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揮公告震懾作用 提升財會監督質效

話題嘉賓

趙洋：安徽省財政廳財政監督局四級調研員、注冊會計師，財政部財會監督檢查人才素質提升工程暨財會監督人才庫首批學員，中注協第四批資深會員（非執業），2008 年起從事會計監督工作。

吳曉蘭：福建省財政廳監督檢查局四級主任科員，負責會計信息質量檢查、注冊會計師和資產評估行業執業質量有關工作。

王帆：浙江工商大學會計學院教授， 博士，審計署博士后，浙江省之江青年。 主持國家社科、教育部課題、博士后基金、省部級課題等8 項。

莊飛鵬：北京信息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副教授、 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審計理論及方法、資本市場信息披露。

主持人

阮 靜：《財政監督》雜志編輯

背景材料：

2022 年3 月18 日，財政部發布第四十一號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 此次檢查針對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在2021 年財政部組織各地財政廳（局）對1705家會計師事務所開展檢查，同比增長62.07%。 截至2022 年2 月28 日，各地財政廳（局）已對85 家會計師事務所、119 名注冊會計師作出行政處罰。其中，10 家會計師事務所被吊銷執業許可，20 家會計師事務所被暫停執業，27 家會計師事務所被警告，28 家會計師事務所被沒收違法所得及罰款；1 名注冊會計師被吊銷證書，45 名注冊會計師被暫停執業，73 名注冊會計師被警告。另有352 家會計師事務所、148 名注冊會計師受到行政處理。

第四十一號公告將檢查發現的第一批五個典型案例公告如下：

一、北京潤鵬冀能會計師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未對驗資過程及結果進行記錄，未編制驗資工作底稿，在未履行必要審計程序、未獲取充分適當審計證據的情況下出具驗資報告19258 份。 北京市財政局對該所作出吊銷執業許可的行政處罰，對簽字注冊會計師焦春河作出暫停執業1 年的行政處罰。

二、北京浩清會計師事務所（普通合伙）出具的2632 份審計（驗資）報告中，1532 份報告僅有被審計單位提供的資產負債表、利潤表、所有者權益變動表和營業執照，1100 份報告無任何形式的工作底稿，該所在未履行必要審計程序、未獲取充分適當審計證據的情況下出具審計報告。 北京市財政局對該所作出吊銷執業許可的行政處罰。

三、岳西華岳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1485 份審計報告中，有1052 份審計報告在審計時未履行必要審計程序、未獲取充分適當審計證據。 安徽省財政廳對該所作出警告并暫停執業1 年的行政處罰，對簽字注冊會計師方元文作出暫停執業1 年的行政處罰，對簽字注冊會計師王佑宏、楊賢偉作出暫停執業6 個月的行政處罰，對簽字注冊會計師徐義來作出暫停執業3 個月的行政處罰，對簽字注冊會計師吳輝作出警告的行政處罰。

四、東陽衡升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為4 家單位出具供融資使用的審計報告，在審計報告意見類型和后附財務報表方面，與該所留存的審計報告存在明顯差異。 浙江省財政廳對該所作出暫停執業6 個月并沒收違法所得38.7 萬元的行政處罰，對簽字注冊會計師陸哲明、王海能作出暫停執業9 個月的行政處罰。

五、湖南瑞諾會計師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通過湖南潤來會計服務有限公司的網絡店鋪承接業務，在無業務約定書、未履行必要審計程序、未獲取充分適當審計證據的情況下出具審計報告，售賣出10 份審計報告。 湖南省財政廳對該所作出暫停執業6 個月、沒收違法所得0.68 萬元并罰款3.4 萬元的行政處罰。

此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在深入貫徹落實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進一步規范財務審計秩序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的意見》（國辦發〔2021〕30 號）背景下，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注冊會計師法》等法律法規對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展開檢查。檢查堅持“強穿透、堵漏洞、用重典、正風氣”，保持“嚴監管、零容忍”遏制財務造假、規范財務審計秩序高壓態勢不動搖，加大會計信息質量和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檢查力度，依法整治行業“潛規則”，堅決清除“害群之馬”，著力營造風清氣正的市場環境。 對比此前會計信息質量檢查，此次檢查呈現出哪些特點？ 檢查結果反映了哪些問題？ 對進一步規范財務審計秩序、強化注會行業監管還應從哪些層面著手？如何進一步完善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制度以期更好發揮監管效力？ 本期監督沙龍聚焦第四十一號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展開探討。

