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在社區康復服務應用的SWOT分析

王 蕓，蘇 沂，張良娣，姚 云

隨著工業化、城鎮化、人口老齡化進程不斷加快，居民生活方式、生態環境等對健康的影響逐步顯現，慢性病發病、患病和死亡人數不斷增多，疾病負擔日益沉重，直接威脅人們的身體健康，導致身體功能下降，對日常生活和工作都造成巨大的影響。一項針對全球康復服務需求研究結果顯示，2.41億人可以從康復服務中受益。這意味著，世界上每三個人中至少有一個人在患病或受傷期間需要康復[1]。癥狀較輕的人，或患有其他傳染性或非傳染性疾病的個體，以及功能減退但無特定基礎疾病的老年人(即65歲以上的成年人)也可能最終受益于康復服務。然而，滿足人群對康復服務需求并為其提供獲得康復服務機會，這是醫護人員目前面對的挑戰。

世界衛生組織(WHO)2030提出可持續發展的一個重要目標是康復全民健康覆蓋，這一目標旨在確保每個需要保健服務的人能夠獲得保健服務，而不會造成經濟困難[2]。根據《中國居民營養與慢性病狀況報告》，全國居民慢性病死亡率為533/10萬，占全因素總死亡構成的 86.6%，造成嚴重的經濟負擔。此外，人口老齡化也給社會帶來持續深刻的影響。近 75%的老年人罹患各類慢性疾病，失能老年人近4 000萬，其中完全失能1 200萬[3]。《健康中國 2030 規劃綱要》指出，要將預防和康復相結合，從而實現“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慢性病健康管理”[4]。但在偏遠、保健系統薄弱資源匱乏地區，對康復服務需求與城市現有的服務和保健人員數量不匹配，缺乏有效提供各種社區康復醫療保健服務所需的訓練有素的醫務工作者。這不僅影響到全面康復服務的有效提供，還影響到加強和擴大康復服務，特別是向殘疾人等弱勢群體提供基于社區康復的服務。數字技術的擴散，正在迅速影響衛生系統的“數字化”。利用疾病診斷和治療的機會可以成為提供社區康復服務的途徑，特別是向弱勢群體提供社區康復的服務。由此，數字技術是解決弱勢群體康復需求困境的有利時機，特別是在資源匱乏的農村和偏遠地區。

數字技術包括個性化計算機和基于互聯網技術的移動設備、計算機化游戲、可穿戴應用程序、電子學習、以及電子和移動醫療服務(電子健康和醫療保健)[5]。其社交媒體網絡包括博客、內容社區(視頻網站)、專業網絡、社交網絡平臺(微信、QQ)和知識或信息聚合(百度百科)等。數字技術的普及已經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徹底改變了醫療保健服務的提供，引起從傳統的醫患界面護理模式到由“物聯網”引導的新的醫療保健模式的范式轉變，并改善受益者的健康狀況。本文利用SWOT分析法對數字技術在社區康復服務，特別是在資源匱乏地區應用的內部優勢(strengths)和劣勢(weakness)，外部機遇(opportunities)與挑戰(threats)進行系統分析，以最大限度地提高社區康復服務的效力和效率。

1 優勢(strengths)

1.1 便捷的獲取醫療信息 現代數字技術如電腦、電子郵件、社交媒體和手機是公眾、病人和醫護人員交流和交換信息的重要媒體。《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9.89億，普及率達到70.4%。手機網民規模達9.86 億，網民中使用手機上網的比例為99.7%。其中，農村網民規模為3.09億，占網民整體的31.3%[6]。數字技術為閱讀和寫作、語音識別、放大、語音功能到文本、短信服務、視頻字幕等提供了巨大的機會，這些都有可能幫助用戶避開通信障礙，更加便于溝通和交流。研究表明：短信是一種可行和有用的信息共享工具。臨床醫生使用文本消息程序向殘疾人護理人員的手機發送疫苗接種的重要社區活動短信[7]。另一項研究強調了視力障礙學生如何通過使用移動平板電腦閱讀、書寫、記錄筆記和信息，使他們能夠在更少或沒有額外幫助的情況下參與日常生活。通過數字技術獲得可靠的信息，不僅提高了他們的健康、與健康有關的生活質量和開展日常生活活動、接受教育的能力，而且促進了他們的社會包容和參與社區生活[8]。此外，社交媒體為各種保健問題的溝通和信息傳播打開了大門，包括提供社交網絡和心理支持。這使得虛擬發言、交流意見和網上問診的想法成為可能；還可以尋求免費建議和即時反饋，以獲得緩解壓力和情緒支持、行為改變以及與各種健康狀況相關的癥狀信息；還可以觀看和收聽關于各種臨床診斷、程序、治療方案或藥物療效的音頻和視頻。在醫療資源匱乏、醫療技術落后的偏遠地區，數字技術可以讓病人用手機拍下初診病例，上傳至網上，等待醫生回復，而不用蹲守在醫院掛號大廳。同時，在病人來院之前，醫生可以通過病人上傳的資料掌握其基本病情，甚至可以在診室掏出手機查看病人診前提交的資料，提高工作效率。數字技術在健康咨詢、慢性病復診、疾病導診方面發揮作用。研究表明：使用社交媒體不僅可以降低抑郁水平，而且也有助于建立社會支持和健康的心理傾向[9]。特別是在當前疫情影響下，不僅可減少人員的流動，也降低了可避免的醫療訪問、檢查或咨詢的成本。

