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農的農業強國之路：約束及破解※

○李中建 王志華

鄭州大學商學院 河南 鄭州 450001

引言

中國式現代化的一個本質要求是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而農業農村是實現共同富裕的短板和弱項。2021 年城鄉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達到2.5∶1，農業農村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仍然突出，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三農”問題作為關系國計民生的基本性問題，歷來受到政府的廣泛關注，如表1所示，近年來政府逐漸重視農業強國建設。2013 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提出，中國要強，農業必須強。作為農業大國，我國農業增加值多年位居世界第一，但農業整體發展水平與世界農業強國仍存在較大差距。面對我國農業大而不強的現實情況，2018年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加快實現由農業大國向農業強國轉變。當前，我國已具備加快建設農業強國的基礎條件，進入向農業強國跨越的關鍵期。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把農業強國正式納入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戰略體系。加快向農業強國轉變，既順應了鄉村振興戰略，也與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目標相符合。

表1 農業強國相關會議及政策文件梳理

長期以來，關于農業強國的研究較為有限。一部分文獻重點關注農業強國的內涵與特征，通過綜合性指標來界定世界農業強國，并將我國置于其中進行比較；另一部分文獻重點關注建設農業強國的思路與舉措。這兩者在本質上是相輔相成的，我們既應清晰界定農業強國的內涵，分析我國較世界農業強國現存的差距，也應洞察建設農業強國的路徑與舉措。然而，與其他國家不同的是，我國農業具有典型的大國小農特色，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地區間資源稟賦差異較大，而同時我國又是世界人口大國，人多地少的耕地特性決定了我國以小農戶為農業生產經營主體。因此，在建設農業強國過程中，不能簡單照搬國外現代化農業強國模式，而應結合中國具體國情，走中國特色的農業強國道路。鑒于此，辨析中國建設農業強國過程中的內在約束及破解極為重要。何謂農業強國？我國與世界農業強國相比存在哪些差距？在建設農業強國的進程中存在哪些約束？如何破解？本文試就這些問題進行分析和探討。

一、農業強國的含義、特征及界定

何謂農業強國？顧名思義，農業強國就是指農業在全球比較強的國家，進一步地，若一國農業整體或農業優勢部門的現代化水平位居世界前列并引領世界農業發展，則可被稱為農業強國。具體而言，一方面，“強”與“弱”相對，農業強國必定具有強大的國際影響力，能夠引領國際農業市場的發展。另一方面，考慮到“強國”的特定內涵，綜合實力強堪稱為強國，僅特定部門的特色優勢不足以稱為強國，因此農業強國反映的是國家的農業綜合實力強。綜上所述，農業強國指的是農業綜合實力在全球農業市場上具有引領性或決定性的國家。

關于農業強國的基本特征，無論是部分學者指出的“六大特征”，還是一些學者提出的“六高六強”，抑或是有學者高度概括的“四強一高”，綜合來看，農業強國應具備農業供給保障能力強、農業勞動生產率強、農業國際競爭力強、農業科學技術創新能力強和農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強等特征。因此，本文從農產品產量、農產品質量、農業生產效率、農業經營主體、農村建設和農業生態六個維度來分析農業強國應具備的特征：

第一，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給保障能力強。中國是一個擁有14億人口的大國，糧食安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歷史經驗表明，無農不穩，無糧則亂，糧食對國家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在一定程度上承擔著維持社會穩定的功能，保障糧食安全是實現經濟發展、社會穩定、國家安全的重要基礎。因此，確保重要農產品特別是糧食供給，是建設農業強國的基本要求。

第二，農產品質量強，這主要體現在農業不僅能夠滿足自給和出口需求，同時能夠生產高質高效的優質農產品，農業國際競爭力強。從現實看，農業強國不僅要求保障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給能力，也要求提供高質高效的優質農產品，農業產業鏈條健全高端，具備特色農產品優勢。具體來說，世界農業強國在特色農產品上均具有顯著的比較優勢，產品質量具有較強的全球影響力，例如日本盛產“陽光玫瑰”葡萄、新西蘭盛產“Jaffa”奇異果、澳大利亞盛產棉花等。

第三，農業生產競爭力強，這主要體現在農業投入產出效率、農業成本效益、農產品市場占有率等方面具有比較優勢。一般而言，農業產出的增長一部分由勞動、土地、資本等生產要素投入增加所貢獻，另一部分則依靠農業全要素生產率提高所推動，包括技術進步、技術效率改善等，其中科技創新和效率改善是農業增長的根本動力。在世界農業強國的發展過程中，無論各國的初始資源稟賦如何，其突出特征之一為農業競爭力強，農業勞動生產率往往居于世界前列。因此，農業勞動生產率是衡量農業強國的重要指標，提高農業生產競爭力，是建設農業強國的關鍵。

