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釣大魚

殷子 薛霓

殷子的生活是如此充滿活力，幾乎讓其他所謂的成功人生都黯然失色。他總可以從生活的各個角落找到樂趣：三輪摩托車、山地自行車、滑板、畫畫，現在是飛蠅釣（fly fish）。如今他是一名飛釣拋投教練，以及“隱川飛釣”俱樂部的主理人。他向《名車志》講述了今年一月份去美國華盛頓自駕釣魚的一段經歷。以下為殷子自述。

上次來美國有一個未了的計劃：用飛蠅假餌釣一條魚。那一次之所以留下了這樣的遺憾，是因為在機場托運魚竿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問題，導致我在離開美國的前一天才拿到魚竿，當然也就沒有什么機會讓它一顯身手了。說起魚竿，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出門幾乎都會帶著，到了空曠的地區，比如草坪上，就拿出來揮舞幾下。對于喜歡飛蠅釣并且致力于精進這項技藝的人來說，隨時隨地練習揮竿、保持狀態是非常重要的——當然，很多時候在需要安檢的地方總會比別人多花一些時間才能通過。

這次來美國，落腳點在華盛頓，游覽之余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開車去城市附近的水域釣魚，然而具體該如何操作，在此之前我一無所知。我唯一確定的是，那里并不是所有的水域都開放給釣魚愛好者，只有具備相關執照的地方才可以，這些地方當然都需要事先查詢和預約。

我在谷歌地圖上搜索漁具店的信息時，碰巧搜到了一家位于華盛頓市郊的飛釣咨詢公司，直接沖過去，卻碰上鐵將軍把門。回來后我開始重新做功課，找到了地址上對應的電話號碼，撥通后，對方說這幾天外出了，但下周一晚上七點在市區的一個酒吧，會有一個飛釣主題的聚會，只要付十幾美元就可以參加。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其實我還有一個瘋狂的想法——開車去蒙大拿，尋找電影《大河戀》里的那條特律河。愛釣魚的人大概沒有不知道那部電影的，我自己更是將其視為激發我釣魚興趣的一部偉大的電影。我至今仍清晰地記得其中的一幕：布拉德·皮特飾演的弟弟站在河流中，將魚線拋成優美的弧形。他在河流中行走，與上鉤的魚作斗爭，被湍急的河流淹沒。后來他突然又在閃爍著鉆石光芒的河流中探出身子，興奮地提著戰利品，水滴順著金黃的頭發墜落。

華盛頓郊外的玫瑰河。在這段3公里的河段內，按規定最多可以有5個人同時釣魚，并且不允許帶走漁獲。

周一晚上，我如約而至，酒吧里已經擠滿了人，全都是釣魚愛好者。酒吧內部有一間屋子用投影儀播放著一些游釣主題的影片，大家一邊觀看一邊興致勃勃地討論，整間屋子里彌漫著一種信仰，興奮而有秩序，那感覺如同身處教堂。我在這里認識了一個叫理查德的當地人，靠著手機翻譯軟件的幫助，我了解到他在弗吉尼亞經營一家飛釣店，我們相約下周二去他朋友的私人農場釣魚。從此刻起，我內心的歡喜已經開始累積。

終于到了約定的日期，理查德在地鐵站接上我和太太，一起趕往他朋友的農莊。理查德的車是一輛橘紅色的日產Xterra越野車，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在1999年，日產在Frontier皮卡的平臺上推出了第一代的Xterra，因為是基于緊湊型皮卡的車型平臺打造，所以這款車的體型也比較小，但越野能力卻毫不示弱。我之前就知道這款車在美國賣得特別好，曾經還收獲過北美年度SUV的獎項，今天終于有幸一試。有意思的是，這輛車的車牌上印著“FLY FISH”，理查德告訴我，這真的是可以合法上路的車牌，只要花費約300美元，就可以將自己喜歡的單詞定制在車牌上。

整個路程接近一個半小時。出城后，路上風景宜人，田野里的別墅若隱若現，樹林的樣貌不斷變換著。道路時而平坦遼闊，時而曲折起伏，在一望無盡的原野里延伸。令人驚喜的是，我們還看見了牛群。一路上，我的眼睛真有點兒顧不過來了，如果方向盤在我手上，我可能會不斷地停車拍照。

在幾個急轉彎之后，車終于在一個涼亭邊的草坪上停了下來，涼亭后邊就是小河，我們到了。我迫不及待要下車查看，水很清澈，也應該是一年里最淺的時候。我雖然只是輕輕地靠近岸邊，還是被魚發現了，它們迅速向對岸的方向移動。在這段3公里的河段內，按規定最多可以有5個人同時釣魚，并且不允許帶走漁獲。所以其實這些魚兒都可以安心在此過冬。

理查德為這次的釣魚作了很多準備，而我只攜帶了自己的涉水褲以及必備的漁具，連涉水鞋都沒帶，因為美國對外來物種入侵管理比較嚴格，所以我擔心從國內帶來的涉水鞋可能無法入境（鞋子的褶皺里有可能藏有“外來物種”）。所以理查德的后備廂幾乎塞滿了為我準備的鞋、其他物資，以及我們的午餐。

現在可能是一年里最冷的時候，河邊有些地方已經結了冰。需要說明的是，飛蠅釣法是一種很靈活自由的釣法，它是利用假餌模仿蚊蟲、蜻蜓、飛蠅等有翅昆蟲來吸引魚兒的注意，使它們主動地攻擊假餌，從而上鉤。這種釣法對釣魚人的控制能力要求很高，因為假餌的重量非常輕，因此拋投的時候要根據線的形狀和比重來進行控制。其實我認為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拋投時釣線在空中飛舞的動作，好像你漫不經心就可以釣到魚。

按照理查德的建議，我用了一只很小的棕色蜉蝣作為誘餌，竟然很快就有了收獲。吃完中飯稍事休息，理查德好像還沒有盡興，問我要不要去抓更多的魚。當然，為什么不？于是我拿上魚竿，尾隨著他從樹林里走向河的上游，那里是他的隱秘釣點。大河緩緩流淌，河流的聲音像打著拍子的音樂，而我在河水里盼望著魚兒上鉤。可惜下午的我表現得并不好，錯失了好幾次機會。午后的時光，樹林倒映在河面上，形成紋理復雜的影子，讓我難以分辨自己拋下去的誘餌（要知道，那可是被拋到8～12米以外的蜉蝣形狀的飛蠅），以至于魚上鉤的時候我也沒來得及收線。不過這一切已不再重要，我已經充分享受到了釣魚的樂趣。

殷子，飛釣拋投教練，“隱川飛釣”俱樂部的主理人。

花費大約300美元就可以定制一個能合法上路的個性車牌。

直到夕陽西下，我們才離開這條河。那時我終于知道這條河的名字叫玫瑰河，多美的一個名字啊。臨走前我又想起了《大河戀》里的一句經典臺詞：“每當我站在峽谷的暗影中，周圍的一切都會漸漸褪色，變成了與我相伴的靈魂深處的記憶，還有的，就是那大河底下的聲音。”