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利 曹俊勇
1.江門職業技術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廣東 江門 529000
2.五邑大學通識教育學院 廣東 江門 529000
農業農村現代化是國家現代化的基石。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并將“農村現代化”與“農業現代化”并列為新時代“三農”工作的總目標。這一重要戰略部署標志著我國“三農”工作進入全新發展階段。2021 年中央一號文件對農業農村現代化作出了明確部署,并指出到2025年,農業農村現代化取得重要進展,農村基礎設施現代化邁上新臺階,農村生活設施便利化初步實現,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明顯提高。2022 年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明確指出農業農村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具有重要意義。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是國家現代化的必然要求和關鍵環節。只有通過推動農業的現代化發展,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提升農民的生產能力和生活水平,才能實現整個國家的現代化進程。財政與金融在我國農業農村現代化穩步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通過財政資金投入,可以改善農村基礎設施,提高農業生產效率,促進農村產業結構升級,推動農村經濟發展;同時,金融機構的支持可以為農村提供融資渠道,幫助農民解決資金難題,推動農村經濟發展。2023年6月,中國人民銀行、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證監會、財政部、農業農村部聯合印發《關于金融支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建設農業強國的指導意見》,明確指出要加大貨幣政策工具支持力度,加強財政金融政策協同,形成金融支農綜合體系。那么當前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理論邏輯如何體現?對其影響效應如何?這種影響是否具有差異性?在鄉村振興大背景下,弄清楚這些問題對于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具有重要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
對于上述問題學術界展開了系列討論,其觀點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財政金融協同配合可以提升其支農效率。“三農”自身的弱質性離不開財政和金融的有力支持,政府的有效引導可保障金融資金流向貧困地區和貧困人群的持續性(Karras,1994)。財政與金融支農對農業經濟發展和農民增收均有顯著積極影響,間接推動了農業農村發展(Thompson et al.,2009)。其二,財政金融協同管理水平的提高有助于提升支農效率。董文杰(2017)研究指出財政金融支農政策與管理水平的完善可以提升城鄉協調發展效率;農村金融在政府的作用下對農村經濟發展有顯著促進作用(Munnell,1992),財政資金通過金融途徑投入農業,有利于提高資金配置效率。其三,財政金融協同創新有助于強化其作用效果。董曉林等(2016)對不同路徑的政策效果進行比較,發現與傳統路徑相比,創新型路徑的資金轉化效率更高、政策效果更強。因此,要提高財政與金融支農效果,必須將二者有機結合起來,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推進財政金融協同發力,加強融資規范和創新,打好財政金融的“組合拳”(溫濤,2010;韓慧和吉富星,2022)。
然而,長期以來中國財政金融支農資金存在投入不足和使用效率低下的問題,制約了農業增長和農民增收潛力,同時,財政金融支農通常處于“單干”式的割裂狀態,兩者并未有機結合,從而嚴重制約了各自比較優勢的發揮,減緩了農民農村共同富裕進程(彭克強等,2013)。中國當前財政支農與金融支農水平區域間不平衡和區域內不平衡共存,財政金融協同支農面臨合規性、風險性、規模和可持續性等挑戰,協同效率水平呈現出東中西部三大區域依次遞減的態勢,總體上尚未形成協同發展的良性框架,效率有待提升(韓占兵,2014)。財政和金融部門缺少支農協調機制、涉農貸款市場供需不匹配、農村金融機制不健全成為制約財政金融支農協同發展的重要因素(李洪俠,2021)。
綜上所述,以往研究大多基于某一個領域或層面開展,將財政金融與農業農村現代化納入一個框架進行深入系統研究的文獻非常稀缺,實證研究的文獻更少。此外,財政金融協同服務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服務模式的創新,而我國相關財政與金融協同支農模式還不夠完善,需要進行系統性和科學性規劃。基于此,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從農業農村現代化視角探究財政金融協同的經濟效應,區別于以往關于財政與金融作用在“三農”單一方面的研究,補充了現有文獻的不足,為財政金融協同作用農業現代化提供理論依據。第二,在借鑒已有文獻的基礎上,從農業和農村兩個維度對農業農村現代化測評指標體系進行了重構,為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的評估提供參考依據。第三,通過構建動態面板模型實證驗證了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作用關系。第四,基于案例實踐驗證了財政金融協同作用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效果。在此基礎上提出對策與建議,以期為相關職能部門制定決策提供理論經驗和實踐證據。