第四，農民增收能力強，這在一定程度上表現為農民富裕富足。農民增收能力不僅直接影響農民生活水平，也影響到農民從事農業生產活動的積極性。就世界農業強國的發展經驗看，作為農業生產經營的主體，農民的專業化程度更強，富裕程度更高，例如2021年美國農民的平均年收入是43446美元，約為中國農民的17倍。

第五，農村現代化程度強，這在一定程度上表現為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完善，現代化程度高。鄉村是農業生產的空間載體，農村現代化是建設農業強國的內在要求和必要條件，世界農業強國的共同特征之一是農村基礎設施完善，公共服務水平高，鄉村治理能力強，農村現代化程度高。

第六，農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強，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為農業資源利用節約高效，農業生態可持續。從長期看，提高農業資源利用效率面臨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之間的權衡，而世界農業強國的共同特征之一是始終重視對農業生態的保護，在保障農業生產能力的同時，能夠減少農藥化學品投入量，積極開展農業污染綜合治理，做到資源節約和環境友好，以此保障農業的長期可持續發展。

對農業強國的具體界定，目前學術界主要通過以下方法進行判別：第一，農業表現與國家經濟實力息息相關，經濟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為農業發展提供了支撐，在經濟綜合實力方面，根據人均名義GDP、城鎮化率等篩選出部分國家，例如篩選出人均名義GDP 排名前30 的國家，或篩選出人均名義GDP 達到世界銀行規定的高收入國家平均水平70%的國家；第二，在農業實力方面，結合農業強國的特征，通過農業關鍵指標進行綜合判斷，例如通過農業勞動生產率、農業固定資產總額、農業從業人員占比等關鍵指標綜合判斷出農業強國。綜合來看，當前學術界達成一致認識的農業強國主要有：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法國、德國、丹麥、荷蘭、意大利、以色列、日本、新西蘭等。

二、大國小農的農業現狀

在建設農業強國的過程中，必須認清中國的農業現狀，我國農業具有典型的大國小農的中國特色，大而不強仍是我國農業的基本特征。一方面，我國是典型的農業大國，我國農業總量大，農產品資源品類豐富，擁有巨大的農產品消費市場。另一方面，農業大國并不等同于農業強國，我國農業具有典型的小農經濟特征，農業綜合實力在全球農業市場上并不具有引領性及決定性，農業國際競爭力與我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體量不相匹配。

（一）農業大國的表現

第一，在農業生產方面，我國絕大多數農產品產量處于世界領先地位，農業總體規模龐大。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業取得了巨大成就，2021 年我國糧食產量68285萬噸，較1978年累計增長124%，居世界首位。在糧食作物中，除了大豆和薯類外，我國稻谷、小麥、玉米等谷物產量均占全球的20%左右，是全球重要的糧食生產國，為全球糧食安全做出了巨大貢獻。此外，我國稻谷、小麥、花生、籽棉、茶葉、肉類、羊毛的生產量均是世界第一，其中茶葉總產量占全球的42%，花生總產量占全球的34%，肉類總產量占全球的23%（見表2）。因此，在糧食、茶葉、肉類等總產量方面我國均位于世界前列，人均生產量遠超世界平均水平，是名副其實的農業大國。

表2 2020年中國農業產量全球排名

第二，在農業資源稟賦上，我國擁有豐富的農業資源和農產品品類。由于我國地域廣闊，南北跨越緯度大，地形和氣候具有多樣性，使得地區間資源稟賦差異較大，農業發展呈現典型的多元化特征，如我國東北地區的規模化糧食作物和糖料作物、西北地區的旱作農業和畜牧業、東部地區的漁業、海南的熱帶農業等。

第三，作為人口大國和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我國農產品消費市場巨大。一方面，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農業人口規模巨大。2021 年底我國總人口14.13億人，目前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64.72%，也就是說，常住在農村的人口有接近5億人，大國小農仍是我國的基本國情農情。另一方面，中國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擁有廣闊的農產品消費市場。改革開放以來工業化和城鎮化快速推進，不斷增大的經濟體量和巨大的人口規模使得我國農產品消費需求旺盛，帶動了農業消費。

