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中醫藥標準化的現狀和展望

鄭啟明 ，陳逸夢

（1.福建中醫藥大學，福建 福州 350122；2.中國-菲律賓中醫藥中心，菲律賓 馬尼拉 0900）

中國與菲律賓從7世紀的唐代起就有著交往關系，菲律賓有很多華僑和華裔，且大多保留了中國傳統的生活習慣，中醫藥深受他們的歡迎，為中醫藥在菲律賓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群眾基礎。中醫藥作為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制定標準和法律來規范臨床診療活動并保護醫生與患者的權益。通過總結菲律賓中醫藥標準化的現狀，可更好地為中醫藥在菲發展提供指導與方向。

1 中醫藥在菲律賓的歷史淵源與發展

1.1 中菲貿易與中醫藥交流 10世紀起，因中菲商業貿易關系，中國的藥材和醫療器具（瓷藥壺）輸入菲律賓［1］；1581年馬尼拉已有華僑聚居區“唐人街”，有商店數百家，從中國運來了包括檳榔、龍眼等藥材的各種商品［2］。西班牙駐菲律賓主教多明戈·德·薩拉薩爾在1590年寫給西班牙國王的信中提到：“巴利安點綴這個市……在這里可以看到中國的全部商務……各種行業和手工藝品的工匠……醫生和藥劑師”，“看到迅速建筑的許多華美的房屋、醫院……是令人驚嘆的”［3］。 1772年，呂宋商人郎安敦、牛黎美亞等帶領商船到廈門運回土茶、藥材等土產［1］。中醫藥隨著貿易和華僑移居而傳入菲律賓，并得到當地人民的歡迎和接受，為后來中醫藥在菲律賓的應用奠定了基礎。這個時期的中醫藥貿易與使用并未受到當時政府的約束。

1.2 菲律賓中醫藥法規的限制 應華僑醫療保健的需要，馬尼拉華僑社團于1789年創辦了中華祟仁醫務所，運用中醫中藥治療患者。1917年，政府公布了有關中藥的最初法令，規定開設中藥店必須通過政府施行的中藥制藥師考試，獲得許可，并僅限于對華僑出售。當時馬尼拉有30～40家中藥店，其他大城市也有。受西醫傳入的沖擊，當時政府規定中醫施診只限在華僑之間。1969年，政府頒發了有關中藥制藥師的新法規，規定已經許可在中藥店行醫的中醫師死亡后，若沒有接替人，則該藥店必須停業。這使中醫師數量逐漸減少，中醫師公會會員不足30人［2］。由于政府公布了嚴格限制中醫的法令，缺少中醫藥的教育機構，限制中醫藥的發展并一定程度上出現倒退。

1.3 中菲建交后的中醫藥法律地位 1975年中菲正式建交，菲律賓主流社會的醫學界也開始重新了解中國傳統醫學，特別是針灸。20世紀70年代，菲律賓女醫生協會訪華團在中國參觀考察了針刺麻醉手術；1972年，在桑托·托烏斯大學進行首例在針刺麻醉下進行甲狀腺手術，取得良好效果［4］。菲律賓西醫學習針灸的人數不斷增加，部分的政界和醫界人士要求政府正視傳統醫學并使其享有保健法律地位。

由前菲律賓衛生部部長、華裔參議員李松年先生推動，經菲律賓眾議院和參議院審議通過，當時的菲律賓總統拉莫斯簽署，1997年12月9日菲律賓共和國傳統及替代醫學法案暨8423法案在菲律賓實施。由于當時華人中醫藥從業人員未能與主流社會的傳統醫學組織溝通和交流，致使主流社會在爭取傳統及替代醫學的立法中更強調針灸技術的立法，卻未將中醫學明確納入傳統及替代醫學法案的一個執業種類，使中醫藥在菲律賓發展充滿許多不確定因素。但該法案的通過，起碼對針灸的從業以及包括中醫在內的傳統醫學發展提供了重要的法律基礎和條件，至少在法律上中醫藥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認可，也為后續發展提供了一些法律上的幫助。

2 菲律賓中醫藥標準化的現狀

2.1 菲律賓傳統及替代醫學法案的實施情況 根據菲律賓傳統及替代醫學法案設立了傳統及替代醫學研究院，以促進菲律賓傳統及替代醫學在醫療、保健中的作用和發展；做為國家政策的一部分，以發展傳統和替代醫療保健并將其納入國家全民的醫療標記系統為目標，從而提高菲律賓人民醫療保健服務的水平和品質［5］。該法案是東盟國家中最早對傳統醫學立法，但由于專業人員不足，立法20年余，相關政策的制定、執行都未能一一落實，行業的規范、政策的執行細則等各方面都未有突破。直至2007年，菲律賓東方大學醫學院首個中醫針灸培訓班的兩批畢業生面臨執業問題，經多次溝通努力，當時菲律賓衛生部傳統及替代醫學研究院總干事與研究院董事會批準對針灸師進行認證，核發針灸師執照。同時，針灸培訓教育和執業規范得以制訂和實施，針灸的法律地位才真正確立。但是在菲律賓關于中醫藥的國家及行業標準，包括診療與技術規范等，特別是中醫成為一個執業類別及相應法律地位，仍未得到確認。由此反映了菲律賓政府及主流醫學界對中醫有歧視和忽視的態度，這也是菲律賓中醫藥事業始終未能得到真正發展的主要原因。