站位高、聚焦準、力度大：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再立監管權威

主持人：對比往年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尤其是此前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檢查，此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呈現出哪些特點？ 影響幾何？ 此次檢查公告又有哪些亮點值得關注？

趙洋：此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呈現出站位高、聚焦準、力度大等特點。 一是站位高。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對注冊會計師行業發展作出批示指示， 要求會計審計機構增強自律性、公正性和專業化水平，有效發揮財會監督作用。 2021 年8 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進一步規范財務審計秩序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的意見》（國辦發〔2021〕30 號）明確提出了規范財務審計秩序， 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的總體要求、工作原則、具體措施，充分體現了黨中央、國務院對新階段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的關心和重視。 此次檢查是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指示精神和國辦發〔2021〕30 號文的務實舉措，對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 提高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 提高企業乃至全社會的財經秩序起到積極促進作用。二是聚焦準。此次檢查除了常規的會計師事務所質量控制體系、 職業道德、內部治理及具體業務項目質量等內容，重點是清除當前注冊會計師行業的 “病灶”，對注冊會計師超出勝任能力執業、掛名執業、網絡售賣審計報告、無證經營等“四類違法行為”進行重點檢查，做到正本清源。 三是力度大。為進一步增強檢查的震懾力，此次檢查在擴面的基礎上，加大行政處理處罰力度。以安徽為例，我省此次檢查事務所84 家，比2020年擴面147%；處理處罰48 家，比2020 年增長182%； 處理處罰注冊會計師54 人，比2020 年增長157%， 行政處理處罰力度為近年來之最。

此次檢查公告具有速度快、范圍廣、信息全等特點。一是公告速度快。財政部門履行注冊會計師行業法定監督職責， 依法依規進行處罰，需要經過現場檢查、證據鎖定、工作底稿、征求意見、綜合審理、集體討論、法制審核、 行政處罰告知 （當事人陳述和申辯，聽證）、行政處罰決定書等環節。 財政部及時匯總各地檢查情況及處理處罰信息， 對相關數據進行復核，第一時間發布檢查公告，體現了工作作風的務實高效。二是宣傳范圍廣。第四十一號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在財政部網站發布，并通過人民網、央視財經等渠道進行宣傳，《財政監督》《財務與會計》 等雜志媒體也在第一時間進行轉載， 對注冊會計師行業起到了較強的警示作用。三是公告信息全。此次公告既有檢查戶數、 處理處罰戶數等面上情況，也有歷年對比情況，尤其首次公告曝光的五個典型案例，樹立了會計監督權威，保持了對違法違規者的高壓態勢， 在行業內形成了有效震懾。

吳曉蘭：對比往年，此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主要體現了以下特點： 一是檢查規模大。 此次財政部部署的檢查數量達1705 家，同比增長62.07%，切實加大監管力度。 二是發現問題多。 問題所占檢查總數的比例為25%，涉及網絡售賣審計報告、超出勝任能力執業、嚴重違反審計程序等行業突出問題。三是檢查效果好。 此次檢查精準打擊注會行業嚴重違法行為和行業“潛規則”，并予以嚴格處理處罰，及時發布典型案例公告，社會各方關注高，有力遏制行業亂象。

此次大規模的執業質量檢查， 各級財政部門堅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有效發揮財會監督主責作用， 對打擊財務造假行為、 維護中介機構審計秩序保持高壓態勢，清除注冊會計師行業“害群之馬”，對整個行業起到震懾和教育引導作用， 進一步優化了執業環境，有效維護行業秩序。

此次檢查公告亮點紛呈，主要有：一是公告的及時性。 這是國辦發 〔2021〕30 號發布后，在財政部組織指導下，各地財政部門加大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檢查力度， 并及時公開發布典型案例，及時回應了各方關切。二是公告的權威性。 此次由財政部精心遴選各地檢查發現的典型案例，并統一發布公告，權威性強。三是案例的代表性。公告的案例體現了當前注會行業存在的典型問題，公告發布后，各方反映良好， 有效提升了財會監督的威懾力和影響力。