（二）小農經濟的現狀

長期以來，我國農地呈現出地塊分散、人均耕地面積小的特征。據2021年《第三次全國國土調查主要數據公報》數據顯示，我國擁有耕地19.18 億畝，耕地面積位居世界第三，但是作為人口大國，我國人均耕地面積約1.33畝，戶均耕地規模僅相當于歐盟的1/40、美國的1/400。因此，我國人多地少的矛盾仍十分突出，人均耕地規模較小，難以實現大規模經營。

從現實看，人多地少、土地分散的耕地特性決定了我國農業生產以小規模經營為主，小農戶人口數量龐大。一方面，小規模經營是我國農業生產的主體形態。根據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數據，我國小農戶耕地面積占比71.4%，規模農戶和農業生產單位的耕地面積占比僅為28.6%。另一方面，我國小農戶人口數量龐大。2016年全國2.3億農戶中，小農戶占農業經營戶總數的98.3%，規模經營農戶僅占1.7%，以家庭為單位的散點式經營模式是中國農業生產的主要組織形態。因此，人多地少的現狀決定了我國人均農地規模小，農業生產以小農經濟為主。

從長期看，我國小農經濟的現象將長期存在。盡管2014 年確立的土地所有權、承包權和經營權“三權”分置改革為農地流轉創造了條件，通過農地流轉可以實現土地的相對集中，擴大農業經營規模。但人多地少的基本國情決定了我國大農小農必將長期并存，中國的基本國情難以快速讓大量的農民退出農業，實現規模化經營，通過農地流轉實現規模化經營必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三）我國與世界農業強國的比較

從經濟綜合實力方面來看，經濟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為農業發展提供了支撐。如圖1所示，2022年世界農業強國的人均GDP均位于3萬美元以上，而我國人均GDP為1.27萬美元，距離農業強國仍有一定的差距。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鎮化發展加快，2022年我國城鎮化率達到63.56%，但世界農業強國的城鎮化率均在70%以上，我國城鎮化率仍低于世界農業強國水平。

圖1 我國與世界農業強國比較

從農業實力方面來看（見表3）：第一，從農產品數量方面來看，我國農產品產量在全球處于領先地位，但由于我國是人口大國，人均產量雖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但與部分農業強國仍存在差距，同時，我國人均耕地面積為0.077公頃/人，遠低于農業強國和世界平均水平；第二，從農產品質量來看，我國農產品出口額遠小于進口額，相較而言，農業強國在滿足自身需求的同時，也能夠依靠低價高質的農產品特征來保持凈出口狀態，例如美國是農產品第一出口國，澳大利亞是主要的肉類出口國，兩國農業國際競爭力較強；第三，從農業生產效率來看，2021年我國農業勞動生產率約為0.686萬美元/人，僅為美國的8%左右，遠低于世界農業強國；第四，從農業經營主體來看，農業勞動力占比下降是農業現代化的必經過程，世界農業強國的農業從業人口占比均低于5%，而我國農業從業人口占比約為24.406%；第五，從農村現代化來看，無論是能源利用程度還是網絡設施安全方面，我國均落后于農業強國；第六，從農業生態來看，2021年我國化肥消費量為375千克/公頃，農業甲烷排放量為33千萬公噸二氧化碳當量，遠高于世界農業強國。總體而言，在農業強國建設戰略體系中，我國同公認的世界農業強國存在較大差距，內在約束成為制約農業強國建設的短板和薄弱環節。

表3 農業強國主要指標及我國與世界農業強國的比較

三、建設農業強國的約束

我國農業總體上呈現出大而不強的特征，農產品生產總量大，但農業國際競爭力弱。作為傳統農業大國，我國農業在世界農業貿易方面未掌握話語權與支配權，本文認為，我國農業存在耕地約束、競爭力約束、效率與技術約束、經營主體約束、基礎設施約束和環境約束等六大約束。

（一）耕地約束：人多地少、土壤有機質含量低

第一，耕地數量上人多地少。耕地是農業生產最重要的自然資源，“地之不存，糧將焉出”，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嚴守18億畝耕地紅線。2021年《第三次全國國土調查主要數據公報》顯示，我國擁有耕地19.18億畝，耕地面積位居世界第三，但是作為人口大國，我國當前人多地少的矛盾十分突出，人均耕地面積約1.33畝，戶均耕地規模僅相當于歐盟的1/40、美國的1/400。人多地少的資源稟賦特征決定了我國小規模經營的主體形態，細碎化的農地經營模式制約了農業生產效率。除此之外，伴隨著耕地自然退化、農業結構調整及城鎮化建設等，由于農業經濟效益相比工業服務業較為低下，導致耕地資源向效益較高的非農流動，使得我國耕地資源呈現出緩慢下降的趨勢，非農建設占用耕地的現象層出不窮。

