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自然辯證法》的自然觀解讀

張 超/渤海大學

自然觀是人類對自然的看法和觀點，隨著人類科技進步和生產力的提升，純粹的自在自然逐漸淡出人類的視野，取而代之的是社會化的人化自然。人類歷史的發展導致了自然界地位的改變，“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以人類對自然的支配為前提”①，資本為獲取更多利潤，生產目的不再是滿足人的自然需要，而是有目的的制造出新的社會需要，主客二分的自然觀導致生態危機的出現。對于人類社會的可延續來說，解決生態問題已然是一種新的“社會需要”。自然觀的研究“開始轉向以人與自然關系為基礎的生態自然觀”②。生態自然觀是人類對包括了人類在內的人化自然界的觀點。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蘊含了豐富的生態自然觀思想，雖然直至偉人去世，這部著作未能完成，但它仍是一部系統闡述辯證唯物主義自然觀的珍貴著作，恩格斯批判了自然科學中的形而上學和唯心主義，揭示了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發展的辯證規律，確立了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的自然觀，開創了馬克思主義自然觀吸收科學理論的先河。

一、《自然辯證法》蘊含的生態自然觀

（一）自然界是相互聯系的整體

在地球的歷史中，陸地、海洋、生物在時而銳急，時而緩悅的進化交響曲中運行，人類是樂曲中逐漸加重的新樂符，自然與人類共同譜寫著共同命運的樂曲。自然界是動物、植物、有機體以及無機物交織的的整體，自然界是所有存在物存在和發展的前提。“新陳代謝”是生命體與自然界的聯系方式。恩格斯將“新陳代謝”一詞從生物學運用到社會科學領域，生命形式是在與其周圍外部環境的新陳代謝中實現的，新陳代謝一旦停止，生命就隨之停止。③自然界的各種生命體都要通過“新陳代謝”與自然界產生聯系并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若人類活動造成物質或能量代謝某一環節的斷裂，將會危害人類自身。

（二）自然界是人類財富的源泉之一

人是一種社會化的動物，勞動使社會成員互相幫助和合作機會增多了，勞動的發展促使人們更加緊密地聯合起來，進化出發達的語言和智力，“勞動創造了人本身”④，也創造了人類的財富。不同于當時政治經濟學家的勞動是人類財富唯一來源的主流觀點，恩格斯著重指出了自然界也是人類的財富的供給者，人類的勞動把自然界供給的原料變成了積累的財富。然而，自然資源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生態潛力和自凈能力不是無限的，資源總量的積累和生態環境的恢復需要長時間來完成，人類改造自然的活動離不開對自然規律的正確認識。

（三）客觀辯證法是自然界的基本規律

恩格斯認為，自然界中存在著既斗爭又和諧的客觀辯證的規律。恩格斯將辯證法從黑格爾的《邏輯學》運用到唯物主義的自然觀領域。客觀辯證法是自然界運行和發展的基本規律，而主觀辯證法是人類的認識和思維運動的基本規律，也是對自然界運動和發展規律的反映，并通過人來影響自然界。⑤恩格斯結合其所處時代的自然科學的最新成果論述了自然界的事物從誕生、再到衰落，再到新事物的誕生，是永恒的循環和無限的發展辯證過程。

（四）生產方式的變革是生態問題的根本解決途徑

人類在過去把自然看作是征服野性、攫取資源的不存在文明的蠻荒地帶，盲目自然規律的不當實踐活動是造成人與自然矛盾的主要原因，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激化人與自然矛盾的重要因素。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割裂了供給和需求之間的協調關系，使二者對立起來，使得經濟危機和生態危機接踵而來。恩格斯指出，資本主義社會制度本身具有對生產力和自然的毀滅性的破壞作用，因此，奪取資本主義統治階級的社會生產和分配領導權，變革生產方式和社會制度，建立一種有計劃地生產和分配的自覺的社會生產組織，是保護生產力和解決生態問題的根本途徑。

