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敏 范曉彬
(內蒙古工業(yè)大學,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
散文具有形散神聚、意境深邃、語言優(yōu)美的特點?!靶紊ⅰ笔侵干⑽目梢詳⑹鍪录陌l(fā)展、描寫人物的形象,或者托物抒情、發(fā)表議論,形式可以是多種多樣的。“神聚”是指散文表達的主題一定是明確而集中的。作者可以融情于景、寓情于物、托物言志,表達真情實感,展現深遠的思想,使讀者領會深層的道理。散文被冠以“美文”之稱,它不僅見解獨特、意境優(yōu)美,而且文采也是質樸無華,給人以美的享受。
散文翻譯并非簡單的文字翻譯,而是要求譯者在準確理解原作者思想情感的基礎上,通過對譯作進行二次加工、處理,用另一種語言重新表述原作者思想情感的創(chuàng)造性活動。在散文翻譯中,文章的風格與內容是同等重要的,譯者在進行翻譯的時候,不僅要注重文字層面的表達,更應該注意文體風格的再現,將原作中透露出的情感表達和精神追求在譯文中體現出來。
為了進一步對散文翻譯進行探索,文章在翻譯目的論視角下對張培基先生和劉士聰先生翻譯的散文《落花生》英譯本進行了對比研究。
在研究過程中,文章選取了張培基先生和劉士聰先生的《落花生》英譯本進行對比,以下簡稱為張譯和劉譯。
在翻譯實踐中,譯者以目的論的目的原則為理論依據,來實現譯文的交際目的,即譯文不僅要傳達原文中所包含的信息,還要符合譯入語讀者的慣用表達。
例1
原文:母親說,“讓它荒蕪著怪可惜,既然你們那么愛吃花生,就辟來做花生園罷。”
張譯:Mother said,“It's a pity to let it lie waste.Since you all like to eat peanuts so much,why not have them planted here.”
劉譯:“It's a pity to let it lie waste like that,”Mother said, “Since you all enjoy eating peanuts, let us open it up and make it a peanut garden.”
分析:“讓它荒蕪著怪可惜”,顯然是簡單易懂的中文口語表述,兩位譯者根據英語的表達習慣,均使用了“It's a pity to do sth.”的句型,還使用了“l(fā)et it lie waste”,這兩處轉化既符合原文口語化的文體特征,還是地道的英語表述。顯然,兩位譯者都考慮到了目的語讀者的心理接受反應,實現了譯文的交際目的。
“就辟來做花生園罷”這個小短句中連續(xù)出現了兩個動詞,顯然是中文的特殊表達習慣,而且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建議,兩位譯者采取了不同的翻譯策略。張培基先生將其意譯為“why not have them planted here”,轉化成英語的疑問句,是英文口語中常用的表示建議的句型,而劉世聰先生將其直譯為“l(fā)et us open it up and make it a peanut garden”,雖然準確傳達了原文含義,但顯然不太符合英文的慣用口語表達。顯然,張培基先生的譯文在此處略勝一籌。
例2
原文:那晚上的天色不大好,可是爹爹也到來,實在很難得!
張譯:It looked like rain that evening, yet, to our great joy,father came nevertheless.
劉譯:The weather was not very good that night but, to our great delight, Dad came all the same.
分析:原文是3個小短句,通過逗號來連接,整句話的含義靠前后邏輯關系來貫穿,這是典型的中文表述習慣。通過分析原文可知,這句話中包含一個轉折的邏輯關系,兩位譯者分別將其轉化為英語中表示轉折關系的“yet”和“but”,使譯文的邏輯關系變得清晰明了。在處理“實在很難得”這個小短句時,張培基先生和劉士聰先生并沒有將其直譯為英語中的短句,而是根據原文的邏輯關系將其轉化為不定式短語。兩位譯者將原文的三個小短句處理成了英語中的長句,這是因為,在大多數的英語語言國家中,人們習慣于使用關系代詞、邏輯詞等連接詞來使整個句子融會貫通,將語言之間的內在邏輯關系直接呈現出來,而中文的表達恰恰相反。因此,在本句話的翻譯中,兩位譯者皆考慮到了目的語讀者的表達習慣,做了很好的轉化處理,從而更好地實現了譯文的交際目的。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以目的論的連貫性原則為理論依據,把握原句的核心內容,理清邏輯關系,再按照目的語的表達習慣進行翻譯,力求做到不拘泥于原文形式,準確傳達原文所要傳達的思想。
例3
原文:我們幾姊弟和幾個小丫頭都很喜歡——買種的買種,動土的動土,灌園的灌園;過不了幾個月,居然收獲了!
張譯:That exhilarated us children and our servant girls as well, and soon we started buying seeds, ploughing the land and watering the plants.We gathered in a good harvest just after a couple of months!
劉譯:At that my brother, sister and I were all delighted and so were the young housemaids.And then some went to buy seeds,some began to dig the ground and others watered it and, in a couple of months, we had a harvest!