第二，耕地質量上土壤有機質含量低。農產品產量不僅受耕地數量影響，也會受到耕地質量的影響，土壤肥力、水文、生態環境等均會直接影響土地的生產能力。除東北黑土地區土壤有機質含量較高，我國土壤有機質含量整體比較低，其中含量不足1%的面積達到26%，整體有機質含量低于歐洲同類土壤的一半。相應地，有機質含量低的土地多為中低產田，目前我國中低產田約占耕地的2/3，而中低產田由于土地生產力有限，制約了農業生產能力，限制了糧食產量增長。

（二）競爭力約束：農產品結構不均衡，國際競爭力弱

第一，農產品生產結構不均衡。事實上，雖然我國糧食產量位居世界第一，但近些年來我國農產品進口在持續增加。人多地少的資源稟賦特征決定了我國在大豆、棉花等土地密集型的農產品上缺乏競爭力，而蔬菜、水果等勞動密集型的農產品具有比較優勢。據統計，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大豆進口國、棉花進口國，尤其是進口依存度最高的大豆，約占我國糧食進口的2/3。從進口總額看，2001—2021年我國農產品進口總額從118.5億美元增長到2198.2億美元，年均增長15.7%。因此，我國雖然作為全球最大的糧食生產國，但也是世界第一大糧食進口國，且進口農產品以大豆、豆制品、油脂油料為主。由此說明，我國農產品供給不能滿足多樣化的國內消費需求，農產品質量有待提升。

第二，農業在成本和價格等方面缺乏國際競爭力。在成本上，由于國內勞動力成本和土地成本的提高，近年來我國農產品成本不斷提高。人多地少的耕地特性決定了我國難以實現大規模機械化的條件，不能像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耕地面積廣闊的國家發揮規模化優勢，實現農業機械對勞動力要素的替代作用，同時，我國種業技術進步緩慢，農業技術轉換能力弱，難以充分發揮技術進步對土地的替代作用。正是基于這一背景，國內勞動力成本和土地成本顯著高于農業強國，例如我國玉米、棉花、大豆的成本均大幅高于美國。在價格上，部分大宗農產品國內成本價甚至高于進口稅后價，在國際市場上喪失競爭力。由于農產品成本的不斷提高，加之中國為了保護農民種植糧食的積極性，在2008 年之后持續多年對稻谷、小麥等進行托市收購，對糧價進行兜底，由此導致國內糧食價格高于國際市場價格，例如小麥、玉米、大米等谷物，平均價格比國際市場高30%到50%，農業價格在全球市場上缺乏競爭力。

（三）效率與技術約束：農業勞動生產率低、農業技術創新緩慢且轉換率低

第一，農業勞動生產率低。近年來，我國農業全要素生產率雖然呈現增長趨勢，但增長幅度較小，整體上仍處于較低水平，嚴重落后于世界農業強國。據統計，2019年我國農業勞動生產率0.52萬美元，美國農業勞動生產率是我國的14倍，而同為亞洲小規模農業生產的日本是我國的4.4倍。究其根本，農業勞動生產率受到經濟發展程度、人均耕地面積、勞動力受教育程度、科技、農產品價格、工業化與城鎮化等多種因素影響，中國農業產出總體上還是粗放型的增長模式，主要是靠擴大生產要素投入所帶來的，是物質投入推動型的增長，而不是靠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所推進的，且在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中，我國主要屬于技術誘導型增長模式，即主要來自技術進步，并非效率的改善。

第二，農業要素資源配置不合理。具體而言，我國面臨著嚴重的農業勞動力過剩和農業資本匱乏問題，農業要素資源配置明顯不合理。2021年農業總產值占全社會總產值的7.26%，其中農業勞動力就業占社會就業的22.9%，而2019年農業貸款占金融機構貸款總額的2.59%，由此可見，勞動力要素是相對豐裕的，資本要素是相對稀缺的。資源配置效率低下所導致的粗放型增長模式既不符合當前所面臨的資源約束條件，也不利于長期的可持續化發展。相較而言，具有類似資源稟賦的東亞國家日本在集約型農業增長方面較為成功，日本通過精耕細作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形成了特色精品農業，實現生產優質高效的農產品。中國的技術效率距世界發達水平還存在一定的差距，換言之，中國技術效率上的差距將成為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的潛在動力。因此，未來中國需謀求技術進步與效率改善共存的“雙驅動型”的集約化增長道路。

