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元代工筆花鳥畫的藝術特征

梁冉

摘 要：工筆花鳥畫作為中國繪畫體系中一個獨特的藝術門類，至宋代發展到全盛時期，在它的發展歷程中，用其獨特的藝術語言，形象地體現了東方世界的審美觀。元代作為繼宋代之后的又一朝代，其工筆花鳥畫難免會受到宋代工筆畫的影響。本文主要將元代工筆花鳥畫和宋代工筆花鳥畫進行對比，從不同的時代環境、創作主體、創作理念等方面入手，進而深入的了解元代工筆花鳥畫對宋代工筆花鳥畫的繼承以及在此基礎上做出的革新。

關鍵詞：工筆花鳥;創作主體;藝術特征;審美需求

中圖分類號：J21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0905（2020）19-00-03

一、元代工筆花鳥畫的藝術特點

（一）元代工筆花鳥畫發展綜述

十三世紀末，元世祖忽必烈結束了南宋王朝的統治，并將其付之于少數民族廣袤的領土和豐富的文化之中，中國社會由此進入了另一個朝代——元。元代的工筆花鳥畫受文人畫的影響，大多追求一種內心的真正解放。所以對于描繪的對象，并沒有像宋代那樣工致，更多體現的是一種文人氣息，在作品中也更多地融入了創作主體獨特的藝術思想。[1]

（二）元代工筆花鳥畫藝術衍變的誘因

1.朝代的更迭

藝術作品的最終產生不僅是創作主體藝術思想的匯聚，同時也是它所處時代環境下的產物，它的方方面面都有著時代的印記。

由于元代統治者實行民族歧視政策，把中國各族人民定為四等：蒙古人居首，色目人次之，漢人再次之，南人居末。在當時，南人掌握著最先進的知識，而元朝的統治者想要穩定政權，穩住南人無疑是最重要的目標。所以，在攻占了宋都之后，元朝統治者針對現狀，采取了兩種解決辦法。其一，對南人實施“以誘為主”的政治誘降，一部分經不住利誘的便投降于元。其二，對于不接受這種利誘的南人，便取消科舉制度，斷絕他們的后路。所以，中國文人第一次在傳統的以文治國的社會中喪失了晉升之階，大都選擇歸隱。正是在這種社會環境之下，元代的工筆花鳥畫呈現出了一種田園的清新、自然之氣，同時也賦予了繪畫者表達自我思想的契機。[2]

相比之下，宋代設立的畫院制度主要是服務于統治階級，從而畫院畫家的創作也就必須為統治階級的審美需求為轉移。因此，宋代工筆花鳥畫大都體現出一種造型嚴謹、技法工致、設色艷麗的面貌，用以象征統治階級高貴的身份。這與元代工筆花鳥畫所體現出來的清新、自然之氣也就產生了差異。

另一方面，宋代社會相對穩定，經濟、文化也比較繁榮，所以宋代的工筆花鳥畫更多體現出的是一種穩定性，體現出了盛世繁榮時代下的一種穩定感。而元代作為中國歷史上的大一統時期，伴隨著政權的交替，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進行著廣泛的碰撞與交流，由此，其工筆花鳥畫藝術也呈現出了廣泛的包容性。

2.創作主體思想的觸動

創作主體作為藝術創作過程中最為重要的一環，對藝術作品的產生有著直接的影響。不同的創作主體因表現方式、創作理念的不同，所創作出來的作品效果也是不同的。

元代以文人畫見長，而文人畫主要是通過一種開放的繪畫形式來表現創作主體內心的情感。不拘一格、善于表達、敢于創新是這一時期創作主體所擁有的普遍性。相比之下，宋代設立的畫院主要是為皇族所服務。所以，宋代的工筆花鳥畫大都是工致富貴的，宋代畫家的藝術思維也是比較嚴謹、縝密的。[3]

（三）元代工筆花鳥畫的表現形式

1.元代工筆花鳥畫繪畫材料的變化

藝術作品的形成受創作主體、創作材料等方面的影響，而創作材料作為創作主體思想的載體，往往對作品的產生有著直接的影響。

宋代的工筆花鳥畫無論是從技法、布局、還是設色等方面都已趨完美，這就必然會對作畫材料有嚴格的要求。同時設立的畫院制度，致使畫院畫家為了適應皇族的審美需求，通常采用一些昂貴的材料作畫。絹作為中國畫創作的主要材料，在紙張沒有盛行以前一直備受推崇。后來因為絹具有質地細膩、設色豐富、易于渲染等優勢，在宋代追求極致、追求精細逼真的時代影響下，被宋代畫院廣泛使用，用來表現一些精致工麗、華麗繁復的形象。[4]

相比之下，元代有一個較宋代迥異的特點，即許多繪畫作品都是在紙本上繪制而成，這與宋代在絹本上作畫存在很大的不同。許多退隱田園的畫家不再為了統治階級而提筆，繪畫思想也脫離了畫院的束縛，更多追求的是一種內心的獨白與解放。因此，正是在這種文人畫意味濃厚的背景之下，紙本設色比絹本設色更容易體現筆墨、更容易體現文人情懷，表達的方式也更加的直接。[5]

2.元代工筆花鳥畫表現技法的演變

元代工筆花鳥畫作為元代繪畫體系中獨立存在的一種繪畫形式，在經歷了宋代的繁榮之后，其表現技法也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元代工筆花鳥畫表現技法的演變主要體現在如下兩個方面。

