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財經大學,浙江 杭州 310018)
后危機時代,歐美主要資本主義國家對中國不斷打壓,特別是美國,在政治上極力推行“去中國化”,在經濟上以各種借口對中國輸美產品加征關稅,在軍事上于中國周邊頻繁進行軍事演練并對臺出售武器,在國際關系上不斷“毀約”“退群”。目前,多邊主義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逆全球化、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抬頭,世界經濟恢復緩慢。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大暴發,對全球經濟造成的傷害遠遠超出預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20年年初時曾預測全球經濟將增長3.3%,2020年4月份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中卻將這個數字調整為下降3%,6月份再一次將其調整為下降4.9%,并把當前的經濟危機稱作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經濟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危機。
面對疫情泛濫、國際經濟持續低迷、貿易萎縮日趨加重和國際摩擦日益增多等復雜局面,2020年5月4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會議,提出了要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作用的新發展格局[1]。5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政協第十三屆全國委員會第三次會議上進一步指出要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2]。7月2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主持召開企業家座談會時強調,要充分發揮國內超大規模市場優勢,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打造未來發展新優勢[3]。7月30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政治局會議時再次強調,必須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4]。
新中國成立70多年來,我國經濟發展走過了極為不平凡的歷程,其間包括資本主義國家的封鎖、改革開放、中蘇關系惡化、加入世貿組織、全球經濟危機等一系列大事件。我們通過初步歸納分析認為,我國70多年的經濟發展循環體系大致可以分為三個時期:一是新中國成立之初到改革開放之前的以內循環為主時期;二是改革開放初期到2008年的逐步以外循環為主時期;三是2008年之后逐步以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時期。
新中國成立之初,全國上下百廢待興,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對中國實施政治上不承認、外交上孤立、經濟上封鎖、軍事上威脅的全面敵對政策,就連社會主義陣營中的蘇聯,也曾對中國進行封鎖,不僅撤走了專家、要求償還貸款、切斷技術援助,還對我國邊境領土虎視眈眈,甚至從20世紀60年代起于兩國邊境部署大量兵力,中蘇關系一度降至冰點。
為了應對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的敵對和封鎖(部分時間段美蘇的封鎖是疊加的),我國明確了社會的主要矛盾是人民對于建立先進的工業國的要求同落后的農業國的現實之間的矛盾、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采取了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戰略舉措。具體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在全國范圍內對農業、資本主義工商業和手工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極大地促進了經濟發展,實現了生產資料私有制向公有制轉變,標志著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在我國基本確立。二是通過制定第一個五年計劃,初步建立起了社會主義工業化體系,極大地推動了生產力的發展。通過“一五”計劃,1957年全國職工的平均工資比1952年增長42%,農民收入增長接近30%;通過加大對重點項目的投入,逐步彌補了我國工業基礎落后、工業門類殘缺不全的狀況;農業獲得巨大發展,農林牧漁各行業同比快速增長;交通運輸得到恢復并先后建成多條鐵路和公路;工業總產值大幅增長,煤炭生產、鋼鐵生產和發電量取得巨大飛躍。
