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生心理疏導要點
——以校園欺凌疏導為例

邵彥麗 鄭 富*

（1.河北省保定市競秀區教體局；2.河南大學）

一、中小學生心理疏導的概念及現狀

自從黨的第十六屆六中全會會議報告和黨的十七大報告兩次明確提出要加強和注意“人文關懷和心理疏導”之后，心理疏導受到了學界廣泛而高度的關注。但是，關于中小學生心理疏導的概念如何界定等問題，一直都沒有一個明確公認的定論，不同的專家往往根據自身的“流派”“經驗”“成果”來給“心理疏導”進行定義，因此造成了中小學生心理疏導研究的分歧局面。

中小學生的心理問題有著成因復雜及變化快速的特點，這就形成了解決中小學生心理問題的速度經常跟不上學生問題變化速度的情況。心理教師、班主任與家長花了許多時間去理清問題原因、責任歸屬，卻沒有真正解決問題。

聚焦快速、實際解決中小學生的心理問題，并考慮到中小學生的專注力有限、學習時間緊張等實際限制，將中小學生心理疏導界定為一種能在10 分鐘內，準確找出中小學生心中的真問題，并且在50 分鐘之內能真正降低問題影響程度或是實際解決問題的一種有固定程序的方法。

二、中小學生心理疏導流程

在聚焦快速、實際解決中小學生心理問題的前提下，主要采行NLP（身心語言程序學）的定義與方法，并將NLP 所認為的信念、價值觀和原則等價值系統，結合實際調研、咨詢、訪談的結果，界定出適合我國中小學生的信念系統。由高至低依次是：（1）自我認知，指學生認為自己是誰；（2）信念，指學生相信什么；（3）價值觀，指學生認為什么是對的；（4）原則，是學生做任何決定都要考慮的事；（5）行為，指學生做了什么；（6）環境，指學生的外在環境；（7）結果，指學生自身的成績或成果。在價值系統中上層改變可以促進下層改變，而下層改變不能促進上層改變。結合使用NLP 的五項基本假設：（1）地圖不等于實際疆域，人們所看到的永遠不是全部；（2）一切行為的背后都有其正面的意圖，每個人只是在做自己所能做的最好的選擇；（3）沒有失敗，只有反饋，每一次的失敗都是令自己更接近成功；（4）有選擇總比沒選擇好，三個以上的選擇才能給自己真正的自由；（5）溝通的意義在于溝通所得到的反應，如果溝通得到的反應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就調整直至得到希望的反應為止。

（一）說出問題

多數的中小學生有逃避問題的趨勢，甚至是習慣。在這種情況下，不論是家長還是教師所認為的問題，經常只是基于眼睛所見表現的假問題，并非是真問題。通過跟學生建立親和關系，在最短的時間促使學生自己說出真問題，才算是邁入解決問題的大門。

（二）分類問題

一般而言，當人們在提煉自身問題時，會有先快后慢的趨勢：一開始都能將問題脫口而出，而問題挖掘得愈深愈使人難受。不論學生的問題是什么，都應將其所認為的問題先羅列出來，再按照信念系統的七個層次進行分類記錄并統計，通過對其數量的觀察，了解問題的組成及主要問題所涉及的深度。

（三）明確問題影響

每一個問題都有其影響的層面：從學生自身來考慮，有的問題只影響自己，有的只影響別人，還有的會影響到自己及別人；從時間來考慮，有的問題只影響短期，有的影響長期。通過對問題所涉及人員及時間長短兩方面的考慮，可以很好地判斷這個問題被解決的立即性，時間短的需馬上解決，長的就放一放，并且可以了解問題的解決所涉及的范圍，是只有學生自身，還是包含其家長。

（四）明確問題后果

雖然人生來趨利避害，但通常對于“害”的恐懼動力遠大于對于“利”的想得到動力。相同的問題，但是不同的嚴重程度，通常也代表著所付出的代價大小。而處在問題之中的當局者，由于不易預見到問題的后果，也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由于身處問題中的學生經常是焦躁、易怒的，所以在對學生進行問題陳述上，需要明確、簡短、具體，這樣可以更好地喚醒學生的改變動力。