二、《自然辯證法》中生態自然觀的特征與價值

（一）《自然辯證法》中生態自然觀的特征

首先，體現了客觀辯證法和主觀辯證法的統一。德國哲學家施密特認為恩格斯以辯證法范疇解釋現代自然科學成果，用唯物主義符號確定辯證法運動狀態，并將之應用于自然界，人不是作為生產力而出現，只是自然過程的一個消極的、進化的產物，這種自然觀是純客觀的和樸素唯物論的。⑥這種看法是片面的。《自然辯證法》指出，客觀辯證法是從自然界的運動和發展規律中抽象出的，人通過對這種規律的認識，在大腦中形成辯證的思維。客觀辯證法體現的是自然界本身的聯系和發展。主觀辯證法是人類思維活動相聯系的辯證規律。恩格斯多次論述了人類通過勞動實踐改造自然界，人類通過實踐認識自然規律，形成辯證的思維方式，然后能動的反作用于自然界，達到客觀辯證法和主觀辯證法的統一。

其次，體現了整體性和發展性的統一。從人類與自然歷史的橫向看，人類與自然界的其他有機體、無機物構成了相互聯系的整體，其中一切構成部分都不能獨立存在，相互之間密切的聯系是存在的基本條件。從縱向看，自然界的發展是不斷運動的整體變遷過程。自然界從產生開始，就處在無休止的運動和變化之中，新舊更替在發展中不斷進行著，使整個整體不斷得到更新，既有整體的發展，也有個體的發展。

最后，體現了實踐性和歷史性的統一。人類可以通過實踐活動對自然產生影響，也可以通過實踐行為來支配和調節這種影響。人類活動是造成生態問題的原因，同時也是解決生態問題的途徑。人類歷史是一部實踐的歷史，在歷史長河的不同階段，人與自然的矛盾沖突表現為不同的形式，隨著歷史的發展，還會表現為其他新的形式。結合不同歷史時期的時代特征和自然科學的發展狀況，變革社會生產方式、完善社會制度和轉變主流意識形態等措施，可使人類與自然的矛盾在人類歷史的發展中得到不斷解決。

（二）《自然辯證法》中生態自然觀的當代價值

在現代社會中，隨著經濟發展和信息公開化程度的提高，廣大人民特別是青年人的思想受到多元文化的沖擊，人民群眾在無形中被灌輸了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消費意識形態，由此帶來的刺激消費、刺激需求、創造和擴充市場等現象躍躍欲試的挑戰著生態崩潰的底線，人們被“至高無上的消費者”、“顧客是上帝”等障眼法迷惑著，甘愿以生存危機的代價作為資本主義的附庸。此時，科學的生態自然觀是富含啟示意義和當代價值的。恩格斯的生態自然觀把自然看作“辯證法的試金石”，這樣的自然觀是一種“富有生態學洞察力的耀眼的觀點”⑦。

首先，合理利用自然資源是人類文明程度提升的體現。恩格斯指出，動物的濫用資源行為也促進了人類祖先在轉變為人時的進化。動物濫用資源表現為它們“對食物都是非常浪費的，并且常常摧毀還在胚胎狀態中的食物”，而人能夠以“他們的思維而不是以他們的需要來解釋他們的行為。”⑧人類對生態問題的反思，對生態資源的重新合理利用是人類文明程度提升的體現。其次，生態道德是人類的“第三次提升”。恩格斯“兩次提升”理論認為，勞動的出現可以把人類在物種關系上從動物中提升出來，建立一種能夠有計劃地生產和分配的自覺的社會生產組織可以使人類在社會關系上從動物中提升出來。第二次提升也是解決人與自然的矛盾的途徑。這“兩次提升”使人類在生產和分配方面得到解放。在“兩次提升”的基礎上，還需要第三次“提升”，通過完善法治和重視教化、德育等措施，使人類把道德從人類社會提升出來擴展到自然界，實現人與自然的協調發展。最后，生態自然觀有助于社會生產方式變革的實現。當一種生態觀念成為普遍共識時，將形成一種生態化的生產方式變革的積極推動力量。人與自然矛盾的解決也是可持續發展的實質，確立辯證唯物主義生態自然觀，正確認識自然界與人類歷史發展的辯證規律，化解人與自然的矛盾，維護地球生態環境健康發展，是每一個人類成員不可推卸的責任。

注釋：

①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十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②趙成,于萍.馬克思主義與生態文明建設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

③④⑤⑧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⑥張之滄.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⑦約翰·貝拉米·福斯特.馬克思的生態學:唯物主義與自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