由于1972年以前與我國建交的國家比較少(與我國建交的主要是社會主義陣營國家、第三世界國家),因此這一時期與我國有貿易往來的國家也很少,貿易額很小。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國家反對同中國開展貿易往來,特別是在朝鮮戰爭期間,對我國實行了極為嚴厲的全面封鎖禁運政策,不僅是戰略物資,就連正常的經貿往來都幾乎切斷。中國從西方國家進口的絕對值,由1950年的8.2億元降為1951年的2.1億元;中國對西方國家出口的絕對值,由1950年的6.7億元降為1951年的0.8億元,某些國家的對華貿易甚至陷于完全停頓[5]。這樣的局面之后雖然有所緩和,但在我國改革開放以前沒有得到根本改變。
毫無疑問,在新中國成立到改革開放之前這一特殊歷史時期,我國經濟發展主要是以內循環為主。面對薄弱的經濟基礎和敵對國家的封鎖,我國通過一系列的宏觀政策和調控手段,依然保持了國民經濟的較快增長。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揭開了我國改革開放的序幕,把黨和國家的工作中心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確立了對內搞活、對外開放的政策。隨后,我國又提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要利用“兩種資源”,即國內資源和國外資源;要打開“兩個市場”,即國內市場和國外市場;要學會“兩套本領”,即組織國內建設的本領和發展對外經濟關系的本領[6]。接著,通過對國際政治、經濟、社會發展環境的冷靜觀察和客觀分析,鄧小平創造性地提出了“和平與發展是當今時代的兩大主題”的科學論斷,為今后一段時間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1979年,我國開始對外貿體制進行改革。第一階段是十一屆三中全會到十四大,主要是下放部分外貿經營權,實行出口承包經營責任制,然后全面推行對外貿易承包經營責任制,再是對外貿企業出口實行沒有財政補貼的自負盈虧式的承包經營責任制。第二階段是十四大到加入世貿組織(WTO),這一時期我國取消了進口調節稅、進出口指令性計劃,逐步降低關稅和進口配額,加強進出口管理,并于1994年頒布了《對外貿易法》,不斷完善對外經貿領域的法律法規。第三階段是加入WTO到21世紀前10年,不斷推動我國對外貿易體系與國際接軌,推動雙邊和區域自貿區的建設,這些體制改革極大地推動了我國對外貿易、利用外資的水平和數量。
從進出口總量看,1978年我國進出口總額為206億美元,到2008年突破20000億美元,達到25616億美元,年均增長18.1%,占世界貿易的比重由1978年的0.78%上升到2008年的8%以上。從貿易差額看,我國由小額逆差轉為巨額順差。新中國成立的前6年,平均每年逆差約8.5億美元,其后年份為小額順差或逆差。1978年以來,順差大幅增加,2008年接近3000億美元。與此同時,外匯儲備也大幅增長,2008年末達到1.9萬億美元,我國成為全球外匯儲備第一大國[7]。從進出口總額全球排名情況看,我國1980年排在世界第26位,2008年躍升至第2位,成為名副其實的對外貿易大國。從貿易結構看,制成品出口額大幅增加,機械、運輸設備等重工業品出口快速增長。從貿易對象看,與世界主要經濟體都建立了外交關系,對外貿易在全球普遍展開。從貿易主體看,由早期國有企業壟斷對外貿易轉向國有企業、外資企業和民營企業共同參與的多元化貿易格局。從貿易依存度看,1978年僅為9.8%,到2006年達到了巔峰值,為64.2%。這些都充分說明,通過改革開放,我國這一時期的經濟發展逐步實現了以外循環為主。
此外,我國逐步強化外循環還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設立經濟特區,并由點向面逐步拓展,對外開放程度不斷加深,對外開放區域不斷擴大,極大地促進了我國與世界的經濟交流,吸引了大批國外投資者和資金。二是改革開放后,外商直接投資的快速增長給我國經濟帶來了新的增長點,不僅解決了我國資金短缺的困境,同時給我國帶來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提升了我國的國際競爭力。據統計,197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頒布之后,從1980年至2004年,我國簽訂利用外資合同47萬余項,批準外商投資企業49.4萬家,利用外資合同金額達到5317.6億美元,實際利用外資3078.5億美元[8]。三是國內企業開始與外資進行合作,通過合資成立新企業,引入國外先進的企業管理制度,為我國的經濟體制改革作出了積極探索。如在深圳,三資企業創造的工業產值占到當地全部工業產值的70%以上。這些都將我國與世界緊密綁定在一起,加速了我國融入世界的步伐。
