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蔡元培是我國近代史上杰出的民主主義革命家、教育家和思想家,也是近代中國倡導并組織實施“美育”的先驅者。他認為音樂與教育之間存在密切聯系,音樂教育是達成美育目標的路徑之一,因而提出音樂美育的概念,并對這一概念的特點、功能以及人生價值與社會價值進行了詳細論述,為我國音樂教育的發展提供了現實有效的美育理論基礎。本文將以“音樂膠囊”為喻,對包含在美育范疇中的音樂教育的現實意義進行探析,從道德理論思想、素質教育觀念和情感培養三個維度討論音樂美育對學生的培養和發展的功能與益處。
[關鍵詞]“音樂膠囊”;道德美育;素質美育;情感美育
[中圖分類號]J60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21)05-0032-03
膠囊,是現今人群對部分以膠囊存裝藥物的一種替代性稱謂,用以預防、治療及診斷疾病的物質。在此提出“音樂膠囊”概念,意在用膠囊治愈系功效的概念表達音樂在美育中的功能及作用。音樂作為美育內容之一可達到使人和諧,健全人格,陶冶情操的效能。“音樂膠囊”的說法恰好能將音樂在教育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進行概括與總結,它是教育手段當中不可獲或缺的環節之一,在教育過程中以音樂中蘊含的“和”之理念化為仁德并實現德育功能;將音樂潛移默化之特性化為修身利器,實現素質教育的全面發展;將音樂“情”之感懷化為內心認知,滲入心靈、怡情養性,實現情感美育的精神教化。
縱觀古今,人類事業最普遍最悠久者,莫過于教育。教育又分為實用教育與養德教育,博學者除了在實用方面應該受到教化之外,在觀感方面也應該受到培養。蔡元培先生提出“凡人皆有喜樂哀怒驚懼愛恨之情,欲將此等情感與造物世界為友為美,渾然一體,不可不用美感之教育”[1],歸屬于美育的音樂教育恰好以“娛耳、移情”的方式從生理和心理兩個方面達到“音樂膠囊”之道德美育、素質美育及情感美育的效果,以此實現它的本體價值、社會價值和文化價值。
一、“音樂膠囊”之“中和”"
關于“和”的定義,它是矛盾各方趨于統一的實現,是中國傳統文化思想體系的主干,更是中國傳統美學的理想境界。孔子認為音樂有“中和之美”,還提出“思無邪”[2]的音樂美學思想,認為音樂非常適合宣揚仁德。音樂的“中和”之美以“奏中聲、為中節、溫和而居中”的先王之音表現得最為貼切,這種通過節奏、內容、形式以及聲音表現出來的中和之美被認為是道德的最高境界。道德中的“中和”還與古人處事以“和為貴”的思想有著緊密聯系。在中國傳統美學思想影響下,國人在社會生活中基本都會抱有推崇“中和”思想的理念,在審美與處事方面主張對萬事萬物飽含包容接納之心。同時,道德中和還表現為人與社會生活的思想牽連,即以“中和”思想為人處世,此表現為正德,也就是“道德端正、厚生惟和”的道德規范,以上兩種主張的核心思想正是音樂“和美”思想所體現的內容:以樂觀德,以樂化人,通過音樂內容、音響呈現、意蘊傳達等方式感受“中和”思想。因此,儒家思想所主張的“在教育過程中傳達音樂和美思想并徐徐浸化之”的教育方式至今都備受推崇。在我國音樂教育方面產生重要影響的另外一種思想來自道家,他們提倡純粹自熱的和諧之聲,認為自然界中萬事萬物中和才有萬物生的道理。對于音樂本體而言,和諧之美以感官體驗獲得的聲音色彩來反映,通過感官體驗獲得人生理與心理上的愉悅暢快之感后才能達到萬物之和的效果。對于音響呈現而言,適度的音響所產生的和美之音更能令人達到心理和諧的效果,音樂各要素與人聲、音器等之間“皆有可以相諧者,和之以音色,組之而為調、為曲”[3],音高、和聲、節奏、織體、結構等均按照一定發展原則形成一種有邏輯、有形象、內部平衡協調的音樂形式,即使它們會發生多次變形[KG(0.1mm]處理,但是究其根源,則萬變不離其宗,最終這些音樂形式都將達成和美的樣式,達到怡情養性的效果。“音樂膠囊”的功效以教育手段為載體,將和美的特性引入音樂聽覺中使人產生聽覺享受,再以音樂的和諧之美內化人心,使人心理愉悅、內心和諧,不再流于僵化,達到中和之效用。這正是蔡元培先生主張的“樂”教,即借用中和之美引起仁愛共鳴,“道德起于仁愛,仁愛就是同情”,從音樂中吸收情感提升內在就是最好的仁愛共鳴,“音樂膠囊”的道德美育功效就在于此。