第三，農業技術創新緩慢，同世界農業強國還存在一定的差距。農業強國往往居于世界農業科技前沿，如美國的農業發達且科技含量高，荷蘭的溫室技術全球領先，以色列的生物技術產業舉世聞名。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業技術創新取得了巨大進步，截至2021年，我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達到61%，農作物耕種收綜合機械化率超過72%。然而，農業技術領域除了包括農業機械外，也包括現代種業、智慧農業等，而目前中國種業的市場化程度還較低，進口依賴度高。與農業強國相比，我國農業機械化也比較薄弱，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仍存在一定差距，據統計，西方發達國家科技對農業的貢獻率達到80%左右，農業機械化水平超過90%。

第四，農業科技成果轉換率低。加快農業科技轉換為農業生產力，有利于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增加農民農業收入，幫助農村解決實際問題。近些年，我國登記的農業科技新成果雖然不斷增加，但農業技術轉換率約為30%—40%，僅為發達國家的一半左右，科技成果轉換為現實生產力的能力弱，大量的農業科技成果沒有轉換為農業生產力，農業技術擴散慢。

（四）經營主體約束：農民增收不足，小農特征明顯

第一，農業綜合效益低，農民低收入特征明顯。近年來農民從事農業生產活動的積極性下降，究其根本，與工業服務業相比，我國農業的一個顯著特征是農民收益低，且增長緩慢。據統計，2022 年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20133元，僅占全國平均水平的55%，遠低于城鎮平均水平。同時，如圖2 所示，2022年我國農業產值較改革開放之初增長86倍，而農村可支配收入增長23倍，農業產值的增加并未大幅度提高農民的收入水平。在農民收入結構中，2022 年以農業生產為主的家庭經營性收入約占35%，且其比重日趨下降；相反，以務工為主的工資性收入占比不斷上漲，約占農民收入的42%；而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僅為2.5%左右，遠低于城市水平。顯而易見，農民的非農收入不斷提高并超過農業收入，這在現有研究中也被證實，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中來自農業的部分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基本停滯不前，農民收入的增長大部分來自非農經營和外出打工。

圖2 農業增加值與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

第二，農民兼業化現象嚴重。農民非農收入超過農業收入，由此直接導致兩個結果：其一，作為理性人，要素由收益較低的農業向收益較高的非農流動，大量農村青壯年選擇進城務工，尤其是改革開放后的新一代對土地沒有老一輩的執念，農村勞動力開始向城市轉移，由此導致城鎮化率提高及農村空心化加重，甚至出現農地“拋荒”的現象。農業勞動力占比下降是農業現代化的必經過程，西方發達國家的農業化進程也與之相吻合，世界農業強國第一產業勞動力普遍占比低于5%。其二，農產品對于中國農戶而言具有半自給半商品的性質，農戶生產的農產品在滿足家庭消費后，剩余部分才以商品出售，這就導致了農戶對農業以自給自足為主要目標。因此，對于未城鎮化的農戶，為提高生活水平以滿足日常消費需要，農業兼業化現象嚴重。相關研究也有佐證，我國純農戶、一兼農戶的比例在不斷下降，二兼農戶、非農業戶的比例在不斷上升，這也和我國農民經營性收入占比不斷下降，工資性收入不斷上漲的現象相吻合。

第三，農民老齡化和低學歷問題突出。在農業經營主體上，我國農業勞動力呈現出老齡化、低學歷等特征。據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數據，2016年全國農業生產經營人員中年齡55 歲及以上的占比33.6%，年齡在36歲及以上的占比80.8%，由此可見，我國農業勞動力以中老年為主。與中青年農業勞動力相比，老年農業勞動力的認知能力有所弱化，對于各類新型生產技術的采納意愿相對較低，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我國的農業現代化進程。同時，我國農業從業者的教育程度普遍較低，高中及以下的占比98.8%，這就導致了我國農業高端人才的缺失，難以發揮農業人力資本對農業經濟的帶動作用。

（五）基礎設施約束：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落后于城市

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改善有利于提高農村的現代化水平。農村基礎設施的完善有利于降低農村運輸成本，提高農業機械化率，改善農村地區物流體系，促進農產品流通。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高有利于改善鄉村人居環境，促進產業升級，推動農業與二三產業的融合，提升農村居民生活幸福感。相較而言，農業強國的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建設更為完善，對推進其農業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從現實看，我國農村基礎設施薄弱，公共服務水平不完善，城鄉人居環境差距還十分突出。如圖3所示，在道路交通方面，2020年鄉鎮人均道路面積為15.79，明顯低于城市和縣；在供水排水方面，城鄉供水普及率差別不大，但鄉鎮的污水處理率顯著低于城市和縣；在燃氣供熱方面，鄉鎮的燃氣普及率為57%，而城市達到98%，鄉鎮僅占城市的一半左右；在垃圾處理方面，城鄉差異不大；在園林綠化方面，鄉鎮的綠化覆蓋率和綠地率顯著低于城市。可以看到，鄉鎮在燃氣供熱、污水處理等方面均落后于城市。

