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的發展現狀與推進對策

李宜（博士）趙莞晴

（北方工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北京 100144）

2020年11月3日，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提出“大力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發展是我國未來五年經濟發展的方向。會計審計行業是聚焦于財務數據分析與應用的行業，必然要加快數字化轉型的步伐。隨著大型會計師事務所基于流程自動化技術的財務機器人的頻頻問世，會計審計行業的數字化轉型已經在穩步推進，以財務信息共享為核心的智慧財務成為會計師事務所數字化轉型的突破口。

一、智慧財務的概念與特征

智慧財務是以業務財務一體化為基礎、實現企業價值增值為根本目標，運用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履行會計核算與監督的基本職能，為企業內外部利益相關者提供實時信息，協助企業進行財務數據分析、風險決策判斷、企業資產管理和戰略管理等活動的數字化財務信息共享系統。

智慧財務具有高質高效性、人機交互性、實時共享性等特點。高質高效性克服了人工勞動中的失誤，大大縮短了經濟業務的處理時間，提高了信息處理效率與準確度。人機交互性旨在通過人類思維與交流能力，協助財務人員妥善快速地分析各種信息以及做出各種決策。實時共享性這一特點擴大了財務信息的傳播范圍，加快了財務信息的傳播速度，使信息盲區有所減少。在互聯網、云存儲等新興科技的大環境下，會計師事務所在工作中應用智慧財務是大趨勢。

二、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發展的現狀

智慧財務有三大發展階段：財務流程自動化、智能自動化、智慧財務。目前，我國大部分會計師事務所已經加入到研發或應用財務流程自動化的進程中，但應用程度和采用方式千差萬別，與國際“四大”對人工智能技術的廣泛而深入運用相比差距明顯。因此，通過調查、比較國際“四大”與我國部分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發展現狀，可以為我國會計師事務所發展智慧財務提供啟示，以利于我國社會審計行業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智慧財務應用之路。

（一）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現狀。德勤會計師事務所已經應用人機交互和服務交付新模式。財務機器人“小勤人”已經在實時報銷、銀行到賬提醒、合并報表、納稅申報等方面發揮了巨大的作用；BDH智慧勤企通是連接德勤與企業的平臺，通過實現共享模式以便提供更專業的服務，是企業政策的得力智能助手。此外，德勤已借助智慧財務進行金融創新。智慧債券2.0是一款債券信用風險管理工具，具有債券評價、城投專題、債券預警和組合管理等功能。

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推出的機器人流程自動化可進行報表處理、資金管理、效益分析、內控保障等多方面的業務活動。其AI工具包可以評估數據模型，考慮相關性和風險性，并通過業務期望與當前狀態比較，發現差異并加強控制。近期構建的智慧財務分析平臺，可以進行全數據分析、混雜數據分析和決策相關性分析。

安永會計師事務所推出的智能財務機器人“安哥”主攻保險領域和人力資源領域，具有自動化和標準化的雙重特點。對于再保險業務，“安哥”可在統一文件命名格式和存放路徑的基礎上，對保單數據進行讀取、錄入、處理、審計和追蹤等一系列的操作，同時自動辨識不合格數據和系統錯誤與異常。

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推出的機器人流程自動化在供應商選擇、計劃安排和戰略制定等方面能協助財務人員工作。除此之外，人工智能信貸審閱工具可以識別重要信息并自動化整合內外部風險數據；KPMG Clara智能審計平臺可對數據進行關聯性分析，利用可視化技術、交互技術等及時獲取審計證據，有效監控業務風險，實現信息共享與實時交流。

表1 國內外部分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發展狀況

（二）非“四大”國內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現狀。在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陸續推出智慧財務工具后，我國會計師事務所也相繼研發并應用智慧財務工具。縱觀非“四大”國內會計師事務所研發的智能財務工具，審計類的軟件、系統占較大比例，可協助審計人員進行日常業務處理，提高工作效率。如：大信會計師事務所通過ACE數字審計平臺實現審計協同、質量控制、內部管理，提高了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效率和審計質量；運用審計報告自動化系統可以通過輸入公司名稱和報告出具方，勾選審計報告構成的必要條件，立刻獲得符合披露規范的審計報告正文文本；一鍵式附注填寫自動化工具只用3—10秒鐘即可完成附注填寫工作；關鍵審計事項管理系統可對審計數據進行多維度查詢與分析；智能審計決策支持系統通過定量化的決策支持模型來輔助審計人員進行決策。此外，大華、天職國際、信永中和等會計師事務所成功研發出各自的財務流程自動化，其功能定位在開票、資金日報和合并報表等眾多基礎業務層面，應用效果顯著，有望取代部分財務手工工作。

