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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全球化:新冠疫情與中國的外部經濟環境*

2020-12-09 09:12:38鐘飛騰
教學與研究 2020年10期
關鍵詞:全球化疫情經濟

鐘飛騰

在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關于全球化發展前景的討論持續熱化。多數學者認為疫情進一步加劇全球化退潮。例如,鄭永年認為,由于各國都試圖收回經濟主權,部分產業鏈將遷回發達國家,疫情之后全球化進入“有限全球化”階段。(1)鄭永年:《貿易與理性》,東方出版社,2020年,第291-293頁。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學者姚枝仲認為,“疫情過后,短期內全球化進程仍將倒退,且倒退幅度和速度可能比疫情前更大”。(2)姚枝仲:《新冠疫情與經濟全球化》,《當代世界》2020年第7期。英國一貫倡導全球化的《經濟學人》周刊,也在2020年5月16日這一期中發出了“告別全球化”的哀嘆。(3)“Goodbye Globalization: The Dangerous Lure of Self-Sufficiency”, The Economist, May 16, 2020, 435(9194):7.但也有不少學者認為,全球化仍將繼續發展。例如,中科院地理學學者劉衛東認為,新冠疫情不會影響全球化的資本和技術驅動力,改變的只是國家的開放程度。(4)劉衛東:《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全球化的影響分析》,《地理研究》2020年第7期。北京大學國際政治學者王棟認為,經濟規律與技術決定了疫情不會導致逆全球化,“再全球化”將加速到來。(5)王棟、王怡旺:《新冠肺炎疫情下的逆全球化?再全球化?》,《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20年第3期。臺灣“中央研究院”院士朱云漢認為,目前各種對全球化前景的悲觀預測具有明顯的盲點,也有不少因素制約逆全球化。(6)朱云漢:《新冠肺炎疫情危機后的世界》,《經濟導刊》2020年第5期。

有兩項因素可以進一步幫助理解上述分歧。一是與歷史上哪個時期的全球化水平相比,二是全球化的動力是一個單一的國家,還是不同國家力量的組合。下文的數據和分析將表明,以貿易占GDP比重衡量的全球化水平,19世紀末的第一次全球化時期年均接近12%,20世紀后半期的第二次全球化時期則超過16%,在所謂的“去全球化”時期不足7%。如果與歷史上的全球化發展相比,那么新冠疫情沖擊的全球化并沒有完全逆轉。從引領和支撐全球化的政治動力看,美國雖然放棄對“超級全球化”的領導,但也在構建新的全球化,而中國以及其他一些發展中國家也沒有退回到孤立主義狀態。

同樣重要的是,在評估衛生健康產業全球化威脅本國經濟安全時,也要注意區分不同類型產品的價值鏈。對疫情沖擊下的醫療用品全球產業鏈研究表明,雖然離岸生產仍是未來個人防護用品的一個重要特征,但區域供應鏈將是未來分散風險的一個重要機制。(7)Gary Gereffi, “What does the COVID-19 Pandemic Teach us about Global Value Chains? The Case of Medical Supplies”,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Policy, 2020,3(3):287-301.而且,在美國收縮時,世界更加期待中國發揮重大的作用,繼續推進全球化,中國事實上將成為新型全球化的領航者,并且更加重視維護周邊地區的產業鏈和價值鏈。(8)傅夢孜:《新冠疫情沖擊下全球化的未來》,《現代國際關系》2020年第5期;張蘊嶺:《疫情加速第四波全球化》,《文化縱橫》2020年第3期。新冠疫情沖擊下,全球經濟發展前景面臨著重大的不確定性,全球化發展的政治和安全邏輯被揭示得更為清晰,全球價值鏈將縮短距離,充分重視地區內企業間的多樣化聯系。全球化雖受制于各國的政策選擇,且各國相比以往更加重視安全因素,但全球化總體上難以發生完全逆轉,而是進入一個區域融合加速、全球層面放緩的慢速發展階段,合作的內容和形式也在調整。

一、新冠疫情沖擊與全球經濟發展前景的不確定性

新冠肺炎疫情首先是一場公共衛生健康危機。2020年3月11日,世界衛生組織(WHO)宣布新冠肺炎疫情為全球大流行病。作為一場全球性流行病,它的發展演化體現出流行病學曲線的一般規律,即傳染病感染者的數量遵循鐘形曲線,先上升,后下降。(9)關于該模型的介紹可以參考[美]羅伯特·席勒:《敘事經濟學》,陸殷莉譯,中信出版社,2020年,第293-301頁。目前,全球新冠肺炎疫情仍未見頂。如圖1所示,截至2020年8月12日,全球新冠肺炎現有確診病例(確診病例減去治愈病例)仍接近780萬,并未出現明顯的下降態勢,而中國現有確診病例下降至5 000多人,僅為頂峰時期的8.9%。6月7日國新辦發布《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國行動》白皮書,將2月21日至3月17日列為中國抗擊疫情的第3階段,白皮書強調,“全國除湖北省以外疫情形勢總體平穩,3月中旬每日新增病例控制在個位數,疫情防控取得階段性重要成效”。(10)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國行動》,人民出版社,2020年,第22頁。也正是在這個階段,WHO宣布疫情是全球大流行病。到3月30日,中國現有確診病例占全球的比重首次跌破1%,這意味著疫情的“去中國化”。在5月下旬全國兩會結束后的記者會上,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首次使用了“后疫情時代”一詞。(11)《就中國外交政策和對外關系回答中外記者提問》,《人民日報》2020年5月25日。當前,中國已經步入“后疫情時代”,但全球卻仍處于疫情之中,并且出現了向發展中地區大規模擴散的趨勢。7月上旬,巴西的確診人數開始超過歐洲,8月上旬印度確診人數超過歐洲。