財政金融協同支持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直接效應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第一,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可以通過撥款、貸款、補貼等方式,向農業農村領域提供資金支持,用于農業科技研發、農業設施建設、農民培訓等方面,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財政支農資金可以為農戶提供各類有利于農業生產的支援服務,直接提升農戶初始財富水平(高齊圣,2019),其對農業經營組織的資金支持也極為顯著,具體體現在“造血”和“輸血”兩種模式上(羅必良,2015)。第二,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可以優化資源配置,提高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效率和質量。財政金融協同可通過財政政策和金融手段,引導資金流向農業農村領域,優化資源配置,提高農業生產效益和農村發展質量。財政金融協同支農效率高于財政金融單獨支農效率(吳慶田和馬梟琴,2021),兩者協同可以增強金融服務能力,顯著提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培育效率(蔣例利和王定祥,2017)。第三,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可以為農業農村現代化提供有力的政策保障。財政部門出臺相關政策,如減稅降費、農業補貼等,為農業農村現代化提供政策支持,激發農民的積極性和創造力。第四,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可以促進農業農村創新發展,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的轉型升級。財政金融協同可以通過資金支持和政策引導,鼓勵農業科技創新、農業產業升級、農村經濟多元化發展等,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中的創新發展。
財政金融協同支持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間接效應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可以促進農民增收,提高農民生活水平和質量。通過提供政策支持和金融服務,農民可以獲得更多的農業補貼、農村金融支持和農業保險等,增加農民的收入來源,提高農民的經濟收入和社會福利。財政支農、涉農信貸與農業保險對農民增收均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的協同對農民增收作用更為顯著(溫濤和何茜,2020)。扶持信貸在促進農民增收和縮小農民內部收入差距中起撬動作用,商業信貸是融資的主渠道,是農民獲取資金促進增收的主要來源(王軼等,2022)。第二,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可以推動農村綜合發展,提高農村經濟發展水平和民生福祉。通過提供資金支持和政策保障,可以加強對農村地區基礎設施建設、農村產業發展、農民就業創業等方面的支持,提高農村的發展能力和競爭力。第三,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可以促進農業增效,提高農業生產效益和質量。通過提供資金支持和優化資源配置,可以引入先進的農業技術和設備,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和產量,實現農業可持續發展。
總之,財政金融協同在農業農村現代化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其通過提供資金支持、優化資源配置、提供政策支持和促進創新發展等方面的協同作用,不僅直接影響了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還間接促進了農業增效、農民增收及農村發展,推動了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進程。
農業農村現代化是一個綜合性的發展目標,涉及農業生產、農村經濟、農村社會和農村環境等方面。為評估和指導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建立一個科學合理的指標體系至關重要。學術界對此也展開了廣泛研究,田璞玉等(2023)基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階段從產業興旺、基礎設施等6個維度構建了農業農村綜合評價指標體系。王平(2023)認為農業農村現代化應包括“農業、農村和農民”,并基于此分別從農業、農村和農民三個維度選取32項指標進行了探討。王偉新等(2023)基于中國式現代化的特征與內涵從基礎治理、人口規模等6個維度提出了包含27個具體指標的農業農村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不同學者基于不同視角嘗試了不同的評價體系,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礎,但尚未形成一套普遍認可統一的評價指標體系。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結合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基本內涵和研究目標,嘗試從農業和農村兩個維度構建農業農村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農業農村現代化指標體系
在農業現代化維度,機械化水平是評估農業現代化程度的重要指標之一。機械面積占耕地面積的比例、機播面積占播種面積的比例,以及機收面積占收獲面積的比例,反映了農業生產中機械化的程度。同時,農作物產量與農業勞動力人數的比值、農作物產量與耕地總面積的比值、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也是評估農業現代化的重要指標。這些指標反映了農業生產效率和農業科技創新對農業發展的貢獻。另外,耕地面積與農村人口數的比值、農用機械總動力與農村人口的比值,以及農業總產值與農村人口的比值,反映了農業資源利用效率和農業經濟發展水平。有效灌溉面積與農村人口的比值、農產品加工業營業收入與農林牧漁業總產值的比值,以及農村寬帶接入用戶數量等指標,反映了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和信息化水平。
在農村現代化維度,鄉村個體就業人數、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供水綜合生產能力、公共廁所數量、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森林覆蓋率、鄉村醫生和衛生員數、電視節目綜合人口覆蓋率等指標反映了農村經濟發展、基礎設施建設、環境保護和社會福利水平。同時,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值、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與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的比值等指標反映了城鄉差距和全面實現農村現代化的發展情況。
