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匯指物意義與概念意義的轉化

摘要：詞匯是組成語言的基本單位。一個詞常常有多個義項，不同的義項有不同的語義側面，例如指物意義、概念意義、聚合意義、組合意義等。以詞匯的指物意義和概念意義為著眼點，主要以名詞、動詞、形容詞為討論對象，探討只有一種意義的詞匯，在具體使用過程中向另外一種意義的轉化，以及有兩種意義的詞匯一種意義隱藏，另一種意義凸顯的情況，轉化前后詞匯句法地位和交際地位的變化。

關鍵詞：指物意義 概念意義 轉化

中圖分類號：H3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12-0074-03

當通過語言交流傳遞信息時，一般情況下，首先需要借助詞匯指出一個對象，然后對其進行描述。因此詞匯的主要意義有兩種：指物意義和概念意義。詞匯用于指稱事物，指出所要描寫的對象，體現詞匯的指物意義;詞匯用于描述該對象，對其發表意見或進行描寫，體現詞匯的概念意義。

一、概念意義向指物意義轉化

《新時代俄語通論》一書指出：“現代俄語語法學通常沿用傳統語法的觀點，把俄語詞分為十大類：名詞，形容詞，動詞，副詞，代詞，數詞，連接詞，感嘆詞和語氣詞”[1]。所有實詞即名詞、形容詞、動詞、副詞、代詞、數詞，都具有獨立的詞匯意義。這些實詞要么具有指稱意義，要么具有概念意義，要么具有兩種意義。只有指稱意義的詞匯和只有概念意義的詞匯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發生意義轉化，轉化后詞匯的句法地位和交際地位會發生改變。具有兩種意義的詞匯當用于不同詞匯意義時，句法地位和交際地位也會發生變化。實詞中，名詞、動詞、形容詞、動詞、代詞具有指物意義和概念意義的轉換，因此只將以上詞匯列入本文的討論范圍。

這里只討論有指物意義的詞匯其指物意義轉化為概念意義的情況。只有指稱意義的詞匯有專有名詞和代詞，代詞不涉及指物意義和概念意義的轉化，因此這里只討論專有名詞。專有名詞是人、地方、事物等的特有名稱，只有指物意義成分;但是有些專有名詞在特殊情況下其指物意義可以轉化為概念意義。轉化可分為以下幾類：

第一，人名類詞匯轉指有該人特征的一類人。例如：“Он? Дон? Кихот.”在不同的語境中，Дон Кихот的所指不同。在詢問“Кто? Дон? Кихот？（誰是堂吉訶德？）”或者“Кто он？（他是誰？）”的語境中，“Дон Кихот”指“堂吉訶德”本人。這時該句子應譯為“他是堂吉訶德”。但是如果он指代的人非堂吉訶德，那么“Дон Кихот”在該語境下體現的就不是指物意義，而是指“像堂吉訶德一樣的幻想家”，從而具有了概念意義。

這樣的詞匯還有很多，例如：Квазимодо（卡西摩多）是法國作家雨果小說《巴黎圣母院》中的人物，他外貌丑陋，但心地善良，后來這個詞用來指這一類型的人。同樣，Донжуан指唐璜式人物，好色;Иуда（猶大），比喻叛徒;Фурня（孚利埃），比喻潑婦;Оттело（奧塞羅），比喻好嫉妒的人;Наполеон（拿破侖），比喻有野心的人。

第二，專有名詞疊用時，指出所指對象的特征，因此有概念意義[2]。例如：a.Всем Макарам Макар.（比馬卡爾還馬卡爾）該句形容不走運，倒霉。b.Всем Лазарям Лазарь.（比拉扎爾還拉扎爾）形容十分可憐。

第三，專有名詞用于существовать做謂語的句子，。體現的不是指物意義，而是特殊的概念意義。[3]例如：“Гомер не существует.Гомер существует.”如果將Гомер理解為指物意義，那么在現實中一定存在。這與肯定句中的謂語существует重復，又與否定句中的не相矛盾;因此理解為指物意義是不正確的。事實上Гомер在存在句中表示一組特征，比如“《荷馬史詩》的作者”“古希臘盲詩人”。существует一詞用于肯定有一個特定客體與這組特征相一致。

