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文化融入醫學留學生循證醫學課程教學的實踐探討
——以因果關系研究為例

鄭 暢，李雪蓮，孫 皓，周寶森*

（1.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遼寧 沈陽 110001；2.中國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遼寧 沈陽 110122）

隨著高等教育逐步國際化，醫學留學生教育成為目前我國醫學教育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高等醫學教育國際化發展的重要標志之一。循證醫學是一種能指導現代醫護人員創新高效進行醫學實踐的醫學模式[1]，循證醫學課程是醫學留學生教學的重要內容。教學實踐中發現，由于留學生文化背景的差異，傳統枯燥的理論教學效果較差，不利于留學生循證醫學思維的培養。因此，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臨床流行病學與循證醫學教研室結合留學生的文化背景、宗教信仰、國情等方面特征，充分利用留學生對中國傳統文化有濃厚興趣的特點，分析循證醫學教學現狀，開展相關教學創新探索。通過引入中國傳統文化，激發留學生的學習興趣，達到良好教學效果，同時發揮了專業課對促進文化交流和文化輸出的重要作用?，F以“因果關系研究”這一章節為例，介紹中國傳統文化融入醫學留學生循證醫學課程教學的實踐及思考。

1 中國傳統文化融入循證醫學課程的設計思路

1.1 根據教學背景尋找切入點

循證醫學課程中，因果關系主要研究疾病的病因或治療措施的副作用、各種病因因素的相互關系及其對疾病發生發展的影響，推斷疾病的因果關系是臨床上預防、診斷和治療疾病的基礎。對病因機制沒有完全明確的疾病，如何從循證醫學角度認識其病因、如何開展疾病病因推斷是亟待解決的問題。教師團隊以《黃帝內經》和《傷寒雜病論》為代表，圍繞中國醫學體系的形成過程和思想理論，對比西方醫學的病因還原理論，發現可以從文化差異及沖突切入，將中國傳統文化融入專業課教學。

本課程設計以古代東西方病因論形成過程的差異為切入點，以經典病因故事為主線，從“五行八卦”所體現的中國樸素唯物主義因果觀開始介紹人類對病因認知的變化，重點闡述基于循證醫學的病因因果關系推斷，引導留學生理解循證醫學的意義，幫助留學生形成從證據中形成病因假設的科學思維。

1.2 有機結合教學內容

“因果關系研究”一章的知識目標為掌握多種病因聯合作用導致疾病發生幾率增加的機制，熟悉病因因果關系推斷的循證醫學方法，了解醫療實踐中的因果關系推斷。以循證醫學理念指導醫學實踐，培養學生運用科學思維分析醫學問題的能力，這是教學的能力目標[2]。立足于課堂教學，尋找專業知識與傳統文化的有機結合點，則是課堂教學的點睛之筆[3]。通過對中國傳統醫學和西方醫學病因論形成過程的介紹，引導學生從科學的、循證的角度認識病因；通過介紹中國哲學思想中疾病、人體和環境“天人合一”的觀點，并將其融入認識病因及探索病因和因果關系的拓展學習中，使留學生建立更宏觀的知識網絡，形成更科學的思維方式。中國傳統文化與循證醫學理論有效融合，能夠加深留學生對循證醫學教學內容的理解，也能使其更深刻地體會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

在循證醫學教學中，要認識到中國傳統文化與留學生所在國家文化的差異性并充分融合。教師不能直接將中文授課內容簡單翻譯成英文，要進行調整優化，使教學既要呈現專業知識又充滿中國傳統文化氣息，能傳遞獨到理念[4]，從而在提高留學生醫療實踐能力的同時，實現一定程度上的文化融合[5]。這也是中國醫科大學創新留學生循證醫學教學設計的重要體現。

1.3 利用文化差異突破教學重難點

本課程教學重點是使學生掌握疾病相關危險因素的相互作用及研究方法，難點是在此基礎上評價病因學研究應用于臨床實踐的證據強度。循證醫學是基于臨床流行病學的方法學課程，理論性較強，尤其注重循證醫學思維模式的培養，因此在授課過程中要精準把握重難點知識，重視課程之間的銜接，以精簡、實用為原則，引導留學生“學有所思，學有所獲”。例如進行課程設計時，可以對比《易經》《傷寒雜病論》等蘊含的中國傳統辯證思維、中醫哲學方法論與西方醫學中的還原思維，同時結合臨床案例講解病因概念的形成和演變，引導留學生利用循證思維在臨床實踐中發現并解決問題，突破教學重點和難點[6]。