由于各個指標計量單位不同,本文選取了較為常用的TOPSIS熵權法對2011—2021年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指數進行測算,該方法在學術界較為成熟,本文不再贅述(曹俊勇和張樂柱,2023)。如圖1所示,中國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指數在過去幾年呈現出整體上升的趨勢,但不同地區之間的差異較大。2011年,北京農業農村現代化指數遙遙領先,其綜合指數達到0.53,是當年全國平均值的2.5倍,是貴州的6.82倍;上海、江蘇兩地僅次于北京,其綜合指數接近0.4,遠高于全國其他省域;發展較為緩慢的地區有貴州、湖北、安徽等地,其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指數均低于當年全國平均水平。隨著信息化的推進和國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布局,到2021年,大多數省域農業農村現代化指數均有顯著提升,最為顯著的有天津、西藏和青海三個地區,其綜合指數均超過了0.9;其次如吉林、安徽、貴州、寧夏等地發展也較為迅速,均超過了0.8;但廣西、黑龍江等地發展較為緩慢,處于0.6左右的水平。北京、上海和江蘇等地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指數較高,可能是由于這些地區的經濟發展較為迅速,擁有更多的資源和資金用于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也更加注重農業科技創新和現代農業生產方式的推廣應用,提高了農業農村現代化水平。發展較慢的地區可能受到經濟發展水平、基礎設施建設滯后等因素制約,導致農業農村現代化水平相對較低。信息化建設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布局與落實也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天津、西藏和青海等地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指數顯著提升,可能是由于這些地區在信息化建設和鄉村振興方面取得了較大的進展。

圖1 全國31省域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指數變化趨勢
根據表2中各省歷年農業農村現代化平均發展水平數據來看,中國絕大多數省份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處于中低水平,且差異較小。綜合指數的歷年平均值大多在0.4 到0.5 之間,只有廣西、湖北和吉林3個地區的歷年平均值接近0.5,而河北、福建、海南、內蒙古、重慶、貴州和甘肅等7個地區的歷年平均值處于0.45到0.48之間,剩下的22個地區綜合指數歷年平均值都低于0.45。吉林省的綜合指數歷年平均值最高,為0.49,而廣東省的綜合指數歷年平均值最低,僅為0.4059,兩者之間的差距達到了0.084,比值為1.21。從區域層面來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發展指數歷年平均值分別為0.4407,0.4506 和0.4404。中部地區綜合指數平均值最高,而東部和西部地區的平均值較為接近,呈現出倒“U”型分布的格局。由此,從歷年平均值來看,中國各省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整體較低,但差異不大。中部地區的綜合指數相對較高,東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相對較低。

表2 全國31省域農業農村現代化歷年平均指數
本文采用動態面板模型,研究財政與金融協同作用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影響效應。在指標選擇方面,本文借鑒了張林和溫濤(2019)關于財政與金融的相關指標,并對其進行了適當調整。將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作為被解釋變量。為了衡量財政的支持程度,本文采用農林水務支出作為代替指標,這可以反映出政府對農業農村發展的財政支持力度。而金融方面,我們選擇了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作為指標,這兩個指標可以反映出金融機構對農業農村發展的支持程度。為了研究財政與金融的協同效應,本文引入了財政支農、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之間的交叉項作為核心解釋變量,以探討財政與金融協同作用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強化效果。同時,為了排除其他可能的影響因素,我們還選擇了一些與農業農村發展相關的經濟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如人均GDP、城市化水平等。同時,考慮到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動態演進特征,本文將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滯后一期作為解釋變量納入模型,以更好地捕捉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動態變化,避免忽略過去的影響因素。構建動態面板模型如下所示:
其中,MARit表示第i個省份在t時期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FINit、AGCit和AGIit分別表示財政支農、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三個解釋變量,FINit?AGCit、FINit?AGIit、AGCit?AGIit、FINit?AGCit?AGIit分別表示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及三者之間的交叉項,HIMit、URBit和GDPit作為控制變量分別表示交通運輸水平、城鎮化水平與經濟發展水平,εit為隨機擾動項。
