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建議為互聯網平臺“把脈開方”

文/楊瑩瑩

檢察建議公開宣告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依托司法辦案促進社會治理創新，是檢察機關助力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舉措。

閔行區人民檢察院在辦理一起提供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案時，不止于就案辦案，針對辦案中發現的互聯網平臺數據安全的漏洞問題，注重從源頭上幫助涉案企業堵漏建制，從更高站位加強檢察機關法律監督，用檢察建議補上數據安全漏洞，將辦案效果進一步向社會治理領域延伸。

自學加密算法時發現“商機”

“我現在真的認識到自己錯了，我愿意用一切去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我只希望能夠盡快出獄，去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去回報社會。”經過承辦檢察官、閔行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胡春健循循善誘地釋法說理，身處看守所的陳某某情不自禁地痛哭起來。

陳某某沒想到，當初為了下載女兒的成長視頻而自學某知名短視頻平臺加密算法，因一時貪念，反將自己一步步“算計”進法網。事情還要追溯到兩年前。1993年出生的陳某某是一名程序員，平時經常會給女兒拍些短視頻記錄她的成長過程。2020年10月，陳某某想將某短視頻平臺上關于女兒的視頻全部下載，卻發現不能批量下載。“這幾百個視頻一個個下載太麻煩了，步驟又十分復雜?！标惸衬承纳桓?，決定上網尋找打包下載視頻的方法。

陳某某一邊從網絡上自學，一邊嘗試著結合自己之前所掌握的技術實現批量下載短視頻的功能。在通過對該短視頻平臺進行“抓包”分析后，陳某某利用從網上搜索到的算法，模擬人工正常操作，幾經調試后終于將女兒的成長視頻批量下載。

成就感十足的陳某某忍不住在博客上分享了實現該功能的方法，與此同時，陳某某也發現有人在網上售賣各大知名互聯網平臺的后臺算法。家庭并不富裕的陳某某覺得發現了“商機”……

想走“寬路”卻落法網

2021年初，陳某某開始將調試好的某短視頻平臺算法以1000元的價格陸續向外出售。嘗到甜頭后，陳某某認為自己找到了一條發財的路子。但如果僅能批量下載短視頻，陳某某覺得這條路子“有點窄”。他決心將自己的算法功能和破解的平臺對象都進行“升級”，他將目標又瞄準了某知名社區電商平臺。

在利益的驅使下，陳某某又從網上專門買來一些算法，對其進行修改后，利用一些輔助軟件繞過互聯網平臺的校驗程序，獲取互聯網平臺的后臺數據，除了可以批量點贊、批量下載外，甚至可以獲取平臺用戶的個人信息，由此來非法牟利。

紙終究包不住火。2022年1月，公安機關發現網上有人公開售賣某知名社區電商平臺的破解程序，在與該平臺取得聯系并經驗證后，證實該破解程序確實有效，可控制平臺執行相應的操作，獲取（發送）服務器內的數據。經過一段時間的摸底排查，公安機關隨后將陳某某抓捕到案。不久，閔行區人民檢察院對其作出批準逮捕決定。

揭開新型網絡犯罪的面紗

2022年10月，閔行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胡春健在辦理該案時，洞察到該案背后可能存在公民信息泄露、社會輿情等巨大風險。

經查，2021年12月，同是程序員的周某某花費3000元從陳某某手中購買了該算法，用于獲取平臺用戶數據。后來，兩人經常就一些技術性問題進行討論，周某某還利用自身所長教了陳某某一些技術調試和“抓包”方面的技術，為此還向陳某某收取了1000元的咨詢費。沒過多久，陳某某又花錢將周某某所特有的破解互聯網后臺的算法買下，并繼續對外出售。周某某也從陳某某處獲得“靈感”，將自己手中的算法進行售賣。

在辦案過程中，為準確認定犯罪事實、適用法律，胡春健多次與公安機關、涉案互聯網平臺人員、計算機司法鑒定所等進行討論分析，針對提供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罪中的用戶數量、數據安全風險、因果關系等問題充分研討，為案件處理提供論據支撐。

胡春健向涉案的某社區電商平臺發出檢察建議

多重努力下，新型網絡犯罪的面紗被揭開。經查，被告人陳某某、周某某提供專門用于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陳某某違法所得為17萬余元，周某某違法所得為1萬余元，其行為均已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相關規定，涉嫌提供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罪。

審查起訴階段，面對尚未完全如實供述的被告人陳某某，胡春健結合認定的事實、證據，同步對其有針對性、分階段地開展釋法說理工作，逐項列舉相關證據，充分告知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最終，被告人陳某某、周某某均如實供述犯罪事實，自愿認罪認罰，主動全部退贓退賠。

2022年11月17日，上海市閔行區人民檢察院以涉嫌提供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罪，對被告人陳某某、周某某提起公訴。

檢察建議補上數據安全漏洞

兩名被告人已被提起公訴，但案件背后反映的數據安全問題卻不容小覷。胡春健在辦案過程中發現，陳、周兩人出售的算法，配合其他的非法軟件，即可實現在網絡平臺抓取客戶信息、批量下載、點贊等功能，可能會給不特定多數的公民造成信息侵擾甚至財產安全危害。另外，該案也暴露涉案的互聯網平臺安全意識存在不足、網絡安全技術需要提升等問題。

提供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罪是新型網絡犯罪，涉案的幾家互聯網平臺又具有較高社會知名度及影響力，能否達到“辦理一案，治理一片”的效果也考驗著檢察機關的專業化辦案能力和社會綜合治理能力。

這也是胡春健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應以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大精神為指引，從更高站位加強檢察機關法律監督，做好檢察建議工作?！?/p>

“把脈問診”盯短板，“治病開方”立長遠。2022年11月18日下午，“健全平臺治理 守護數據安全”檢察建議公開宣告會在閔行區人民檢察院舉行，市政協常委、市政協提案委員會常務副主任黃鳴，諾基亞（上海）企業管理有限公司工程師陸云作為人民監督員受邀出席。在兩位人民監督員的見證下，閔行區人民檢察院向涉案的某社區電商平臺發出檢察建議。

“本院將積極配合你們公司做好相關工作，共同推動公司完善信息安全防護，為企業健康有序發展、公民信息安全提供良好的法治保障?！焙航♂槍υ摪钢蟹从吵龅钠脚_數據安全的風險管控問題，堅持以問題為導向，分別從提升數據安全防范意識、延伸數據風險感知能力、強化數據安全防護屏障等三個方面著手，推動公司加強信息安全防護工作，以檢察建議小切口促進大治理。

人民監督員黃鳴表示，通過這場檢察建議公開宣告會，看到了檢察機關從數據安全意識、管理制度、技術水平三個方面向涉案公司提出的建議?！捌髽I要進一步‘舉一反三’，也希望檢察機關能對企業后續落實持續跟蹤”。

檢察官提醒，一時被眼前蠅頭小利所誘惑，出售這種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不僅自身會涉及違法犯罪，還可能會被犯罪分子利用，造成更加嚴重的后果。

接下來，閔行區人民檢察院將陸續對其他涉案的互聯網平臺制發檢察建議，并持續關注此類新型網絡犯罪，堅持一系列既治已病又治未病的舉措，以扎實高效的工作促進企業健康發展，以多元化履職手段推動社會綜合治理，以黨的二十大精神為指導推動新時代檢察工作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