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校圖書館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實踐與啟示

宋滿滿，周文君

(1.長沙學院 圖書館；2.長沙學院 教學質量監控與評價辦公室，湖南 長沙 410000)

自從創客空間在圖書館里扎根生長，創客運動與圖書館核心價值觀(即資源共享和知識創造)的一致性在整個行業中得到了廣泛的認可，現在，創客空間幾乎存在于全國各種類型的圖書館中。它們有助于讀者獲得其本身不可能擁有的設備和資源，是一個圍繞共同利益和知識進行思想交流的空間。創客空間是創建、播放、制作、探索、批判性思考、發明和協作的地方，[1]也是每天通過制造新物品而產生新的知識產權的地方。但是，同樣的設備也可以非法復制侵犯他人的知識產權。筆者重點以美國內華達大學DeLaMare科學與工程圖書館創客空間為例，了解如何通過政策和實踐來解決這些重要的知識產權問題，以對我國高校圖書館創客空間的知識產權服務提供參考借鑒意義。

創客空間指的是社區化運營的工作空間，在這里，有共同興趣的人們(通常是對電腦、機械、技術、科學、數字藝術或電子技術)可以聚會、社交、展開合作。據《美國圖書館雜志》報道，創客空間的雛形最早可以追溯到1905年卡耐基大學圖書館為當地孩子組織手工活動而建立的家庭圖書館。[2]世界上首個圖書館創客空間建設在美國費耶特維爾圖書館，該圖書館采納了Lauren Smedley的建議并使之成為現實，他們的創客空間稱為“Fab Lab”。[3]2012年，瑪麗華盛頓大學圖書館將一個空閑教室改造成創客空間，為學生提供3D打印機等其他工具。[4]同時，國內圖書館也開始構建自己的創客空間，2013年5月，上海圖書館率先創建了“創新空間”，隨后，長沙市圖書館、濟南市圖書館、遼寧大學圖書館、蘇州大學圖書館等紛紛創建創客空間。2015年3月，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里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和“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號召，這是從國家層面推動我國“創客文化”發展的綱領性文件。

1 創客空間中涉及的知識產權問題

1.1 知識產權問題的重要性

圖書館建立和開發創客空間時，很多圖書館首先關注的是技術和政策開發。因為很多圖書館創客空間都引進了3D打印設備，所以，大多數圖書館會關注3D打印的使用政策。然后，當人們認識到知識產權在這一領域的重要性時，國內外專家開始對其進行了研究探討。2015年，Wapner撰寫了關于圖書館3D打印服務和政策的知識產權責任書。他說，雖然目前我們不知道司法制度是否或如何使圖書館對直接或間接的知識產權侵權承擔責任，但對于圖書館員來說，了解不同類型的知識產權以避免侵權是很重要的。圖書館員必須獲得知識產權方面的專業知識來應對復雜的權利問題，以便更好地指導用戶。[5]Horton對高校圖書館3D打印用戶協議以及對用戶咨詢進行內容分析時指出，知識產權是政策欄目中出現問題最多的，50條回復有37條提到了版權法，23條提到了商標和專利法。[6]這說明，知識產權已經成為圖書館創客空間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問題。而筆者通過中國知網檢索發現，國內學者對創客空間的研究大多都集中在創客活動、創客教育和創客文化，從圖書館角度出發研究講述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的文章很少，只有杜妍潔、江洪的《創客知識產權保護策略研究》一文，也只是論述如何保護創客的知識產權權利，對圖書館的服務沒有做深入介紹和研究。

1.2 主要涉及的知識產權問題

1.2.1 著作權。 著作權(Copyright)，亦稱版權，是指作者對其創作的文學、藝術和科學技術作品所享有的專有權利。創客空間里的3D打印需要的CAD文件，如果沒有獨創性，并且打印行為不屬于合理使用范疇，則可以視為侵犯原作品的版權，并且在3D打印過程中，如果行為人的行為系他人侵權行為的繼續或預備，即其行為幫助和導致了直接侵權行為的發生，則可視為間接侵權，從這個角度講，因為圖書館創客空間提供了3D打印設備等材料，則圖書館可能存在間接侵權的嫌疑。3D打印是很多圖書館創客空間里都引進的設備，許多獨創設計的CAD文檔都需要版權的保護，圖書館員正好可以利用他們的版權專業知識，來幫助用戶保護他們的作品。