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采用本文測算的綜合指數予以衡量,考慮到各地區農村人口數量的較大差異,本文對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均進行了均值處理,各省交通運輸水平采用各省公路里程代替,城鎮化水平采用城鎮化人口占比進行衡量,經濟發展水平采用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代替。同時,考慮到數據的差異化,本文對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農業保險、交通運輸水平、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等指標進行了對數化處理。文中所使用數據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農產品加工業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農林數據庫》《中國第三產業年鑒》《中國農墾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及EPS數據庫等。針對個別省市區域個別年份數據缺失的情況,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填補,以保障數據完整性。各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3。
為了驗證財政金融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總體效應,根據上述構建的動態回歸模型,采用stata17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4。表中列示的7個模型均通過了AR 與Sargan 檢驗,表明該模型的使用是合理有效的。總體來看,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滯后一期均在1%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表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發展是一個動態演進過程,前期的發展水平會對后期的發展產生顯著影響。

表4 財政金融作用農業農村現代化回歸結果
表4中第1列至第3列分別報告了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農業保險作為核心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均在5%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其回歸系數分別為0.0795和0.0769,農業保險在1%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其回歸系數為0.1106,表明農業保險單獨作用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效果要優于財政支農、農業信貸單獨作用的效果。原因可能在于,農業保險可以有效管理農業生產中的風險,包括自然災害、疾病、蟲害等,通過購買農業保險,農民可以在遭受損失時得到相應的賠償,減輕了農民的風險承擔壓力。相比之下,財政支農和農業信貸主要是提供財政資金和貸款支持,無法直接應對農業生產中的風險,農業保險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作用更為明顯。
表4 中第4 列至第7 列分別報告了財政支農與金融支農共同作用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共同作用下,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分別在5%和10%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財政支農的回歸系數(0.0674)大于農業信貸的回歸系數(0.0539),表明財政支農的效應優于農業信貸。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共同作用下,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均在10%的顯著水平下通過檢驗,財政支農的回歸系數大于農業保險的回歸系數。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共同作用下,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其回歸系數分別為0.1091和0.134。綜合來看,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共同作用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效果要優于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的共同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農業保險降低了農業信貸風險,農業保險水平越高,農業信貸的投放意愿會越強,其共同作用效果也就更加明顯。在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三者共同作用下,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均顯著為正,其中農業信貸在1%的水平下通過顯著性檢驗,且回歸系數要大于財政支農和農業保險,這說明在三個因素共同作用下,農業信貸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作用更為顯著,這可能源于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的投入分擔了金融風險,提高了農業信貸投入的積極性。