2008年由美國次貸危機引起的金融危機席卷全球,英國、巴西、日本、俄羅斯等國家迅速陷入經濟危機的漩渦之中,世界主要經濟體不同程度受挫。中國也深受其害,經濟的基本面發生了全局性、實質性、長期性的變化,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9]。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國外資本回撤。經過幾十年的改革開放,我國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引資國,但當西方國家經濟危機不斷惡化的時候,來自這些國家的資本必然回流。二是經濟增速減緩。一方面隨著我國經濟體量越來越大,繼續保持兩位數的增速越來越困難,另一方面受經濟危機的沖擊,許多小微企業因資金鏈斷裂而無法繼續運轉,沿海地區甚至一度出現大批加工企業倒閉的現象,造成我國GDP增速迅速下跌到個位數,在6%—7%徘徊。三是通貨膨脹、物價飆升。從2007年開始,物價上漲的苗頭已經顯現,消費者價格指數由2006年的101.5%上漲到2008的105.4%,且這種高價格指數持續到2012年才回歸正常。同時,商品零售價格指數、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指數、工業生產者購進價格指數和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呈現出同樣的波動特點。四是凈出口總額由增變減。由表1可知,在加入世貿組織后的第三年,我國凈出口出現明顯增長,但是從2008年至2014年的6年時間里,我國凈出口總額出現了明顯下滑,可見金融危機對我國進出口產生了非常大的負面影響。這些變化都說明,過于依賴外循環的經濟容易受到國際大環境的影響。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南考察時首次提出“新常態”,并指出中國經濟要更多依賴國內消費需求拉動,避免依賴出口的外部風險。
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以來,不斷推行“美國優先”政策,單方面挑起貿易爭端,不斷加征我國輸美產品關稅。盡管兩國高層多次就經貿問題展開磋商對話,但依舊沒能緩解兩國的經貿摩擦問題。同時,美國不斷加大對我國高技術企業的打壓力度,華為、科大訊飛、大華科技、海康威視等科技企業先后被列入美國實體管制名單,后又加緊了對微信、TikTok的制裁。美國泛化國家安全概念,濫用國家力量,對我國企業進行無理打壓,其目的就是遏制中國的崛起,繼續保持美國在科技上的領先和維護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此外,美國還相繼退出《伊核協議》《中導條約》《開放天空條約》等,其一系列行為在安全方面給全球治理帶來了極大的挑戰[10]。

表1 2000年以來我國凈出口變化趨勢
2020年年初暴發的新冠肺炎疫情又給全球經濟帶來災難性后果。截至9月份,新冠肺炎疫情已經波及世界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累計感染人數超過3200萬,累計死亡人數接近100萬。隨著氣候變冷,疫情的季節性反復令人擔憂,英國、法國、西班牙等國家已經出現第二波疫情。在多重因素影響下,各國經濟均有不同程度下滑。2020年一季度,美國GDP增長0.3%,日本下降1.8%,德國下降2.3%,印度增長3.1%,英國下降1.7%,整個歐元區則下降3.1%;到了二季度,除了中國實現3.2%的正增長以外,其他經濟體全部為負增長,并且德國、印度、英國和歐元區更是達到兩位數的負增長,全球經濟萎縮可見一斑。從國際貿易情況看,上半年中國、美國、日本、韓國、印度、俄羅斯、巴西、歐元區國家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挫,大部分國家的進口額和出口額出現了兩位數的負增長,其中俄羅斯的出口額在5月份甚至下降了35.5%。盡管我國及時遏制住了疫情,但是整個國家的經濟還是受到了重創,直接導致一季度GDP同比下降6.8%,這也導致改革開放40多以來首次出現季度經濟負增長現象。
面對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基于外部環境的深刻變化和我國巨大的市場空間,我國在“十三五”規劃收官之年提出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既是應對全球經濟下滑、國際貿易萎縮和疫情蔓延擴展不利形勢的選擇,也是加快開拓國內市場、實現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增強內生動力的必然選擇,必將在“十四五”規劃中得到充分體現。
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一經提出,便得到了專家學者的高度關注。例如,蒲清平和楊聰林(2020)認為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是應對逆全球化、新冠肺炎疫情、經濟發展轉型的必然選擇[11]。姚樹潔和房景(2020)通過分析認為雙循環是中國基于各類風險,在當前形勢下所選擇的最優戰略路徑[9]。王曙光和王丹莉(2020)認為雙循環戰略是基于對全球化和我國經濟發展新趨勢新特點的系統審慎判斷而作出的一項中長期戰略決策[12]。那么,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動因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我們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加以分析:
1.以時間換空間