圖1 全球與中國境內新冠肺炎現有確診病例情況(12)資料來源: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Center for System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JHU CCSE).

由于新冠疫情仍在全球蔓延,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世界銀行多次下調世界經濟發展前景的預測。6月18日,世界銀行發布半年期《全球經濟展望》報告,認為2020年全球經濟增速為負增長5.2%。6月24日,IMF在更新《世界經濟展望》時將全球經濟增長率下調為負4.9%。世行報告認為,新冠疫情導致的全球衰退將是史上第四大、二戰結束以來最嚴重的危機,如圖2所示,比此次嚴重的其他三次經濟危機分別是1914年衰退(人均經濟增長率負6.7%)、1930—1932年大蕭條(人均經濟增長率3年合計為負17.6%)和1945—1946年危機(人均經濟增長率兩年合計為負15.4%)。但世行還強調,此次危機的波及面為全球最廣,全球90%以上的經濟體將遭受經濟損失,而1930—1932年大蕭條時期只有85%。《全球經濟展望》報告進而認為,這次危機是唯一一次由大流行病導致的大衰退。(13)World Bank, 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 World Bank,June 2020, p.15.目前,全球確診病例已從兩大機構發布預測時的900萬發展到超過2 300萬,因而兩大機構對疫情后世界經濟的評估仍過于樂觀。

圖2 1870年以來的GDP增速與人均GDP增速(14)資料來源:World Bank, 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 June 2020.

學術界有關金融危機和全球經濟衰退研究的系統性成果表明,新冠疫情造成的全球經濟陷入大蕭條,恢復到危機前正常狀態需要8年以上。2020年8月初,世行首席經濟學家卡門·萊因哈特(Carmen Reinhart)發表在《外交事務》的文章引發廣泛關注。該文的一個重要論斷是,新冠疫情將迫使許多國家陷入“疫情大蕭條”(pandemic depression),2021年全球經濟反彈并不等于復蘇。由于19世紀中葉以來的歷次大衰退中,各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平均用了8年時間才恢復到危機以前的水平,“疫情大蕭條”后世界經濟最終復蘇至2020年初的水平需更長時間。(15)Carmen Reinhart and Vincent Reinhart, “Will the Global Economy Ever Recover from the Pandemic?”, Foreign Affairs, September/October 2020,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08-06/coronavirus-depression-global-economy.萊因哈特將疫情引發的經濟沖擊命名為“大蕭條”非同小可,因為在世界經濟中“經濟衰退”比較常見,而“經濟蕭條”并不常見。美聯儲前主席本·伯南克早在1995年即提出,鑒于1929年大蕭條的影響如此之深廣,絕大多數的國家牽涉其中,因而“理解大蕭條是宏觀經濟學中的圣杯”。(16)Ben S.Bernanke, Essays on the Great Depressi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0, p.5.以此類推,“新冠蕭條”變成了世界經濟發展史上分水嶺式的事件。

二、以地區化為核心特征的慢全球化

在討論新冠疫情沖擊下的全球化發展前景時,出現了諸如“逆全球化”、“去全球化”等全球化動力衰弱的表述。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由于將當前全球化與有史以來融合水平最高的“超級全球化”時期作比,人們日益擔憂正在到來的全球化正面臨退回到孤立主義的風險。不過,如圖3所示,如果我們將學術界普遍公認的第一次全球化作為比較基準的話,就容易發現,即便在新冠疫情沖擊下,全球化仍在繼續發展,只不過從速度和范圍上有所收縮,在動力機制上正在發生新的調整。