二、“音樂膠囊”之“內外兼修”"
音樂與文化可以轉換為內斂之情感與外習之文化,內外兼修者被才能稱其為全面人才。孔子教六藝與弟子時,禮、樂居于首,曰:樂也,即謂美的教育也,認為音樂以情感人能潛移默化地達到美育效果。在《美育書簡》中,席勒將古希臘社會與近代文明社會進行對比,感到在古希臘社會,人之天性完整和諧,與社會之間十分協調,近代文明反之,社會與個人之間產生了嚴重分裂,同時,使個人本身也產生了人性分裂,如物質與精神、感性和理性、客觀與主觀,指出人之天性遭到破壞,成為缺乏生命力之機器[4]。然,解決此問題的恰當法則應是通過審美教育,使人成為審美的人,進而實現精神解放,形成完美人性。通過美育達成培養理想的人、完美的人,最終形成“內外兼修”全面發展的人。蔡元培認為,“軍國民主義為體育,實利主義為智育,公民道德及美育皆屬于德育,而世界觀之統三者于一”[5],在教育中,任何一個層面都不能缺失,美育是內部精神修煉的必要環節。就音樂審美教育而言,它是通過聽覺將從中獲得的意義表現于軀體、心智、感官,再將其整合轉化為思想、信仰、價值觀等的一系列過程,最終實現指導音樂教育的典范轉移,“即從‘學習音樂知識’”轉移至‘學習體驗音樂’,從‘學習理解音樂’轉至‘通過學習音樂達至個人成長’”[6]。學習體驗音樂是一種情感參與的外化現象,它通過心靈對音樂的感悟外化為一種本能,再將本能反應加入音樂活動中,在音樂活動中積累音樂經驗,進一步加深對音樂的理解,例如:聆聽音樂后,身體隨之產生一種律動,律動轉化形成對音樂節奏的感知,以此了解節奏背后的特征風格。而拋開體驗與經歷的外化,音樂教育還能達到令人深思的效果,上升到美育最終目的:理想的、完美的、全面發展的人。因為音樂可以滲入心靈并發展聽覺、感知、想象、理解等多種能力,用以充實精神、富足內心。例如,當我們聽到一種空靈的音響時,會產生凈化心靈之效;當聽到詼諧活潑的音響時,大腦隨之愉悅;當聽到力量奮進型音響時,又可起到調動情緒之效。由此可見,音樂的魅力在于有情感,有態度,有個人品格,有精神力量,在不同的語境之中能夠獲得不同的體驗和不同的認知。將音樂與教育巧妙結合在一起,即可實現“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功效,實現思想與情感的統一,趨向全面發展。音樂教育的美育效果在于它可以將不同的生活經歷、文化基礎以音樂的特殊符號進行融合,在激發感情體驗的同時進行輸入并將抽象的文化轉化為感性認知,在內化過程中進行二度創作,以此達到知識教育與審美教育比肩同行,實現素質教育的目標,這便是“音樂膠囊”的美育功效之二。
三、“音樂膠囊”之“情感美化”"
道家莊子曰:“鼓琴足以自娛”,他們認為音樂能使人產生愉悅之情。這一主張為美育的情感教化功能奠定了充分基礎。音樂最直接的效用即產生刺激、激發情感,在音樂的刺激下情感本能得到釋放、宣泄甚至產生共鳴,從有限的物質生活中脫俗超越使心靈得到解放,獲得無限心靈自由。這類例證自古以來便不計其數,我國以嵇康為代表的“竹林七賢”均隱于市,在音樂中尋以慰藉,在脫離世俗的山水中創作經典;西方音樂史上貝多芬、肖邦、馬勒等人均以音樂參與整個人生,從音樂中獲取靈感與力量。杜波斯認為,“音樂之目的是體現與喚起情感。[7]”塞維利亞伊西多爾借用古希臘傳統的權威宣稱,“音樂感動人心,使感情處于不同的心境。”[8]威廉·海瑟因也曾表示,“音樂是一種‘釋放情感、讓情感奔涌而出’的手段。”[9]此類說法比比皆是,重點都在于強調音樂效果與心靈感動之間的密切聯系。在音樂教育中,情感美育的實現方式在于運用了樂音運動與心靈運動所產生的共同運動規律,通過情感再現引起內心共鳴,進一步形成內心認知。漢斯立克認為:“演奏者能夠通過樂器把當時控制著他的情感直接表露出來。”[10]基于此,音樂這種表現藝術被當做一種有生命力的張力,為情感外化輸出提供了獨特路徑,而這種音樂情感演釋過程是傾訴心靈和提高個人修養的有效手段之一,是達成情感美育的有效措施。