1.2.2 專利權。專利權(Patent Right)，簡稱“專利”，是發明創造人或其權利受讓人對特定的發明創造在一定期限內依法享有的獨占實施權。而創客空間正是創客們著力研究、設計、生產、交流的場所，會有大量的作品產生并需要來申請發明、實用新型、外觀設計等專利權。因此，創客們需要創客空間的館員能夠在申請專利上提供幫助。在專利侵權問題上，引入間接侵權體系已經成為當今知識產權制度的發展趨勢，有專家建議將“為他人實施侵犯專利權的行為提供便利條件的行為”列為專利侵權行為之一，[7]同樣從這個角度講，圖書館也存在間接侵權的可能。

1.2.3 商標權。 商標權(Trademark Rights)，是指商標使用人依法對所使用的商標享有的專用權利，是商標注冊人依法支配其注冊商標并禁止他人侵害的權利。同樣以創客空間中的3D打印為例分析，如果發生：①打印商品并使用原商標；②打印商品但刪除原商標，此種情況可能無法利用《商標法》進行規制，但可能違反《反不正當競爭法》中有關商品外觀部分的規定；③打印商品并且使用其他新商標；④只打印商標不打印商品；⑤商標的虛擬使用，即行為人不直接打印商標，通過出售3D數據文件獲利，這種行為雖然有別于傳統商標侵權，但由于其商業目的、營利性會給權利人帶來損失；以上行為都可認為是侵權行為[8]。

1.2.4 隱私問題。 隱私的重要性也與創客空間的知識產權有關。缺乏隱私保護不僅會妨礙用戶3D打印某些項目，而且在整個創建過程中，如果隱私不被維護，也會使新創建的知識產權面臨風險[9]。創客空間在鼓勵大家交流與協作的同時，要認識創客的產品可能涉及多人的努力，可依據知識產權法律、利益分配理論和創新過程記錄對知識產權相關問題作出解釋和規定，以化解知識分享與知識產權保護之間的矛盾。

2 美國高校圖書館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實踐——以DeLaMare 科學與工程圖書館為例[10]

美國高校圖書館在開展創客空間服務上取得了巨大成功，像南新罕布爾什大學圖書館、得克薩斯州大學奧斯丁分校圖書館、馬里蘭大學圖書館等，都為其他高校圖書館開展創客服務提供了成功案例，這些圖書館中很多都開展了知識產權方面的服務。并且已有學者對圖書館創客空間用戶協議涉及知識產權方面的內容進行分析，包括責任豁免、未成年人權限、安全、版權和技術重置成本[11]。

2.1 DeLaMare 科學與工程圖書館及其創客空間

內華達大學雷諾分校的DeLaMare 科學與工程圖書館自2012年以來一直提供創客空間服務。從Arduinos、烙鐵、手工工具和3D打印開始，圖書館創客空間現在還提供3D掃描儀、激光切割機、印刷電路板銑床、縫紉和焊錫棒、虛擬現實設備等。該空間向大學所有成員和公眾開放。雖然設備的使用是免費的，但用戶還是要支付消耗品的費用，如乙烯基和3D材料。圖書館還提供免費的一對一教學咨詢，教職工會也會對三維建模、三維掃描、Photoshop設計、知識產權和地理信息系統進行咨詢[12]。

該創客空間已經發展成為校園里一個充滿活力的創新中心。師生們利用這些空間和服務進行研究和教學，當地社區發明家、藝術家和企業家也在利用這些空間的服務，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講習班和在線教程，用戶通過這些學習已經可以設計出新的3D打印產品。2017里，圖書館3D打印機上打印的350個作業中有89%是原創作品，這也意味著用戶用3D打印前已經創建了3D模型。雖然并不是每個作品都能獲得知識產權保護，但是卻意味著圖書館創客空間會高頻率的制造出新的具有知識產權的作品。因此，圖書館應該確定以知識產權服務為創客空間發展的重要方向。

2.2 提供咨詢、檢索、分類和指導服務

內華達大學圖書館自1983年以來一直是專利和商標資源中心(PTRC)。美國專利與商標局(USPTO)將PTRC定義為“圖書館向美國專利與商標局(USPTO)做出承諾，為公眾提供可及性的產品和服務，包括提供專利、商標培訓、參考協助和外聯”。[13]PTRC的服務以前僅在中心館提供，2014工程館員開始參加USPTO培訓，并在科學和工程分支圖書館的創客空間提供知識產權咨詢和講習班。知識產權咨詢和講習班在創客空間里很受歡迎，大概有1/3用戶就專利或商標問題與館員進行協商，2016年，工程學科館員為科學與工程專業的本科生做了31次專利咨詢，工商學科館員則為當地長期合作的創客社團做了28場專利和商標方面的咨詢。[14]2017年，用戶向兩位PTRC圖書管理員咨詢的專利和商標有55次。