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1870年至1913年為第一次全球化。(17)Patrick D.Alexander and Ian Keay, “Responding to the First Era of Globalization: Canadian Trade Policy, 1870-1913”,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 2019, 79(3):826-821.在這一時期,如圖3所示,貨物出口占GDP比重最低值為1870年的9.1%,最高值是1913年的14.0%,持續43年的第一次全球化時期出口占GDP的平均比重為11.5%。二戰結束后,美國開啟了以關貿總協定(GATT)為核心的自由貿易秩序,但是直至1979年貨物出口占GDP的比重才超過1913年水平。1979年以來的貨物出口發展速度是前所未有的,是一個新的歷史階段,也即我們多數人認可的第二次全球化——“超級全球化”。(18)Gianluca Grimalda, Alain Trannoy, Fernando Filgueira, and Karl Ove Moene, “Egalitarian Redistribution in the Era of Hyper-Globalization”,Review of Social Economy, 2020, 78(2):151-184; Ali Farazmand, “Building Administrative Capacity for the Age of Rapid Globalization: A Modest Prescription for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November-December 2009, 69(6):1007-1020.如果以貨物出口占GDP比重衡量,1827年至2014年的近200年間均值為10.9%。其中,冷戰早期的1947—1978年間均值為9.5%,1979—2014年間的均值為16.1%(按世界銀行數據為24.0%)。面對新冠疫情沖擊下的全球化,人們擔心的是,未來是否會回到1929年大蕭條引發的貿易崩潰,即學術界普遍稱作“去全球化”的一個階段。在這一時期,出口占GDP的年均比重為6.8%。

圖3 世界出口占世界GDP的比重(1827—2018年)(19)資料來源:FH數據來自Michel Fouquin & Jules Hugot, “Two Centuries of Bilateral Trade and Gravity Data: 1827-2014”, CEPII Working Paper, 2016; 世行數據來自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指數數據庫。

全球化的起源和發展表明,它在時間和空間范疇上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全球各個地方也并非均質發展。(20)[挪威]托馬斯·許蘭德:《全球化的關鍵概念》,周云水等譯,譯林出版社,2012年。根據最新考證,從20世紀30年代至70年代,有關“全球化”的討論沿著兩種不同的線索往前發展,一種是研究知識如何在全球普及,一種是從經濟角度研究歐共體的擴張。在新自由主義范式的推動下,“市場的全球化”的觀點日漸盛行,并在20世紀90年代成為主導性話語。(21)Paul James, Manfred B.Steger, “A Genealogy of ‘Globalization’: The Career of a Concept”, Globalizations, 2014, 11(4):417-434.圖3數據表明,20世紀30年代“全球化”一詞最初被使用的時候,貿易占GDP水平恰好處于歷史最低階段。至20世紀90年代,“全球化”作為描述國家之間相互依賴水平加深的表述,在公眾和學術討論中產生了爆炸性的力量。需要注意的是,這種影響力最初主要發生在美國,冷戰結束后才傳播至全球。進攻性現實主義者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認為,二戰后的國際秩序分為“冷戰秩序”和冷戰后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兩個階段。從2016年開始,美國單極主導結束,標志著“自由主義國際秩序”已衰落。(22)John J.Mearsheimer, “Bound to Fail: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Liberal International Order”, International Security, 2019, 43(4):7-50.因而,從權力政治角度看,美國主導的全球化只有在冷戰結束后才真正在全球展開,在此之前美國推行的全球化,其范圍只是在盟國之間,并不涉及社會主義集團,第三世界或者說發展中國家在很長時間內也不討論這個題目。

中國學術界了解“全球化”表述比較早,但中國政府不僅比較晚地接受全球化,而且更側重于經濟全球化。1982年,中國社科院副院長宦鄉在世界經濟形勢討論會上提出,西方國家長期經濟增長前景不妙,是因為他們“不能適應經濟全球化的趨勢,提出全球性的解決辦法”。(23)宦鄉:《當前西方經濟形勢——1982年12月29日在世界經濟形勢討論會上的講話》,《世界經濟》1983年第2期。1984年,西奧多·萊維特(Theodore Levitt)發表的《市場的全球化》一文也被譯成中文發表,在很長時間內該文被西方世界認為是“全球化”的發刊詞。(24)[美]西奧多·萊維特:《市場的全球化》,《外國經濟與管理》1984年第3期。不過,中國最高領導人直至1996年夏季才正式在重要講話中使用“經濟全球化”的表述。(25)江澤民:《做好經濟發展風險的防范工作》(1996年8月6日),載《江澤民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538頁。黨的十六大報告首次載入了“經濟全球化”,但同時仍然堅持“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表述。(26)江澤民:《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新局面》(2002年11月8日),載《江澤民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566頁。黨的十七大報告不再提“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但使用了“共同推動經濟全球化朝著均衡、普惠、共贏方向發展”的表述。(27)胡錦濤:《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奪取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新勝利而奮斗》(2007年10月15日),載《胡錦濤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650頁。按照世界銀行數據,1996—2020年間全球出口占世界經濟總量的年均比重為27.6%。正是在此高水平的全球化環境中,中國被普遍認為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中國政府也把自身界定為全球化的積極維護者。