1.2 提高人群滿意度 數字技術為改善醫患交流提供工具。傳統醫患交流必須是面對面溝通，現在大量的醫患溝通可以通過線上解決。未來大量長期、慢性疾病病人需要跟醫生長期的溝通和交流，必須是建立在醫療專業基礎之上；但患有身體、精神、心理、發育障礙和老年人各種致殘原因導致軀體和精神的脆弱性，他們被排除在社區活動之外。一些偏遠地區，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限制了殘疾人參與教育、就業和其他機會的能力[10]。這不僅侵犯了他們的尊嚴和人權，還可能使他們面臨抑郁、傷害、自殺意念、歧視、污名化以及個人疾病增加的風險。計算機化視頻游戲可以作為干預措施的嘗試，這些游戲有助于刺激用戶的大腦和神經元，使他們全神貫注于自己的注意力，改變情緒，激發樂趣，從而減輕壓力、孤獨感及以前的創傷經歷[11]。數字游戲可以成為改善殘疾人社會支持、心理健康和生活滿意度的重要策略。

1.3 解決社區康復工作者人力資源短缺問題 社區康復服務研究的主要焦點之一是康復工作人員短缺的問題。基于數字技術的干預措施通過實際支持康復任務或家庭治療來解決這種短缺問題，而不需要康復工作者親自在場。獨立遠程康復、遠程監測系統的出現，以及基于網絡的應用程序，有可能支持病人的自我管理和康復，通過體育教育和行為改變、堅持治療、實時監控和持續監測來實現，而不需要與社區衛生工作者或康復工作者面對面接觸。在發生任何緊急情況時可及時提醒病人的護理人員作出反應。一項基于智能手機支持的教育干預措施，旨在監測登錄該應用程序的腦卒中病人，在沒有任何人支持的情況下使用視頻進行洗澡和進食等日常生活活動。結果表明：試用期間該應用程序是可行的，用戶是可接受的[12]。然而，這種康復后干預措施適用于認知水平良好和沒有嚴重慢性精神和神經健康狀況的使用者。

1.4 提高社區康復人員專業發展和建設能力 數字技術可以促進康復人員持續的專業發展、學習、研究、指導以及知識和技能的更新。尤其對于在資源匱乏、偏遠地區工作的社區康復工作者來說是特別理想，因為他們可能在獲取前沿、當前和相關健康或醫療信息方面，面臨很多困難。通過電子網絡學習，包括互聯網遠程中介的教育干預，使用搜索功能訪問和傳播臨床知識技能的更新、學習材料，以及由不同電子媒體和設備支持的電子學習，例如錄制的視頻會議、網絡的課程、通過USB、DVD和光盤等離線材料，為構建社區康復工作者專業能力建設，提供長期和持續的解決方案；反過來，這又有利于社區康復工作者的培訓、激勵，特別是為偏遠或農村地區有康復需求的人提供監測和服務。一項基于電子保健的國家遠程醫療研究方案，是通過互動遠程教育會議的多邊討論、參與者之間的協作、在線內容的創建和注釋來加強知識共享，通過交互式課程的網絡廣播為在偏遠或農村工作的康復專業人員提供。該計劃不僅有助于支持參與者的繼續教育，使他們不感到孤立，并與同行保持緊密聯系，而且也會加強國家的初級保健系統[13]。然而，數字技術的使用有時會受到用戶特征的影響，如識字率、教育、年齡和以前的移動體驗感。

2 劣勢(weakness)

在資源匱乏地區提供數字技術的社區康復服務發展機會，最終可以促進康復，并為殘疾人及康復病人提供機會均等、減貧和融入社區生活的機會。然而，如果不采取適當的謹慎措施，可能會限制該技術的使用。