圖3 2020年城鄉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對比

圖4 我國建設農業強國的約束及對策

（六）環境約束：農業面源污染嚴重

近年來，隨著我國農業的快速發展，粗放型的農業生產方式決定了必然存在資源浪費和環境污染的雙重壓力問題。一方面，我國水資源浪費嚴重且水資源利用效率低下，農業作為水資源消耗最大的產業，2021 年農業用水總量占總用水量的62%，有效灌溉面積僅占耕地面積的54%，灌溉的低效進一步加劇了我國水資源短缺程度。另一方面，農業污染已經超過工業污染和生活污染，成為我國最大的面源污染源，農業環境污染威脅農產品質量安全，制約了農業生產能力。

在我國農業面源污染中，主要以水污染和土壤污染為主。一方面，農業生產活動造成嚴重的水污染。在農業生產活動中，農藥、化肥的長期不合理及過量使用，通過地表徑流或地下滲透形成水污染，直接導致我國廢水污染物中農業廢水排放達到72%，同時，2020 年農業源化學需氧量排放量占全國廢水中化學需氧量排放量的62.1%，農業源總氮及總磷分別達到全國總氮排放量及全國總磷排放量的49.3%和73.2%，由此可見，農業面源污染為我國水污染的主要來源。另一方面，水污染引起生態環境的惡化，對土地可持續能力構成威脅，從而引起耕地質量減弱，進一步加劇耕地污染。據《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公報》顯示，我國土壤總超標率達到16.1%，其中耕地超標率19.4%，且我國耕地污染以重金屬污染為主，也就是說，除了內源性污染之外，還有工業外源性污染向農業排放轉移擴散，且耕地污染以外源性污染為主。農業環境污染不僅限制了農產品產量增加，而且威脅了農產品質量，對農業的可持續發展造成挑戰。

四、破解農業強國約束的可行路徑

我國小農戶人口數量龐大，人均農地規模小，大國小農仍是我國的基本國情農情。中國式現代化要求堅持“本國國情論”的現代化戰略路徑，基于本國國情探索創新現代化動力機制和科學制定經濟社會發展規劃。因此，我國的農業強國建設需基于本國國情，體現鮮明的中國特色。

（一）堅守耕地紅線，保障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給安全

農業具有顯著的“公共物品”屬性，除了為生產者提供經濟效益外，也能夠為國家提供穩定的社會效益，具有明顯的正外部性，且農業的社會效益顯著大于經濟效益。在現代化建設過程中，14億多人口的糧食和重要農產品穩定供給始終是頭等大事。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中國人的飯碗任何時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飯碗主要裝中國糧。因此，在農業強國的推進路徑中，要穩步增加農產品產量，提升農業綜合生產能力，提高現有耕地的增產潛能，高質量保障糧食等重要農產品的有效供給，而提產能關鍵在于耕地和種子兩個方面。

第一，在耕地方面，落實耕地保護制度，推動規模化經營，建設高標準農田。其一，要嚴格落實耕地保護制度，牢牢守住18億畝耕地紅線，堅決遏制耕地“非農化”“非糧化”。其二，不斷深化農村土地改革，推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改革開放以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顯著調動了農民的積極性，農地確權和“三權”分置改革促進了家庭農地流轉，為農業現代化提供了保障。研究表明，規模化經營能夠提高勞動生產率，推動農業現代化，這在現實中也被證實，以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為代表的人均耕地面積大的國家，通過規模化生產經營實現了農業現代化。其三，加強高標準農田建設。土地生產能力會直接影響農產品產量，故不僅要確保耕地數量，也要提高耕地質量，提高土壤有機質含量，挖掘耕地增長潛能，未來逐步把永久基本農田全部建成高標準農田。

第二，在種子方面，深入實施種業振興，加快培育新品種。種子是農業的“芯片”，近年來我國種業雖然取得了一定的發展，自主選育品種面積達到95%以上，但目前我國高附加值蔬菜品種種子仍嚴重依賴進口，主要糧食作物中大豆、玉米等單產量低，種業發展基礎不牢固。因此，要加快實施農業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工程，深入實施種業振興，加快生物育種的產業化步伐。