（三）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現狀的對比。因自身條件、市場定位有差異，各會計師事務所研發與應用智慧財務的深度和廣度有所不同。

1.智慧財務的深度體現在智慧財務的功能上。非“四大”國內會計師事務所的智慧財務多數為數字平臺、審計軟件等，傾向于處理重復性較高、復雜性較低的基礎業務活動，程序較為單一，財務工作人員需協助配合完成業務處理。在非“四大”國內會計師事務所中也出現了可處理較復雜經濟事務的智慧財務應用，如，輔助決策、內部控制等，只是應用范圍不廣、功能欠完善，智能化程度有待提高。而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智慧財務則著眼于智能財務機器人，在處理基礎業務活動之外，可以對整個業務流程進行管理和監控，并進一步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內部控制、戰略管理等涉及分析、決策的宏觀層面上，更好地連接并整合企業內外部的有效信息，提高智慧財務對瞬息萬變的商業環境的感知能力和靈活應變能力。

2.智慧財務的廣度體現在智慧財務涉及的經濟業務的范圍上。非“四大”國內會計師事務所主要研發財務軟件、數字化平臺等，但是這些智慧財務主攻審計工作方面，指向性明確，故經濟業務的范圍較窄。而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在研究財務機器人的同時，也推出了財務處理平臺、工具和軟件，將業務范圍拓展到審閱借貸、債券理財和企業管家等多個方向，開辟了新的服務型業務，提高了會計師事務所在市場中的穩定性與競爭力，促進了智慧財務發展的多樣性和整體性。

盡管國際“四大”和非“四大”國內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工具的發展程度存在差異，但是其發展方向是一致的。第一，對于內部財務工作與外部審計工作，國際“四大”和非“四大”國內會計師事務所的智慧財務都是由自動化代替人工化處理重復性業務活動，且有趨勢往更高端的智能化方向完善，這提高了內部財務處理、外部審計取證與審計底稿整理等工作的速度與準確性。第二，對于信息處理，國際“四大”與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智慧財務都可以進行更為全面和多樣化的信息篩選、收集與整理工作，及時報告各種情況，并針對外界變化以適時適度地進行自我學習與調整，顯示出智慧財務強大的靈活性。第三，對于信息交互，會計師事務所各部門之間的信息和企業內外部之間的信息由相互獨立轉向彼此共享，這為財務分析、戰略決策等提供了更加詳細全面的信息，企業內部的整體性和協作性得到了有效提高。

三、制約我國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發展的因素

（一）發展智慧財務的綜合成本高。研發智慧財務要求會計師事務所投入大量成本，其中包括資金成本、人力成本、時間成本和信息獲取成本等。人力成本包括對科研人員和復合型財務工作者的招募與培養成本；時間成本包括智慧財務研發階段所需的時間、投入試運行階段所需的時間以及之后調整所需的時間成本；信息獲取成本包括獲取國家相關政策、科技發展的新動態、客戶對智慧財務的主要訴求、同行業內智慧財務的發展程度等具有參考和借鑒意義的信息成本。以上成本是會計師事務所發展智慧財務難以避免的。同時，智慧財務的升級是研發后的必然，這既是數據技術不斷更新迭代的需要，也是完善智慧財務的各種功能的要求，需投入新的人力、物力進行智慧財務的升級改造，這也是會計師事務所發展智慧財務無法回避的問題。

（二）智慧財務與傳統審計業務結合困難。對于會計師事務所而言，智慧財務是使傳統審計業務與新型審計業務增值的工具，而要將其完整融合進審計業務過程中卻比較困難。如果想將智慧財務與傳統審計業務結合，則需要對傳統審計模式做出適當的變革，而在這一過程中，審計過程需要被重新規劃，大部分人工業務將被智慧財務所取代，由此產生的人事變動和新型人員培訓工作也會給會計師事務所帶來不小的負擔。而在競爭激烈的商業環境下，會計師事務所若想取得競爭優勢，不能僅僅對財務報表審計等傳統審計業務進行變革，也需關注新型審計業務。但是新型審計業務的工作強度和難度陡增、具備數據分析和財務預測等能力的復合型審計工作者數量短缺等因素，都是巨大阻礙，影響了智慧財務的研發和升級進程。