在中國積極融入經濟全球化的過程中,國際輿論出現了“反全球化”“逆全球化”和“去全球化”潮流。需要注意的是,使用這些術語的群體其實并非同一個,其所指的對象也有較大差異。“反全球化”和“逆全球化”的主體則主要是發達國家內部的中低收入者,這部分群體反對新自由主義的全球化,但是要比“去全球化”走得更遠,從地區退回到國內,并且將部分責任指向從全球化受益的中國。這部分力量發生在發達國家內部,是全球化“中心”地帶的反體系運動,與以國家為中心度量的全球化還有所不同。而堅持“去全球化”的學者,其政策主張有兩點,一是在全球層面解散布雷頓森林體系,改建被西方主導的全球治理體系,二是南方國家應該堅持自身的價值體系,重視本地區內的機制建設。(28)Walden Bello, Deglobalization: Ideas for a New World Economy, New Updated Edition, Zed Books, 2004.改革開放后,中國一方面堅持融入“經濟全球化”,但同時也堅持要建設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從這個意義上說,盡管中國積極擁抱經濟全球化,但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去全球化”,后者所指的“全球化”,主要是美國主導的、以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為支撐的全球化。反過來說,美式全球化的衰落并不一定導致中國所主張的“經濟全球化”的消亡。在新冠疫情發生前夕,權威經濟史學家和國際商務研究均認為,當今世界并未經歷廣泛的全球層面的“去全球化”,不過全球化日漸受制于政治力量對比。(29)Kevin HjortsH?j O’rourke, “Economic History and Contemporary Challenges to Globalization”, 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 2019, 79(2):356-382; Michael A.Witt, “De-globalization: Theories, Predictions, and Opportunities for International Business Research”,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2019, 50:1053-1077.在美國自由主義國際秩序衰落后,中國外貿占GDP的比重仍高于“超級全球化”時期的平均水平,而且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地位仍在上升,并有超過美國的態勢。

因此,我們需要更加綜合性的衡量全球化水平的指標,以便更好地測度全球化減去“去全球化”“逆全球化”和“反全球化”之后剩余的部分。有兩份研究可以幫助我們認識綜合性的全球化水平。第一,2018年版的KOF全球化指數。KOF指數是學術文獻中引用廣泛的一種測度全球化水平的指數。在2006年第一版基礎上,2018年版不僅增加了不少變量,而且還考慮了距離、強度和貿易網絡的影響。正如前文已經廣泛指出的,通常我們用總進出口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百分比來衡量全球化水平,但這種方法沒有區分區域內的貿易和更遠距離的貿易的差別,后者更接近全球化的通常含義,因而應當賦予更高的權重。結果顯示,2007年至2015年間,經濟全球化水平有所進展,社會全球化進展更快,但政治全球化相差不大。(30)Savina Gygli, Florian Haelg, Niklas Potrafke and Jan-Egbert Sturm, “The KOF Globalisation Index-Revisited”, Th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2019, 14:543-574.第二份頗具參考價值的是西班牙學者研究的埃爾卡諾全球存在感指數(Elcano Global Presence Index),綜合了經濟、軍事和文化層面。按照這一指數,1990年以來的全球化可以分為3個階段,1990—1995年的“去全球化階段”,指數年均下降了0.7%;1995—2011年整個時期全球化水平年均增長2.7%;2012年以來年均增長不到1%。依據這一現實,該文認為世界并未經歷“去全球化”,而是有所放緩,更像是《經濟學人》周刊所宣揚的“慢全球化”(slowbalisation)。全球化的層面和動力有所變化,例如經濟層面有所下降,文化層面的全球化還在繼續上升。此外,該文還強調,所謂全球化進程,更準確地說是幾個區域化進程的組合,即區域內聯系的增加,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全球進程。(31)Iliana Olivié & Manuel Gracia, “Is This the End of Globalization (as We Know It)?”,Globalizations, 2020,17(6):990-1007;據《經濟學人》2019年1月報道,“慢全球化”一詞由荷蘭未來學家阿德杰·巴卡斯(Adjiedj Bakas)于2015年所創造,“Slowbalisation”,The Economist,Jan 26,2019,430(9127):11.

也正是在此意義上,當前正在到來的全球化新階段是一種區域融合加快的“慢全球化”。一方面,全球化的政治動力正在發生轉變,美國不愿繼續扮演美式全球化的領導者,中國雖然沒有領導美式全球化的政治和軍事實力,但中國一以貫之推進“經濟全球化”和全球治理。因此,未來的全球化發展不會重蹈20世紀30年代后大蕭條的覆轍。基于對1929年大蕭條的政治學研究,學術界提出了霸權穩定論,該理論認為一個開放的世界經濟需要一個霸權國家,如果崛起國沒有意愿、守成國喪失能力,那么世界經濟就會陷入大蕭條。(32)對霸權穩定論的相關介紹可以參見鐘飛騰:《霸權穩定論與國際政治經濟學研究》,《世界經濟與政治》2010年第5期。雖然美國有實力無意愿,但以中國為代表的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的群體性崛起,卻既有實力也有意愿推動新型全球化,提供更多公共物品,因而可以避免霸權真空導致的“金德爾伯格陷阱”。(33)蔡昉:《金德爾伯格陷阱還是伊斯特利悲劇?——全球公共品及其提供方式和中國方案》,《世界經濟與政治》2017年第10期。由于發展中國家的國際貿易和投資更多分布于區域,因而未來全球化更可能呈現出多種區域化特征。