首先，在勾線、設色方面。元代的工筆花鳥畫由于受到文人畫的影響，所以在勾線時更加注重書法用筆，這種用筆方式相比宋代更加具有流暢性，因而也更容易體現畫家內心的情感。與此同時，元代的工筆花鳥畫在設色上往往采用淡墨淡色進行渲染或是直接以沒骨畫法寫出，這和宋代工筆花鳥畫所體現出來的工麗、細致的設色方式產生了很大的不同。[6]

其次，元代的工筆花鳥畫在作品的構成形式中更加注重詩、書、畫的結合，往往會在作品的邊角上題字、寫詩，于作品中灌注自我思想的表達。以錢選的《梨花圖》（如圖1）為例，畫面主要描繪了幾朵盛開的梨花，畫家以細線勾出物體的輪廓、用平涂法層層渲染，并在畫面左側題上自畫詩：“寂寞闌干淚滿枝，洗妝猶帶舊風姿。閉門夜雨空愁思，不似金波欲暗時。”的字樣，營造出一種透明恬淡的藝術氛圍。

二、元代工筆花鳥畫藝術的意義

（一）元代工筆花鳥畫的意義

伴隨著文人畫的興起，以枯木、竹石等為主的藝術題材得到了十足的發展。摒棄了宋代以客觀描摹為主的藝術形式，在藝術作品中更多融合了創作主體主觀的藝術思想。

另一方面，元代繪畫更多的體現出了詩、書、畫、印的結合。這一時期的畫家不僅注重繪畫思想的體現，并且開始注重繪畫和詩詞的結合，這在宋代繪畫中是很少見的。這是因為自元以來興盛的文人畫主要強調的是主觀情感、文人氣息。所以元代的畫家在繪畫中不僅融入了書法，而且注重詩詞的表現。[7]

而相比宋代，出于對皇族的考慮，畫家創作的各方面都會受到限制，在作品上一般不允許出現畫家所提的詩詞。這種限制雖然使宋代成了中國繪畫的頂峰時期。但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創作主體主觀的藝術思想，所以宋代的繪畫難免會給人一種嚴謹細致、穩重有余的感覺。相比之下，元代的創作方式就比較自由，這一時期的藝術作品由于具有創作主體獨特的藝術思維而更加具有藝術的魅力。[8]

（二）寫實性的減弱，寫意化的增強

宋代的工筆花鳥畫講究“精工”，在創作形式上追求嚴謹工致。這一時期，皇家在審美上所追求的“富麗精致”的風格備受推崇。以宋微宗趙佶為例，他作為中國歷史上最富有藝術情趣的一位皇帝，善于觀察物象特征，并將精細工整的藝術效果發展到了極致。受其影響社會上廣泛掀起了寫實熱，畫院畫家紛紛學習這種繪畫風格。

圖2? 宋代 趙佶 《桃鳩圖》

《桃鳩圖》（如圖2）作為他的代表作，無疑是他繪畫風格的寫照。畫面中一只鳩鳥立于桃花之上，其綠色的羽毛和旁邊含苞待放的桃花形成鮮明對比。桃花、鳩鳥均采用細線描形，淡色暈染的技法完成。用筆柔和細致，極富韻味。另外，宋代畫家李嵩的《花籃圖》同樣也是“精工”的代表。畫中花籃的編織繁而不亂，花籃中花卉的刻畫精細入微，無不體現出工整精細的藝術效果。

元代伴隨著文人畫的興起，藝術的創作越來越開始注重作品和思想的結合，在作品中往往融入了創作主體的藝術思想，正是在這種主體思想的影響下，元代的工筆花鳥畫相比宋代更多地體現出了畫家獨特的創作理念。也正是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之下，元代的工筆花鳥畫和宋代的工筆花鳥畫相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趙孟頫作為元代畫壇上的代表性人物，不僅提出了“作畫貴有古意”的藝術主張，同時還將這種主張與“不求形似”的文人畫相結合。一方面創作具有文人情懷的水墨畫，另一方面，他也創作較為工致的工筆花鳥畫。以他所畫的作品《幽篁戴勝圖》（如圖3）為例，此圖主要描繪了一只戴勝鳥棲于幽篁之上的畫面，畫中的戴勝鳥以勾染結合的畫法畫成，用筆較為工致細膩。設色以淡墨色為主，局部羽毛用花青色稍加渲染，樹葉及樹枝均用雙勾畫成，用筆密而精致，富有變化。整幅作品筆法工致細膩，畫風嚴謹，既無南宋的繁瑣華麗，又無元代文人畫以來的筆墨逸戲，達到了“工而不艷，艷兒不拘”的藝術效果。

三、結束語

元代工筆花鳥畫所處的時代雖是在宋代之后，但它并沒有因此而走向沒落。相反，它在借鑒前代繪畫的過程中不斷地修煉自身，創造出了一種屬于它的藝術特色。一花一草、一片一葉、恬淡雅致、富有韻味。

參考文獻：

[1]盧輔圣.姹紫嫣紅[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8.

[2]談晟廣.趙名釜.中國名畫家全集-錢選高克恭[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

[3]林樹中.海外遺珍·中國花鳥畫[M].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01.

[4]盧輔圣.斜風輕艷[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8.

[5]徐建融.宋元水墨花鳥[M].濟南：山東美術出版社，2004.

[6]張桐.寫給老師的中國繪畫史[M].杭州：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6.

[7]盧輔圣.霜前雁后[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2008.

[8]王樹良，張玉花.中國美術史[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