關于“樂”,《呂氏春秋》認為,樂能帶來美感與審美愉悅,“適音”才能給人以“樂”。“樂之務在于和心,和心在于行適,適心之務在于勝理,勝理包括治身。”[11]治身最緊要的便是人的思想,音樂豐腴的內涵可以從聽覺聲音中獲得意義,表現于軀體、心智、感官等方面后將其整合轉化為思想、信仰、價值觀等,形成情感與思想的高度統一。亞瑟·叔本華認為,“音樂與我們生活感受中的張弛有著平行的關系”[12],作品源于生活,情感源于內容,音樂傳達的聲音不僅僅局限于音響的聲音,它還包括生活、內容、思想以及情感,聽覺產生的共鳴將以更幽深的方式刺激大腦皮層,使人得到審美感知、富有表現力的情感反應、甚至創造性。縱觀教育的最終目標,除知識以外,將情感內化為個人修養和認知的過程極為重要。音樂教育的內化過程又與美的情感相互貫通,它以思維不斷深化的過程使人產生愉悅與想象,不斷豐富人生。愉悅的獲得、內心的豐滿、情感的升華,恰好又能體現我國“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因此可以說,音樂教育為美育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情感教化功能。
結"語"
音樂,“謂為令人感動的存在、以有意義的物質術語呈現”[13],它的價值與意義被接受者見證和體驗,并在音樂教育成果中表現出來,因此,拋開體驗去談音樂的教育意義是無用的。筆者認為,將音樂體驗理解為人類的實踐活動并以此為基礎,通過“聽樂”和“做樂”的方式完成音樂體驗是一個相對優化的教育過程,在音樂體驗中實現音樂素養的提升,并促使學生完成自我成長的終極教育目標是音樂教育哲學實踐主義中出現的核心觀點。這一事實表明,在音樂教育的活動中需要盡可能豐富這種體驗,盡可能廣泛地將這種體驗傳達給所有人,使人通過體驗建立高層次的音樂修養,進而實現他們在思維和生活中的創造性。本文提出的“音樂膠囊”概念,恰好將其所具有的性能和優勢通過音樂體驗的方式為音樂教育賦予強大動力,為美育的實施注入全新活力,尤其在道德美育、素質美育和情感美育三方面發揮著其他學科不可替代的特殊功效,由此引導我們對音樂教育的關注進入一個新的視域,即共通共融的音樂體驗。美國著名音樂教育家、當代審美哲學的代表人物貝內特·雷默,著有《音樂教育的哲學》一書。該書將作為形式的音樂與作為實踐的音樂之爭引入音樂教育層面進行了深刻而思辨的探析,作者分別論述了不同的理論在音樂教學實踐中的諸多差異性,并對形式主義和實踐主義的優點與弊端進行了詳細整合,與此同時仔細分析了不同理論的立論依據,并提出以“音樂體驗的尺度視域為指導,實現音樂教育推進”的愿景。他強烈表達了音樂教育中應該重視審美融合的理論方法和實踐體驗的音樂教育哲學觀。另外一位教育哲學家戴維·埃利奧特也在《關注音樂實踐》中提出了著名的音樂實踐哲學觀念,“音樂是由行動和產品組成并在某個特定的文化環境中存在”。他強調音樂教育應為學生提供充分的機會,以此發展他們的音樂修養,學生在提高修養的基礎上通過音樂創作、表演、演繹等形式在音樂實踐中添加自己的創造,將內化的內容再次轉化為外向輸出,這才是音樂教育的實際意義。筆者認為,從教育目的的本質上來說,埃利奧特所崇尚的實踐觀與雷默所提出的審美觀其實并不矛盾,他們二者的共通之處都源于教育環節中的音樂體驗。學生在音樂作品中基于審美經驗進行體驗,再將審美體驗卷入生活實踐中,在審美和實踐的共通互融下構建人格、培養感情、實現內外兼修的美育目標。由此可見,音樂體驗在音樂教育過程中是一項非常重要內容,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在當下音樂教育發展的環境中不能忽視的事實便是如何在形式的音樂或實踐的音樂中實現有意義的音樂體驗,這一問題是音樂教育工作者值得進一步關注和思考的話題。在越來越重視美育的情勢下,音樂教育必然成為熱議研究。筆者相信,我們只要行而不輟,便有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