王帆：首先，關于此次檢查工作呈現出的特點，一是檢查范圍更廣，此次檢查對1705家會計師事務所開展檢查， 同比增長62.07%；二是處罰更加嚴格，尤其是加大對典型違法行為的“頂格處罰”力度。本次檢查中，85 家會計師事務所、119 名注冊會計師受到行政處罰， 其中10 家事務所被吊銷執業許可，處罰力度相比于往年顯著加強。

其次， 關于此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的影響，此次檢查工作堅決貫徹了財政部“強穿透、堵漏洞、用重典、正風氣”的檢查理念以及“嚴監管、零容忍”的檢查要求，意在維持遏制財務造假、規范財務審計秩序的高壓態勢，整頓行業風氣，肅清市場環境。相信本輪檢查過后， 事務所行業會對自身執業質量給予重點關注，建立嚴格的質量控制程序，完善質量控制體系等。

最后，關于此次檢查公告的亮點，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公布了五個典型案例， 這五個案例體現了事務所行業存在的典型問題，例如在未編制工作底稿、未執行充分適當的審計證據的情況下出具審計報告等，將這五個典型的案例公布出來， 有利于倒逼各事務所自省改正； 二是羅列了具體的處罰數據，這一記重拳有利于發揮公告震懾作用，督促事務所規范自身執業行為。

莊飛鵬：與以往的檢查相比，本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呈現出檢查范圍廣、檢查程度深、針對性強、處罰力度大的特點。 在范圍方面，一年之內對全國1700 多家會計師事務所開展了檢查，涉及全國多個省份，檢查比率接近了20%，意味著約5 年左右，每家事務所都會接受檢查， 因此任何一家事務所都不要抱僥幸的心理；在檢查深度上，例如一些事務所被發現存在1000 多份審計報告有問題，說明檢查人員對問題進行了深入挖掘，體現了檢查過程的“強穿透”；針對性強主要體現在針對執業質量進行檢查，執業質量是注冊會計師行業的生命線，檢查的目的就是要提升審計質量；此外，本次檢查的處罰力度是非常大的，有10 家事務所被吊銷執業許可，40多名注冊會計師被吊銷證書或被暫停執業，形成了巨大的震懾力。

鑒于此次執業質量檢查的廣度、 深度和處罰力度， 會對注冊會計師行業的違規行為形成巨大的震懾力、“倒逼” 注冊會計師提升執業過程中的勤勉盡責， 促進審計質量不斷提升，推動形成風清氣正的執業環境。

此次檢查公告值得關注的亮點， 一是突出反面“典型”案件，從而形成巨大的震懾力。二是直接針對檢查中發現的“問題”，簡捷明了，直切要害。三是重點突出處罰結果，將“嚴監管、零容忍”落到了實處。

主持人：梳理公告中的五個典型案例，此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結果又反映了注會行業中的哪些突出問題？ 談談您的觀點。

趙洋：此次公告的五個典型案例，集中反映了注冊會計師行業長期存在的“網絡售賣審計報告”“超出勝任能力執業”“出具虛假審計報告”“審計程序放飛機” 等突出問題。

注冊會計師審計是財會監督體系中社會監督的重要內容， 是國家不花錢的 “經濟警察”。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規模不斷擴大，行業發展總體向好，但注會行業仍然存在著一些突出問題。 從五個典型案例可以看出，審計程序的缺失是頑癥痼疾，注冊會計師的監管還任重道遠。此次我們雖在“四類違法行為” 專項整治工作上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但離黨和國家對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要求還遠遠不夠，我們要足夠清醒，持續發力，久久為功， 保持財會監督對嚴肅財經秩序的高壓態勢， 促進財務審計秩序的提高和注冊會計師行業的健康發展。