另一方面則是新冠疫情造成的經濟“休克”和人員隔離,也改變了全球化發展進程中安全(政治)和發展(經濟)的關系。長期以來,由于發達國家的富裕程度顯著高于發展中國家,幾乎所有的發展中國家企業都希望參與到發達國家市場中,以此獲取高額利潤,因而企業不斷地拓展和深化產業鏈,在確保最低限度安全供應基礎上降低成本。新冠疫情發生后,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貿易被迫大幅度壓縮,各國企業紛紛轉向本地區的供應商,安全與風險的重要性開始超出對利潤的重視。對制造業全球價值鏈的研究也發現,在包括新生產技術、自動化應用增加、更高要求的監管以及消費者更加重視環保和縮短交貨時間等新因素刺激下,企業也更傾向于選擇供應鏈本地化。(34)Finbarr Livesey, “Unpacking the Possibilities of Deglobalization”, Cambridge Journal of Regions, Economy and Society , 2018, 11:177-187.此外,各國政府在應對新冠疫情時發揮了更大的作用,因而政府的權責比以往擴大了,側重于人身安全的經濟和社會政策對企業發展的影響也隨之上升。隨著廣大發展中國家變得更加富裕,傳統上以發達國家為中心因而在全球層面展開的貿易也不再那么必要,尤其是本地區富裕國家可以為其他發展中國家提供消費市場,這就減少了長距離貿易的必要性。而在安全和地緣政治領域,一個普遍的規律是距離越遠,安全性和地緣影響力都將下降。

三、新冠疫情推動全球價值鏈的進一步地區化

2020年新冠疫情所導致的全球大蕭條,不僅在沖擊原因上與1870年以來的衰退不同,而且在國際背景和傳導機制上也與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經濟衰退有重大區別。2020年的這場危機暴發時,中美簽署第一階段經貿協議。雖然貿易戰暫停,但中美的大國戰略競爭卻進一步加劇,國際合作空前缺乏,疫情也將進一步加劇中美關系的下降,甚至導致經濟的局部脫鉤。(35)周琪:《新冠疫情后再審視全球化下的中美關系》,《當代世界》2020年第6期。人們普遍認識到中美經濟戰將會導致全球價值鏈的調整,推動產業從中國和美國往東南亞轉移。不過,中美所扮演的角色有所不同,美國仍然是東南亞最終品的最大出口市場,但中國已經發展為東南亞中間品的最大出口市場。(36)鐘飛騰:《中美貿易摩擦與東南亞: 一種價值鏈的視角》,《云大地區研究》2019年第2期。

新冠疫情進一步沖擊了產業鏈和供應鏈,但分歧集中在以下問題:以中國為核心的亞洲價值鏈能否挺過此次疫情的沖擊,率先復蘇,并進而引領新型全球化?包括世界衛生界在內,國際輿論也寄希望于中國能夠在抗擊疫情中發揮引領作用,甚至一些指責中國的聲音也反過來證明,中國領先一步走出疫情對產業鏈調整的巨大影響力。(37)Editorial, “COVID-19 and China: Lessons and the Way Forward”, The Lancet, 25-31 July 2020, 396(10246):213; The Editorial Board, “The Modern Era of Globalisation Is in Danger,” FT.com,May 24, 2020.2020年5月23日,習近平在全國政協會議經濟界代表會議上指出,世界已經進入一個更加不穩定不確定的時期,中國面臨著7項不利的國際因素,并宣布中國將推動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38)《堅持用全面辯證長遠眼光分析經濟形勢 努力在危機中育新機于變局中開新局》,《人民日報》2020年5月24日。因而,與發達國家減少全球依賴不同,中國仍然秉持兩手都要抓的思路,雖然將更加側重國內,但也重視國際的循環,力圖形成雙循環。這種調整的方向之一是價值鏈的地區化,特別是全球價值鏈的亞洲化。