2.2 菲律賓中醫藥教育標準化的現狀 根據菲律賓衛生部傳統及替代醫學中心的數據，認證的針灸培訓課程有3個。2005年菲律賓東方大學麥獅獅醫學中心設立短期中醫課程，包括中醫基礎理論和針灸學兩個部分，共四期，學員60余名。之后該課程并入菲律賓東方大學麥獅獅醫學中心亞洲醫學碩士學位的組成部分［6］。并于2009年成立了菲律賓注冊中醫暨針灸師學會。目前菲律賓大學醫學院、菲律賓雅典耀大學、菲律賓馬家智大學已經設立中醫短期課程，但可惜的是這些課程未經菲律賓高教署的核準及菲律賓衛生部傳統及替代醫學研究中心的認證。菲律賓注冊中醫暨針灸師學會的領導，以教會為依托，成立了菲律賓圣功中醫研究中心，開展了中醫的本科教育，中醫教育初具雛形。目前南京中醫藥大學、福建中醫藥大學開始與當地的教育機構和人員合作，促進中醫藥教育的規范發展，這也必將促進中醫藥在菲律賓的發展。

2.3 菲律賓中醫藥產業標準化的現狀 菲律賓實行醫藥分離，藥物署對中醫藥的注冊參照東盟的相關協調機制，菲律賓的中藥多以食品添加劑類別申請。菲律賓的藥物管理由菲律賓食品藥物管理局負責，目前大多數的中成藥尚未注冊，少部分以食品補充劑的名義進口，但不能標注任何的療效或治療作用。由于缺乏相關中醫藥專業技術人員，菲律賓無法在國家或行業層面制定相關的中藥、中成藥的質量標準，造成該產業無法監管，民眾的信任度不足，官方無法承認該藥品的醫療、保健效果，使中醫藥的銷售產業受到很大的局限，更無法引入適合該地區生長的中藥材種植產業。

2.4 中-菲中醫藥深度合作 “中國-菲律賓中醫藥中心（Philippines TCM Center）”是由福建中醫藥大學申請并獲得中國中醫藥管理局批準設立的“2018年度中醫藥國際合作專項立項項目”，是福建省首個中醫藥海外中心建設項目，開展中藥、針灸、中醫健康管理及中醫遠程會診等中醫診療工作；并擬與菲律賓的大學展開合作，依托福建中醫藥大學的教育資源與人才輸送，開展以中醫基礎理論為基礎學科的包括針灸、推拿、拔罐刮痧、中藥等治療的短期與長期培訓，并與菲律賓衛生部及傳統及替代醫學研究院密切溝通關于學員的資格認證問題，將促進菲律賓中醫藥教育和行業的標準化發展。而這些學員都將成為未來菲律賓中醫藥發展的堅實基礎。

3 展 望

3.1 中醫行業標準的制訂和實施是完善中醫立法的重要前提和條件 制訂行業標準和規范是支撐一個行業可以長期發展的重要依據，而進一步的立法具有國家強制力和執行力，能更嚴格地規范行業行為以保障國家及民眾的利益。有很多國家先后為中醫或針灸立法，1990年，新西蘭政府通過Accident Compensation Act正式認可傳統針灸是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2000年，南非通過法律程序確認了包括中醫針灸在內的多種療法的合法地位；新加坡國會通過傳統中醫師法案，成立中醫管理委員會和確立《中醫師注冊綱要》；泰國政府正式批準中醫行醫合法化。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通過了中醫立法，承認中醫師是合法的醫生，而且與西醫在法律上平等，并成立中醫管理局，并在2012年使中醫立法正式在全國實行，而一些公立與私立大學成立中醫藥研究所或者中醫部，開設本科及研究生的正規中醫課程，其學歷被澳洲中醫局承認。2013年，匈牙利立法使中醫行醫合法化，并于2015年制定了實施細則。2015年，瑞士政府出臺了聯邦職業考試計劃，包括中醫針灸在內的4種醫學，通過考試可以擁有聯邦認可的文憑，但只稱技師。2016年，馬來西亞《中醫傳統醫藥法令》生效。其他的國家如葡萄牙針灸已立法，而中醫尚未立法，但已被提上議事日程；加拿大部分省先后為中醫針灸立法；美國已有45個州和華盛頓特區在不同的時間通過了針灸立法，對針灸進行規制和管理；智利已通過針灸立法；越南政府已宣布中醫合法地位［7］。