吳曉蘭：從此次公告的典型案例來看，反映了當前部分中小會計師事務所違反審計程序出具審計報告、 超出勝任能力執業及網絡售賣審計報告等突出問題， 具有很強的代表性，造成了不良影響，不利于行業健康有序發展。出現這些問題有多方面原因：一是從事務所內部看，受經濟利益驅動，小部分會計師事務所完全忽視內部控制建設和一體化管理，執業質量控制等制度形同虛設； 部分注冊會計師依法依規執業意識和誠信意識淡化，喪失了獨立性和專業精神。 二是從外部市場環境看，當前部分中小事務所受人才引進難、業務類型同質化、 中介服務領域競爭激烈等多重因素影響，難以為市場提供如“專精特新”方面的高質量審計服務， 特別是在當前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中小所經營較為困難，難免為利所趨，忽視職業操守。 這些問題的解決，需要政府、中介機構、市場主體、社會公眾等多方共同努力，通過標本兼治，加大聯合監管力度整治行業突出問題， 扎實推進行業有效治理，鼓勵引導注會行業轉型升級，持續優化執業環境和營商環境， 有效發揮注會行業服務我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作用。

王帆：我認為此次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反映的問題有：第一，注冊會計師未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注冊會計師法》 和注冊會計師審計準則的要求開展審計工作。 存在審計程序選用不合規、 未獲取充分適當的審計證據等情況；第二，會計師事務所風險管理制度不完善、執行不到位。雖然注冊會計師對于審計風險的規避與控制采取了具體的措施， 也制定了相應的審計風險管理制度， 但卻未對制度存在的漏洞進行完善或者未有效執行風險管理制度， 而使得風險管理制度流于形式；第三，注會行業缺乏職業道德控制，事務所和企業的密切關系， 導致行業中一部分事務所犧牲了客觀性和獨立性，甚至對管理層的一些違規行為采取了容忍態度；第四，審計市場競爭形成了風險。 目前我國注會市場競爭激烈，部分會計師事務所（特別是中小所）不得不低價承接業務， 導致后期因成本限制，不得不削減必要的審計程序，這將引發檢查風險。

莊飛鵬：突出的問題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注冊會計師在審計過程中沒有按照審計準則來執行業務，沒有保持應有的職業謹慎。 在五個案件中有四個案件涉及注冊會計師沒有履行必要的審計程序，在沒有獲得充分適當的審計證據情況下，就出具了審計報告， 說明這是一個非常突出的 “共性”問題。 要保證審計質量，就必須按照審計準則來執行業務。 二是事務所內部的質量控制制度形同虛設。 雖然這一問題在案件中沒有直接提到，且此次檢查也沒有涉及事務所的內部管理問題。 但實際上，如果這些事務所有最基本的質量控制制度，這些違規行為都能夠得到制止。 三是一些注冊會計師利益“熏心”，為了錢違背了行業的執業底線。 如案件中的“北京浩清會計師事務所”，有1100 份的審計報告沒有做任何的工作底稿，這幾乎等同于“倒賣”審計報告。 因此，必須用重典來正風氣。

行政監管與行業自律同發力 聯合監管成效穩步提升

主持人：同日，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檢查通告二十一號發布。通告顯示，2021 年，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按照統一檢查計劃、統一組織實施、統一規范程序、統一處理處罰、統一發布公告的原則，組織各省級注協在配合財政部門檢查的基礎上，又對1000家事務所開展行業自律檢查。 通告顯示，截至2022 年2 月28 日，各級注協對存在違規問題的199 家事務所和465 名注冊會計師按照懲戒辦法實施了行業懲戒，并同時公布了九個典型案例。對此您怎么看？行業自律監管在規范財務審計秩序、助力行業健康發展中發揮了哪些作用？與以往檢查相比，此次注協開展的自律檢查工作及通告又呈現出哪些特點？談談您的想法觀點。

趙洋：此次注冊會計師協會行業自律檢查和行業懲戒的力度也是空前的， 說明無論行政主管部門還是行業協會大家都是同向同力，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對規范財務審計秩序的要求， 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規范健康發展。