（二）提高農產品質量，改善農產品結構

由農業大國向農業強國轉變，不僅要求提高農業體量，也要求全面提升農業發展的質量和結構，實現向現代農業轉型。目前我國農業大而不強、多而不優特征明顯，農業產業鏈條較短，糧食生產結構不均衡，品質結構矛盾仍十分突出。因此，在保障糧食綜合生產能力的同時，也要注重提高農產品質量，改善農產品結構。具體而言：

第一，提高農產品附加值，提供高質高效的優質農產品。其一，發展高值農業，提升農產品價值。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高值農業占農牧漁總產值的比例由51%提高到86%，實踐經驗表明，以高值農業發展和非農就業增長為主要特征的農村經濟轉型是農業勞動生產率和農民收入提高的主要來源，例如人均耕地資源匱乏的荷蘭，通過發展經濟作物等高附加值農業，居于世界農業強國之列。其二，積極培育優良品種，發展特色農業。要充分發揮地區特色優勢，根據差異化策略生產高附加值的優質農產品，例如人均耕地面積小的日本、以色列等，通過發展特色農業躋身世界農業強國之列。因此，可通過發展高值農業和特色農業，實現農民增收的目標。

第二，改善農產品結構，推動農業產業鏈條升級。其一，積極推進農業產業全鏈條升級，延長農業產業鏈和價值鏈，促進農業向中高端價值鏈躍升，同時，發展農產品加工業，推動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農業新產業新業態，提高農業產業韌性，推動農業高質量發展。其二，樹立大食物觀，發展設施農業，構建多元化農業供給體系，全方位開發食物資源，滿足國民多樣化的消費需求。

（三）科技和改革雙輪驅動，提高農業生產率

科技是農業強國建設的重要手段。在農業科技發展上，要緊盯世界農業科技前沿，提升原始創新和集成創新能力，提升農業科技水平，加快實現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具體來說，提高技術的關鍵主要在農業機械技術和農業生物技術兩方面。一方面，加快推進農業機械化、設施化、智能化。要提升農機裝備研發應用水平，大力發展機械化和信息化，改善配套基礎設施，注重用現代物質條件裝備農業，加強農田水利基礎設施建設，完善農業科技裝備應用，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另一方面，加快以種業為重點的農業科技創新。要充分發揮生物技術對土地的替代作用，引進和自主研發新產品，提高農業的科技含量，提高預防自然災害的能力，加快科技創新和推廣體系建設，促進科技成果向生產力轉換，推動科技資源下沉，提高農業科技轉換率和推廣效率，提升國際競爭力。除此之外，隨著我國數字經濟的發展，應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和智能技術，將其運用到農業生產中，利用數字化助力農業強國建設。

改革是農業強國建設的重要驅動力。在農村經濟改革上，要重點處理好農民和土地關系的主線，繼續深化推進以土地制度改革為牽引的一系列改革，破除長期制約農村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對農村土地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三權”分置改革將農村耕地的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分離開來，推動了農業轉型升級和農業現代化步伐。但對于城鎮規劃區內建設用地、鄉村建設用地改革，實際上還沒有落實到位，仍需加大改革力度。與此同時，要堅持城鄉融合發展，暢通城鄉要素平等交換與雙向流動，繼續深化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農村基礎設施改革、公共服務鄉村治理機制改革等。

（四）培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高農民農業收入

我國農業勞動生產率較世界農業強國仍存在較大差距，隨著勞動年齡人口的減少，勞動密集型的粗放生產方式難以為繼，同時，我國面臨著農業勞動力過剩和農業資本匱乏的要素配置問題。因此，要著重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降低農業生產成本，推動農業與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提高農業經濟效益，增加農民收入，增強我國農業國際競爭力。

第一，健全農民收益保障機制，拓寬農民增收致富路徑。一方面，要優化農業補貼結構。世界農業強國普遍重視農民的農業補貼，例如美國農民收入的40%來自政府補貼，因此，要完善價格、補貼、保險“三位一體”的政策體系，提高農民種糧積極性。另一方面，要拓展農民增收致富渠道，發展鄉村旅游、生態觀光等特色產業，賦予農民更多的財產權益，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

第二，加強農業人才隊伍建設，培養專業化的復合型人才。我國農業勞動力存在明顯的兼業化、老齡化、低學歷、低收入等方面的約束，而農業強國的農業勞動力應具備職業化、年輕化、知識化、高收入的特征。現有研究表明，2018 年高素質農民的農業經營純收入達到了當年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 倍以上，職業農民等高素質農民的勞動生產率大大高于全體農業從業人員的平均勞動生產率。因此，要注重提升農業勞動力素質，加強農業人才的培養，提升農民職業化水平，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的有機銜接。