二、概念意義向指物意義轉化

只有概念意義的詞有：名詞中的共性名詞和性質名詞、動詞、形容詞，概念術語和其他元語言抽象名詞。這些詞所蘊含的概念意義某些情況下會轉化成指物意義。

1.共性名詞和性質名詞

俄語中，共性名詞大多表示有某種特征或典型行為的人，例如：сирота（孤兒），неряха，работяга，невежда，соня等。因為其指出了人的特征，對人進行了描述，有時還具有感情色彩，所以一般情況下僅用于概念意義，在句中做謂語，述位。俄語中的性質名詞也可以表示具有某些典型特征的人，因此同樣只有概念意義，這類詞語的意義核心部分不是人的客觀屬性，而是說話者對人的態度。但是兩者的區別在于共性名詞的性取決于在具體情境下所指的人的自然性別，而性質名詞一般有相對應的陰陽性形式，例如：бездельник - бездельница，дурак - дура，лгун - лгунья。雖然兩類詞的主要詞匯語義成分是概念意義，但是在以下幾種情況下，概念意義成分會轉化成指稱意義成分：

第一，當這兩類名詞表示“具有某特點的一類人的總稱”時，概念意義轉化成指稱意義。試比較：

例1：Она невежда.（她是個沒禮貌的人。）

例2：Невежда близок к скудоумию.（沒禮貌的人都有些愚鈍。）

例1中的невежда在句子中做謂語，謂語是對主語的描述，即невежда說明“她”沒有禮貌，因此此處的невежда體現的是概念意義。例2中的Невежда在句中做主語，指出了所要描寫的對象，因此該詞的概念意義在這里轉化為指物意義。

第二，當共性名詞前出現指示語時，概念意義轉化為指物意義。例如：“Я этого лгуна видеть не хочу.（我不想看到這個傻子）”由于在лгуна一詞前由于出現了指示語этого，句中的лгуна由類指變成具指，有了唯一且明確的指稱對象，因此當有指示詞修飾時，共性名詞語義成分中的概念意義轉化為指稱意義。

第三，當共性名詞重復出現在句中時，概念意義轉化成指物意義。試體會：”Ну и глупец！ Другого такого глупца не найти.（你真是個笨蛋，像你這樣的笨蛋找不到了。）“在這一句子設定的情境中重復出現的глупца是對上句提到的глупец的指代，其概念意義轉化為指物意義。

2.動詞

俄語中的動詞，在句中做謂語，對主語展開描述，從句子實際切分角度做述位，根據其語義特征常常被看作只有概念意義。但是在以下幾種情況，動詞的概念意義會轉化為指物意義。且從句子切分的角度來看，動詞同時還轉化為句子的主位，但是語法上還保持謂語地位。試比較：

例1：Петя пришёл.（別佳來了。）

例2：Пришёл Петя.（來的人是別佳。）

例2中名詞Петя處于述位，是句子信息的焦點，而動詞人稱形式Пришёл做主位。此時Пришёл指的不是“來”本身，而是指來的人。當動詞人稱形式在句中做主位，其目的不在于指出行為本身，而是表示實施行為的人，那么動詞的概念意義轉換成指物意義。

有些動詞短語的概念意義也會轉化為指稱意義。出現在口語表達形式中的一些動詞短語，有時會失去了原有的概念意義，突出體現的是其指稱意義。例如：“Чем писать захватила？（寫字的東西帶了嗎？）”在這個例子中，動詞短語“Чем писать”不是“用什么東西寫”的意思，而是“寫字用的東西”。還有一種情況，當動詞短語做主語時，突出的是其指稱意義。例如：“Работать на благо людей —самое главное.（造福人類是最重要的事情。）”在這個句子中，“Работать на благо людей”動詞短語做主語，指出“造福人類”這一具體事件，因此體現指物意義。