《國務院關于加強和規范事中事后監管的指導意見》（國發〔2019〕18 號）指出，要形成市場自律、政府監管、社會監督互為支撐的協同監管格局。 注冊會計師協會行業自律監管是在財政部黨組領導下依法實施注冊會計師行業監管， 其發揮的作用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加強對注冊會計師的培訓和職業道德教育， 著力提升注冊會計師的專業勝任能力； 二是研究制定注冊會計師執業準則、規則、專項業務技術指引和問題解答，著力完善執業標準體系和執業風險控制體系；三是行使行業自律監管職責， 著力提升注冊會計師行業的審計質量， 維護市場的經濟秩序。

吳曉蘭：此次中注協同步發布了行業自律檢查的典型案例， 各地注協積極主動履行行業管理職責， 加強行業日常監管，實現了行政監管和行業自律監管的優勢互補，體現了聯合監管成效，有力促進行業健康發展。

注冊會計師協會具有專業力量強、 最貼近行業、直接服務和管理注師會員等優勢，有效對接注師、公眾和政府部門等各方，行業自律監管能提升監管的覆蓋面、 精準度和有效性，有效彌補了行政監管的不足。此次注協開展的自律檢查工作和通告有以下特點： 檢查的覆蓋面廣、發現問題多，處理措施堅持行業懲戒與幫扶服務并重， 公告的案例具有很強的指導性。 這些充分體現了注冊會計師協會專業能力和監管優勢， 是促進注會行業高質量發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王帆：首先，我認為本次行業自律檢查繼續堅持了風險導向的監督理念和“五統一”的檢查原則，會計監督范圍更廣、力度更大，檢查工作堅持零容忍、嚴監管；另外，本次行業自律檢查延續了執業質量檢查注重實效和加強幫扶的原則， 各級注協積極開展常態化誠信教育、監管約談，為多家事務所提供整改幫扶和專業技術支持。

其次，關于行業自律監管的作用。相較于政府主導的監管，行業自律監管靈敏度高、監管及時、覆蓋面寬，更全面細致深入，在規范財務審計秩序、 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 維護資本市場公眾利益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最后，相比于往年通告，此次檢查通告提供了九個典型案例， 這是中注協圍繞行業中的典型違法行為所挑選的、 能夠發揮警示作用的、加大行業自律監管力度的、持續提升行業公信力的典型案例， 對未來行業可持續發展具有很強的引導作用。

莊飛鵬：各省級注協在配合財政部檢查的基礎上開展行業自律檢查， 一方面進一步加大了執業質量檢查的深度和廣度，另一方面自律檢查還涉及除執業質量以外的其他方面事項如事務所內部管理等。 從這九個典型案例來看， 存在的問題不僅涉及在執業過程中沒有按照應有的審計程序來執行業務， 而且還涉及事務所的質量控制制度、檔案管理制度、人事管理制度等內部管理方面。

行業自律監管是在行政監管的基礎上，由行業協會主導開展的監督管理。 行業自律監管與行政監管之間相互依賴、相互補充，起到了彌補行政監管不足的作用。 其對提升注冊會計師行業的執業質量和服務水平， 增強社會公信力， 將注冊會計師行業打造成為高端的現代服務業， 促進其服務于經濟社會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

此次注協開展的自律檢查工作及通告呈現了如下特點：在配合財政部檢查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了檢查的范圍；在檢查內容上，更為細致，不僅涉及執業質量，還涉及事務所內部管理等，體現了日常監管；在公告上也是直切“問題”，突出處理處罰結果，通過披露違規案例，起到震懾作用。

主持人：為鞏固行政監管、行業自律相結合的注冊會計師行業聯合監管成果并形成長效機制，2020 年財政部專門印發通知加強注冊會計師行業聯合監管工作。 根據您的研究和實踐了解，注冊會計師行業聯合監管實施以來，采取了哪些做法、取得了哪些進展？ 還存在哪些問題？ 為進一步提升聯合監管成效，您還有何建議？