眾多研究表明,金融機構由于其“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傾向,在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方面缺乏主觀能動性。然而,我們也發現政府財政的支持可以有效激發金融機構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投入活力。因此,政府在這個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通過提供財政支持和指導,可以促使金融機構更加積極地參與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從而打破傳統金融機構資本投資的固化思維,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基于此,本文借鑒張林和溫濤(2019)的方法,采用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交叉項作為解釋變量,分別驗證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強化效應,結果見表5。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增強效應在10%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其回歸系數為0.067。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增強效應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回歸系數為0.0489。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增強效應在5%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回歸系數為0.0345。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增強效應在5%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回歸系數為0.0285。這表明三者的交叉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均具有顯著的增強效應,但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協同效果最佳,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協同效果次之,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增強效果較弱。此外,將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兩兩協同置放于同一模型(見表5 第5 列),結果顯示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的增強效應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其回歸系數分別為0.2352和0.1972,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增強效應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回歸系數為0.0482。由此可見,三者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顯著性水平與回歸系數均優于單獨作用的效果。說明財政支農在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中發揮著重要的引導作用,特別是對于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領域。財政支持可以強化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影響效應。

表5 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增強效應回歸結果
為驗證模型的穩健性,本文采用變換樣本檢驗和分維度檢驗來評估財政金融協同作用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強化效果,以確保研究結論的可靠性。
在變換樣本檢驗中,考慮到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與交通發達程度等的差異,本文分別從東部、中部與西部地區中剔除了北京、上海、海南、內蒙古、西藏、新疆等地區,然后對剩余地區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6第1列至第4列。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強化效應均在1%的顯著水平下通過檢驗,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相互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具有顯著的強化效應,其中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強化效應最為明顯,證實了本文的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表6 穩健性檢驗結果
在分維度檢驗中,考慮到農業現代化與農村現代化視角的差異,本文分別將農業現代化與農村現代化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分析。表6第5列至第8列報告了農業現代化的回歸結果:農業現代化的滯后一階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農業現代化具有動態演化特征;同時,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對農業現代化的強化效應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其中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對農業現代化的強化效果最佳,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強化效應較弱。表6第9列至第12列報告了農村現代化的回歸結果:農村現代化的滯后一階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農村現代化同樣具有動態演化特征;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對農村現代化的強化效應均在1%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農業現代化與農村現代化的回歸結果均驗證了本文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考慮到不同區域經濟發展的差異,本文對樣本進行了調整,并根據中國的不同區域(東部、西部、中部)進行分別回歸分析,以更準確地評估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增強效應。