2.1 通信基礎設施薄弱 充分參與數字技術需要大量投資和定期的培訓和維護設備的支出。由于通信基礎設施差，使用僅限于國家和省或地區一級，因此大多數潛在用戶是生活和工作在偏遠地區的最終用戶。2020年中國互聯網統計調查結果顯示：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為55.9%[6]。鑒于殘疾和貧困密切相關，生活在偏遠和農村地區的大多數殘疾人和其他弱勢群體，可能會錯過數字技術提供疾病預防和治療康復干預及服務的機會。

2.2 缺乏使用數字技術的知識和技能 盡管不同醫療服務者提供的數字服務迅速增加，但由于缺乏或不充分的計算機知識、實踐技能和培訓，加上時間限制和缺乏熟悉感，以及偏遠地區社區康復工作者的意識，使提供康復服務的有效性受到限制。一項互聯網使用模式和障礙的調查顯示，社區康復工作者互聯網使用的主要障礙包括缺乏技能和培訓、時間不足和無法訪問互聯網[14]。此外，文化問題、知識差異也是數字技術的應用障礙之一[15]。如果能熟悉技能和培訓，數字技術能有力支持社區康復工作者實踐知識和專業發展。

2.3 網絡成癮風險增加 互聯網與各種信息和娛樂結合在一起，不僅成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工具，也成為社區康復工作者專業發展和能力建設的重要工具。然而，過度使用互聯網會使社區康復工作者易患網絡成癮，可能會導致個人精神和情感損害。長時間使用互聯網還會導致職責上玩忽職守，缺乏時間觀念，對學術工作、專業表現和日常生活造成干擾。雖然關于醫護人員或社區康復工作者網絡成癮的研究仍然很少，但在醫學院學生中研究網絡使用和網絡成癮之間關系研究較多。一項薈萃分析結果顯示，醫學生網絡成癮發生率大約是普通人群的5倍，主要使用模式不僅包括搜索醫學信息，還包括交友和緩解壓力[16]。然而，網絡成癮醫學生的情況是令人擔憂的，如果不采取適當措施進行治療，不僅對他們職業生涯發展，而且對病人護理和提供服務產生有害后果。

3 機遇(opportunities)

3.1 政策環境的支持 2016年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國家衛生計生委、民政部、財政部、中國殘疾人聯合會5部委聯合發布《關于新增部分醫療康復項目納入基本醫療保障支付范圍的通知》[17]，將康復綜合評定等20項醫療康復項目納入基本醫療保險支付范圍，并要求各級殘聯要充分發揮保障殘疾人的權益，協助政府有關部門貫徹落實醫療康復保障政策，了解、反映殘疾人的醫療康復需求，加強并積極爭取社會力量對殘疾人實施康復救助。2017年5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支持社會力量提供多層次多樣化醫療服務的意見》[18]，明確提出“鼓勵在康復、護理、體檢等領域，加快打造一批具有競爭力的品牌服務機構”。同年，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發布的《關于印發康復醫療中心、護理中心基本標準和管理規范(試行)的通知》[19]，鼓勵建設康復醫療中心、護理中心集團化、連鎖化經營，建立規范、標準的管理與服務模式。2019年世界衛生組織發起了一場名為“康復2030：行動呼吁”的運動，強調康復將成為21世紀主要健康戰略[20]。2019年8月健康中國康復研究院成立，指出醫療康復是對疾病或損傷的治愈，還沒有達到健康的目的，而健康康復則強調要使疾病或損傷達到健康的水平，兩者不一樣[21]。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進一步加速推進數字化轉型浪潮，以數字化為手段，助推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實現[22]。

3.2 康復醫療需求大

3.2.1 老年人群 隨著老年人口數量不斷增加，老年人將成為康復市場的一個主要群體。2018年人均預期壽命是77歲，但是健康預期壽命僅為68.7歲，大致有8年多的時間老年人需要帶病生存[3]。據估計，在全部 65歲以上老年人中約有 6% 的人口需要持續或定期的護理。到 2030 年，我國65 歲以上老年人占全部人口比例將提高至 18.2%，也就意味著該年齡段人口將增長到3.71億人[23]。 老年人整體健康狀況還存在著患病比例高、患病時間比較早、“帶病生存”較長等問題，因此最少有一半的老齡人口需要用到康復服務[24-25]。

3.2.2 殘障人群 目前，殘疾康復服務供給形勢十分緊迫。第二次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顯示，我國現有8 200多萬殘疾人，占總人口的6.34%，平均每16個人中就有1名殘疾人。殘疾包括視力殘疾、聽力殘疾、言語殘疾、肢體殘疾、智力殘疾、精神殘疾、多重殘疾等[26]。2017年《中國殘疾人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僅有854.7萬殘疾兒童及持證殘疾人得到基本康復服務[27-28]，還有大量的殘疾人群未得到相關康復服務。康復不是針對長期殘疾人士的特殊服務，這項服務不僅針對身體有缺陷的人，也是對任何患有限制功能的健康狀況(急性或慢性或損傷)的人進行有效衛生保健的核心部分，因此任何需要康復的人都應得到康復服務。