2 中國傳統文化融入循證醫學課程的教學過程

2.1 以文化差異為切入點

留學生在異國求學可能會出現“文化休克”現象，這種距離感主要來自語言、文化背景、宗教信仰、生活習慣等的差異[7]。以文化差異作為切入點，可以激發留學生的濃厚興趣。中醫學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在教學中可以中醫學認識病因的過程為主線，融合古代人文哲學理論及多學科知識，并與西方醫學利用還原思想尋找疾病的因果關系進行對比。引入高質量的紀錄片，引導留學生通過實例理解中國人的思想邏輯和生活行為方式，激發學習興趣。引入兩漢時期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引導學生理解以“證”為核心的醫學理論，明白“證”會隨著疾病動態變化，包括疾病的產生原因、發生部分和性質等多方面。針對同一種疾病不同階段的“證”采用不同方式進行診治，以及不同疾病出現相同的“證”按照相同方式進行診治，就是中醫“同病異治、異病同治”的辨證論治方法，體現了樸素唯物論和辯證法思想下形成的多病因觀念。而相反由于顯微技術的出現，西方醫學建立了單病因模式并因此形成細菌致病理論的科赫法則。對于大多數病因不明的疾病，辨證論治的多病因觀念能夠更好地揭示疾病的因果關系并控制疾病的發展。

2.2 經典故事重新演繹

“倫敦寬街霍亂流行”案例通常作為疾病時空分布知識點講解的典型案例，可以重新演繹為跨文化視角下的認知觀差異。霍亂流行的原因在當時有兩種猜測：一是以蘇格拉底醫學思想為基礎的非傳染論，認為是特定的天氣、環境引起的；二是以瘴氣論為代表的傳染論，認為病因是病人體內發出的致病瘴氣。無獨有偶，在春秋時期我國也有“六氣致病說”，但我國古代預防傳染病的方法非常先進，《續漢書·禮儀志》記載“夏至日浚井改水，冬至日鉆燧改火，可去溫病”，明確了水源衛生是人們控制、減少疾病的關鍵。通過圖片、視頻介紹西醫和中醫的同期發展過程，對比中西方對疾病因果關系的認識過程以及差異，有利于留學生深入理解循證醫學中的證據及病因認識的辯證哲學思想。

2.3 把握知識架構的關鍵節點

中國傳統文化是循證醫學教學的有效載體，教師要把握好節點和時機，探索有效結合的方式和渠道，運用多元化教學方式，加強現代信息技術在課程教學中的應用。例如在病因因果關系推斷教學中，通過營造情景、因勢利導等多種方式，結合課程思維導圖（見圖1），在教學的各個階段融入中國傳統文化。根據留學生已有的專業知識和日常生活經歷，充分利用國際原版教材，在教授符合臨床實踐的專業知識的基礎上，巧妙融入中國傳統文化，使留學生在實踐中逐漸加深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了解。在導入課程時，以中國傳統哲學為出發點，介紹中醫認識病因的發展過程，引導留學生思考如何將中國傳統文化與本國文化相融合，促進國際醫學的發展，從而增強循證醫學教學效果。

圖1 病因因果關系推斷思維導圖Figure 1 Mind map of cause-effect inference of disease causes

3 中國傳統文化融入循證醫學教學的反饋

3.1 關注全過程的教學反饋

（1）課堂反饋：從課堂教學互動中發現留學生對具有中國傳統文化背景的醫學故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在提到中醫的陰陽五行學說等哲學基礎時，留學生關注度很高。進一步講解中國傳統醫學基于“天人合一”理念來理解生命，從而提出“善言天者，必有驗與人”，以鹽溶于水的方式啟發留學生從個人文化背景出發認知中國傳統文化，理解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整體觀念，并將其應用于循證醫學實踐。通過與西方醫學嚴謹的邏輯思維相比較，加強留學生對專業知識點的理解和記憶，指導其未來的醫學實踐。