（三）被審計單位對智慧財務的接受度不一。被審計單位的配合是會計師事務所順利應用智慧財務的重要一環。首先，要考慮被審計單位智慧財務發展的現狀如何。如果被審計單位還是傳統的手工記賬，智慧財務就無法應用。其次，還要考慮被審計單位是否接受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中應用智慧財務。因為會計師事務所可能為了彌補研發智慧財務所發生的一系列成本而提高審計費用。如果被審計單位不接受智慧財務帶來的種種變化，那么會計師事務所將承擔客戶流失的風險。

四、推進我國會計師事務所智慧財務發展的對策

（一）積極規劃智慧財務發展。會計師事務所決定研發智慧財務后，應首先制定詳細可行的規劃來合理地分散成本。具體包含預備階段、研發階段、試運行階段、維護階段和升級階段等。預備階段和研發階段是人力、時間、信息等成本的高投入階段，也是整個智慧財務研發的關鍵階段。在預備階段，會計師事務所應結合具體經營情況編制研發、維護、升級等階段的長期預算，通過預算分析各種成本的投入時期和所發揮的作用，調整研發流程以避免發生浪費；而在研發階段，會計師事務所需要根據實際情況修整預算、調整成本以應對后續工作。

（二）擴大智慧財務研發合作。會計師事務所不一定完全由自己進行智慧財務的研發，可以擴大范圍，尋找科技類公司和其他會計師事務所作為合作伙伴，來共同研發智慧財務，以求有效地降低成本。首先，智慧財務的科技性很強，需要具備足夠專業的科研人員參與研究才能保證順利研發。如果會計師事務所尚未具備高水平科研人員條件，那么考慮與實力較強的科技公司進行合作是一個好的選擇。科技公司的科研水平結合會計師事務所對審計工作的熟悉度，將在解決科技難題方面提供更加快捷、準確的方案。其次，在智慧財務發展的特殊時期，各會計師事務所之間可考慮協作互助。如成立智慧財務發展委員會等類似機構，在維護各會計師事務所基本利益的基礎上，彼此交流智慧財務經驗，進行科技成果共享等活動，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會計師事務所的投入成本。

（三）培養復合型審計工作者。為了圍繞智慧財務開展多樣化的新型審計、咨詢業務，會計師事務所除了了解被審計單位的需求之外，還需培養更多擅長數據分析、財務管理和稅務籌劃等技能的復合型審計工作者，以推進智慧財務具體工作。

（四）逐步調整審計模式。為了更好地應用智慧財務，會計師事務所可考慮審計模式的轉變，如逐步實現風險導向向大數據模式轉型。大數據審計的分析流程主要包括“數據的采集、還原、數據清洗、審計疑點的落實、生成取證單據和審計報告的形成”。這樣可使整個審計流程條理清晰，執行方便快捷。而采用“逐步轉型”這種方式有利于總結與改進智慧財務投入使用時出現的問題，同時有助于分散研發成本。會計師事務所需先分析智慧財務可代替風險導向審計模式下的哪些流程、輔助進行哪些工作；隨后再由科研部門將人工審計業務改寫成標準化流程，錄入智慧財務系統中。在智慧財務投入使用后，會計師事務所應針對具體問題進行系統的完善，最終實現向大數據審計的轉型。

（五）靈活運用智慧財務。會計師事務所應該根據企業客戶財務工作自動化應用情況，按照是否有條件應用智慧財務，將現有客戶分成兩類——智慧財務運用基礎較好的企業和智慧財務運用基礎欠佳的企業。針對智慧財務運用基礎較好的客戶，會計師事務所可與其溝通，根據客戶的具體情況來確定詳細的審計或者其他業務流程，并積極向其提供新型數字化技術服務。而針對智慧財務運用基礎欠佳或依然采用傳統記賬的客戶，會計師事務所應該選擇傳統的審計模式以保留客戶，并適時闡述智慧財務的諸多益處，以促進其轉變為智慧財務的潛在客戶。同時，會計師事務所還應適當發展有意愿并有條件應用智慧財務的新客戶，以求盡快彌補研發智慧財務的成本，支持后續的升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