第三，培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家庭經營是我國農業生產經營的基本單元，由于家庭經營規模小，小農戶具有分散化、小規模化、粗放式經營的特征，抗風險能力弱。基于此，可通過發展農業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農業產業龍頭企業、經營性農業服務組織等新型經營主體，使得農業經營向專業化、規模化、集約化的方向發展。因此，應立足小農數量眾多的基本農情，以家庭經營為基礎，堅持統分結合，廣泛開展面向小農的社會化服務，積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形成中國特色的農業適度規模經營。與此同時，加大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培育力度，提高農業組織化程度，完善農業保險制度，健全風險分散機制，培育農業龍頭企業，提升產業鏈韌性。

（五）推進農村現代化，實現鄉村振興

第一，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提高農村公共服務水平，推進農村現代化。農村現代化是建設農業強國的內在要求和必要條件，實現農業現代化是建設農業強國的基本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沒有農業強國就沒有整個現代化強國，沒有農業農村現代化，社會主義現代化就是不全面的。因此，要提高農村燃氣普及，推進農村污水治理，加強農村綠化建設，推進農村現代化。

第二，改善農村人居環境。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實現城鄉融合發展、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提高鄉村基礎設施完備度、公共服務便利度、人居環境舒適度，讓農民就地過上現代文明生活。與此同時，產業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重中之重，通過發展新產業新業態，拓寬農民增收致富渠道，穩定農民工就業。

（六）走農業可持續發展道路

長期以來，我國由于農業生產經營方式粗放、資源利用效率低下，農業面源污染問題嚴重。近年來，隨著政府出臺一系列環境規制舉措，我國農用化肥使用量及農藥使用量均逐年遞減，農業污染防控初見成效。但遺憾的是，我國化肥、農藥的投入使用量雖有所減少，但使用強度仍高于國際公認的安全上線，這既造成了農田土壤污染，也進一步導致了水污染和空氣污染。因此，必須堅持綠色是農業的底色、生態是農業的底盤，牢固樹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走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的可持續發展道路，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農業發展新格局。一方面，要加強農業面源污染綜合治理，推進化肥農藥減量增效，保護修復農業生態系統，處理好農業生產與生態環境的關系。另一方面，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發展生態低碳農業，積極推動綠色低碳農業建設，提高農業資源效率，保護農業生物資源，構建農業綠色低碳循環產業體系，發展可持續的農業生態系統，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實現農業的可持續發展。

（七）加強黨對加快建設農業強國的全面領導

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應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和黨的組織優勢。第一，加快建設農業強國，必須堅持黨領導“三農”工作原則不動搖，健全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強化農村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為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提供堅強保證。第二，發展壯大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新型集體經濟將小農戶從分散的經營中脫離出來，擴大了農民的收入來源，有效降低了農戶個體的經營風險，提高了農民收入的穩定性。因此，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有利于改善分散的土地經營方式，通過農業要素整合形成規模經濟，產生聚合效應，有利于實現共同富裕。

五、結論

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是大國農業發展之必然要求，是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之必然要求，是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必然要求。當前我國正處于建設農業強國的關鍵時期，本文從農業、農村、農民三方面出發，從農產品產量、農產品質量、農業生產效率、農業經營主體、農村建設和農業生態等六個維度分析農業強國的特征，認為農業強國應具備以下特征：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給保障能力強、農產品質量強、農業生產競爭力強、農民增收能力強、農村現代化程度強、農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強。

綜合來看，我國同世界農業強國還有一定的差距，主要表現在耕地、農業競爭力、農業經營主體、農業效率與技術、農村基礎設施和農業環境等方面。具體來說，我國人均耕地面積小，土壤有機質含量低；農產品生產結構不均衡，農業在成本和價格等方面缺乏國際競爭力；我國農業勞動生產率低，農業要素資源配置不合理，農業創新技術緩慢，且農業科技成果轉換率低；農民低收入特征明顯，農民的兼業化現象嚴重，農民老齡化和低學歷問題突出；我國農村基礎設施薄弱，公共服務水平不完善，顯著落后于城市；我國農業面源污染嚴重，農業可持續發展受到挑戰。

針對這六大約束，本文認為，在加快建設農業強國的過程中應做到如下幾點：第一，堅守耕地紅線，保障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給安全；第二，提高農產品質量，改善農產品結構；第三，科技和改革雙輪驅動，提高農業生產率；第四，培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高農民農業收入；第五，推進農村現代化，實現鄉村振興；第六，走農業可持續發展道路；第七，加強黨對加快建設農業強國的全面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