（2）課后反饋：中國傳統文化融入循證醫學課程后，基于線上平臺的課后討論更為活躍。來自異國他鄉的留學生對神秘的中國傳統文化情有獨鐘，積極主動查閱相關文獻并與教師進行交流探討。有學生提到在了解中國醫院的一些感性材料后，通過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學習可以產生全新的認識。從討論中可以發現，留學生習慣了西方的邏輯思維和社會觀念，學習中國傳統文化蘊含的哲學人文觀念，有助于其更好地理解循證醫學的思維模式。

（3）問卷調查：與傳統循證醫學教學模式（傳統組）相比，在教學過程中引入靈活的現代教學手段及中國傳統文化（改進組）后，留學生知識掌握度、課堂活躍度及課后討論參與度明顯更高（見表1），學習積極性大大提高。除“因果關系研究”一章外，融入中國傳統文化的課堂教學方式在其他章節知識點教學中效果也較好，如認識病因學發展歷程，理解病因研究的指標及其意義、研究方法以及病因研究的評價原則等。

表1 教學效果評價（±s，分）Table 1 Evaluation of teaching effectiveness（±s，score）

表1 教學效果評價（±s，分）Table 1 Evaluation of teaching effectiveness（±s，score）

注：*表示和傳統組相比P＜0.05

傳統組改進組組別 知識掌握度85.2±2.3 95.3±1.8*n 79 71課堂活躍度50.0±5.2 93.8±3.9*課后討論參與度63.5±1.2 97.7±1.9*

3.2 通過教學反思改進課程內容

中國傳統文化融入循證醫學課程教學已面向臨床醫學、口腔醫學本科和研究生留學生開展，通過兩個學期4 個層次的教學實踐，教師團隊根據留學生課堂和課后反饋不斷改進課程內容。例如，最初在講述病因學認識發展時，以中國傳統文化的哲學觀和人文觀作為切入點，但在實踐中發現講述中國傳統文化中與醫學相關的故事更容易激發留學生的興趣，進而使其更容易理解專業知識。因此在備課時教師更注重對醫學案例故事的融入，調整教學結構及語言表達方式，盡可能多地利用網絡資源，通過生動的圖片和視頻引入中醫案例和典故。授課過程中考慮到留學生思維活躍的特點，及時更新臨床循證醫學案例，以匹配專業知識點中的概念、原理和觀點，激發留學生追蹤學科前沿的興趣，培養自學能力。融入中國傳統文化屬于課外拓展知識范疇，但由于留學生在日常生活中深受中國文化的熏陶，所以教師有意識地營造中國文化學習氛圍，有利于文化的傳播，而且這種教育模式也深受留學生的喜愛。在課后學習中，留學生可以通過在線課程獲得更多案例及文獻，幫助自己將理論知識與實際案例緊密結合，加深理解，融會貫通，進而熟練應用到臨床實踐中[8]。

4 結語

循證醫學是醫學生和臨床醫生在醫學實踐中必須遵循的思維方式，是現代醫學發展的趨勢。若對留學生循證醫學每一章節內容進行深入挖掘，能夠發現很多中國傳統文化的切入點。但在實踐教學中應主次分明，在講解透徹專業知識的基礎上融入中國傳統文化，切不可本末倒置，忽視了醫學知識的講授。同時要結合留學生的思維方式，充分運用以問題為基礎的教學法培養學生的探索意識，運用以病例為基礎的教學法引導學生在真實案例中學習和掌握專業知識點，從而提高綜合素質[9-10]。

將中國傳統文化融入醫學留學生循證醫學教學，不僅能從不同文化的碰撞中引導留學生理解專業知識、形成循證思維方式，還能幫助其更好地了解中國傳統文化，進一步促進高等教育的國際化發展，對弘揚和傳播中國文化具有重要意義。但中國傳統文化融入醫學留學生教學對教師的授課能力和教育理念都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教師根據具體教學內容不斷創新教學方式，提高留學生的專業知識和思想文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