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危機下歐洲一體化發展的思考

摘 要：2015年，來自西亞和部分北非國家的大量難民涌入歐洲，歐洲這一西方文明發源地爆發了二戰后規模最大的難民危機，產生了深遠的地緣影響。曠日持久的難民危機阻礙了歐洲的經濟發展，埋下了安全隱患，使社會難堪重負。隨著難民危機的不斷演進，歐盟關于難民庇護機制的不協調不合理也暴露出歐洲一體化出現了較大漏洞，歐洲內部的團結傳統和一體化進程也受到了嚴峻挑戰。文章總結了歐洲一體化面臨的困境挑戰，并對一體化的發展做了幾點思考。

關鍵詞：難民危機;歐洲一體化;思考

引 言

2010年底，“阿拉伯之春”席卷中東地區，地區形勢大變，特別是在敘利亞內戰之后，來自中東、北非等地的難民經由巴爾干半島地區向歐盟尋求避難。2015年，難民數量呈現爆炸性的增長，超過一百萬的難民涌入歐洲，局勢迅速升溫，席卷了整個歐洲大陸，并引發了嚴重的經濟社會問題，帶來了沉重的社會負擔。愈演愈烈的難民危機使歐盟內部矛盾叢生，難民政策亦是懸而未決，久議難定，給還沒有從歐債危機當中走出來的國家帶來了傷害，也給困難重重的歐洲一體化蒙上了一層陰影，歐洲的一體化發展陷入了困境。

一、歐洲難民危機下歐洲一體化的困境

歐洲的一體化最先是從經濟一體化起步，1957年歐洲煤鋼共同體，《羅馬條約》的生效標志著歐洲經濟共同體的建立。隨著時間推移，經濟的一體化已經不能夠滿足復雜多變全球政治經濟環境，在抵御全球性的風險挑戰上捉襟見肘，各成員國的政治利益訴求呈現多樣化趨勢，于是歐洲的政治一體化進程加快。2009年，《里斯本條約》的生效使得歐盟的政治一體化步入正軌。直至現在，歐盟也一直在為高度的政治一體化而努力。歐債危機的余震還未過去，新一輪的難民潮給歐洲的一體化進程帶來新的考驗。當下的世界，宗教沖突愈演愈烈、逆全球化思潮甚囂塵上、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此消彼長、全球經濟增速遲緩，作為一體化實踐的典范，歐洲能否以難民危機為契機，用實際行動向世界展示其更深度聯合的勇氣與信心？能否采用更加合理的手段對待成員國權力的讓渡？歐盟內部關于權力讓渡的機制能否完善？這些未知都是當下歐洲一體化面臨的困境。

（一）成員國國內政治危機頻發

從現實來看，難民潮的涌入會擠占社會資源、壓縮公民福利，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歐洲公民與難民在宗教信仰和文化上存在較大差異，這導致沖突矛盾不斷。法國巴黎恐怖襲擊事件、德國科隆跨年夜性侵事件點燃了民眾狂躁的排外情緒，社會秩序混亂，許多極右翼政黨借助仇恨的力量和排外情緒，煽動公眾向政府施壓，他們也借助民粹的力量成功登上政治舞臺。在國家選舉當中，德國的選擇黨、波蘭法律與公正黨、希臘金色黎明黨、比利時弗拉芒利黨獲得了廣大民眾的支持。這些右翼政黨很善于鼓動民眾情緒，利用民意作為自己的政治資本，雖然反對執政黨的政策，但卻無法提供有效的解決方案，阻礙了國內政策的出臺，動搖了成員國國內的統治基礎，擾亂了社會政治秩序，給未來的政治進程帶來了諸多不確定性。

（二）歐洲一體化團結凝聚力被削弱

回顧二戰以來歐洲發展的歷史，歐洲之所以能夠取得今天如此巨大的成就，正是得益于歐洲在發展過程中的聯合與一體化，但這次難民危機的爆發使得各國撕下了合作的偽裝，各自打起了小算盤，自私的面目暴露無遺，內部信心與凝聚力嚴重削弱。歐洲似乎陷入了“分裂狀態”。2015年9月，德國率先表態要接收難民，英國、法國因受到輿論壓力，也不得以接收難民。但是東歐國家明確表態不允許難民進入國境之內，他們認為接收難民是一種“道德帝國主義”的做法，不符合本國的傳統與利益。這種對抗的態勢使得歐洲內部出現裂痕，不同的立場使得歐盟在制定難民政策時心有余而力不足。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歐盟曾經在布魯塞爾的會議上制定了難民分配的方案，但是遭到了多數歐盟國家的反對。這種強制通過的方案按照程序來說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但是在難民危機之下，也沒有了任何的效力。配額政策的失效是歐盟內部意見不合的結果，也透露出歐盟深深的無力感，以往在共同事務上產生的共識也不復存在。

（三）歐洲一體化發展環境堪憂

此次涌入歐洲的難民大多數是來自敘利亞和阿富汗等國家，難民信奉伊斯蘭教，其在價值觀念上與歐洲差異較大，且由于氣候、地理位置、宗教、文化習俗等因素，生活習慣也差異較大。伊斯蘭文明的獨特性和保守性使得難民在融入歐洲社會時困難巨大，矛盾頻頻。短時間內難民的大量涌入破壞了歐洲穩定發展的良好環境，社會和經濟問題、安全問題成為了歐洲人關注的重點。民眾原本高質量的生活節奏被難民的涌入打亂，負面事件的影響進一步擴大，歐洲民眾排外仇視難民情緒高漲。