表7第1至第4列、第5至第8列、第9至第12列分別匯報了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回歸結果。在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滯后一期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這表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動態演化特征在各個地區并沒有明顯的差異,前期的發展基礎會對后期的發展水平產生影響。在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強化效應方面,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表現出明顯差異。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分別在5%和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了檢驗,且東部地區的強化效應高于中部地區,西部地區未能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表明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對西部地區的強化效應不明顯。在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強化效應方面,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東部地區的強化效果最好,其次是中部地區,而西部地區的強化效果相對較弱。在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強化效應方面,東部和中部地區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中部地區的效果優于東部地區,而西部地區未能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對西部地區的強化效應不明顯。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三者之間的協同效應在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東部地區的效果最好,其次是中部地區,而西部地區的強化效果較弱。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東部地區經濟發展相對較好,農業農村現代化基礎較為雄厚,因此財政支農、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等政策的強化效應更加明顯;中部地區在經濟發展和農業農村現代化方面相對較為平衡,因此在各項政策的強化效應上表現較好;而西部地區的經濟相對欠發達,農業農村現代化基礎薄弱,因此政策的強化效應不明顯。研究結果進一步證實了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具有顯著的區域異質性,并且地區的經濟基礎和發展水平可能會對政策的強化效應產生影響。這些結果為進一步研究財政金融協同在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中的異質性影響提供了經驗證據。

表7 區域異質性檢驗結果
“政銀擔”是指財政、銀行和擔保機構三方共同合作支持農業發展的一種合作模式。在這個模式中,財政、銀行和擔保機構通過創新財政資金使用方式,建立風險分擔機制,以放大財政資金的效益。同時,通過服務下沉,浙江農擔與當地農合聯合作,將原有的地方擔保公司升級為省農擔公司辦事處,使其具備與省農擔公司同等條件的準入資質。這樣一來,地方擔保機構就能夠避免因為銀行業的高準入條件而被排除在外,而且政府、銀行和擔保機構共同承擔風險,使得地方擔保機構能夠真正發揮作用,實現有序運營。具體流程如圖2所示。

圖2 浙江財政金融協同“政銀擔”模式流程圖
財政與金融的合作模式在政銀擔中得到了充分展現。財政通過提供資金支持,為農業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后盾。銀行作為金融機構,提供金融服務,包括貸款、融資等,為農業生產和經營提供資金支持。擔保機構則承擔風險分擔的角色,為銀行提供擔保,減少了銀行的風險,同時也為農民提供了更多融資機會。三方合作共同構建了一個合作共贏的平臺,實現了資源優化配置和風險共擔,為農業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持。
自實施政銀擔合作以來,浙江農擔積極針對地方優勢特色產業,推出了一系列創新信貸產品,如“藥材貸”“生態共富貸”和“鄉村農擔貸”,以滿足農戶資金需求。通過“一縣一策”的方式,浙江農擔成功構建了財金協同支農的新機制。這一合作模式有效緩解了當地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面臨的融資難題和高融資成本的困擾。通過財政、銀行和擔保機構的合作實現了財政資金的有效利用和風險的共擔,為農業發展提供了可持續的支持。這種合作模式在實踐中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為其他地區和行業提供了可借鑒的經驗。
海陽市構建的“五位一體”財金協同支農模式是一種綜合性的政策措施,旨在通過財政、銀行、擔保、基金和保險等各個方面的協同合作,為農民提供全方位的金融支持和保障。該模式對農民增收和農村產業振興起到了積極的帶動作用,推動了農村產業的升級和轉型,進而有效促進了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
財政金融協同在該模式中充分顯現。在財政方面,海陽市通過加大財政投入,提供資金支持,用于農業生產、農村基礎設施建設、農村產業發展等方面,有效解決了農民資金需求問題,推動了農業生產力的提升。銀行通過提供貸款、信貸服務等金融產品,滿足了農民的資金需求,幫助他們擴大生產規模,改善生產條件,提高農產品質量和產量。擔保機構在農村金融中扮演著風險保障的角色,為農民提供信用擔保服務,降低了農戶的融資成本,增強了農民的信心,促進了農村金融的發展。設立基金投資農村產業項目,推動了農村產業結構的優化和升級,提高了農民的收入水平。保險在農村金融中起到了風險分擔和保障的作用,為農民提供農業保險、財產保險等多樣化保險產品,有效降低了農業生產風險,保護了農民的利益。海陽市通過構建“五位一體”財金協同支農機制,實現了財政、銀行、擔保、基金、保險協同合作,為農民提供了全方位的金融支持和保障,推動了農民增收和農村產業振興。這一機制的建立為海陽市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為其他地區提供了可借鑒的經驗和模式。
