會輿論導向和氛圍，讓高技能人才能像院士專家一樣，在荊楚大地上昂首闊步，讓人羨慕。

（本文作者現任湖北省人民政協理論研究會會長、華中師范大學兼職教授。曾任華中師范大學黨委副書記、教授，中共湖北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省委老干部局局長，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黨組書記、廳長，省公務員局局長，省委人才辦主任，省政協秘書長、黨組成員，機關黨組書記、辦公廳主任等多個領導職務。曾在《教育研究》等刊物公開發表多篇教育研究論文，主編并出版了《教育評價學》教材，撰寫并出版了《夢才有夢》等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