3.2.3 慢性病人群 隨著經濟社會發展、生態環境、文化習俗和生活方式的變化，慢性病人群數量不斷攀升，慢性病具有病程長、費用高、致殘致死率高的特點。病人逐漸呈現年輕化、普遍化的特點。我國首部《健康管理藍皮書：中國健康管理與健康產業發展報告( 2018)》發布，慢性病病人人數在3億左右，慢性病導致的死亡已經占到我國總死亡的85%，其中 65 歲以下人群慢性病負擔占50%[29]。若不及時采取有效控制，將會帶來嚴重的社會經濟問題。慢性病防治除了關口前移，推動全面健康生活方式，同時還要加強康復理念的咨詢指導和科普宣傳，注重慢性病康復治療的早期介入。

4 挑戰(threats)

4.1 數字技術使用的倫理困境 數字技術的應用涉及數據創建、存儲、保密、保護用戶隱私和安全等問題。在使用社交媒體處理數據可靠性時，必須經過仔細驗證，否則可能會導致用戶產生錯誤信息、錯誤建議或“虛假消息”，最終可能導致用戶的負面健康行為和不良健康后果，甚至產生信息混亂。政府、衛生保健專業人員和研究人員推廣可信的社交媒體網站，提供準確可讀的信息以及適當使用社交媒體的教育，有助于減輕錯誤信息的影響。數字技術咨詢最受關注的問題是咨詢實踐中保密問題。當通信可以通過文字如電子郵件、文本消息、圖片或視頻手段如智能手機攝像頭或語音技術，例如從手機到MP3播放器或錄音機的各種便攜式媒體中的記錄設備，輕松捕獲、復制、傳輸、傳播和存儲時，會越來越頻繁地使用數字技術[30]。從電子記錄的創建和存儲到使用，機密性、知情同意和安全性的風險就會增加，給康復咨詢師對咨詢關系的影響帶來了倫理困境[31]。相應地，在咨詢過程的開始和整個過程中，對披露和知情同意的需求也在增加。需要引入網絡咨詢道德實踐標準，為面臨新興技術的使用困境提供指導。進一步完善適用于技術可及性、評估、記錄維護和存儲、法律問題、研究和出版的標準，為社區康復工作者提供實踐和應用指南。

4.2 可持續性發展的困難 社區康復應該使用適當、可持續、負擔得起和可獲得的技術。然而，在許多資源匱乏的地區，沒有足夠的資金，在應對包括社區康復在內的各種保健服務日益增長的需求時，會涉及人力、財力、基礎設施和技術能力的挑戰。數字技術為發展更強大的衛生系統提供了機會，可以確保提供充分的服務，但有時可能會發生不同利益間的沖突。因此，提高認識和促進相關利益攸關方之間的伙伴關系至關重要，以投資和提供補貼來增加數字技術的使用。例如在偏遠地區和農村，需要普及互聯網帶寬連接的可及性和智能手機的利用率，支持數字技術驅動的社區康復教育和服務的內容。

5 結論

隨著全球化的到來。數字革命繼續改變著生活的每一個方面，越來越多的人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互聯網獲取健康信息。基于數字技術的社交媒體服務的趨勢和可用性，為改善人群健康狀況提供了巨大的可能性。它可以用來支持衛生保健系統，提供社區康復服務。社區康復是一個參與性社區方案，通過康復需求人群、家庭、組織和社區以及相關的政府和非政府服務提供者的共同努力來實施。為了實現康復服務提供和獲得方面的必要改變，特別是在未滿足需求的低收入家庭而言，衛生保健系統需要尋求負擔得起、基于社區、家庭和數字技術的服務模式。由于合成語音已經變得近乎自然，這為低文化水平人群和技術恐懼癥病人提供了康復途徑，使醫患和諧度不斷提高。同時，也鼓勵和支持企業利用“互聯網+”等信息技術，把康復醫療服務真正的引向家庭，實現醫療服務無邊界無距離無時間限制的突破。數字技術正在徹底改變包括社區康復服務在內的各個領域的活動，但這并不意味著取代傳統的醫療康復保健活動，而是在資源較少的環境和其他地方增加這些活動的提供。社區康復工作者的人員不足是影響社區康復服務的挑戰之一，需要從快速出現的數字技術中獲益以對抗醫療資源的不足，提高社區康復服務的效率和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