貴州省財政與金融協同支農模式是一種創新的農村金融服務模式,旨在解決小農戶貸款難的問題,降低融資成本,促進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貴州省財政與金融機構合作,引入具備一定規模和信譽的龍頭企業作為貸款的反擔保方。龍頭企業為小農戶提供反擔保,承擔一定的風險責任,提高了小農戶的貸款信用,降低了金融機構的風險。貴州省財政通過貼息政策,對農村貸款給予一定的財政補貼,降低了小農戶的融資成本。同時,與金融機構合作,推出銀行優惠政策,給予農村貸款一定的利率優惠,進一步降低了小農戶的融資成本。同時,貴州省財政與擔保機構合作,推出擔保降費政策,減少小農戶的擔保費用,減輕了小農戶的融資負擔,提高了他們的融資能力。具體特征如圖3所示。

圖3 貴州財政與金融協同支農的“黔農創新”模式
貴州省財政與金融協同支農模式有效解決了小農戶貸款難的問題。這一模式降低了小農戶的融資成本,提高了他們的融資能力,促進了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財政與金融協同支農的“黔農創新”模式的創新點在于,通過財政支農資金與金融杠桿相結合,能夠更好地發揮財政資金的放大作用,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同時降低經營風險和成本。這種模式將財政資金與金融杠桿相結合,通過財政資金的引導和杠桿效應,將財政資金與金融資源有機結合起來,實現了財政資金與金融資源的有效配置和利用,提高了財政資金的使用效率和效益,同時也降低了經營風險和成本。這種模式將成為未來強農惠農政策的新亮點,也將成為加快轉變農業發展方式、推進農業現代化建設的新抓手。
本文在鄉村振興大背景下,探討了財政金融協同作用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理論邏輯,并從農業現代化與農村現代化維度選取了27個評價指標構建了農業農村現代化評價體系,采用TOPSIS熵權法綜合測算了2011—2021年中國31個省域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構建動態面板模型實證驗證了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具體影響,并基于財政金融協同支農案例梳理了其模式特征,得到以下幾點結論:第一,中國大多數省份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處于中低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但地區差異較大,中部地區綜合平均指數最高、西部最弱。第二,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發展是一個動態演進過程,前期的發展水平會對后期的發展產生顯著影響。第三,財政支農、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三者的交叉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均具有顯著的增強效應,但財政支農與農業信貸的效果最佳,財政支農與農業保險的效果次之,農業信貸與農業保險的增強效果較弱。第四,財政金融協同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具有顯著的區域異質性,東部地區的效果最好,其次是中部地區,西部地區強化效果較弱。財政金融協同支農創新是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有效抓手。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具體建議如下:
第一,充分發揮地區比較優勢,推廣先進經驗和成功模式。充分發揮地區比較優勢,利用區域帶動效應,樹立典范,推廣其先進經驗和成功模式,為其他地區提供寶貴的借鑒和指導。同時,政府可以針對不同區域強化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政策支持力度,制定和實施有針對性的政策措施,包括財政補貼、稅收優惠、信貸支持等,以激勵農民和農企投入現代化建設,縮小地區差異。
第二,加大財政支農力度。政府應加大財政支農力度,增加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投入,通過提供直接補貼、減免農業稅費、改善農村基礎設施等方式支持農業農村發展,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同時,加強與金融機構的合作,提供更多農業信貸支持。降低農業貸款利率,增加貸款額度,改善農民融資環境,幫助其獲得更多資金支持,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還可以加強農業保險的推廣和普及,提高農民的風險防范意識和能力。建立健全農業保險制度,包括災害保險、收入保險等多種保險產品,為農民提供風險保障,減輕農業生產風險帶來的損失。
第三,建立財政金融協同機制,加強溝通和協調。各級相關職能部門可以建立健全協同機制,加強各部門之間的溝通和協調。通過定期會商、信息共享、政策銜接等方式,實現財政支農、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的有機結合,發揮各自優勢,形成合力,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同時,還應該加強對財政金融協同政策的監管和評估,確保政策的有效實施。加強對農民的培訓和指導,提供相關服務,幫助他們更好地利用財政金融支持,提高收入水平,實現農村全面發展。
第四,不同地區側重不同重點,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東部地區可以進一步加強財政金融協同機制的建設,提高政府部門之間的協作效率,確保政策的順暢實施,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中部地區應側重完善農業金融服務體系,加大對農業金融服務體系的支持力度,提高金融機構的服務能力和覆蓋范圍,為農民提供更加便利和多樣化的金融服務,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發展。西部地區應側重農業保險制度建設,推動農業保險的普及和發展,提高農民的風險抵御能力,減輕農業生產的風險,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