根據菲律賓傳統及替代醫學法案，傳統及替代醫學研究院的工作職責和目標是對傳統和替代醫療、保健制度進行科學研究并發展，確立相應保健制度與模式，規范技能培訓課程，規范相關療法和制定保健品標準，開展國際合作及研討會等。這些將成為短期內中醫藥立足菲律賓的對接點與標準化進程的落腳點。目前，菲律賓衛生部傳統及替代醫學研究院組織具有中醫專業背景的專業人士成立中醫藥行業標準和規范小組，通過收集中國及東盟國家現有的中醫藥行業標準及規范，在福建中醫藥大學、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等支持下，制訂符合菲律賓國情和有利于中醫藥在菲律賓發展的相關行業標準和規范，推動菲律賓中醫藥標準化的發展與中醫藥立法。

3.2 “一帶一路”政策推動中菲中醫藥合作 習近平主席對中醫藥工作做出重要指示，中醫學是中華文明的一個瑰寶，要遵循中醫藥發展規律，傳承精華，守正創新，加快推進中醫藥現代化、產業化，堅持中西醫并重，推動中醫藥事業和產業高質量發展，推動中醫藥走向世界［8］。建設中醫藥海外中心是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貫徹執行《中醫藥“一帶一路”發展規劃（2016-2020）》的具體任務，是為了促進中醫藥國際文化傳播，推動中醫藥事業發展，而推動設立的重點示范性對外合作項目。菲律賓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合作伙伴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在相關政策的推動下，中國-菲律賓中醫藥中心緊緊依托福建中醫藥大學強大的科研、醫療及眾多優秀專家團隊等優勢，可以很好地參照國內現有的中醫法規和標準，結合其他國家的立法情況，制定符合菲律賓特點的行業標準，以進一步規范中醫行業，并可根據菲律賓衛生部或傳統及替代醫學研究院的需要，為其推薦相關人員協同開展中醫藥的醫療、保健、教育、科研、文化等多種形式的建設項目。在相關標準制定后，完善傳統及替代醫學法案并完成相關立法，確認中醫學的執業類別，使國內的中醫藥資源更有保障地支持菲律賓中醫藥與健康管理事業。

3.3 中醫藥教育的標準化 在菲律賓中醫行業標準的制訂和規范后，中醫藥的教育將迎來新的飛越，中國-菲律賓中醫藥中心將依托福建中醫藥大學的教育、科研實力，與菲律賓的大學深度合作，制訂符合菲律賓當地的需求，與菲律賓現有醫學教育體系互補的中醫藥教育。開展中醫藥基礎教育培訓與實用診療技能培訓，學員也可去中國進修臨床培訓，在完成各項學分與實踐任務后，取得菲律賓衛生部授予的相關技能證書或學位證書，并獲得菲律賓相關的執業資格認證。同時，中醫藥教育也可以進一步開展碩士及博士課程。這些課程的開展與學員的培訓將驗證中醫藥教育，使逐步契合菲律賓的教育體系，從而確立中醫教育的管理標準。

3.4 中醫醫院的標準化 標準化的中醫教育將為各類醫院與診所提供合格的中醫師，為中醫藥納入菲律賓醫療系統奠定基礎與儲備足夠人才。而這將促使醫院和診所的標準化與規范化，傳統醫學及替代保健制度可參考國內或國際的相關標準進一步細化，明確醫院、門診采購中藥材、中成藥等目錄，以及相關藥品的質量規范，保證中藥材、中成藥的安全性，把有效的中藥與中藥制劑納入到菲律賓的醫療系統中，供中醫師使用。對中醫醫院和診所應嚴格規范，明確醫院或診所的設備和工作人員配備，明確使用納入標準的藥品與規范的治療方案，這將提高治療效果，減少診療風險與醫療糾紛，也為臨床帶教培養合格的新醫生夯實基礎。

3.5 中醫藥標準化與醫療保障體系相輔相成 通過標準化，中醫藥納入菲律賓的醫療保障體系將成為可能，相關的保險政策對合理的中醫藥診療活動進行費用報銷，可以提升中醫藥的使用率與覆蓋率，讓中醫藥更好地為菲律賓民眾服務。促進中醫健康保健管理模式與菲律賓現有醫療模式進行配合，補充現有醫療模式的不足，而中醫藥相對價廉且療效顯著的診療方法可以減少患者長期的醫療費用，減少醫療保障體系的壓力，有利于醫療保障體系的全民覆蓋和提升民眾的醫療質量。兩者將長期互惠互利，相輔相成，以期菲律賓貧苦民眾也能享受到較好的醫療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