除了PTRC提供咨詢外，館員們還提供專利檢索和專利分類的入門指導。PTRC館員還可以提供USPTO的有關申請程序和其他業務流程的文獻，以及有關各種知識產權主題的自助書籍和文獻，包括專利、商標注冊、許可和版權。如果用戶咨詢的問題涉及美國專利商標局網站和其他與知識產權相關的信息源，館員們則建議他可直接向其他組織進行法律咨詢以及商業規劃和創業教育。對于創客們創建的新知識或新產品，館員們會首先推薦給美國專利商標局、內華達州小企業發展中心。如果用戶是內華達大學雷諾學院的教職員工或研究生，他們也會被轉介至校企業或創新辦公室，以確定該大學是否擁有新創建知識產權的權利。PTRC還指導用戶訪問當地專利律師的官方網站，或者咨詢內華達州的其他公益律師。PTRC的服務范圍，可在圖書館的網站上獲得。但是因為內華達州大學圖書館的PTRC館員未持有法律學位或USPTO的知識產權法證書，PTRC館員不能對發明人作品的專利發表意見，他們也不能協助編寫用戶的任何專利或商標申請，也不能進行通常由授權律師執行的業務相關流程。

2.3 書籍閱覽以及講習班服務

除了提供有關專利和商標的咨詢外，DeLaMare圖書館還為創客空間的用戶提供已獲得專利的申請書等資料。這些資料都是大多由NOLO出版，讀者可以通過專利和商標檢索來申請閱讀。事實證明，這些材料對用戶是無價之寶。這些申請書由知識產權律師和專利代理人撰寫，比PTRC館員提供的信息更詳細和更具法律權威性，創客們根據這些申請書資料，就能更好的指導自己的創作過程以及編寫專利申請書。除了書籍之外，圖書館還提供了許多美國專利局制作的知識產權教育講義和小冊子。此外，還有一個在線知識產權網站libguide，內容包括視頻和PDF文檔，在線教授什么是知識產權、專利和商標搜索策略等基本知識，libguide還提供校園知識產權政策的咨詢。有時圖書館創客空間也會舉辦關于專利和商標的講習班，在圖書館其他空間也會有知識產權相關的講習班，教員可以選擇在課程中進行知識產權信息的展示。圖書館還邀請外部專家來討論發明家和企業家可能遇到的知識產權問題。多年來，圖書館都會邀請美國專利與商標局的代表來到圖書館創客空間，為用戶舉辦關于專利和商標的研討會。

2.4 圖書館創客空間的知識產權責任聲明書

圖書館還有一份在創客空間網頁的知識產權聲明，其中涉及責任、隱私、知識產權所有權以及對用戶新作品知識產權的支持。這些指導方針是比較超前的，是在多年提供創客空間資源和服務后的基礎上制定的。如果用戶創造了侵犯他人權利的物品，圖書館也可能會承擔相關責任。因此，就要免除圖書館的任何責任。

其責任聲明書(節選)：創客空間用戶對遵守州、聯邦和大學的政策和法律負有全部責任，包括有關版權、專利、商標和其他知識產權侵權的政策和法律。隱私是大學圖書館的核心價值，我們努力保護您的隱私和知識產權。然而，由于圖書館是公共空間，我們不能保證任何新創造的知識產權的完全隱私。作為一個專利和商標資源中心，圖書館可以告知用戶各種知識產權問題，包括專利、商標、版權和創意共享。[15]有關誰會擁有校園內創建的知識產權的信息，本校用戶推薦查看內華達大學雷諾知識產權政策[16]。

在這個指南中，圖書館把責任交給了用戶，而不是交給了圖書館工作人員。因為需要用戶認識到什么是合法的創造，而不像其他圖書館創客空間只簡單地說不允許制造非法物品，應該把侵權責任置于用戶身上，這也有助于圖書館更好的發展自己的創客空間服務。