分析:首先,原文“我們幾姊弟和幾個小丫頭都很喜歡”這句話中,結合上下文可知,他們“都很喜歡”的是母親說要給他們辟花生園的主意,兩位譯者分別用“That”和“At that”將原文中的隱含意表達了出來,不僅符合英語喜歡用代詞的表達習慣,而且使得句子前后的內容更加連貫。
其次,原文“我們幾姊弟和幾個小丫頭都很喜歡——買種的……灌園的灌園”這句話暗含時間先后關系,張培基先生將其譯為“That exhilarated us...and soon...”,譯文中“soon”一詞體現了破折號前后二者之間在時間上的連續(xù)性,從而加強了文本內容的連貫性。劉士聰在譯文中也將其轉化為“...And then...”,“then”一詞也有異曲同工的效果。
最后,“居然收獲了”中的“居然”一詞,向讀者傳達出一種喜出望外的情感,張培基先生的譯文中使用了“!”和“just after”,表達出了原文中驚喜的含義,“We gathered...”還突出強調了這是孩子們“一起完成”的含義,雖然是增譯,但使得上下文更好地連貫在一起。而劉譯“...in a couple of months,we had a harvest”并未譯出原文中“居然”一詞暗含的驚喜之意,只是平鋪直敘,顯得太過平淡。因此,就譯文的連貫性來看,劉士聰可能略遜一籌。
許淵沖在論述“求美”和“求真”的關系時說:“求真是低標準,求美是高標準;真是必要條件,美是充分條件;……如果真與美能統(tǒng)一,那自然是再好沒有;如果真與美有矛盾,那不是為了真而犧牲美,就是為了美而失真。如譯得似詩的遠不如原詩美,那犧牲美就是得不償失;如果譯得‘失真’卻可以和原詩比美,那倒可以說是以得補失;如果所得大于所失,那就是譯詩勝過了原詩。”許淵沖先生這段話雖然討論的是詩歌翻譯的美與真,但同樣適用于散文翻譯,散文屬于“美文”。因此,翻譯散文時,譯者在“求美”的同時,也不能“失真”,要盡可能做到忠實于原文。
例4
原文:我們屋后有半畝隙地。
張譯:Behind our house there lay half a mu of vancant land.
劉譯:At the back of our house there was half a mu of unused land.
分析:原文中的“屋后”,兩位譯者分別譯為“Behind”和“At the back of”,前者側重于指一個物體外部的后面,后者則側重于指一個物體內部的靠后位置,結合原文含義,顯然張培基先生翻譯的“Behind”更加忠實于原文。此外,“畝”是中國特有的文化元素,是中國市制土地面積單位,很難在英文中找到對應的詞來翻譯,但兩位譯者均采用了異化翻譯,將其譯為“half a mu”,不僅做到了忠實于原文,而且有助于弘揚中國特色文化,加強文化交流傳播。
例5
原文:我們都說:“是的。”
張譯:“That's true,” we said in unison.
劉譯:“That's true,” we all said.
分析:原文中“是的”一詞,在將其譯為英語時,兩位譯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精心挑選的,絕非隨意選詞,張培基先生和劉士聰先生都選用了“true”這個英文單詞來對應中文中“是的”一詞,此處需要聯系原文的上下文語境來解釋。前文提到了父親對花生所做的評價,在父親看來,花生與其他植物相比是與眾不同的,因為“……它只把果子埋在地底……偶然看見一顆花生……瑟縮地長在地上……接觸它才能知道……”。父親之所以跟孩子們講述花生的生長過程,是希望孩子們能通過花生生長的故事,悟出深刻的人生哲理,讓孩子們做一個“像花生一樣”的人。這段話并非單純地講述花生生長的過程,而是通過簡單的故事透露出深刻的人生道理?!皌rue”這個英文單詞,尤指“事實或陳述是正確的、真實的、確實的”,因此,兩位譯者用“true”來翻譯原文當中“是的”一詞,這樣不僅將字面意思翻譯了出來,而且將原文的隱含意義傳達給了讀者,處理得非常獨到。由此可見,張培基先生和劉士聰先生在翻譯過程中,都做到了忠實于原文含義。
《落花生》是一篇記敘散文,運用對話寫人記事。在平淡如水的記敘中,蘊含了殷殷的深情。這篇散文的風格是運用了大篇幅的日常對話,用詞簡明易懂,文章看似淺顯,實則蘊含著深厚的人生哲理,令人回味無窮。張培基先生和劉士聰先生顯然是考慮到了文本特點和風格,以及目標語讀者的心理反應和接受程度,將譯作以讀者可以接受和認可的方式呈現出來,實現了兩種語言之間自然地轉換,進一步實現了譯文的交際目的。因此,在翻譯的時候,譯者既要做到忠實地傳遞原文信息,也要考慮讀者的心理反應和接受能力。一名真正合格的譯者所應該承擔的責任絕不僅僅是將原作者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讀者,而是應該在翻譯的過程中發(fā)揮譯者的主體性,考慮到兩種語言之間的差異性,將其進行合理的轉化,積極為譯文讀者在譯文的理解和價值判斷上做出引導。要想翻譯好散文,必須做到“求美”和“求真”并存。
通過對不同譯者的同一譯作進行對比賞析,不但有助于提高自身對原作與譯作的賞析能力,而且可以從不同的譯者身上學習其優(yōu)點和長處,從而有效提高自己的翻譯能力及翻譯素養(yǎng),在翻譯實踐中逐漸形成自己的翻譯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