3.形容詞

形容詞表示事物的非過程性特征，因此只有概念意義（除物主形容詞和代形容詞）。但是一些俄語形容詞會名詞化：完全名詞化和部分名詞化。完全名詞化的形容詞已經失去了形容詞的特征，完全轉化成了一個名詞，例如：形容詞парикмахерская完全名詞化后指理發店，即用于指稱現實中場所，從而只有指物意義。部分名詞化的形容詞，如：белый（白色的，白人），сладое（甜的，甜食），нищий（赤貧的，乞丐），同時具有兩種意義。

4.科學概念術語和其他元語言抽象名詞

在《指物意義與概念意義》一書中張家驊老師這樣提到：“科學概念術語唯一的功能是代表抽象的思維概念，用于釋義。抽象名詞常常是邏輯復雜化句子的構造手段，因而具有元語言性質。”[4]這兩類詞一般只用于概念意義。

三、同一詞語指物意義與概念意義的凸顯

既有概念意義和指物意義的詞在句子中可以做主語，指向客觀現實中的某一事物或某一類事物，體現其指稱意義或概念意義;也可以做謂語，報道有關事物的信息，體現其概念意義。有以上特點詞類的只有名詞，且不包括專有名詞，共性名詞和性質名詞，一般為具體名詞。

1.主要體現詞匯的指物意義，概念意義起輔助作用

例1：Книгу мне подарил отец Маши.（這本書是瑪莎的父親送給我的。）

例2： Хозяйн этого ресторана--мой друг Иван.（這個餐廳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伊萬。）

例1的отец在句中做主語，用于指出客觀世界存在的某個人，因此這里的отец用于指物意義。同樣例2中Хозяйн也用于指物意義。這里值得一提的是例1中的отец Маши所占據的主語位置可以由其他的同指名詞替換，句子意義不發生變化。而例2中的Хозяйн不能用同指成詞語替換，因為該詞是句子內容法人組成成分，替換后句子意義改變。

2.主要體現詞匯的概念意義

例3：“Мой друг Иван--хозяйн этого ресторана.（我的朋友伊萬——這個餐廳的主人。）”

句中хозяйн在句中做謂語，述位，是對主語的描述，因此хозяйн凸顯的是概念意義。例3和例2表面上只是次序發生變化，其實“хозяйн этого ресторана”由主語變成謂語，由主位變成述位，由指物意義變成概念意義。

概念意義處于核心地位可有以下幾種情況：

第一，表示主語性別、年齡、職業、社會關系等詞匯在句中做謂語時，凸顯的是其概念意義。例如：“Он хороший преподаватель.”

第二，充當某些動詞的題元時，詞匯的概念意義占主導地位。這些動詞可以是работать等具有“從事”意義的動詞，例如：“Он работает учительницей.”可以是учиться等表示有意識改變自己身份職業的動詞。例如：“Моя сестра учится на врача”，可以是вырастить，воспитать，сделать等表示改變客體狀態的動詞，例如：“Отец хочет воспитать из своего сына на удачливого человека”。

第三，普通名詞由как引出，做專有名詞或代詞的擴展成分時，凸顯概念意義。例如：“Как истинный художник， он твердо помнит горьковский завет： Человек вот правда.Всё в человеке， всё для человека.”

第四，有些詞匯的某些義項既有指物意義，又有概念意義，另一些義項就只有概念意義，只能用作謂語。例如：блеск的第一性義項是指“閃光”，但是該詞還可表示“太好了，棒極了”這一義項。在用于第二個義項是只能做謂語：Пирожки — блеск.這類詞還有петух，медведь，осёл，шляпа，заяц等。

四、結語

本文主要討論指物意義與概念意義的轉化，以及其中一種意義得到凸顯的情況。結果發現，概念意義轉化為指物意義的情況更為常見，指物意義轉化為概念意義的情況較少。同時具有兩種意義的詞匯在具體情境下會凸顯不同的意義，且概念意義與句法上的謂語，實際切分的述位相對應;指物意義與主語、主位對應。

參考文獻：

[1]張家驊.新時代俄語通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

[2]張家驊.俄語語言文學研究[M].北京：外語研究與教育出版社，2003.

[3]張家驊.俄羅斯當代語義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4]張家驊.指物意義與概念意義[J].外語學刊，2002（5）：7.

責任編輯：孫瑤

[作者簡介]張美芝，黑龍江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