恐怖主義在歐洲也開始初露頭角，恐怖主義襲擊使得歐洲上下陷入恐慌之中。有研究顯示，恐怖主義的興風作浪與難民危機有很密切的聯系。甚至在一項調查當中，受訪的10個歐洲國家中，有8個國家一半以上的人堅信正是難民的到來才增加了他們國家遭受恐怖主義的概率。言外之意就是，誰把難民接收進來，誰就是恐怖主義的幫兇，誰就是準備把國家置于恐怖主義的炮火之中。整個歐洲的社會環境彌漫著猜疑與恐懼，激化了民眾的矛盾心里，使得原本優良的歐洲一體化發展環境更加不穩定。

二、難民危機下歐洲一體化發展的思考

難民危機的爆發凸顯了歐洲內部難民庇護機制的不完善，歐洲一體化的進程受到阻礙，特別是政治一體化仿佛從來只是幻想。此次難民危機只不過又揭開了舊有的傷疤，凸顯了歐盟內部分裂，沖垮了歐洲國家的共同邊界，社會福利體系受到沖擊，多年來歐盟費盡心思建立的政治互信和內部認同仿佛走到懸崖邊。與此同時，英國公投退出歐盟給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歐盟當頭一棒，可以這么說，難民危機的影響對英國脫歐有推動作用。英國脫歐派的勝利似乎是在向世界宣告歐洲一體化快走到了盡頭，一度有媒體懷疑歐盟是否會解體。經過此次難民危機，歐洲一體化之路暴露出的問題，需要各成員國之間重新的審視與協調。因此，筆者對于難民危機之下的歐洲一體化發展有幾點思考。

（一）歐盟與歐盟各成員國間的權力讓渡問題

歐共體最初在成立之時，一直爭論歐盟的形式究竟應是“邦聯”還是“聯邦，為了進一步加深聯合，歐盟的成員國讓渡出一部分主權，將權力移交至歐盟層面，對于歐盟內部的共同事務，歐盟層面統一協調規劃。但是哪些屬于共同事務，權力在哪些領域內有效，這些問題需要成員國、聯盟和民眾共同商討。從此次難民危機來看，之所以發生了嚴重的不信任，是因為各成員國之間在接收和安置分配問題上權責不清，造成的混亂也在意料之中。可以看到，歐盟在處理難民危機的邏輯是先入為主地把深化歐洲一體化作為政策背景，在一體化的框架之下解決問題。歐盟在解決此次難民危機中制定了難民分配制度，對邊界進行劃分并成立了海岸警衛，這些措施是在一體化框架之下催生的，反過來，這些措施也加深了歐洲一體化的進程。究竟何種程度的權力讓渡會達到既能在歐盟層面實現決策高效，又能兼顧民族國家日益高漲的民族主義情感，這是一個應該值得深思的問題。我認為，歐盟應該繼續不遺余力地推進一體化進程，讓民眾從一體化的政策中獲得高于“反一體化”機會成本的收益，這種自下而上的推動，是權力在歐盟成員國與聯盟之間的平衡，反過來最終也會形成民眾接受的新權力分配格局。

（二）歐盟成員國對一體化進程認知應理性且務實

回看歐洲一體化的整個歷程，曾經發生過多次的大危機，“歐債危機”、“制憲危機”，期間磕磕絆絆，但整體上是朝著不斷深化和擴大的方向發展。歐洲內部也形成了一種“危機成就歐盟”的認知，且一體化進程不可逆轉，但歐盟能力存在缺陷，還達不到“超國家”的歐盟，所以這樣的一種矛盾相互作用形成了現如今歐盟的僵局。歐盟內部應采用更加務實并且理性的觀念，正視這一矛盾，反思總結制定歐洲一體化更加長遠的目標，探索實現的方法路徑。默克爾在債務危機后曾表示，危機的教訓是“更多歐洲”而不是更少“歐洲”，“更多歐洲”則意味著歐盟成員國應將更多的權能轉移至歐盟層面，賦予歐盟更多的主權，讓其發揮更大的作用。英國脫歐公投后，法德外長發表的《不確定世界中的強大歐洲》聯合文件表示，“簡單呼吁‘更多歐洲或反思已不足以解決問題，為防止歐盟瓦解，需要關注更加根本的方面，滿足民眾的具體期待”。德國財長朔伊布勒明確表示，成員國需要務實，德國需要“更好的歐洲”，而不是“更多歐洲”。2017 年2 月的凡爾賽會議上，“多速歐洲”取代“更多歐洲”成為歐盟的方向性選擇。

結 語

從歐洲一體化的發展進程來看，其聯盟的穩定是在一次次的危機中不斷被檢驗和推進的，歐盟的協調和處理危機的能力也在不斷加強。此次的難民危機倒逼歐盟更關注歐洲安全、移民與庇護體系的探索，也催生了一系列邊境安全管理的改革。從此次危機中，歐盟應認識到，只有平衡好成員國與歐盟之間權力分配問題，統籌協調好共同事務政策，不斷增強成員國之間的凝聚力，才能以更加團結的姿態迎接未來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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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昊（1995—），男，漢族，山東淄博人，學歷：碩士在讀，單位：暨南大學國際關系學院/華僑華人研究院，研究方向：國際移民、全球化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