（五）探討可能選擇

當人們受到現實壓力所迫時，眼睛容易被困難所蒙蔽而看不到出路。此時，第一要務是帶領學生相信“問題可以被解決”。其次，要決定尋找選擇的原則，例如今天只要找到一個能解決70%問題的方案即可，然后再進行切換不同視角的探討。

（六）評估選擇可行性

在評估選擇可行性時，應分為兩個部分來進行探討，一是可行性，二是評估的方法與標準。

對于可行的選擇，應探討自己現有外部資源能否符合要求、自己現有能力是否足夠、是否能解決或減輕問題等；對于不可行的選擇，則應探討以下內容：（1）只是因為時間點的關系導致現在不能做嗎？（2）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不合適而不能做嗎？（3）是因為偏離了問題解決的方向而不能做嗎？

在評估方法上，要考慮是由誰來評估合適，是面對面評估還是只看書面材料，是定性評估或者定量評估。

在評估標準中，應包含是否扣準問題方向、是否基于現有資源、是否充分考慮了自己身份的合適性、是否考慮到完成期限四個問題。

（七）設定實施方案

在確定了某項選擇之后，接下來就是圍繞選擇進行目標分解與撰寫實施計劃。在目標分析中，應明確要達到哪些目標、要解決哪些問題、這些問題中的核心問題等內容；在實施計劃上，應明確注明總期限，以及長中短期三種不同的時間目標下各自應做什么。

（八）設定監督機制

不論是學生還是其家長，都有不可避免的惰性。因此要想良好地執行計劃，就應設定好合理的監督機制，以便在偷懶、找理由或是偏離目標時，能及時調整，以確保計劃的最大完成度，同時避免問題的擴大。

（九）調整方案

在真正按照流程實行方案之后，雖然問題已考慮得足夠詳細，但在實際推行中，可能還會存在一些問題，故需定時反思，依據實際情況，在不大動的原則下微調方案。

三、中小學生校園欺凌發生后的疏導

中小學生發生校園欺凌后，依據欺凌事件的身份（欺凌者、受欺凌者、旁觀者）分別進行對應的疏導。例如大虎、小胖是兩個初一的學生，小胖生性內向，并且不擅表達，而且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大虎是班上的差生，平時老被批評，經常在班里使喚同學、欺負同學。在一次課間，大虎欺負小胖的過程中失手，使其左手骨折，送醫急救。小胖的家長到學校理論，經過學校的協調，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在這個情境下，對于旁觀者，班主任要在班會課時公開對這件事做出評價；對于欺凌者及被欺凌者，則要進行一對一疏導。

（一）欺凌者

在疏導欺凌者大虎時，不應被其外在表征所影響，而應就事實進行客觀判斷。

1.在說出問題階段，首要的引導語是“這個結果肯定不是你想見到的，但終究是發生了，目前問題是控制下來了，但是還存在許多問題需要你去處理。所以咱們今天就事論事，老師陪你一起把問題解決了”。

2.通過大虎的逐步說出，他發現了自己平時就有情緒控制不好、因為成績差而沒自信、不知道怎么跟別人交朋友等問題。經過問題分類，他知道了情緒控制是行為層次問題，沒自信是價值觀問題，交朋友是行為與環境的問題。

3.在與大虎和緩地探討后，大虎發現自己在平時取笑小胖的過程中，其實已經無意中構成言語欺凌了，并且在小胖的心中早已積壓了許多難過與壓力。小胖在這個過程中，除了身體受傷害之外，學習也受到了影響，并且雙方家長都因為這件事而形成了難以磨滅的陰影，同學們看待他們的方式也有所變化。

4.在充分了解大虎存在受人關注的需求后，明確告訴他“我已調研過同學對你的看法，其實在事情發生前，大家并不是有多討厭你或害怕你，因此你自己覺得大家都討厭你的感覺是錯的。而在事件發生后，許多人認為你就是愛欺負人，還有一些同學希望你可以轉班或轉學，我相信這不是你想要的”。

5.大虎由于過度期望得到別人的關注，加上自身的成績不好，無奈只能用“欺負小胖”的方式來引人注意。基于這些前提，教師引導大虎說出在小胖、小胖的家長、同學等立場上，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并且明確告訴他，同學間的能量是守恒的，你對別人做了愈多的壞事，就會有愈多壞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6.大虎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后，提出了幾個想法，包括自己以后不再取笑小胖、帶著小胖一起玩等。在進行可行性探討后，發現帶著已有心理陰影的小胖一起玩是不現實的。因此教師建議大虎擔任小胖的“小天使”，默默保護他、幫助他，一段時間后可以抽問全班的同學，看看大家是否改變了對大虎的看法。