趙洋：以安徽為例，談談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聯合監管。 安徽持續探索完善對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聯合監管，自2011 年起，由財政監督局牽頭，會同會計處、省注協（以下簡稱“三家處室單位”）對注冊會計師行業開展聯合檢查，做到“五統一”。 一是統一檢查計劃。 2016年起利用財政部“會計監督檢查管理系統”隨機選取檢查單位， 再結合三家處室單位日常監管情況選取部分單位， 年度檢查方案經廳長辦公會審議后予以實施， 統一對外進行查前公示。二是統一組織實施。從三家處室單位抽調人員、混合編組，從專家庫中統一選聘注冊會計師協助檢查， 并從所在地財政部門抽調人員參加屬地檢查； 檢查內容包括保持設立條件、備案事項報備、執業質量、質量控制體系、 會計信息及注冊會計師任職資格等三家處室單位共同關注的內容。 三是統一規范程序。 查前進行集中培訓， 學習相關政策法規，明確檢查重點、檢查方式、時間安排等，各個檢查小組按照檢查方案要求， 從檢查通知書送達、工作底稿擬寫到征求意見、集中綜合審理等，既做到依法依規，又做到統一檢查口徑。四是統一處理處罰。借鑒財政部和外省市先進審理做法，進行多輪集中審理，并抽調非省財政廳行政監督對象的注冊會計師全程參與，以統一處理處罰尺度，并有效降低行政風險， 檢查處理處罰意見經廳黨組會審定后予以實施；根據職責分別進行處理處罰，涉及行政處罰的由財政監督局予以處罰， 涉及行業自律的由省注協予以行業懲戒， 設立條件和執業資格方面的問題由會計處和省注協處理，涉嫌刑事問題的將線索移交給有關部門；督促會計師事務所建立問題整改清單、 舉一反三，對賬銷號，確保整改落實到位；對屢查屢犯、屢改屢犯和嚴重違法違規的行為，將提高檢查頻次，加大檢查力度。五是統一發布公告。年度檢查情況、處理處罰結果由財政監督局統一向社會公告。 安徽省對注冊會計師行業開展聯合監管，既避免多頭重復檢查，又形成監管合力。

對進一步提升聯合監管成效方面的建議。 一是切實做到統一處理處罰。 按照《加強注冊會計師行業聯合監管若干措施》（財辦監〔2020〕10 號）規定，做到“五統一”，對檢查發現的問題進行聯合審理， 根據審理情況依法依規進行處理處罰，達到行政處罰標準的，由財政部門予以行政處罰， 需要行業自律的由協會予以行業懲戒， 不能以行政處罰代替行業懲戒，更不能以行業懲戒代替行政處罰。二是出臺司法會計鑒定業務技術標準和指導性文件。近年來，會計師事務所接受辦案機關委托開展司法會計鑒定業務日益增多， 執業質量問題十分突出， 財政部門不斷收到投訴舉報，此類投訴舉報辦理十分棘手，耗費了大量精力，處理稍有不慎，還會承擔法律風險。 北京、 廣東等注協先后發布了會計師事務所開展司法委托業務的風險提示， 但尚未出臺全國性的司法會計鑒定技術標準和指導性文件， 建議中注協對會計師事務所從事司法會計鑒定業務進行研究， 制定出臺司法會計鑒定技術標準和指導性文件或操作指南， 發布執業風險提示，指導會計師事務所規范執業，提高會計師事務所從事司法會計鑒定業務審計質量，降低執業風險。三是綜合治理低價競爭問題。 目前注冊會計師行業不正當低價惡性競爭問題仍然比較突出， 低價惡性競爭的結果是會計師事務所減少審計程序， 不僅影響執業質量，還干擾行業競爭秩序，有損行業信譽， 已成為當前制約行業高質量發展的毒瘤和行業發展諸多矛盾的重要誘因。 國辦發30 號文和財政部《關于征求〈國有企業、上市公司選聘會計師事務所管理辦法 （征求意見稿)〉意見的函》（財辦會〔2022〕10 號），對治理低價惡性競爭問題作了部署， 但治理的范圍主要是國有企業和上市公司。 建議對低價競爭進行綜合治理， 可以由注協征集低價惡性競爭線索， 對低價惡性競爭的會計師事務所進行約談、通報，督促和引導會計師事務所提高認識、規范投標行為、抵制低價競爭，堅守行業不低價競爭底線， 共同維護行業競爭秩序； 再由財政部門對低價惡性競爭的具體業務進行持續跟蹤和檢查， 嚴肅查處低價低質行為，有效遏制行業低價惡性競爭，為提高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提供制度保障。