為此,我們需要進行3種思想認識上的轉變。一是將傳統上以匯率法核算的經濟總量轉變為基于購買力平價衡量的經濟總量,并充分挖掘巨大內需的潛在效力。早在2013年夏季,國際學術界就已認識到以購買力平價計算,中國經濟總量將于當年底超過美國,從而結束一個多世紀以來美國第一的局面。(39)Branko Milanovic, “The End of a Long Era”, July 19, 2013, https://blogs.worldbank.org/developmenttalk/end-long-era.以購買力衡量的中國經濟問鼎世界第一,不僅導致亞洲貿易格局從中日雙中心轉向中國為中心,(40)Chun-Chien Kuo, Deng-Shing Huang and Tzu-Han Yang, “Revisiting the Twin-Hub Trade Pattern in East Asia”, Asian Economic Papers, 2019, 18(1):185-199.而且促使美國加速調整對華政策,奧巴馬政府提出了“亞洲再平衡”戰略,并在2015年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提出了對華政策的大調整。2020年5月,世界銀行也在最新一輪基于購買力的世界經濟規模評估中進一步證實了這一力量轉變。2017年全球經濟總規模達到近120萬億美元,占全球人口17%的高收入經濟體占按PPP計算的全球GDP的49%,其中美國為19.5萬億美元,而中國為19.6萬億美元。(41)World Bank, Purchasing Power Parities and the Size of World Economies: Results from the 2017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Program, World Bank, 2020, p.1.按照國家統計局測算,2017年中國的中等收入群體達到4億人。(42)《國新辦就2018年國民經濟運行情況舉行發布會》,新華網,2019年1月21日,http://www.xinhuanet.com/talking/20190121x/index.htm.2019年,中國人均GDP超過1萬美元,以購買力衡量則接近2萬美元。從購買力意義上說,中國目前擁有全球最大規模的中等收入群體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種轉變是重新認識出口導向戰略與中國發展的關系。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依靠東亞經濟體實施有效的出口導向戰略,其基礎是東亞生產網絡。日本經濟從20世紀60年代出現高速發展時,歐美市場占日本總出口的40%以上,到1985年締結廣場協議時曾接近60%,此后歐美占比逐漸下降,直至21世紀初被東亞所超越。1985年廣場協議和2001年中國加入WTO是東亞地區經濟的兩個重要轉折點,前者推進了日本經濟的亞洲化,后者則促使中國替代日本成為美國貿易逆差的最大來源國。2010年,中國經濟總量超過日本之后,中國也取代日本成為東亞地區生產網絡的中心。(43)Asian Development Bank, Key Indicators for Asia and the Pacific 2019, Asian Development Bank, 2019, p.212.但這種地區內經濟關系的轉變,并沒有改變東亞地區與美國的經濟關系,即東亞整體上仍然依賴于美國的市場。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主要經濟和貿易大國的貿易占GDP的發展趨勢產生了明顯的兩極分化,中國擴大內需使得國際貿易格局趨于平衡。世界銀行數據顯示,2006年中國外貿占GDP比重即達到歷史峰值64.5%,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加速了下跌態勢,2019年,中國外貿占GDP比重為35.7%(其中出口占GDP的18.4%),而2018年日本和美國分別為36.8%和27.5%,其中日本出口占GDP比重為18.5%,美國為12.2%。(44)數據來自世界銀行的世界經濟展望數據庫。2018年美國發動對華貿易戰,這是繼廣場協議和中國入世之后美國最重大的經濟戰略調整。在特朗普發動對華貿易戰之后,中國占美國貿易赤字的比重,從2018年的47.7%,下降至2019年的40.3%。受新冠疫情沖擊,2020年前四個月已經下跌至31.4%。(45)筆者根據IMF的Direction of Trade Statistics計算所得。中美貿易戰推動中國對美貿易順差大幅度減少,這意味著長期執行的出口導向戰略走向終結。

第三種轉變是中國對外貿易越來越體現出強國貿易的特征,尤其是貿易占GDP的比重接近于美國和日本的比例。一方面,中美貿易戰之后中國對美貿易順差大幅度減少,并不完全是糾正了雙邊貿易失衡,而主要是對美出口額大幅度下降。另一方面,從貿易力量上看,中國至少在一個方面不同于美日貿易摩擦時期的日本。20世紀90年代后,日本在國際貿易格局中的地位穩步下降,但是目前中國仍在上升,而美國卻相對下降。IMF提供的數據顯示,2020年4月,中國進口占全球的11.3%,出口占全球的15.5%。與2017年同期相比,中國進口占比從落后美國3.5個百分點縮小至1.2個百分點,而出口占比則從領先美國4.6個百分點擴大至7.1個百分點。隨著中國從貿易大國轉向貿易強國,那么貿易占GDP的比重下降是必然的,這不能被視作是貿易全球化衰落的標志。此外,中國進口占GDP比重的上升速度很快。世界銀行數據顯示,2006年,中國出口占GDP比重為46.0%,進口占比28.4%,兩者差距甚大,2019年,出口和進口比重分別為18.4%和17.3%,已經接近于均衡。在貿易平衡方面,事實上中國的發展趨勢是接近于日本,未來有可能具有美國的特征,這意味著中國將首先為東亞地區提供大市場,并且未來有可能為更多的國家提供最終需求市場。

結合上述三種新事實,那么我們可以發現,中國崛起將繼續推動全球價值鏈的地區分割,價值鏈的亞洲化也在加速發展。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之后,國際學術界發現,東亞地區仍然依賴于全球經濟,但要比北美和歐洲地區更加依賴于區域內的零部件貿易。(46)Prema-chandra Athukorala, “Production Networks and Trade Patterns in East Asia: Regionalization or Globalization?”,Asian Economic Papers, 2011, 10(1):65-95.雖然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中國并未馬上變成地區的主要出口市場,但就本地區中間品的出口目的地而言,中國的重要性超過了美國。這一論斷也進一步表明,近年來東亞地區貿易與全球貿易具有不同特征,雖然全球貿易放緩主要源于縱向專業化的減弱,但東亞經濟中的機械制造相關產業的縱向一體化仍在繼續強化。(47)Cristina Constantinescu, Aaditya Mattoo and Michele Ruta, “The Global Trade Slowdown: Cyclical or Structural?”,The 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 2020,34(1):121-142; Ayako Obashi and Fukunari Kimura, “Networks Passé in East Asia? Not Yet”,Asian Economic Papers, 2018, 17(3):86-107.

