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婷 李珊珊 陳元芳
(廣西壯族自治區婦幼保健院產科,南寧市 530002,電子郵箱:766164374@qq.com)
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和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來自社會、工作及家庭等方面的壓力越來越大。妊娠期是女性心理敏感期,由于此時體內激素迅速變化,妊娠期女性會出現惡心嘔吐、易疲乏、腰酸、行動不便等特殊的表現,引起生理功能下降[1-2]。女性產前焦慮和抑郁的產生原因主要為害怕分娩陣痛或分娩不順利、擔心胎兒健康及家庭結構變化等;同時,孕期體內腎上腺皮質激素分泌增加,孕婦常出現易激惹、脆弱和焦慮不安等不良情緒[3-4]。有研究顯示,孕期嚴重的焦慮和抑郁情緒不僅會影響子代的出生結局,還可對子代持續的遠期影響[5]。另有動物研究表明,孕期焦慮水平的升高可增加子代發生神經行為問題的風險,并且這種風險的增加與遺傳無關[6]。而子代神經發育水平滯后可引起認知發育受損和注意缺陷障礙等問題,不利于兒童健康生長發育[7]。因此,本研究探討妊娠中晚期孕婦產生焦慮/抑郁情緒的影響因素,并分析妊娠中晚期孕婦的焦慮/抑郁情緒與子代神經發育水平之間的關系,旨在為妊娠中晚期孕婦心理教育以及早期監測篩查高危兒提供科學的臨床依據。
1.1 臨床資料 選擇2016年1月至2017年1月在我院門診產檢且生理指標正常的980例孕婦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 孕周為24~37周的妊娠中晚期孕婦;經臨床檢查未出現產科并發癥。排除標準:有精神病史的孕婦。根據產前焦慮抑郁評估結果將孕婦分為研究組(存在產前焦慮抑郁)和對照組(不存在產前焦慮抑郁)。本研究獲得所有孕婦及其家屬的書面知情同意,并已獲得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一般資料的收集及隨訪 (1)收集兩組孕婦的社會人口學資料,包括年齡、體質指數、是否為初產孕婦、受孕方式、是否為單胎妊娠、受教育水平、家庭收入、孕期壓力、整個孕期的生活狀況(夫妻關系及婆媳關系、是否遭受家庭暴力、是否有自殺傾向及是否遭遇應激事件)等。(2)對兩組孕婦分娩的子代均進行2年隨訪,觀察其神經發育水平。
1.3 相關指標的判定
1.3.1 產前焦慮/抑郁: 分別于孕24~28周(孕中期)及32~36周(孕晚期)采用抑郁自評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8]、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 SAS)[8]對兩組孕婦進行心理評估,兩次均存在抑郁或焦慮癥狀(SDS評分≥53分或SAS評分≥50分)即判定為產檢焦慮/抑郁。產前焦慮/抑郁發生率(%)=產檢焦慮或抑郁例數/總例數×100%。
1.3.2 孕期壓力測定:于孕24~28周,采用賈曉敏等編制妊娠期生活事件問卷[9]進行評估,該問卷包括了20個條目,依據主要評定條目所定義的癥狀出現的頻度分為4級,即沒有或很少時間、少部分時間、相當多時間、絕大部分或全部時間。評分標準為20個條目分數相加得總分,總分乘以1.25取整數,即得標準分(T分)。評分>90為壓力大,90~60分為壓力中等,<60分為壓力低。
1.3.3 子代神經行為狀態:分別在子代出生后4個月內采用嬰兒神經國際測量(Infant Neurological International Battery, INFANIB)量表[10]進行評估。該量表主要包括14項評估內容,每項評估內容分值結果若與圖片相匹配,則為5分,若延遲一個階段,則為3分,若延遲兩個階段,則為1分。各項目評估得分之和為總分,總分≥66分為正常兒,49~65分為臨界兒,≤48分為異常兒;由于臨床上需要對<66分的兒童進行干預,故本研究將臨界兒和異常兒統一判定為異常兒。以出生4個月內的評估結果計算異常兒發生率,異常兒發生率=(臨界兒+異常兒)例數/總例數×100%。
1.3.4 子代神經發育水平:分別在子代出生后6個月、12個月及24個月采用Gesell發育診斷量表[11]評估其神經發育水平。該量表的評估內容主要包括適應行為、大運動行為、精細動作行為、語言行為、個人-社交行為5個能區,其中適應行為包括環鈴、懸環、型板以及拼圖等;大運動行為包括仰臥、俯臥、走以及跳等;精細動作行為包括仰臥觀察、瓶與蓋以及繪畫等;語言行為包括觀察表情、表達、交往以及看圖說話等;個人-社交行為包括玩耍、自理等。先根據嬰兒對每個項目的反應計算發育年齡,然后計算每個能區的發育商,發育商=發育年齡/實際年齡×100;各能區神經發育水平判斷標準:發育商≥75分為正常, 55~75分為輕度發育遲緩,40~54分為中度發育遲緩, 25~39分為中度發育遲緩,<25分為極重度發育遲緩。