當前全球性經濟蕭條并不是單純由周期性的經濟危機引起的,而是疫情暴發和國際貿易摩擦不斷加劇的結果。一方面疫情的影響還在持續且有反彈的跡象,另一方面經貿摩擦短時間也得不到解決,并且兩者交錯還產生了疊加效應。這種情況下,國際貿易大幅下滑是必然事件,造成我國部分企業因資金鏈斷裂、訂單減少或取消而直接倒閉,部分行業重啟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好在我國及時控制了疫情,為盡早恢復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贏得了時間,因此通過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可以加速我國產業結構調整,淘汰落后產能,瞄準卡脖子技術實施攻堅,結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為經濟秩序恢復和持續發展打下堅實的產業基礎,這就是以時間換空間。
2.以空間換時間
通過改革開放和在科技創新方面的不懈努力,我國已一改科技絕對落后的局面,掌握了包括量子科技、5G技術、交直流特高壓技術、高鐵技術和衛星導航技術等在內的一批代表世界最高水準的技術。以華為公司為例,擁有5G專利技術10000余項,位居世界第一,5G實力已經超過美國的高通公司。但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出于自身利益考慮,以國家安全為由,對華為等企業實施了毫無道理的打壓和封鎖。面對這種情況,我們沒有退路,唯有自強不息,而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可以合理地保護中國的市場健康和新的研發成果[13]。通過國內廣闊的市場空間為企業的技術成果提供市場,進而推動我國產業鏈升級,以在國際競爭中繼續保持優勢,這就是用空間換時間。
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的發展,我國建立了世界上最完整、規模最大的工業供應體系,擁有39個工業大類、191個中類、525個小類,成為全世界唯一擁有聯合國產業分類中全部工業門類的國家[14]。但是就中國國內市場而言,也呈現出了一些產品相對過剩的無效供給,直接負面地影響到擴大內需和增加相匹配的消費[15]。隨著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的穩步推進,人民群眾各類需求對質量的要求有了明顯提高,而我國的供給結構卻不能很好地應對顯著提高的需求。一方面,水泥、鋼鐵、煤炭等傳統行業虧損面連年上升,產能過剩嚴重;另一方面,高端供給不足且效率低下,導致經濟增速持續下行,企業利潤率下降。因此,必須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從生產、供給端入手,實施創新驅動戰略,減少無效供給,加強優質供給,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為拉動國內消費需求提供新路徑。為此,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就是要讓供給結構更好地適應需求結構的變化,以此滿足國內日益擴大的高質量需求。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就是要進一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用增量改革促存量調整,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推動生產要素最優配置,不斷提升經濟發展的質量和效益,更加有效地滿足消費需求。當前來看,不斷擴大內需是經濟發展最持久、最重要的途徑。
無疑,我國具有全球規模最大的消費市場。一是總人口超過14億,并且人均GDP超過了1萬美元。人均GDP超過1萬美元后,主要發達國家和國際大都市均有趨同的社會發展軌跡:從生產為主向消費為主轉變,從工業為主向服務業為主轉變,從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向知識密集型產業為主轉變[16]。對我國來說,人均GDP超過1萬美元意味著中等收入群體將進一步擴大,消費升級將持續推進,必將迎來更大的消費市場。2019年,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到41.2萬億元,逐步接近美國的市場規模。二是我國城鄉發展不平衡,鄉村消費市場空間很大。從全國人均可支配收入來看,2019年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2359元,比農村多26338元,城鄉收入比達到2.6(見圖2)。因此,通過縮小城鄉發展差距,實現共同富裕,有利于激發鄉村的消費需求。三是我國區域發展不平衡,東北地區、中西部地區消費市場潛力巨大。根據經濟地理要素劃分,我國可以分為四大地區,分別是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在2019年的全國GDP構成中,東部地區占51.6%,中部地區占22.1%,西部地區占20.7%,東北地區只占5.1%(由于2019年未實行統一核算,因此各地占比加總略小于100%)。加快推進東北地區、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提升這些地區居民的收入水平,必將帶來巨大的消費市場。