在發達國家深陷新冠疫情之后,東亞原來內部運行中間品貿易,向歐美地區出口制成品以及獲取訂單的模式將被迫進行重大調整,這個調整的力度要遠大于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各方預期中國經濟在疫情后將呈現V型復蘇,東南亞出現U型復蘇可能性更大,而發達國家更可能是L型復蘇。(48)鐘飛騰:《疫情之下,中國與東盟經貿關系逆勢發展》,《世界知識》2020年第13期。在這種局面下,中國的能動性更加突出,而中國政府也在迅速調整政策,完善和拓展國內市場,確保產業鏈和供應鏈穩定。同時,也加強和地區內國家的合作,共同維護區域產業鏈和供應鏈穩定。(49)《東盟與中日韓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經貿部長特別視頻會議舉行》,《人民日報》2020年6月7日。東亞的企業有可能加快接受東亞政府長期以來堅持的,推進地區內一體化的觀點,收縮生產鏈,重點布局本地區。

中國最先走出疫情重災區,外貿格局發生重大變化,成為觀察地區經濟形勢的先鋒。2019年1月東盟超過美國成為中國第二大貿易伙伴,2020年1月超過歐盟成為第一大貿易伙伴。2020年7月,中國與東盟、歐盟、美國的貿易額分別為589億美元、586億美元和550億美元,與2019年同期相比,中國東盟貿易額增長50億美元,而中國歐盟、中美貿易額分別萎縮35億美元和3億美元。(50)數據來自中國海關。按照區域劃分的話,4月份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在東北亞,即韓國和日本兩國加起來成為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從中期趨勢看,東亞疫情將得到有效控制。如果地區內國家能同心協力,積極維護本地區內生產鏈和供應鏈,減少對地區外最終品市場的依賴,重視和深挖中國新發展戰略的潛力,我們也可以預期“10+3”的貿易額還會進一步提升。東亞地區率先進入后疫情時代,地區價值鏈的重構將對全球經濟發展產生重大的影響。

四、重建安全與國際政治經濟的關系

從整體上看全球化仍在發展中,多數衡量全球化發展水平的指數也表明,“去全球化”雖有體現,但并未從根本上逆轉全球化發展趨勢。不過,各方也普遍認為,新冠疫情的確讓人們認識到維護國家安全、經濟安全和人身安全的迫切性,安全因素上升正在加速改變經濟全球化的動力。阿諾德·沃爾弗斯(Arnold Wolfers)早在1952年就提出了被后來學術界普遍接受的界定,即國家安全是一國對不同價值觀的排序,有很強的主觀性。(51)Arnold Wolfers, “‘National Security’ as An Ambiguous Symbol,” 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 1952, 67(4):481-502.與經濟學研究將各類商品的價值濃縮為無差異需求曲線不同,一國的安全多數時候是不能與其他價值相互置換的。有學者提出,新冠疫情進一步改變了人們對物質因素和觀念因素的看法,價值正在重新排序。(52)王正毅:《物質利益與價值觀念:全球疫情下的國際沖突與合作》,《國際政治研究》2020年第3期。因此,我們到了一個重新思考和建構安全與國際政治經濟學理聯系的時刻。

2016年以來美歐“去全球化”進程正深入推進,支撐全球化的傳統政治動力減弱。美國越發頻繁地以“經濟安全”的名義,通過增加臨時關稅的措施打擊貿易對手。雖然從經濟理性上看,這種“貿易安全例外論”對美國是弊大于利,但歸根到底這種行為是制度框架和政治博弈決定的,不完全是經濟合理性的結果。(53)Kathleen Claussen, “Trade’s Security Exceptionalism”, Stanford Law Review, 2020, 72(5):1097-1164.美國特朗普政府不斷退出一些國際組織和機構。但也有一些學者認為,美國特朗普政府其實是采取“以退為進”的策略,重新構造有利于美國的排他性全球化模式。(54)李向陽:《特朗普政府需要什么樣的全球化》,《世界經濟與政治》2019年第3期;朱劍:《特朗普政府與自由主義國際秩序:背棄抑或支持?》,《國際論壇》2020年第3期;楊雙梅:《制度地位、“退出外交”與美國的國際制度選擇》,《外交評論》2020年第4期。最新的例證之一是,2020年6月特朗普提出將G7擴充G11的構想,在原有7國集團基礎上加入澳大利亞、俄羅斯、韓國和印度。以推崇“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知名的美國學者約翰·伊肯伯里(John Ikenberry),不僅支持特朗普的這一構想,并呼吁美國政府重新定義國家安全,將國際合作與國內福祉重新聯系起來。(55)John G.Ikenberry, “The Next Liberal Order”,Foreign Affairs, 2020, 99(4):133-142.因而,美國的領導意愿雖有所下降,但仍然希望以新的形式維持有利于美國的國際地位。這就給中國學術界提出了新的課題,一是美國一國能否完全瓦解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超級全球化”,二是中國如何應對國家安全競爭加劇所導致的經濟“脫鉤”風險。

