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彥言
幾年前,我中途接手一個班,擔任班主任。熱情的家委主動向我介紹班級情況:班上有十幾個孩子特別頑皮,把班風帶壞了。這些孩子的家長都是進城務工人員,他們忙于生計,根本無暇顧及孩子。一段時間后,我也發現這十幾個孩子普遍黑瘦,性格內向,不合群,課堂上從不舉手發言,課后作業永遠拖欠。短短一個月,家長抱怨和學生告狀的對象都是這些孩子。此刻,我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班里有一條“楚河漢界”。
那段時間,我常常在思索:如何打破城鄉學生之間的心理壁壘呢?
一次上班途中,我在校門口聽見賣米粑的吆喝聲,便上前購買。付款的時候,老板難為情地說:“陳老師,不用了,不用了。”我先一愣,然后有些尷尬地問:“您是?”老板自我介紹:“我是小高的爸爸。”我一聽是我班學生家長便高興地跟他攀談起來:“您家是做發糕的?怎么之前在附近沒見過您?”他笑著說:“我在武漢做了快十年了,以前不在這條街賣。這幾天城管在那邊查,我才到這條街賣幾天。”我腦袋里靈光一閃,說:“我能跟您商量一件事嗎?”他客氣地說:“陳老師,什么事?”我說:“我想安排一次活動課,讓學生拜您為師,跟您學做發糕,體驗勞動生活,怎么樣?”小高爸爸十分爽快地答應了。
凡事趁熱打鐵。很快,我帶著學生來到了高家作坊,上了一節別開生面的活動課——做發糕。學生跟著小高爸爸有模有樣地學做發糕,個個爭當“民間糕手”。做發糕最辛苦的是備料:先把浸泡過的大米磨成米漿,過濾后,再按比例加入蜂蜜攪拌。攪拌均勻后,上模具、澆米漿、進蒸屜。大家忙得熱火朝天,先后做了8籠發糕。每出籠一屜發糕,同學們便立刻圍上來驕傲而歡快地喊著:“這個是我做的!”
“這么多發糕,你們今天吃得完嗎?”我問。
學生看著兩大袋發糕,說:“吃不完!”
“大家想不想把自己的勞動所得變成錢?”
“想!”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們把發糕拿回家以市場價賣給家人吧,然后我們拿這筆費用開啟下一節活動課,大家覺得怎么樣?”
同學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下節課去誰家體驗勞動,不少進城務工人員的子女自告奮勇,提出去自己家。我知道,這次做發糕的活動讓城鄉孩子重新認識彼此,接納彼此。
這些發糕一共賣了410元錢。年關將至,我們用這筆錢買了油、書等,在區殘聯的幫助下,我們走進湖工社區,將這些物資送給孤寡殘障老人。
如今,我已是九年級畢業班的班主任了。即使疫情來襲,班風、學風也未受影響,因為這個班的學生胸有丘壑,心如磐石。中考結束后,家長紛紛贊嘆:好班級成就了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