圖1 2010年以來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及增速

圖2 2010年以來我國城鄉居民收入及比值
從支出法看,GDP由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總額和凈出口三部分組成。統計數據顯示,由于受國際貿易摩擦的影響,我國凈出口逐年回落,對GDP的貢獻逐年減小;隨著我國公路、鐵路等基礎設施日益完善和房地產庫存虛高,繼續依靠擴大傳統基礎設施投資來拉動GDP增長已不現實,資本形成對GDP的貢獻也在逐年回落;但是最終消費支出對GDP的拉動作用卻日趨明顯。2019年,我國消費支出對GDP增長的貢獻率達到了57.8%,超過了固定資本形成和凈出口兩者貢獻之和(見圖3)。毫無疑問,消費支出已成為拉動我國經濟增長的第一要素,這為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際國內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圖3 2010年以來支出法三部分對GDP貢獻情況
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世界的發展也離不開中國。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達到30%左右,成為推動世界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源。由圖4可知,中國對世界經濟的依存度在相對下降,而世界對中國經濟的依存度在相對上升。盡管當前逆全球化思潮風起云涌,但我國將始終做多邊主義的踐行者。習近平總書記說,改革開放40年的實踐啟示我們: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必然落后。我們要清醒地認識到,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經濟、科技、教育、軍事等方面與發達國家還有很大的差距。為此,我國必須進一步加大對外開放力度,保持創新活力。2020年9月,國務院印發了《中國(北京)(湖南)(安徽)自由貿易實驗區總體方案》《中國(浙江)自由貿易試驗區擴展區域方案》,賦予自貿試驗區更大的改革自主權,其目的不言而喻。因此,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有利于我國繼續借鑒國外先進發展經驗,為經濟社會發展注入更多活力。

圖4 中國-世界經濟依存度指數(貿易、技術和資本)
如何才能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我們認為應該重點采取以下舉措:
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是一個有機整體,不可顧此失彼,既不能無限放大國內循環對經濟的拉動作用,也不能忽視國際循環對經濟增長做出的貢獻。從統計角度看,“三駕馬車”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是不同的。例如,改革開放40多年以來,凈出口對我國GDP的貢獻率有13年為負數,除了有4年超過10%外,其余年份只維持在5%以下。那是不是意味著對外經濟貿易于我國經濟發展沒有多大作用甚至是一種負擔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再如,依靠大規模的固定資產投資帶動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確實曾一度起到很大作用,但是從2000年開始,固定資產投資的邊際產出效率逐年降低,繼續盲目擴大投資無疑是低效和不可持續的。因此,我們必須樹立辯證思維,既要看到國內大循環是主體,借助新一輪科技革命,大力發展新經濟新動能,用現代化的技術改造傳統產業,推動我國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同時也要注重參與國際大循環,全面參與國際分工,鼓勵企業向國際價值鏈中高端攀升。另外,國家層面也要加強頂層設計,從制度、環境、政策等方面為我國企業更高質量的“走出去”和“引進來”搞好服務。

圖5 2000年以來我國固定資產投資和固定資本形成比例變化
眾所周知,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人民群眾對更高層次的消費需求日益強烈。9月21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以新業態新模式引領新型消費加快發展的意見》,明確到2025年,培育形成一批新型消費示范城市和領先企業,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重顯著提高,“互聯網+服務”等消費新業態新模式得到普及并趨于成熟。自2015年首次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來,我國以“三去一降一補”五大任務為抓手,逐步改善了部分行業的供需關系,消化了部分過剩產能,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各類要素生產率明顯提高。