吳曉蘭：近年來，為維護財務審計秩序、促進注會行業健康發展， 各地積極探索聯合監管方式方法， 如福建省對全省會計師事務所實施分類監管， 省財政廳與省注協加強分工協作，實現信息共享，整合兩家監管力量統一檢查計劃、統一組織實施、統一處理處罰、統一發布公告， 加強處理處罰和聯合懲戒力度， 相關經驗做法在全國財政監督工作會議作交流發言。

2020 年4 月財政部印發的《加強注冊會計師行業聯合監管若干措施》，從頂層制度設計上健全了聯合監管長效機制， 為新形勢下的注會行業高質量發展打下良好基礎， 聯合監管取得良好成效。一是監管信息共建共享。財政部門和注協加強分工協作， 相互移交問題線索，相互抄送會計師事務所設立、變更等情況， 以及注師轉入轉出和出具審計報告等情況。二是加強聯合監管力度。加強監管力量整合，形成監管合力，按照“五統一”原則開展執業質量檢查，充分發揮各方監管作用，有效履行財會監督職責。 三是強化監管與服務并重。加強監管成果運用，對監管中發現的典型案例予以公開曝光， 對受行政處罰的會計師事務所或注冊會計師予以聯合懲戒。 同時堅持寓監管于服務，注重運用整改跟蹤、幫扶指導等方式， 促進會計師事務所加強一體化管理和誠信建設， 鼓勵支持注冊會計師依法依規開展執業。加大行業正面宣傳力度，提升注冊會計師行業聲譽和公信力。

同時，也要看到，當前注會行業服務不能很好滿足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需要， 市場主體財務會計信息失真、 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等違法違規現象時有發生，損害了公眾利益，擾亂了國家經濟管理秩序甚至損害國家安全，需要進一步加大聯合監管力度， 持續創新聯合監管方式方法， 健全完善適合我國注會行業發展的監管體系，形成穩定的制度預期，推動注會行業健康有序發展。

王帆：政府行政監管和行業自律相互協作， 能夠提高政府監管效率， 克服針對性不強、行業自我監管獨立性差、監管資源不足等問題，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發展。 2020年4 月財政部印發的《加強注冊會計師行業聯合監管若干措施》圍繞加強財會監督工作，多層次部署注冊會計師行業行政監管和行業自律有機融合、協同推進，有助于把注冊會計師行業監管制度優勢更好轉化為治理效能。

但是當前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聯合監管工作仍存在一定的問題：第一，該體系尚未有更高階的法律或制度規定， 致使聯合監管工作法制保障較薄弱；第二，監管活動的穿透性與延伸性不足，監管機構穿透、延伸監管被審計單位的法律規范不夠明確；第三，注冊會計師在行業監管中體現的數智化能力不強，這導致監管人員在監管過程中難以高效率、低成本的與審計信息系統或被審計單位信息系統進行聯通，在獲取行業內外信息、非財務信息、前瞻性信息等方面能力不足，使得監管效率較低、影響監管質量。

針對以上問題， 我認為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加以改進：第一，針對相關法律或制度不夠明確的問題。要及時完善法律法規體系，明確各監管部門職責， 加強政府監管與行業自律監管的分工協作；第二，針對監管的穿透性與延伸性不足的問題。 財政部門可以做好審計監督的延伸監管工作， 從源頭上解決財務報告信息不實的問題；第三，鼓勵監管機構充分利用數智技術來收集相關信息， 強化運用數智技術實施監管的理念。

莊飛鵬：自行業聯合監管實施以來財政部門和注冊會計師協會按照統一檢查計劃、統一組織實施、 統一規范程序、 統一處理處罰、 統一發布公告的原則開展了年度執業質量檢查，針對審計高風險行業、領域、業務等對會計師事務所進行了約談、 發布風險提示公告等日常監管， 并按照相關跨境會計審計監管協議進行跨境會計審計監管工作， 多個省份開展聯合監管工作取得積極進展， 有效地促進了執業質量檢查與違法違規整治活動的進行。