新冠疫情激化了崛起的中國與守成大國美國的矛盾,全球化的支持性政治動力正在發生顯著的變化。中美雙方在WTO層面的博弈充分表明中美對新型全球化的經貿規則已有不同的主張。從邏輯上講,美式全球化的衰落不能等同于所有其他類型的全球化的終結。一個開放性的世界經濟需要霸權國提供公共品,而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群體性崛起正在形成有效的替代。不過,發展中國家廣泛分布于各個地區,在權勢特性和地理范圍上顯著不同于美國,因而這樣的一種力量崛起將造成不同的全球化態勢。需要進一步研究的是,這種經濟地區化與20世紀30年代因“以鄰為壑”產生的貿易集團有何不同?

新冠疫情還改變了安全和利潤因素在企業決策中的權重,企業將傾向于優先確保價值鏈的安全。在當代全球經濟中,各類企業是經濟交易的主體,但參與經濟全球化(或者區域貿易)的只是少數大型的跨國公司,數量龐大的中小企業是以承接這些大公司的訂單加入全球生產鏈。制定企業戰略的是大公司,中小企業是戰略的接受者。在“超級全球化”時期,美歐主導的大公司服從股東利益最大化邏輯。去年底,世界經濟論壇提出了“利益相關者資本主義”宣言,但新冠疫情成了利益相關者資本主義的試金石。(56)Andrew Edgecliffe-Johnson, “Coronavirus Poses Big Test of Capitalism’s Stakeholder Conversion”, FT.com, March 4, 2020; Klaus Schwab, “Covid-19 Is a Litmus Test for Stakeholder Capitalism”, FT.com, March 25, 2020.據報道,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在競選演說中,號召結束“股東相關者資本主義”,采納“利益相關者資本主義”。(57)Leslie P.Norton, “Top CEOs Promised to Serve Employees, Communities.They Have More Work to Do”, Barron’s(Online), August 20, 2020; Michael Peregrine, “Stakeholder Capitalism, Meet Presidential Politics”, August 23, 2020, https://www.forbes.com/sites/michaelperegrine/2020/08/23/likeholder-capitalism-meet-presidential-politics.盡管新冠疫情也使一部分公司CEO質疑利益相關者這個提法,但企業的確越來越看重利益相關者。因而企業的決策邏輯在發生改變,較少地關注短期利益,更加重視長遠利益和平衡各方的關系。由于未來企業可能將注意力從收入、利潤和股東價值,轉向更廣泛的環境、社會和治理(ESG)目標,那么未來的經濟全球化形態會接受更多的非經濟內容,經濟全球化運行規則也必須變得更加包容。不過對中國的挑戰仍然存在,即這樣一種形態的全球化最終能否幫助中國進一步發展壯大?

長期以來國際安全和國際政治經濟學被當作是國際關系研究中兩個相互分離的子學科。(58)Joseph S.Nye, Jr.and Sean M.Lynn-Jones, “Inter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 A Report of a Conference on the State of the Field”, International Security, 1988, 12(4):5-27; Jonathan Kirshner, “Political Economy in Security Studies after the Cold War”,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1998,5(1):64-91.2001年“9·11”事件以及2003年的非典傳染病,極大地提升非傳統安全的重要性。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對國際政治經濟學研究產生重大影響,當時大西洋兩岸的學者是參與論辯的主要選手,討論結果之一是美國式的國際政治經濟學喪失了對全球體系因素的關注,對政治權力和經濟觀念的重視也不夠,因而需部分承擔對大危機預警不力和話語權旁落的責任。(59)Daniel W.Drezner and Kathleen R.McNamara,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Global Financial Orders and the 2008 Financial Crisis”, Perspectives on Politics, 2013, 11(1):155-166.如果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對經濟學產生深遠的影響,尤其是關于金融市場與實體經濟關聯性的研究”。(60)[美]卡門·萊因哈特、肯尼斯·羅格夫:《這次不一樣:八百年金融危機史》,綦相、劉曉鋒、劉麗娜譯,機械工業出版社,2020年,第XXIII頁。那么新冠疫情也將改變國際政治經濟學研究中的安全和發展的關系。顯然,堅持全球化仍將繼續發展的觀點,不僅需要深入認識到全球化的新舊動力,而且更需要進一步研判全球化的新動力會催生何種新的全球化樣態。比如,在新冠疫情沖擊下,雖然物理性連通性下降,但“一帶一路”建設中的數字經濟和健康經濟等新內容引起重視。(61)Peter J.Buckley,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nd the COVID-19 Crisi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Policy, 2020, 3(3):311-314.疫情有所緩解后,中國相繼推動與新加坡、韓國、德國等國建立“綠色通道”,以推進雙邊經濟合作,而綠色通道的范圍和深度則取決于各國對疫情威脅的評估,這種評估勢必需要平衡防疫和經濟重建的關系,重新思考安全和國際政治經濟的學理聯系也成了一項緊迫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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