新形勢下,進一步推動形成雙循環新發展格局,要繼續加大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力度。借助新一輪產業革命熱潮,加快傳統行業數字化轉型,不斷降低經營成本,充分激發國內市場主體的活力;進一步完善產業鏈布局,立足國內,瞄準前沿,加大研發投入,推動龍頭企業向產業鏈上游跟進,不斷縮小與發達經濟體之間的差距;在關鍵核心技術和新動能培育上下功夫,充分利用我國社會主義制度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越性,在人工智能、5G技術、智慧物流、芯片制造、無人駕駛等領域培育一批具有高創新能力、強競爭力和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排頭兵企業。同時,盡管我國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空間不大,但是我國新基建、新業態等領域發展空間巨大,在5G基站建設、城市交通軌道、新能源汽車、人工智能等方面都大有可為。

圖6 我國5G基站建設發展趨勢
先富帶動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關鍵在縮小城鄉和區域發展差距,這也是挖掘我國市場空間、實現國內大循環的必然選擇。按照聯合國劃分標準,我國人均GDP超過1萬美元,處于中等偏上收入國家水平,排名世界第65位,但是城鄉和區域發展差距不斷擴大的趨勢沒有改變。從居民收入看,東部地區人均可支配收入遠遠高于中西部地區;從投資水平看,中西部地區交通、水利、通信等重大基礎設施建設依然落后;從消費結構看,2019年我國居民消費恩格爾系數為28.2%,比發達國家高出很多;從貧富差距看,2019年我國的基尼系數為0.465,收入差距較大。因此,實現雙循環新發展格局要深入結合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精準扶貧、區域一體化建設等重大戰略部署,牢固樹立協調發展意識,積極探索建立抑制區域、城鄉發展差距過大的體制機制,引導資源要素自由流動,充分發揮地區比較優勢,加快培育經濟發展新動能。要深入實施“一帶一路”建設、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等戰略規劃,帶動革命老區、邊疆地區、貧困地區加速崛起。
雖然當前某些國家出現逆全球化思潮和貿易保護主義傾向,但是全球化的總趨勢沒有改變,我國深度融入世界的決心沒有改變。我國先后出臺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若干意見》《關于擴大對外開放積極利用外資若干措施》《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的指導意見》《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河北雄安新區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的指導意見》《中國(北京)(湖南)(安徽)自由貿易實驗區總體方案》等系列文件。同時,最高人民法院發布了《關于人民法院服務保障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的指導意見》,為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打造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提供更高水平的司法服務和保障[17]。盡管我國經濟發展對世界的依賴性在逐年降低,但是世界經濟對中國的依賴卻在不斷上升,我國作為負責任的大國,一直致力于抗擊疫情,助力世界經濟的恢復。繼續擴大開放,將外循環作為有益補充,加大在人員、技術、市場、教育等方面與發達國家的合作,有利于保持我國技術升級、產業結構調整、新舊動能轉換的連續性,對于形成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具有重要意義。在擴大改革開放的同時,要加強防范風險,一是技術外流風險,二是債務償還風險,三是法律違約風險,確保我國的市場主體能夠更好地參與世界競爭,以更加自信的姿態迎接新的世界格局。
習近平總書記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周年慶祝大會上的講話中再次提到,新發展格局不是封閉的國內循環,而是開放的國內國際雙循環。要優化升級生產、分配、流通、消費體系,深化對內經濟聯系,增加經濟縱深,增強暢通國內大循環和聯通國內國際雙循環的功能。因此,必須抓住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這條主線,使生產、分配、流通、消費更多依托國內市場,提升供給體系對國內需求的適配性,以高質量供給滿足日益升級的國內市場需求;同時要主動融入全球發展,加強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合作,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