聯合監管模式還存在待完善的地方，如目前對于聯合監管的法規條例相對較少，內容還相對模糊，雙方的權責尚待厘清；聯合監管應該更多融合數字化技術， 提高監管效果與效率。

建議在堅持黨對聯合監管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下， 進一步明確聯合監管的責任權力機制，實現行政監管與行業自律相互補充、相互配合。 在此基礎上有關部門要結合實踐工作情況，建立健全聯合監管工作機制條例，為聯合監管工作的順利開展提供法律保障；充分結合時代特點，利用數字化技術，提高聯合監管覆蓋面與監管效能。

完善會計信息質量公告機制充分發揮財會監督震懾力

主持人：自1999 年起， 會計信息質量檢查作為財會監督的重要組成部分已經開展二十余年，共發布四十一號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為維護和推進我國會計準則制度執行、規范財務審計秩序、提升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發揮了重要作用。 根據您的研究和實踐，如何進一步完善會計信息質量公告機制（例如可圍繞公告頻次、力度和信息含量等層面來談）以進一步提升行業監管效力、充分發揮財會監督的震懾力？ 談談您的想法建議。

趙洋：為進一步完善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機制，提出三點建議。 一是提高公告頻次。 常態化公開曝光典型案例，對行業形成警示，對違法違規者形成有效震懾。二是甄選曝光案例。借鑒法院系統開展的“全國法院優秀裁判文書”評選模式，從查處的“網絡售賣審計報告”“超出勝任能力執業”“低價惡性競爭”“出具虛假審計報告”“出具陰陽審計報告”“審計程序放飛機”“掛名執業”等案例中，分問題、分類型選取典型案例并公開曝光， 使公告的典型案例既起到以案示警、以案釋法的作用，也成為財政部門執法及處罰的樣本，起到規范執法水平、統一處理處罰尺度， 降低行政處罰法律風險的作用。 三是豐富信息量。 利用會計信息質量公告機制，帶動地方財政廳（局）同步提升公告信息質量， 增加企事業單位重大財務造假行為的曝光，加大對企業與會計師事務所串通舞弊行為的懲戒，展現雙向延伸檢查成果， 樹立財會監督權威。

吳曉蘭：檢查公告制度作為會計信息質量檢查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提升會計信息質量、推動注會行業健康發展、維護市場經濟秩序等方面尤為重要。 一是建議檢查公告制度化、常態化。目前會計信息質量公告頻次相對較低，影響力有限。檢查公告是落實財政行政執法公開的重要環節， 是加強檢查執法效果的重要舉措，加強典型案例的曝光力度，可更好提高執法效果。 二是建議優化檢查公告內容。 注會行業專業性強、專業術語多，典型案例應通俗易懂， 提高社會公眾關注度和參與度，以利于有效發揮社會監督作用。三是創新檢查公告方式、 渠道等。 除了財政系統網站外，建議增加在報紙、廣播電視及微信和學習強國等新型媒介上公開典型案例及違反法律法規條款，提高公告的知曉率，加強注會法律法規的宣傳力度。

王帆：第一，從公告頻次方面，考慮到監管力度以及檢查成本的問題。雖然，一年一次公告為宜， 但是對于某些重點行業可以進行專項檢查，必要時增加公告頻數；第二，從公告力度方面， 可以加快推動會計監管的信息共享， 將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內容適時推送至企業信息公示系統、個人征信系統、法院失信被執行人系統等相關征信平臺， 不僅能夠增加企業的違規成本， 而且能夠形成跨部門的制裁合力；第三，從信息含量方面，可以延續公告處罰結果加案例的模式， 通過財政部官方網站、 中注協網站和指定全國性媒體予以公告，放大公告的威懾作用，達到倒逼審計質量提升的目的。

莊飛鵬：建議增加公告的頻率，可以根據年報、 半年報的發布時間來確定檢查工作的周期，從而提高監管效率；同時可以針對不同行業、對象特點開展檢查工作，實現被檢查對象類型的針對性，提高監管效果；將檢查對象與服務國家經濟建設需求進一步結合起來， 站在市場經濟前沿更好開展監督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