由于圖書館的品牌創客空間和知識產權方面的綜合專業知識，許多用戶被推薦到當地經濟發展局以及一些創業組織進行創新服務。事實證明，這些知識產權服務是該地區創業和創業社區的重要組成部分。DeLaMare圖書館還計劃在有關知識產權的館藏中擴展其創意共享教育方面的資料，以幫助支持那些希望更廣泛、更自由地分享其作品的創客。這有助于大學圖書館在參與推廣社區活動中成為一個公認的領導者。

3 對我國高校圖書館創客空間服務的啟示

3.1 以用戶為中心，制定知識產權服務制度

“一切為了讀者，為了讀者的一切”是圖書館永恒的服務宗旨和理念，如今大多數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政策都圍繞防止知識產權侵權展開。雖然這是圖書館制定政策和程序的一個重要方面，但重要應設計出更好的指導讀者的政策制度，尤其重要的是要包含有助于用戶決策過程的信息。筆者建議，政策制定要包括關于誰擁有創客空間中創造的知識產權的信息，如何保護隱私，在哪里可以找到有關申請知識產權保護的信息，同時，圖書館也要防止被動侵犯知識產權，要在制度政策中表明誰是責任的承擔者，在制定政策和制度時，圖書館一定要有維護各方權利人知識產權的意識。雖然圖書館往往全神貫注于防止侵犯知識產權，但創客每天都在創作新穎的作品，這些作品可能符合專利、商標、版權或創意共享許可的保護條件，因此，要以創客的知識產權需求出發，為其提供優質的知識產權服務。圖書館要做好知識產權保護的政策鼓勵和引導工作，就要首先制定以用戶為中心的科學合理的知識產權服務制度。

3.2 以用戶為中心，完善知識產權管理體系

在當前知識經濟的浪潮下，完善高校知識產權管理體系已經迫在眉睫。我國高校當前基本沒有專門的知識產權管理機構，很多知識產權工作都是依附在高校行政管理部門。筆者建議應該設立高校專門的知識產權管理機構，建立學校校長負責制的管理體系，并由專業且有經驗的知識產權管理人員管理，圖書館應作為常任理事機構協作辦事處的工作。圖書館內部，在優化配置各部門管理資源的基礎上，通過吸收整合、總結提煉、豐富擴展而形成以用戶為中心的知識產權管理體系，并對館內部的知識產權環境管理、服務流程管理予以規范，并對這個體系的實施保持持續改進。

3.3 做好館員培訓，完善當地知識產權公共服務體系

知識服務需要高素質的館員人才，如何培養一支具有經驗的知識產權信息服務團隊至關重要。①圖書館需要引進專業性強、綜合素質高的優秀人才，最好是具備知識產權方面專業知識的復合型人才，優化館員的隊伍結構。②高校圖書館館員要樹立“終生學習”目標，要通過內部培訓、在職培訓、自主學習、團隊協作等途徑提升自己的專業素養，強化自身的知識產權意識，并在創新實踐和實戰演練里鍛煉自己的服務能力。③圖書館還要主動和當地知識產權局建立工作上的良好協作關系，邀請其對圖書館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的人才進行培養，借鑒其他運行良好知識產權服務機構的相關經驗，全面提高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能力。

3.4 加強用戶知識產權教育，營造知識產權文化環境

加強對用戶知識產權意識和基本知識的教育，提高全民知識產權的保護意識。我國加入世貿組織后，與世界各個國家的經濟文化往來更加密切和頻繁。因此，在我國與國際市場結合得日益緊密的情況下，我國公眾必須提高自身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從而能使中國更好的參與國內國際競爭。圖書館可以利用自身館藏或者在線教育等平臺，加強對用戶進行知識產權教育，讓用戶明白自身的知識產權權利與義務，從自身做起，學會運用知識產權的相關知識、技能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又尊重他人的勞動成果，避免侵犯別人的合法權益。在創客空間或者館內部，通過知識產權相關書籍或者在線教育等電子資源，營造知識產權文化氛圍，使讀者在人人崇尚創新、人人尊重知識的氛圍中增強自身的信息修養，提高守法、護法意識。

4 結束語

創客空間給高校圖書館帶來了活力和競爭力，其中涉及的知識產權問題也需要各級部門的重視和解決，在內華達大學DeLaMare科學與工程圖書館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推進過程中，有與政府部門的協作，也有社會各界的支持，有圖書館內部館員知識更新和服務推進，也有館領導前瞻性的政策制定。因此，我國高校圖書館在開展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過程中可以汲取DeLaMare科學與工程圖書館創客空間知識產權服務的經驗，同時也要根據自身條件摸索出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