1.4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2.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以(x±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數或百分比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等級資料比較采用秩和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中晚期孕婦焦慮/抑郁檢出情況 980例孕婦中,108例孕婦存在產前焦慮/抑郁,檢出率為11.02%(108/980)。
2.2 兩組孕婦的社會人口學特征的比較 與對照組相比, 研究組孕婦的孕期壓力更大,夫妻關系、婆媳關系更差,遭受家庭暴力、有自殺傾向、遭遇應激事件的比例更高,受教育水平較低(均P<0.05)。見表1。

表1 兩組孕婦社會人口學特征的比較
2.3 兩組子代的神經行為狀態及神經發育水平的比較 研究組孕婦共分娩117名新生兒,根據出生4個月內的神經行為狀態評估結果,正常兒63名、臨界兒52名和異常兒2名,異常兒發生率為46.2%(54/117);對照組孕婦共分娩943名新生兒,其中正常兒868名、臨界兒72名、異常兒3名,異常兒發生率為8.0%(75/943)。研究組異常兒發生率高于對照組(χ2=142.102,P<0.001)。在出生后6個月、12個月和24個月時,研究組子代的適應行為、大運動行為、精細動作行為、語言行為、個人-社交行評分均低于對照組(均P<0.05),見表2。

表2 兩組子代Gesell發育量表各能區發育商水平的比較(x±s,分)
妊娠期女性生理變化明顯,并且在孕早期常伴有明顯的身體不適,如惡心、嘔吐、疲乏無力等癥狀,同時由于體內分泌激素倍增[12],導致孕婦情緒更加焦慮不安[13]。此外,家庭支持和關愛的缺乏、工作壓力,均可能造成孕婦出現極重的負面情緒,如孕婦未做好母親角色的準備,更容易引發心理疾病[14-17]。在歐美、澳大利亞等地區,女性在孕期和產后都會出現一定的心理問題,其發病率已超過10%[18]。孕婦在圍生期的不良心理狀況不僅對家庭關系造成嚴重的影響,也會對母體和胎兒的身心健康發展造成較大的影響,甚至會波及子代的遠期神經發育[18]。因此,盡早對產前不良情緒進行干預,能減少其造成的不良影響[19-20]。然而,既往大部分研究關注的是產后抑郁的預防和干預,而忽視了產前焦慮/抑郁的影響。因此,本研究著重探討妊娠中晚期孕婦產前焦慮/抑郁的可能影響因素,及其對子代神經發育的影響。
美國的一項研究結果表明,妊娠中晚期女性患抑郁癥的概率分別是14%和30%[21];國內也有研究報告,妊娠中晚期焦慮、抑郁情緒的發生率分別為12.43%和9.60%[22]。本研究中,妊娠中晚期孕婦產前焦慮/抑郁的檢出率為11.02%,與國內研究結果相似。由此可見,妊娠中晚期存在焦慮、抑郁情緒的孕婦比例并不低,應引起重視。本研究進一步探討了妊娠中晚期孕婦發生產前焦慮/抑郁的可能影響因素,結果顯示,與未合并產前焦慮/抑郁的孕婦相比, 合并產前焦慮/抑郁孕婦的孕期壓力更大,夫妻關系、婆媳關系更差,遭受家庭暴力、有自殺傾向、遭遇應激事件的比例更高,受教育水平較低(均P<0.05)。Finnbogadóttir等[23]和Stewart等[24]也發現孕期抑郁與家庭暴力有關,Park等[25]發現家庭關系與孕婦焦慮抑郁有關。這表明社會關系和家庭關系可能是導致妊娠中晚期孕婦產前抑郁焦慮的主要原因。因此,構建和諧社會、建立健康的家庭關系,以及重視家庭支持,有利于減少孕婦的產前抑郁、焦慮情緒的產生。
既往人群流行病學研究和動物研究均表明,孕期母體發生抑郁焦慮情緒能夠對子代的遠期神經發育水平(認知、行為障礙)造成影響[26-27]。Glover等[28]研究結果顯示,有9%產前抑郁孕婦的子代在出生18個月時被發現發育延遲。Kim等[29]研究發現,相較于孕期心理正常的母親生產的嬰兒,孕期焦慮母親生產的嬰兒更易怒,導致其認知發育遲緩,行為功能低下。此外,還有動物實驗顯示,孕期過激情緒可引起子代海馬結構損傷,對子代的神經發育產生持久的影響,導致其記憶和空間辨別能力下降[30-31]。由此可見,孕期母親抑郁焦慮的情緒對子代神經發育水平可造成不良影響。本研究結果顯示,研究組神經行為狀態異常兒發生率高于對照組,且在出生后6個月、12個月和24個月時,研究組子代的適應行為、大運動行為、精細動作行為、語言行為、個人-社交行為的評分均低于對照組(均P<0.05)。由此可見,產前焦慮抑郁情緒不利于子代嬰幼兒時期的神經發育,而其對子代遠期發育的影響如何,還需延長隨訪時間以進一步觀察。
總之,社會關系和家庭關系可能是導致妊娠中晚期孕婦出現焦慮抑郁的主要原因,且產前焦慮抑郁情緒不利于子代嬰幼兒時期的神經發育。隨著社會競爭日趨激烈,各種應激性生活事件不斷增加,人類的心理壓力普遍增大,孕期抑郁及焦慮等不良事件的增多、生物心理醫學的轉變,人們更重視孕期心理健康及子代神經發育水平[32]。因此,針對高危孕婦,應加強其產前的心理健康教育、評估及管理,從而降低妊娠中晚期孕婦產前焦慮抑郁的發生率,減少對母嬰的不良影響,促進子代的健康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