7.圍繞擔任小胖的“小天使”選擇，探討實施計劃，大虎認為應該先解除小胖對自己的恐懼，再協助小胖建立自信心，最終也能跟自己當朋友。短期來說，自己不欺負、不取笑小胖是能做到的；中期來說，對于取笑、欺負小胖的其他人，自己進行制止也是能做到的；長期來說，大虎能有要與小胖交朋友的心，就已經很好了。

8.為了確保在這個過程中，大虎能夠很好地實施其計劃，就需要有監督機制。所以大虎同意教師每隔一個月到班里抽取三個同學訪談，了解最近的情況，同時同意如果自己沒做好，就自愿接受教師的任何懲罰。

9.在按照方案進行的過程中，為了及時調整方案，大虎同意每周寫100 字左右的總結，主動交給教師。同時也注意如果發現問題就趕緊記錄下來，每周一主動跟教師匯報、討論。

（二）受欺凌者

對于受欺凌者小胖，不能因為其受到傷害，就受到自身同情心的影響，既放大了受欺凌者所受的傷害，也忽略了受欺凌者自身可能存在的問題。

1.教師先詢問受欺凌者小胖的傷勢，在拉近距離后，再協助其明確自身的問題。例如班里是否還有別人被大虎欺負、是否還有別人欺負自己、自己在被欺負后有沒有什么想法等。

2.在取得小胖的信任后，小胖說出班里沒有別人被大虎欺負，還有兩個人也經常欺負自己，自己對于被欺負已感到很習慣，覺得只要忍住就會過去了等。接著，協助小胖進行分類：習慣被欺負是行為與環境問題，只要忍住就會解決是原則與行為問題。

3.在與小胖的互動中，比較多的是涉及被欺凌后的反應，因此對于該反應的影響進行探討。首先，在被欺凌后沒有反應，除了會助長欺凌者的欺凌行為外，還可能導致更多的同學被欺凌；其次，對于被欺凌的忍氣吞聲，長期來說會影響欺凌者欺凌自己的心態變化，從一開始的只是好玩，到后來的故意，最后演變成不擇手段的欺負。

4.班級是個公開的小社會，在這個社會中，既有自己對他人的評價，也存在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對于這些事情，其實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問題，并不是只有姑息這一個方法。當自己被罵而不還嘴時，或許暫時可以讓他閉嘴，但同時也在提醒他“我默許你可以采取更厲害的方式欺負我”。因此，置之不理并非一個好的解決方法。

5.告訴小胖，其實好多同學很難相信這些事令你這么不開心，因為總看到你沒太多反抗，誤以為你在跟他玩，所以也無法判斷是否要替你去找教師。但大家都表態，如果早知道這些事會令你很不舒服，他們早就替你去告訴教師了。所以你應該勇于面對，哪怕別人罵你時，你瞪他或問他“我有得罪你嗎？不然你為什么這么說我？”或是走到人多的地方，大聲提醒他“你真的要在這么多人面前欺負我嗎？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見義勇為的人了嗎？”這些方法都有可能幫你解決問題。

6.經過與小胖的幾輪探討，初步認為跟大虎對著干是不可行的，但讓大虎知道自己勇于反抗是可行的。

7.教師與小胖探討數輪，最終同意分兩步實施：短期來說，如果再被欺負，就提醒欺負自己的那個人停手，如果他還沒有停手，就提出要請教師來解決的方案，讓他們知難而退；中期來說，同意與班里欺負過自己的同學下課一起去玩，融入班集體，這樣就會形成一股無形的保護力量。

8.為了協助小胖改善情況，教師在班里找了班長及其他兩個同學進行觀察、記錄，隨時抽問小胖在班里的情況，看是否有改善。

9.小胖同意先努力看看，一周之后，主動來找教師探討、調整。

中小學生的心理疏導規范性、統一性不足，一直是心理疏導效果難以把控的核心問題。通過明確心理疏導的流程，除了可以確保心理疏導效果之外，還能協助學校管理教師隊伍，提高處理學生問題的規范性，給中小學生營造一個安全的校園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